在孟涟瑜被皇帝升为御前宫女之后的日子里,傅岭是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的。

    所以当他看见跪在一旁满脸狼狈的孟涟瑜后,脸上沉着冷静的表情便有了一丝变化。

    而孟涟瑜则跪在角落里,观察着大臣们与皇帝的对话,等待着时机。

    “臣以为,陛下治国严谨,怎会有奸细混在陛下这样英明的人的眼前,因此,此次的粮仓位置以及路线等消息被泄露,完全是李柏龄将军年事已高,防范之心松懈的原因。”太尉曹沛说道。

    作为掌管一国军事的太尉曹沛,向来视德高望重的李柏龄老将军为眼中钉,虽然曹沛官职要比李老将军高上一级,可是毕竟资历摆在那里,李将军又性格耿直,曹沛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而傅永清则反驳道:“曹大人此言差矣,再怎么糊涂,李老将军也打了一辈子仗,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况且此次行军打仗也是李将军负责,出了事第一个便会想到他,曹大人觉得他会如此之蠢吗?”

    曹沛“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宰相大人还真是能言善辩,那你说,是谁泄露的消息?”

    傅永清并没有搭理曹沛,而是朝着皇帝作揖道:“陛下,臣以为,李柏龄将军身经百战,又是事发的当事者,自然更清楚局势,既然将军都说有西域的内奸,那么想必不会出差错。”

    “宰相这么说,想必心中已经有人选了。”皇帝抬眼说道。

    这时,傅永清突然双腿弯曲跪在了皇帝面前,而后回话道:“陛下,臣认为,此内奸当出在后宫之中。”

    说罢,他也并未抬起头,因为这实在是对皇帝的冒犯。

    皇帝一听,却没有直接拍案而起,只是将半撑着脑袋的手放了下来,微微坐起,饶有深意地看着傅永清说道:“哦?朕的后宫?你倒是说说为何。”

    “前朝选官制度严密,且都由臣经手,不会有任何西域密探的可乘之机,况且前朝之人皆拿的是大周的俸禄,几代亲友家人皆在京中生活,而与西域通奸,此为损人不利己之策啊!因此臣斗胆猜测,后宫之中,是否混进了西域密探?”宰相解释道。

    可是话音刚落,皇帝便猛地将桌上的茶盏砸向地面。

    “大胆!你的意思,是说朕管理后宫不慎了?”皇帝愤怒地指着傅永清,而后顿了片刻,便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一个个,不帮朕找出奸细,反而想要借此机会铲除异己。一个想帮自己的亲妹立足后宫,一个想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你们真是好盘算啊!”

    “臣冤枉啊,还请陛下明察。”曹沛也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认错。

    而孟涟瑜偷偷看向曹沛旁边的宰相,他倒是没有那么歇斯底里,反而依然是平静如水的样子。

    她心中不由得感到佩服,不愧是权谋斗争中爬到宰相位置的人,就是不一样,关键时刻还能这么冷静。

    “陛下息怒,臣并非此意,而是真正为皇上着想。如今边关的将士正处于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如若受不住西疆,那么那些外邦人便会直冲中原,而大周的兵力都被调至前线了,国内空虚,一时怕是抵抗不住,臣担心的是陛下的江山啊!”宰相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过这几句话,一下子便让皇帝清楚了,此刻无论奸细在前朝还是后宫,都会威胁自己的利益。

    这便不是冒犯,而是真正的担忧了。

    皇帝皱了皱眉,说道:“那你说说,后宫谁最可疑?”

    “淑贵妃。”宰相说道。

    只见淑贵妃听了这话之后,故作镇定地开口道:“臣妾知道宰相大人向来看不惯臣妾,可是这样空口诬陷,想至臣妾于死地,也该给出缘由。”

    “为何?”皇帝问宰相。

    “后宫之中的嫔妃,其母家基本上都是在朝为官的,而唯独淑贵妃的母家至今是迷。”宰相笃定地说。

    “朕记得当初是在巡视西疆一带时,碰见的贵妃,当时你便说孤身一人,父母都死了。”皇帝回忆道。

    “陛下好记性,臣妾当初走投无路,是陛下救了臣妾,臣妾没齿难忘。”淑贵妃红着眼睛,接话道。

    “那便更为可疑了。”宰相说,“要知道,西疆一过,便是西域的国土了。”宰相说道。

    “按宰相大人的话说,西疆那么多人,便都是西域是奸细了?这样空口白牙地话,臣妾也能编出来。”淑贵妃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在这时,孟涟瑜突然开口。

    “陛下,奴婢自知得罪了贵妃娘娘,可是现如今事关西域奸细与大周安定,奴婢不得不说。”

    皇帝回道:“说。”

    “奴婢之所以诓骗贵妃娘娘,是因为奴婢在白日里看见贵妃娘娘与一陌生人说着西域语,而且贵妃娘娘还发现了奴婢,我实在是怕贵妃娘娘要杀了我灭口,因此奴婢情急之下,这才编了一个理由,借口传皇上的话逃过了一劫。可是一回到御前,奴婢心想事关大周和西域两国,这样重要的国事必须要告知陛下,因此才假装说贵妃娘娘思念皇上,引皇上前去发现。”

    贵妃听了这话之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孟涟瑜说道:“你疯了吗?本宫何时说过西域语!”

    这时,外边的一名士兵进来了。

    “启禀陛下,在下在贵妃宫外发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孟涟瑜听见这话后,心想,时机正好。

    就在刚才说话前,她在系统中【外敌】的技能下,给召唤物设置了指令。

    为了让西域人合理地出现在大众视野内,她让这个西域人故意在外面徘徊一会儿,然后顺理成章地被士兵给发现,进而带入内殿。

    而在这之后,便是这个西域人的表演阶段了。

    皇帝听了这话,皱眉道:“带进来。”

    于是,那名“可疑”的人便被两个士兵架了进来。

    孟涟瑜微微抬头,看向那人的瞬间,疑惑了起来。

    只见来进来的是一个中原样貌的男子,并不像西域人的长相。

    不只是长相,衣着也不对劲,这人竟然穿着宫中侍卫的衣服。

    “不会是认错了吧?”孟涟瑜心中疑惑道。

    “宿主,无需怀疑,这便是【外敌】技能的召唤物。”系统回答道。

    看来真的是个西域人。

    还穿着侍卫的衣服......等等!

    侍卫?后宫的带刀侍卫?还是淑贵妃旧识的西域人?

    这位不会就是淑贵妃的情人吧!?

    孟涟瑜瞪大了双眼,属实是没想到剧情是这样发展的。

    她微微转头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淑贵妃,发现她此刻正瞪大了双眼,震惊地差点儿站了起来。

    原来,真的是他。

    皇帝看见带进来的人之后,厉声问道:“为什么鬼鬼祟祟地在贵妃宫外?”

    侍卫直接跪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回皇上,在下....在下......”

    “搜身。”皇帝吩咐一旁的太监道。

    于是太监在侍卫的身上搜到了一封信。

    太监将信打开,递到皇帝面前。

    那是一封用西域文书写的信。

    “西域文?”皇帝看见后,便叫来了人翻译。

    只见上面写着的话被念了出来。

    “亲爱的昭,听说今日西域下了雪,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每年初雪,我们都会一起在门前的树下弹起琵琶,然后偷喝一杯大人的葡萄美酒。你还记得吗?请不要悲伤,家乡太远,就让我陪在你的身旁,聊以慰藉吧。——你忠诚的皮西。”

    当一整封信被读完之后,全场都沉默了。

    皇帝紧紧地盯着淑贵妃,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见淑贵妃连忙从坐榻上站起来,而后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陛下......您听臣妾解释。”她颤抖着声音,可是刚一开口,便劈了嗓子。

    皇帝没有直接回应淑贵妃,而是转向那名侍卫,问道:“这封信,哪来的?”

    侍卫眼神空洞,下意识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西域语。

    “来人,将淑贵妃与这个西域人一起,压入大牢,等候审问!”皇帝一声令下,二人皆被带走了。

    而后只听皇帝站起来,准备回宫时,路过孟涟瑜,对她说:“起来吧。”

    而后所有人便跟着皇帝一同走了出去。

    孟涟瑜想要用手撑着膝盖起来的时候,手脚却突然一麻,摔倒在原地。

    而这种麻是持续的,持续到孟涟瑜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双手在撑着地面。

    触觉消失了。

    这时,一双手掺在孟涟瑜的腰间和腿窝,她感觉身体腾空,被人横抱了起来。

    她猛地转头一看,发现是傅岭。

    “怎么回事?”傅岭问道。

    他边抱着孟涟瑜,边往出走着。

    “唔....没事,腿跪麻了。”孟涟瑜编道。

    只听耳边一声冷笑:“哼,某人说商量好计划之后自己行动,没想到是压根就没想让我掺和。”

    “不是,这次的机会来得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你。下次,下次肯定跟你说!”孟涟瑜说。

    “没有下次,太过凶险了。”傅岭的声音轻微打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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