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的出现有人惊喜,有人惶恐,在认出其中一人是自己的姐姐以后,人群中一个男人双腿发软,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陈香秀见他反应这么大,猛地想起对方是谁,她愣了愣,正要说话,一根箭就朝着男人飞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手抖,箭射偏了方向,擦着男人的手臂而过。见自己没射中,那人正要继续拉弓,陈香秀大吼一声:“天骄!等等!”

    “为什么拦我们!?”任天骄还没说话,她身边握着猎枪的林燕喊道,“就是他十年前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才害死了那么多人!我要他偿命!”

    说罢抬臂便要动手,但被任天骄拿走了枪:“你还没完全学会,贸然动手可能会伤害到无辜的人,那和任云有何区别。”

    林燕很愤怒:“那你要放过他吗?你拿他弟弟,他却用你和大家的命换吃穿!你看他膘肥体壮的样子,这都是尸山血海堆出来的啊!”

    “自然不能放过他,”任天骄定定地看向坐在地上的任云,“十年前的一切错在我,是我号召的大家,也是我信错了人,害了那么多人,所以理应让我了结此事,不能脏了你的手。”

    林燕表情一凛:“天骄,你……”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欺辱十年,是恨意让我活到现在,”任天骄举起林燕的枪,不假思索对着任云的脑袋开了两枪,随即将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转头对林燕道,“燕子,把我的尸体烧了。”

    林燕意识到任天骄要做什么后目眦欲裂,她想要冲过去制止,可枪声已经响起。

    林燕的脚步顿了一秒,而后和其余四人号啕大哭地冲到任天骄身边想要抱起她,可走近发现任天骄还活着,而猎枪不知什么时候被飞过来的柴刀劈成了两半。

    柴刀是秋禾的,她本可以冷眼旁观到结束,但实在无法理解任天骄的脑回路:该死的人还没死,怎么受害者先不想活了?

    “我带你们出来,教你们用武器不是为了看你们自杀的,”秋禾捡起地上的柴刀,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六个人,“你们的命是我救的,理当由我处置,谁要是再有她这样的行径,我不会轻饶。”

    六个人闻言,齐齐缩了缩脖子。秋禾的手段她们是清楚的,毕竟几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秋禾正面不改色地提着一个滴血的脑袋,所以她能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事情经过都了解了,那开始算账吧,”秋禾摆了摆手,“全杀了。”

    “不不不不不!”

    “为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的儿才几岁啊!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都是被逼的!他也不想这样!”

    求饶声此起彼伏,尤其两道女声极为突出,田二娘揪出这两个人,扔给了陈香秀。

    “香秀姨,我的儿子才十六,十年前他不过六岁,他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啊!”

    此话一出,有人开始附和,而附和的大多数人都有儿子或是孙子,陈香秀眉头拧起,有些难办。这时,林巧云开口道:“村子里的灾难都由男人而起,这里肯定留不得他们了。不如这样,只要确定和当年的事情无关且年纪尚小的,都拿笔钱出村吧。”

    听到这话,有人不满地问:“你说得轻巧,前段时间你不是跑过?你出去了吗?”

    “出村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天骄认识路,到时候让她带你们走。”林燕开口道。

    “那钱给多少?”有一个人问。

    “自然是我们给多少你们拿多少,”任天骄看向问话的那人,“有不愿意的,可以找我谈谈。”

    听到这话,那人想起她方才枪杀亲弟弟的场景,立刻低下头不敢多言。

    见没有异议,陈香秀决定按照秋禾的想法处决了其他人,可就在准备动手之际,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挡在了自家男人面前,用身子护住了他。

    “香秀姨,你是知道阿龙的脾气的,他不可能做那些事!”

    “是啊香秀姨!你看着我长大,我什么样子你最清楚,十年前的那件事我真的没有插手过!”

    见陈香秀犹豫了,夫妻二人对着她磕起头来,求她能放自己一马。

    “十年前,那些女人被杀、被凌辱之时,你丈夫有像你这般替她们求过饶吗?”秋禾道,“想必是没有的,因为死的不是你们的亲人……不,死的只要不是自己,损失的也不是你们的利益,就算是亲人又如何呢?”

    女人闻言一怔,随即道:“阿龙懦弱,他怎么敢对那些长辈叫嚷。”

    “是啊!就算长辈们让我死,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啊!”

    “那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冲我们叫嚷!”林燕怒目圆睁,“一群帮凶事到如今仍旧恬不知耻!看来是料定香秀姨会心软!”

    说罢她从任天骄背着的箭篓中抓出两支箭,继而直直地插进了男人的喉咙里:“香秀姨会心软!但我不会!你们今天都要给我的姐妹们偿命!”

    身旁求饶的女人见丈夫被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林巧云看到这幅情景,招呼人把晕倒的女人抬起来,自己则带着面露不忍的女人们去了土地庙。

    刚走进土地庙的门,林巧云被人扯了一下,她转过头,发现是来儿。

    “怎么了?”

    “巧云啊,你说如果村里的男人们都死了,我们是不是要绝后了?”

    林巧云面色一沉:“怎么?心疼了?你难道忘记那些男人要把你浸猪笼的事情了?”

    “我怎么会心疼他们!”来儿一脸嫌弃,“我是在想未来村子里没有小孩出生了要怎么办,这次好不容易打了个翻身仗,不能不管下一代吧?”

    “这事儿你不用操心,妞妞说外面世道不太好,有很多被扔掉的女孩,到时候我们可以捡回来养。”

    来儿一喜:“妞妞懂得真多,那我赶紧跟她们说一说,有好些人担心这个呢。”

    林巧云点点头,她盯着来儿喜气洋洋的背影片晌,准备让陈香秀帮忙给她们母女三人改个名字。

    处决那群男人没费什么力气,她们都没让秋禾出手,自己就解决了。

    隔天天刚蒙蒙亮,陈香秀和任二娘领着几个人出门做土窑,打算把尸体全部烧了,免得烂了不好处理。任天骄则与五个姐妹准备了一些盘缠和干粮,第二天便安排那些带儿、带孙的女人们出山。

    到山脚下前,任天骄威逼了一路,让她们对村中的事情三缄其口,否则就拿她们祭刀。被恐吓的众人已经见识过任天骄的心狠程度,她们连忙点头,发誓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秋禾也跟在人群之后走了一趟,她抓着本子记下了出去的路线,等任天骄把人送到打算回村的时候,提出一个人去外面看一看。

    “你一个人怕是不安全,”任天骄说,“我陪你一同去吧。”

    秋禾瞅着她几秒,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走走停停了半天,最后终于找到一处人多的小镇。秋禾确定了当下的时间后去当铺典当了一些金银,接着买了点种子。考虑到安全问题,二人没有停留,买完东西便回头了。

    “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快到山脚下时,任天骄忽地道,“要不要我背你走快些?”

    秋禾摇头:“那三个人应该是我们从当铺出来时跟着的,不用搭理,继续走。”

    任天骄没有回话,她紧了紧抓着包袱的手,注意力都在身后的几个人身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秋禾带到了一处荒废的道上。

    对方见她们到这儿来了,狞笑着现身,在看到任天骄姣好的样貌时,脸上的恶意几乎毫不掩饰。

    任天骄在三个男人出现的第一时间挡在了秋禾的身前,她握着柄小刀目光凌厉地注视着他们,暗暗后悔离开村子前嫌累赘没带上弓箭和枪。

    场面僵持了一分钟不到,三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径直冲了过来。

    任天骄正要扬起脚边的泥土迷他们的眼睛,身后的秋禾猛然跳起。

    这是任天骄第一次亲眼看到秋禾使用搏杀术,明明她的身材和力量在几人面前根本没有胜算,可偏偏打得这三个人毫无招架之力,不出十分钟纷纷倒地,没了声息。

    任天骄诧异极了,她上前查看了男人的尸体,发现三人的头顶、胸口和脖子处都有几处凹陷,皮下还有出血点,显然是体内的骨头碎了。她正想问秋禾是怎么做到的,就见她从袖中掏出两个拳头大的铁球。

    “人与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使用工具,”秋禾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回吧。”

    说完秋禾抬步便走,走了没几步,发现后面没了动静,她转过头,就见任天骄仰头望着山林,口中念念有词地说些什么。

    大约过了十几秒,任天骄才回过神。

    “怎么了?”秋禾问。

    “可能没人知道,我的母辈才是第一批来这里的人。当年好多城镇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后面又遇到了饥荒,大家实在活不下去了,我的曾曾祖母决定带着活着的人寻找新的出路。寻找新家的路上,她们收留了很多难民,后来确定了住处,又不停有人赶来投靠,慢慢山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本来以为大家会在这里安居乐业地生活下去,可那些男人不愿意被我的母辈管束,设法夺权杀人,之后更是把这里变成了土匪窝。”

    秋禾不太会安慰人,她静静听着,而后便看任天骄抹了把脸,道:“我听说还有不少人在外面,以防他们偷偷回来放冷箭,我要把回村的路线改了。”

    秋禾有些惊讶:“你知道路线的规律?”

    “不确定,但可以试试,”任天骄的脸被夕阳余晖照得容光焕发,“如果改不了,那我就去把他们宰了,总之不能再让我母辈的悲剧再一次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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