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换星移几度秋I
夕阳西下，整座五神山都陷入祥和的柔光中。
邶将念柳送于山下，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
念柳：“再会！”
邶：“再会。”
念柳感慨：“大忙人，下次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邶扬唇，与她挥手告别：“希望不是在你的婚礼上。”
念柳提裙慢慢上山阶，下山时明明畅快轻松的路程变得让人疲惫。
待她要动用灵力瞬移到宫门时，抬头便瞥见山腰转角的露台站了名气质斐然的男子。
轩辕玱玹？他来高辛做什么？
要不，打个招呼？
念柳在心里暗暗嘀咕。
往上抬的脚步忽然沉重，念柳想起那个尴尬的吻，又收回了步伐。
要不还是偷溜吧……反正他应该、也没有注意到我。
想罢，念柳悄摸掐诀，只待诀成在玱玹眼皮底下消失。
“阿念。”
玱玹侧身，俯瞰视线轻轻落在念柳头上。
念柳：我……
念柳苦脸应道：“哎——”
玱玹微微一笑，朝她勾手，“上来。”
“玱玹哥哥有什么事吗？”
“有话可以直接说。”
念柳讪讪退后，鞋履半悬，叫她差点要摔。玱玹跟着伸手，末了，他自顾自下阶来。
“也没什么，不过许久未见，想与你说说话，关心关心你。”
“那谢谢哥哥。”
男子端正走来，几月不见，他气质愈加浓郁了王权富贵的滋味，向她而来的每个步伐都显得那样凛然威风。
念柳莫名有些心惊，她收敛呼吸定在原地。
玱玹想像旧时那般温柔抚摸她的额头，可少女早就没有旧时对他的明媚活泼，有的只是低头无措，掩藏不住的局促抗拒。
时光荏苒，很多东西似乎都不再像从前。
又或许，早就回不到从前。
玱玹缱绻将少女额发撩至其耳后，亲昵捏了捏她脸颊。
“怎么？不高兴我来高辛？”
“没有没有。”
念柳移开他手，不动痕迹躲离他的触碰。
“无论如何，你都是父王的亲传徒儿，你来看他，我想父王很是高兴……额，我想起我还有事没忙完，哥哥你慢慢来，我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念柳提裙要走，玱玹温意骤沉，连忙扣住她手腕。
他问：“还在生气？”
念柳回眸看，彼时两人的位置调转，少女不得不俯视他。
玱玹闷声道：“你要不要跟我回神农山陪陪爷爷？”
他有意无意用指尖摩挲轩辕王送给念柳的碧螺镯子，垂眸又细量自己手腕上佩戴的玉萼梅护腕，不由将声音放软。
“回去看看他。他老人家挺挂念你。”
念柳也随玱玹视线将眸光落在那块镯子上。
缬祖娘娘的镯子端雅大气，念柳也戴习惯了，便一直没有摘下来。
念柳将手抽回，引得玱玹表情微怔。
“爷爷挂念我了？真的？”
“真的。”玱玹幽深瞳眸崭露出亮光来。
念柳暗忖，既然决定与玱玹解除婚约，不如趁此次去见轩辕王时就物归原主吧。
顺便把话说清楚，有轩辕王作证，或许他还能当玱玹的说客。
于是念柳对玱玹笑笑，应道：“好啊。该有好几月没见爷爷了，我也挺想念他的。”
*
玱玹作为轩辕新国君，于情于理是不便出现在高辛的。
不过众人也能理解，毕竟玱玹在年幼时就只身来到高辛拜师，他与高辛王之间总有师徒情谊在，两人私下相处仍然保持往常的师徒模式。
高辛王不含糊，玱玹也直截了当言明自己来高辛的目的：见证小夭与丰隆的婚期宣布。
玱玹与高辛王话聊片刻，等到晚膳时刻，侍女们将膳食端上膳席，依旧没有见到小夭。
“师父，小夭呢？怎么没有看见她人。”
高辛王哦了声，告知他：“小夭去青丘了。”
玱玹夹箸稍顿，“青丘？她去青丘做什么？”
高辛王没有回答玱玹的问题，反而问他：“你，真的赞同小夭与那赤水小子的婚事？”
玱玹：“小夭是我妹妹，她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高辛王满意点头：“小夭和阿念都是我女儿，我只希望她们能够追逐自己想要的，包括幸福。我宁愿舍弃我的一切，换取她们的幸福。”
玱玹双瞳烁烁，他放下筷子，正襟端坐。
“师父所说放弃一切，可是师父所拥有的全部？”
高辛王明白玱玹话里另外的意思，但他没有戳破，而是绕回原先的话题。
他瞄了眼旁席的念柳，对玱玹道：“阿念也老大不小了，玱玹，你与阿念的婚事有什么打算？”
无端被提及，念柳有种过年被亲戚点名表演才艺的慌张。
她连忙摆手：“姐姐都还没成婚，我这做妹妹的，哪有比姐姐先出嫁的道理？”
念柳在心里默默赎罪：小夭，好姐姐，姑且就拿你当个挡箭牌吧！
话毕，她又有些紧张地看向玱玹。
玱玹为人最是重承诺，她希望玱玹能主动提及取消婚约的事情。
先前这副身体还是阿念时，甭管与玱玹结亲是因为连命蛊还是阿念本身就有意嫁给玱玹，他们的订婚宴都是实打实的举办过的，宴请的宾客也都是大荒里响当当的人物。
当时念柳初醒，想着自己并不算此身躯的原主，加之阿念心愿强烈，她实在没有理由为其作主毁婚。
念柳也曾想过就这样顺从天意，反正原著中，阿念终归会成为玱玹的王后，自己孤苦伶仃，抵挡不住大环境的局势，能抱紧玱玹大腿过完穿书的一生也是好的——
只要稳坐高辛，有玱玹王后的身份，就算护不了相柳，护个防风邶也绰绰有余。
她想法天真，却并不是不可行。
毕竟连命蛊难解，甚至无解，拿捏至尊者命门，她就是轩辕玱玹唯一的软肋。
可再次回归大荒世界，见证各种惊险局面，岳梁的暗客刺杀向她，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时，是弦月盾护住了她。
而在生死瞬间，念柳彻底清醒过来：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还没有活高兴。
她还没有为自己勇敢要个答案！
……
蓐收倒是嘴快，揶揄她：“你少来，往日不是在念叨你玱玹哥哥，就是在念叨玱玹哥哥的路上。怎么？到当事人面儿上反倒装起娇羞来啦？”
念柳忍不住拣果碟里的青枣丢他：“你真烦！”
玱玹皮笑肉不笑回望念柳一眼，在念柳求解释的视线下，他变得深沉。
“就如师父愿。”
完了。
念柳可怜兮兮埋头。
玱玹这意思，此婚不会真的要成吧？
那那、那洞房花烛夜那天，怎么办？！
怎么叫阿念出来啊？
不行！叫阿念出来她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念柳攥紧双拳对高辛王喊了句父王。
高辛王刚要询问她想说什么，众人又听见玱玹插话进来。
他道：“就如师父愿，我也希望阿念能够追逐自己想要的，包括幸福。”
“至于婚事，阿念自己说了算。”
“？”
念柳没想到他会帮着自己。
她回眸，得到玱玹关切的目光与温柔的微笑，就像清水镇时，他无数次对自己宠溺而温柔的微笑。
想说的话如鲠在喉，念柳莫名愧疚起来。
高辛王哈哈开怀，看上去很是满意玱玹的回答，招来侍女要上美酒。
蓐收举箸朝玱玹点了点，“你啊，做了轩辕王二世，还属你贯会讨师父的欢心！”
玱玹嘴角上扬，向众人请杯：“今日没有轩辕王二世，唯有高辛弟子玱玹。”
蓐收举杯也道：“干！”
……
气氛再次活跃起来，男子们喝酒聊天去了，关于小夭与阿念的话题被轻巧揭过。
一直安静聆听他们说话的静安王妃为念柳感到高兴，伸手拍了拍少女垂席之手。
念柳沉默回握王妃的手，试图从她温热的手心找到真实的触感。
在与众人举杯饮酒间，玱玹偶尔几瞥目光与念柳探究的偷瞄相撞。
不知为何，看着再正常不过的玱玹，念柳内心隐隐升起不安来。
邶将念柳送于山下，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
念柳：“再会！”
邶：“再会。”
念柳感慨：“大忙人，下次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邶扬唇，与她挥手告别：“希望不是在你的婚礼上。”
念柳提裙慢慢上山阶，下山时明明畅快轻松的路程变得让人疲惫。
待她要动用灵力瞬移到宫门时，抬头便瞥见山腰转角的露台站了名气质斐然的男子。
轩辕玱玹？他来高辛做什么？
要不，打个招呼？
念柳在心里暗暗嘀咕。
往上抬的脚步忽然沉重，念柳想起那个尴尬的吻，又收回了步伐。
要不还是偷溜吧……反正他应该、也没有注意到我。
想罢，念柳悄摸掐诀，只待诀成在玱玹眼皮底下消失。
“阿念。”
玱玹侧身，俯瞰视线轻轻落在念柳头上。
念柳：我……
念柳苦脸应道：“哎——”
玱玹微微一笑，朝她勾手，“上来。”
“玱玹哥哥有什么事吗？”
“有话可以直接说。”
念柳讪讪退后，鞋履半悬，叫她差点要摔。玱玹跟着伸手，末了，他自顾自下阶来。
“也没什么，不过许久未见，想与你说说话，关心关心你。”
“那谢谢哥哥。”
男子端正走来，几月不见，他气质愈加浓郁了王权富贵的滋味，向她而来的每个步伐都显得那样凛然威风。
念柳莫名有些心惊，她收敛呼吸定在原地。
玱玹想像旧时那般温柔抚摸她的额头，可少女早就没有旧时对他的明媚活泼，有的只是低头无措，掩藏不住的局促抗拒。
时光荏苒，很多东西似乎都不再像从前。
又或许，早就回不到从前。
玱玹缱绻将少女额发撩至其耳后，亲昵捏了捏她脸颊。
“怎么？不高兴我来高辛？”
“没有没有。”
念柳移开他手，不动痕迹躲离他的触碰。
“无论如何，你都是父王的亲传徒儿，你来看他，我想父王很是高兴……额，我想起我还有事没忙完，哥哥你慢慢来，我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念柳提裙要走，玱玹温意骤沉，连忙扣住她手腕。
他问：“还在生气？”
念柳回眸看，彼时两人的位置调转，少女不得不俯视他。
玱玹闷声道：“你要不要跟我回神农山陪陪爷爷？”
他有意无意用指尖摩挲轩辕王送给念柳的碧螺镯子，垂眸又细量自己手腕上佩戴的玉萼梅护腕，不由将声音放软。
“回去看看他。他老人家挺挂念你。”
念柳也随玱玹视线将眸光落在那块镯子上。
缬祖娘娘的镯子端雅大气，念柳也戴习惯了，便一直没有摘下来。
念柳将手抽回，引得玱玹表情微怔。
“爷爷挂念我了？真的？”
“真的。”玱玹幽深瞳眸崭露出亮光来。
念柳暗忖，既然决定与玱玹解除婚约，不如趁此次去见轩辕王时就物归原主吧。
顺便把话说清楚，有轩辕王作证，或许他还能当玱玹的说客。
于是念柳对玱玹笑笑，应道：“好啊。该有好几月没见爷爷了，我也挺想念他的。”
*
玱玹作为轩辕新国君，于情于理是不便出现在高辛的。
不过众人也能理解，毕竟玱玹在年幼时就只身来到高辛拜师，他与高辛王之间总有师徒情谊在，两人私下相处仍然保持往常的师徒模式。
高辛王不含糊，玱玹也直截了当言明自己来高辛的目的：见证小夭与丰隆的婚期宣布。
玱玹与高辛王话聊片刻，等到晚膳时刻，侍女们将膳食端上膳席，依旧没有见到小夭。
“师父，小夭呢？怎么没有看见她人。”
高辛王哦了声，告知他：“小夭去青丘了。”
玱玹夹箸稍顿，“青丘？她去青丘做什么？”
高辛王没有回答玱玹的问题，反而问他：“你，真的赞同小夭与那赤水小子的婚事？”
玱玹：“小夭是我妹妹，她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高辛王满意点头：“小夭和阿念都是我女儿，我只希望她们能够追逐自己想要的，包括幸福。我宁愿舍弃我的一切，换取她们的幸福。”
玱玹双瞳烁烁，他放下筷子，正襟端坐。
“师父所说放弃一切，可是师父所拥有的全部？”
高辛王明白玱玹话里另外的意思，但他没有戳破，而是绕回原先的话题。
他瞄了眼旁席的念柳，对玱玹道：“阿念也老大不小了，玱玹，你与阿念的婚事有什么打算？”
无端被提及，念柳有种过年被亲戚点名表演才艺的慌张。
她连忙摆手：“姐姐都还没成婚，我这做妹妹的，哪有比姐姐先出嫁的道理？”
念柳在心里默默赎罪：小夭，好姐姐，姑且就拿你当个挡箭牌吧！
话毕，她又有些紧张地看向玱玹。
玱玹为人最是重承诺，她希望玱玹能主动提及取消婚约的事情。
先前这副身体还是阿念时，甭管与玱玹结亲是因为连命蛊还是阿念本身就有意嫁给玱玹，他们的订婚宴都是实打实的举办过的，宴请的宾客也都是大荒里响当当的人物。
当时念柳初醒，想着自己并不算此身躯的原主，加之阿念心愿强烈，她实在没有理由为其作主毁婚。
念柳也曾想过就这样顺从天意，反正原著中，阿念终归会成为玱玹的王后，自己孤苦伶仃，抵挡不住大环境的局势，能抱紧玱玹大腿过完穿书的一生也是好的——
只要稳坐高辛，有玱玹王后的身份，就算护不了相柳，护个防风邶也绰绰有余。
她想法天真，却并不是不可行。
毕竟连命蛊难解，甚至无解，拿捏至尊者命门，她就是轩辕玱玹唯一的软肋。
可再次回归大荒世界，见证各种惊险局面，岳梁的暗客刺杀向她，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时，是弦月盾护住了她。
而在生死瞬间，念柳彻底清醒过来：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还没有活高兴。
她还没有为自己勇敢要个答案！
……
蓐收倒是嘴快，揶揄她：“你少来，往日不是在念叨你玱玹哥哥，就是在念叨玱玹哥哥的路上。怎么？到当事人面儿上反倒装起娇羞来啦？”
念柳忍不住拣果碟里的青枣丢他：“你真烦！”
玱玹皮笑肉不笑回望念柳一眼，在念柳求解释的视线下，他变得深沉。
“就如师父愿。”
完了。
念柳可怜兮兮埋头。
玱玹这意思，此婚不会真的要成吧？
那那、那洞房花烛夜那天，怎么办？！
怎么叫阿念出来啊？
不行！叫阿念出来她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念柳攥紧双拳对高辛王喊了句父王。
高辛王刚要询问她想说什么，众人又听见玱玹插话进来。
他道：“就如师父愿，我也希望阿念能够追逐自己想要的，包括幸福。”
“至于婚事，阿念自己说了算。”
“？”
念柳没想到他会帮着自己。
她回眸，得到玱玹关切的目光与温柔的微笑，就像清水镇时，他无数次对自己宠溺而温柔的微笑。
想说的话如鲠在喉，念柳莫名愧疚起来。
高辛王哈哈开怀，看上去很是满意玱玹的回答，招来侍女要上美酒。
蓐收举箸朝玱玹点了点，“你啊，做了轩辕王二世，还属你贯会讨师父的欢心！”
玱玹嘴角上扬，向众人请杯：“今日没有轩辕王二世，唯有高辛弟子玱玹。”
蓐收举杯也道：“干！”
……
气氛再次活跃起来，男子们喝酒聊天去了，关于小夭与阿念的话题被轻巧揭过。
一直安静聆听他们说话的静安王妃为念柳感到高兴，伸手拍了拍少女垂席之手。
念柳沉默回握王妃的手，试图从她温热的手心找到真实的触感。
在与众人举杯饮酒间，玱玹偶尔几瞥目光与念柳探究的偷瞄相撞。
不知为何，看着再正常不过的玱玹，念柳内心隐隐升起不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