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宜市连着下了一周的雨，四处都是阴郁和潮湿，皮肤胶着，总有一层粘腻感。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乌压压地睡倒一大片，顾鸢把窗户打开，一缕凉风吹进来，股闷热之气也散出去一些。
余荔把新的考场信息贴到教室后面，一群人开始唉声叹气。
“怎么又要考试。”
“完了，我觉得我脑子里全是糨糊，考个毛啊。”
“先点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
顾鸢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在花园里打闹的学弟学妹。
女生在前面走着，男生拽了一把她的头发，女生转过身一巴掌拍在男生的手臂上，男生笑嘻嘻地和女生说着什么，女生不厌其烦地回他，然后拉着同伴离开。
“在看什么？”
顾鸢猛地转身，唇瓣堪堪擦过男生的脸颊。
周围的时间彷佛禁止，顾鸢听到了自己密集的心跳，幢幢地跳个不停。
暧昧在周围滋生，耳边仿佛还有同学打闹的声音，甚至还有男生微重的呼吸。
迟瑜怔住，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呆呆地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作。
须臾，顾鸢抿了下唇，伸出手推了他一下，迟瑜顺势坐回去。
两人端坐着一言不发。
上课铃声拉响，学生都坐了回去，曹军平进来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顾鸢低着头，脑子里都是刚才温软的触感，脸颊渐红。
祁蓉拿笔碰了碰她的肩膀，小声道：“顾鸢，帮我看一下这道题。”说完她把本子递了过来。
顾鸢看了眼，然后给了旁边的迟瑜。
迟瑜扭头，眼神疑惑。
顾鸢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试着做一下。”
迟瑜又转回去，拿起笔在本子上写。
下课之后，祁蓉和顾鸢去了卫生间。
祁蓉拉着顾鸢小声说：“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顾鸢：“紧张？”
祁蓉皱着眉毛说：“明天考试呀，这可是进入高三的第一次考试，而且还是全市联考，考出来就真知道自己是骡子还是马了。”
顾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别焦虑？恐怕说了更焦虑吧。
别担心？哪个学生不担心自己的成绩。
下自习后，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祁蓉突然拉住顾鸢的胳膊，语气十分慎重地说：“顾鸢，我能抱一下你吗？”
顾鸢：“？”
祁蓉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想沾沾大学霸的好运，我现在特别没底。”
顾鸢眨了眨眼，“那好吧。”
“太好了。”祁蓉一下扑到顾鸢怀里，因为惯性顾鸢往后退了两步，背部突然被一只手掌拖住，顾鸢僵了僵，等她站稳了那只手才收回去。
肖毅略有些激动，正要说什么就被迟瑜揪住了命运的后领。
肖毅看到迟瑜面无表情的脸立马缴械投降，“师父我什么都没说。”
“当然我也什么都没想，我发誓。”
迟瑜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松开手。
徐百川憋着笑。
傻子。
下楼梯的时候顾鸢和迟瑜走在后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手臂轻轻晃动的时候指尖似乎有一瞬的触碰。
顾鸢正要把手缩回去结果被反手抓住。
一瞬间大脑似乎在充血，剧烈的心跳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清晰。
他疯了
这是在学校，他们前面还有人呢。
屏住呼吸，顾鸢正要挣脱，迟瑜却主动松开手，并将其放进裤兜里。
顾鸢：“……”
出了一楼大厅的时候祁蓉朝她摇手，“拜拜。”
“拜拜。”视线触及迟瑜，顾鸢敛下眸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
回到宿舍，顾鸢先去卫生间洗漱，等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有未接电话。
顾鸢打了回去。
“爸爸。”
“浅浅，回宿舍了吗？”
顾鸢走到沙发前坐下，一只手把玩着书包拉链上的南瓜挂坠。
“刚回，爸爸你回家了吗？”
对面似乎停顿了下才传来声音，“爸爸今晚在学校，好久没见我的宝贝女儿了，爸爸明天中午来接你一起吃午饭。”
顾鸢微怔，“您不忙吗？”
顾绍辉笑了笑，“再忙陪女儿的时候也是有的。”
……
对顾鸢来说考试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从考场出来顾鸢直接出了校门，顾绍辉的车停在学校对面的马路边，顾鸢正要抬脚往前走，手腕被攥住。
“看着点路成吗？”
迟瑜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后拉了几步，低眸看着她，语气低沉，“顾鸢，过马路看红绿灯幼儿园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不懂。”
顾鸢正要张口，手机铃声响了。
“爸爸？”
“浅浅，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顾鸢微仰着脖子看向迟瑜，手指拉着他的衣摆轻轻晃了晃，嗓音轻柔，“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迟瑜低眸看着攥住衣角的指节，轻哼了声，“绿灯了。”
“我走了，下午见。”顾鸢朝他摆摆手，小跑着过了马路。
看到顾鸢上了车，迟瑜才转身离开。
顾鸢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顾绍辉了，仔细看着他精神了不少，衣服是新的，头发似乎也打理过。
“爸爸，你今天是参加了什么活动吗？”
顾绍辉笑着说道：“有一个讲座，刚结束爸爸就过来找你了。”
“最近学习怎么样，这次月考是全市联考，有没有信心超过砚舟。”
顾鸢抿了抿唇，“应该是有的吧。”顿了下，她又道：“不过也不敢保证，池砚舟的学习能力你也是知道的，能有几个人比得过他。”
顾绍辉哈哈笑了几声，“我女儿就比得过，浅浅在我心里最棒。”
顾鸢突然问道：“爸爸，你有去看过外公吗？”
顾绍辉愣了几秒，“怎么突然提你外公，是花翎说你外公怎么了吗？”
顾鸢沉默地看着前面骑着三轮车过马路的老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绞住，半晌后顾鸢才开口，“没有，是我上次去看外公他不记得好多人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爸爸。”
绿灯一到，车子启动，顾绍辉偏眸看过来，视线落在女儿略带愁容的脸上，语气沉重地说道：“浅浅，外公年纪大了，早晚会有忘记所有人的一天。”
顿了下，他又说：“不光是外公，我，你妈妈，我们都会有老的一天，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你要学会正视它。”
顾鸢垂下眼睫，声线压低，“我知道。”
顾绍辉带着顾鸢去了川菜馆，顾鸢没敢吃太辣的，下午还有考试。
老实说，中考那事她还是心有余悸。
自那以后的大小考试期间她都严格饮食，决不让自己的身体再有任何出现状况的可能。
两天考试结束，顾鸢回了家。
在房间睡了一觉，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去，顾鸢才从床上爬起来。
吃完饭，顾鸢换了一身衣服出门，肖毅他们约好在KTV唱歌放松。
顾鸢按照地址打了出租车过去，等到的时候在大厅看到了迟瑜。
他倚靠在沙发上，横屏拿着手机，黑色的耳机线顺着耳朵落在肩上。
少年慵懒肆意，光是坐在那儿，就足以吸引别人的目光。
顾鸢抬脚往过去走，还没走到地方就被人“捷足先登”。
两个身形高挑的女生一左一右的在迟瑜身边坐下。
二人都穿着收腰短袖搭配百褶裙，黑色小皮鞋搭着长筒袜，两条大长腿纤细笔直，白花花的很是亮眼。
顾鸢停在绿植旁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那边。
卷发娃娃脸的女生倾身靠近迟瑜，嗓音软糯，“帅哥，加个微信？”
迟瑜置若罔闻，双眸直直地盯着手机。
另一个直发女生撩了一下头发，刺鼻的香水味涌入鼻息，正要说话，迟瑜站了起来。
视频终于看完，迟瑜立即起身，嗓音压得低沉，“借过。”
女生的话被打断，脸色有些不好，但碍于迟瑜实在长得好看，施施然站了起来，维持着笑脸说道：“帅哥，别这么冷淡嘛，加个微信呀，或者留个电话？”
“抱歉，拒绝。”
娃娃脸娇滴滴地说道：“帅哥，成年了吧，不如一起上去喝一杯。”说着手就要往迟瑜肩上搭。
迟瑜眼眸暗沉，冷冷地睨着她，娃娃脸被看的头皮发麻，手在半空中没敢落下去。
迟瑜轻嗤一声，抬脚踢开面前的茶几。
吱呀一声，前台的人也看了过来。
迟瑜像是躲着瘟神一样离她们远远地走出去，而后又把茶几归位。
直发女生脸色沉了下来，嗓音微怒，“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好歹是女孩子。”
迟瑜瞥了一眼看戏的顾鸢，回头看向那两人，伸出手机已经打出了110，他勾着唇，语气倨傲，“我未成年，两位要去和警察叔叔聊一聊我有多过分吗？”
“你……”
娃娃脸拉住要发火的直发女生，“小弟弟，我们就是想交个朋友，你不用这样，我……”
“我录音了。”迟瑜直接打断她的话。
娃娃脸震惊了一瞬，深深看了眼迟瑜，拉着直发女生离开。
顾鸢环着双臂，歪着头看她们俩进入电梯。
“戏看够了？”
迟瑜站在她身后冷声说道。
顾鸢转身，微微皱起眉毛，抬手捂住鼻子。
迟瑜脸一黑。
五分钟后，迟瑜穿着从对面小超市买的黑色短袖，之前穿的那件被他寄放在超市的储物柜里了。
“刚才就一直看着？”迟瑜的语气里带了些怨气。
“当然不是。”顾鸢举起手机，“我录视频了。”
迟瑜：“……你录视频都不过来帮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
“被什么？”顾鸢仰着脖子凑近他，迟瑜靠在电梯里侧，垂眸紧紧地盯着她，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哼了声，“当然是差点被轻薄了。”
顾鸢掐着手臂内侧憋笑，“轻薄？”
迟瑜紧紧皱着眉，不悦道：“你还笑。”
“不笑了。”顾鸢抿着唇摇了摇头，电梯在二楼停下，进来了两个小姐姐。
顾鸢抬眸望了他一眼，走到他旁边站下。
她放低了声音，轻飘飘地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世风日下。”
迟瑜的脸沉得仿佛能滴出墨，他刚才看那段数学视频注意力太过集中，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下了。
真是，世风日下。
“顾鸢？”
“啊？”
“你控制一下。”
顾鸢点头，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语气真挚，“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停顿了下，她说：“的清白。”
迟瑜：“……”
顾鸢说罢视线往下落，虽然穿着宽松的T恤，可她好像就是能透过衣服面料看到下面机理分明的腹肌。
她记得，挺白的。
蓦地，头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你看哪儿呢？”
“腰啊。”顾鸢毫不迟疑地回答。
话落，电梯里倏地陷入沉寂。
那两个女生也不说话了，顾鸢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在门缝里。
她说了什么？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电梯停下，两个女生唰地跑了出去，角落里的顾鸢和迟瑜没有动作。
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迟瑜伸手按住。
“我说，能不能商量一下？”
“什么？”顾鸢低头不敢看他，声音细细地说道。
迟瑜敛眸，嗓音压得很低，“先松手，要是你真的想看，我也不是……”不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顾鸢松开手大步出去。
迟瑜勾着唇跟在她身后一米左右的距离慢悠悠地走着。
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肖毅正在唱歌，祁蓉一见到顾鸢，忙朝她招手。
“咦？你怎么了，耳朵怎么这么红？”
顾鸢的余光看到迟瑜坐在另一边的位置，微微松了口气，胡诌道：“外面太热了。”
祁蓉将信将疑，“吃点水果。”说罢把桌子上的果盘往这边拉了拉，“我记得你爱吃提子，这是无籽的，尝尝。”
“好。”顾鸢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味道……一般。
两人和班里同学说着话，突然顾鸢的面前放了一盘草莓。
祁蓉看到了顺手拿了一颗，觉得味道不错，拉了拉顾鸢的手，“你尝这个草莓，很甜。”
顾鸢尝了一个，点头，“不错。”
余荔看了眼顾鸢，也伸手取了一颗，其他人见状也去拿，没一会儿一盘草莓就光了。
许是吃多了水果，顾鸢的小腹有些胀，和祁蓉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卫生间在楼道的最里面，洗完手出来，迎面走来两个女生。
可不就是，差点‘轻薄’迟瑜的那两个女生。
娃娃脸道：“那个男生真的好帅，一看就是很能干的那种，那腰绝对得劲。”
直发女生轻叹了口气，“可惜了，没钓到。我刚看见他也上来了，要不再去试试。”
娃娃脸：“算了吧，未成年。”
直发女生惋惜，“行吧。”
顾鸢走到门口，停了一秒还是回头叫住两人，“姐姐。”
两个女生愣了一瞬，“叫我们？”
顾鸢点头，“对。”
她仰着瓷白的小脸，笑得温和，“姐姐，刚才那个男生，是我的。”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乌压压地睡倒一大片，顾鸢把窗户打开，一缕凉风吹进来，股闷热之气也散出去一些。
余荔把新的考场信息贴到教室后面，一群人开始唉声叹气。
“怎么又要考试。”
“完了，我觉得我脑子里全是糨糊，考个毛啊。”
“先点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
顾鸢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在花园里打闹的学弟学妹。
女生在前面走着，男生拽了一把她的头发，女生转过身一巴掌拍在男生的手臂上，男生笑嘻嘻地和女生说着什么，女生不厌其烦地回他，然后拉着同伴离开。
“在看什么？”
顾鸢猛地转身，唇瓣堪堪擦过男生的脸颊。
周围的时间彷佛禁止，顾鸢听到了自己密集的心跳，幢幢地跳个不停。
暧昧在周围滋生，耳边仿佛还有同学打闹的声音，甚至还有男生微重的呼吸。
迟瑜怔住，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呆呆地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作。
须臾，顾鸢抿了下唇，伸出手推了他一下，迟瑜顺势坐回去。
两人端坐着一言不发。
上课铃声拉响，学生都坐了回去，曹军平进来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顾鸢低着头，脑子里都是刚才温软的触感，脸颊渐红。
祁蓉拿笔碰了碰她的肩膀，小声道：“顾鸢，帮我看一下这道题。”说完她把本子递了过来。
顾鸢看了眼，然后给了旁边的迟瑜。
迟瑜扭头，眼神疑惑。
顾鸢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试着做一下。”
迟瑜又转回去，拿起笔在本子上写。
下课之后，祁蓉和顾鸢去了卫生间。
祁蓉拉着顾鸢小声说：“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顾鸢：“紧张？”
祁蓉皱着眉毛说：“明天考试呀，这可是进入高三的第一次考试，而且还是全市联考，考出来就真知道自己是骡子还是马了。”
顾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别焦虑？恐怕说了更焦虑吧。
别担心？哪个学生不担心自己的成绩。
下自习后，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祁蓉突然拉住顾鸢的胳膊，语气十分慎重地说：“顾鸢，我能抱一下你吗？”
顾鸢：“？”
祁蓉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想沾沾大学霸的好运，我现在特别没底。”
顾鸢眨了眨眼，“那好吧。”
“太好了。”祁蓉一下扑到顾鸢怀里，因为惯性顾鸢往后退了两步，背部突然被一只手掌拖住，顾鸢僵了僵，等她站稳了那只手才收回去。
肖毅略有些激动，正要说什么就被迟瑜揪住了命运的后领。
肖毅看到迟瑜面无表情的脸立马缴械投降，“师父我什么都没说。”
“当然我也什么都没想，我发誓。”
迟瑜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松开手。
徐百川憋着笑。
傻子。
下楼梯的时候顾鸢和迟瑜走在后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手臂轻轻晃动的时候指尖似乎有一瞬的触碰。
顾鸢正要把手缩回去结果被反手抓住。
一瞬间大脑似乎在充血，剧烈的心跳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清晰。
他疯了
这是在学校，他们前面还有人呢。
屏住呼吸，顾鸢正要挣脱，迟瑜却主动松开手，并将其放进裤兜里。
顾鸢：“……”
出了一楼大厅的时候祁蓉朝她摇手，“拜拜。”
“拜拜。”视线触及迟瑜，顾鸢敛下眸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
回到宿舍，顾鸢先去卫生间洗漱，等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有未接电话。
顾鸢打了回去。
“爸爸。”
“浅浅，回宿舍了吗？”
顾鸢走到沙发前坐下，一只手把玩着书包拉链上的南瓜挂坠。
“刚回，爸爸你回家了吗？”
对面似乎停顿了下才传来声音，“爸爸今晚在学校，好久没见我的宝贝女儿了，爸爸明天中午来接你一起吃午饭。”
顾鸢微怔，“您不忙吗？”
顾绍辉笑了笑，“再忙陪女儿的时候也是有的。”
……
对顾鸢来说考试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从考场出来顾鸢直接出了校门，顾绍辉的车停在学校对面的马路边，顾鸢正要抬脚往前走，手腕被攥住。
“看着点路成吗？”
迟瑜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后拉了几步，低眸看着她，语气低沉，“顾鸢，过马路看红绿灯幼儿园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不懂。”
顾鸢正要张口，手机铃声响了。
“爸爸？”
“浅浅，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顾鸢微仰着脖子看向迟瑜，手指拉着他的衣摆轻轻晃了晃，嗓音轻柔，“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迟瑜低眸看着攥住衣角的指节，轻哼了声，“绿灯了。”
“我走了，下午见。”顾鸢朝他摆摆手，小跑着过了马路。
看到顾鸢上了车，迟瑜才转身离开。
顾鸢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顾绍辉了，仔细看着他精神了不少，衣服是新的，头发似乎也打理过。
“爸爸，你今天是参加了什么活动吗？”
顾绍辉笑着说道：“有一个讲座，刚结束爸爸就过来找你了。”
“最近学习怎么样，这次月考是全市联考，有没有信心超过砚舟。”
顾鸢抿了抿唇，“应该是有的吧。”顿了下，她又道：“不过也不敢保证，池砚舟的学习能力你也是知道的，能有几个人比得过他。”
顾绍辉哈哈笑了几声，“我女儿就比得过，浅浅在我心里最棒。”
顾鸢突然问道：“爸爸，你有去看过外公吗？”
顾绍辉愣了几秒，“怎么突然提你外公，是花翎说你外公怎么了吗？”
顾鸢沉默地看着前面骑着三轮车过马路的老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绞住，半晌后顾鸢才开口，“没有，是我上次去看外公他不记得好多人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爸爸。”
绿灯一到，车子启动，顾绍辉偏眸看过来，视线落在女儿略带愁容的脸上，语气沉重地说道：“浅浅，外公年纪大了，早晚会有忘记所有人的一天。”
顿了下，他又说：“不光是外公，我，你妈妈，我们都会有老的一天，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你要学会正视它。”
顾鸢垂下眼睫，声线压低，“我知道。”
顾绍辉带着顾鸢去了川菜馆，顾鸢没敢吃太辣的，下午还有考试。
老实说，中考那事她还是心有余悸。
自那以后的大小考试期间她都严格饮食，决不让自己的身体再有任何出现状况的可能。
两天考试结束，顾鸢回了家。
在房间睡了一觉，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去，顾鸢才从床上爬起来。
吃完饭，顾鸢换了一身衣服出门，肖毅他们约好在KTV唱歌放松。
顾鸢按照地址打了出租车过去，等到的时候在大厅看到了迟瑜。
他倚靠在沙发上，横屏拿着手机，黑色的耳机线顺着耳朵落在肩上。
少年慵懒肆意，光是坐在那儿，就足以吸引别人的目光。
顾鸢抬脚往过去走，还没走到地方就被人“捷足先登”。
两个身形高挑的女生一左一右的在迟瑜身边坐下。
二人都穿着收腰短袖搭配百褶裙，黑色小皮鞋搭着长筒袜，两条大长腿纤细笔直，白花花的很是亮眼。
顾鸢停在绿植旁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那边。
卷发娃娃脸的女生倾身靠近迟瑜，嗓音软糯，“帅哥，加个微信？”
迟瑜置若罔闻，双眸直直地盯着手机。
另一个直发女生撩了一下头发，刺鼻的香水味涌入鼻息，正要说话，迟瑜站了起来。
视频终于看完，迟瑜立即起身，嗓音压得低沉，“借过。”
女生的话被打断，脸色有些不好，但碍于迟瑜实在长得好看，施施然站了起来，维持着笑脸说道：“帅哥，别这么冷淡嘛，加个微信呀，或者留个电话？”
“抱歉，拒绝。”
娃娃脸娇滴滴地说道：“帅哥，成年了吧，不如一起上去喝一杯。”说着手就要往迟瑜肩上搭。
迟瑜眼眸暗沉，冷冷地睨着她，娃娃脸被看的头皮发麻，手在半空中没敢落下去。
迟瑜轻嗤一声，抬脚踢开面前的茶几。
吱呀一声，前台的人也看了过来。
迟瑜像是躲着瘟神一样离她们远远地走出去，而后又把茶几归位。
直发女生脸色沉了下来，嗓音微怒，“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好歹是女孩子。”
迟瑜瞥了一眼看戏的顾鸢，回头看向那两人，伸出手机已经打出了110，他勾着唇，语气倨傲，“我未成年，两位要去和警察叔叔聊一聊我有多过分吗？”
“你……”
娃娃脸拉住要发火的直发女生，“小弟弟，我们就是想交个朋友，你不用这样，我……”
“我录音了。”迟瑜直接打断她的话。
娃娃脸震惊了一瞬，深深看了眼迟瑜，拉着直发女生离开。
顾鸢环着双臂，歪着头看她们俩进入电梯。
“戏看够了？”
迟瑜站在她身后冷声说道。
顾鸢转身，微微皱起眉毛，抬手捂住鼻子。
迟瑜脸一黑。
五分钟后，迟瑜穿着从对面小超市买的黑色短袖，之前穿的那件被他寄放在超市的储物柜里了。
“刚才就一直看着？”迟瑜的语气里带了些怨气。
“当然不是。”顾鸢举起手机，“我录视频了。”
迟瑜：“……你录视频都不过来帮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
“被什么？”顾鸢仰着脖子凑近他，迟瑜靠在电梯里侧，垂眸紧紧地盯着她，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哼了声，“当然是差点被轻薄了。”
顾鸢掐着手臂内侧憋笑，“轻薄？”
迟瑜紧紧皱着眉，不悦道：“你还笑。”
“不笑了。”顾鸢抿着唇摇了摇头，电梯在二楼停下，进来了两个小姐姐。
顾鸢抬眸望了他一眼，走到他旁边站下。
她放低了声音，轻飘飘地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世风日下。”
迟瑜的脸沉得仿佛能滴出墨，他刚才看那段数学视频注意力太过集中，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下了。
真是，世风日下。
“顾鸢？”
“啊？”
“你控制一下。”
顾鸢点头，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语气真挚，“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停顿了下，她说：“的清白。”
迟瑜：“……”
顾鸢说罢视线往下落，虽然穿着宽松的T恤，可她好像就是能透过衣服面料看到下面机理分明的腹肌。
她记得，挺白的。
蓦地，头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你看哪儿呢？”
“腰啊。”顾鸢毫不迟疑地回答。
话落，电梯里倏地陷入沉寂。
那两个女生也不说话了，顾鸢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在门缝里。
她说了什么？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电梯停下，两个女生唰地跑了出去，角落里的顾鸢和迟瑜没有动作。
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迟瑜伸手按住。
“我说，能不能商量一下？”
“什么？”顾鸢低头不敢看他，声音细细地说道。
迟瑜敛眸，嗓音压得很低，“先松手，要是你真的想看，我也不是……”不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顾鸢松开手大步出去。
迟瑜勾着唇跟在她身后一米左右的距离慢悠悠地走着。
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肖毅正在唱歌，祁蓉一见到顾鸢，忙朝她招手。
“咦？你怎么了，耳朵怎么这么红？”
顾鸢的余光看到迟瑜坐在另一边的位置，微微松了口气，胡诌道：“外面太热了。”
祁蓉将信将疑，“吃点水果。”说罢把桌子上的果盘往这边拉了拉，“我记得你爱吃提子，这是无籽的，尝尝。”
“好。”顾鸢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味道……一般。
两人和班里同学说着话，突然顾鸢的面前放了一盘草莓。
祁蓉看到了顺手拿了一颗，觉得味道不错，拉了拉顾鸢的手，“你尝这个草莓，很甜。”
顾鸢尝了一个，点头，“不错。”
余荔看了眼顾鸢，也伸手取了一颗，其他人见状也去拿，没一会儿一盘草莓就光了。
许是吃多了水果，顾鸢的小腹有些胀，和祁蓉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卫生间在楼道的最里面，洗完手出来，迎面走来两个女生。
可不就是，差点‘轻薄’迟瑜的那两个女生。
娃娃脸道：“那个男生真的好帅，一看就是很能干的那种，那腰绝对得劲。”
直发女生轻叹了口气，“可惜了，没钓到。我刚看见他也上来了，要不再去试试。”
娃娃脸：“算了吧，未成年。”
直发女生惋惜，“行吧。”
顾鸢走到门口，停了一秒还是回头叫住两人，“姐姐。”
两个女生愣了一瞬，“叫我们？”
顾鸢点头，“对。”
她仰着瓷白的小脸，笑得温和，“姐姐，刚才那个男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