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再次醒来已经是黑夜。
原本今天是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就放学了，在那条小巷子里昏迷的时候还是黄昏。
纪闲刚醒来还处于茫然的状态，脑子里却自动播放起了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那些仿佛怪物一样的触手，以及被触手环绕的少女......
脑子里不断重播的诡谲画面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季未书！”
他条件反射般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这里是哪里？
陌生的房间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
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房门被人打开。
门后露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醒了。”
少女依然没有表情，甚至连校服都没有换下，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比平时多了一分情绪......看上去像是——嫌弃？
纪闲慢慢坐起来，后知后觉地感觉身体意外的很轻松，然后抬眼看向站在门口注视着他的少女：“这是你家吗？谢谢。”
“醒了就回家吧。”
少女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言简意赅地让他离开。
“等等，之前的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呢？说你救了我？”
季未书不再说话，只是直直地注视着他，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还不走。
纪闲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不喜欢说话的人，酷哥也变得话多了起来：“我的伤......”
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自己的伤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只剩下身上残存的血迹能证明那一场围堵并不是他的想象。
“......总之，谢谢你。”
季未书只是对他点点头，黑漆漆的瞳孔紧盯着他。
走之前，纪闲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你父母都不在家？下次不要随便把人带进家里，女孩子一个人很危险的。”
季未书已经开始有点烦了，为了快点结束话题回答他的话：“我没有父母。”
纪闲就这样一脸愧疚地在她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被迫离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抱着满腹的疑虑再次回到那条巷子，发现那些小混混已经不见踪影。
如果不是地面上留下的痕迹，他大概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他在周围打听了一圈，因为好几辆警车护送，阵仗还挺大，所以很多人都看到了。
最后听说那群小混混最后不知是被哪个路过的热心人士发现并报了警，最后以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罪名，全都被带到了警察局。
上次纪闲和他们打架后他们就被拘留，但是在他们老大的运作下最后居然被认定为受害一方，只关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纪闲烦躁地踢开路上的一块小石头，开始思考到底是谁向那群人透露了他已经回到学校的消息，要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快知道。
走了十几分钟，周围的环境已经越来越熟悉，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家离季未书的家还挺近的。
“阿闲！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快到家的时候他听到了青梅苏欢跑过来，声音充满关心和焦急。
纪闲看着少女担忧的神色，心里一暖。
“我没事，只是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苏欢听到他说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不会又遇到了之前那群人吧？你没有受伤吗？”
高高大大的少年收敛了一身的戾气，堪称乖巧地低头垂眸注视着她：“真没事，他们都打不过我，而且要是真有事的话，我还不会跑吗？”
她迅速用隐蔽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全身，借着路灯的光，很快就发现他的衣领、袖口均有一些血迹和灰尘。
女孩嗔怒地拍了他被衣服挡住的手臂一下，像是气急了，力道有些大，要是真有伤的话，肯定会表现出来。
她似乎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道歉。
“你这点小力气算什么，我身板结实着呢，”纪闲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但是很快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纠结，磨蹭了半天才开口问苏欢，“咱们班季未书，就是那个第一的学霸，你和她熟吗？”
苏欢没想到自己能在纪闲口中听到这个预料之外的名字。
但她很快就调整表情和语气：“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纪闲又想起那些不知道是不是梦的扭曲触手，表情有些不自在：“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大家都是同学嘛，那些傻逼都被抓紧去了，这次肯定会拘留很久，应该不会出来烦你了，如果他们再来找你，你就告诉我！而且为了我妈不再担心，之后我也尽可能不想打架了，要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
这话虽然只是随便糊弄的，但也含了一半真心。
之前打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从小养成的性格，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被各种小混混盯上，莫名其妙就有人来找他打架，这也是他校霸称号的来源。
惹上黄毛和他的小弟，也是因为上次碰到青梅竹马的苏欢在被他们一群人骚扰，那之前他其实已经有好一段时间安分守己了。
苏欢听到他的话，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更紧，柔嫩的掌心出现了几道深深的月牙痕。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再了解纪闲不过了，也知道他有一个习惯。
只要是问到他在意但不想说的，他就会从平时的寡言少语变得话多起来。
不过他这次是真的打算好好学习，不惹事了。
“真的没事，别告诉苏姨和我妈。”纪闲抹了把自己凌乱的头发，试图看起来顺一点，临进门之前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苏欢罕见的愣了一会儿，才笑着回答好。
“毕竟我也不想让阿姨担心，你之后要是真能让阿姨省点心就好了。”
两人在筒子楼门前告别。
“妈，我回来了。”
纪闲笑容开朗地打开门，和在外面浑身是刺的冷酷形象截然不同。
纪母是个温柔娴静的女人，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唇色带着点病态的紫色，但不影响她优雅动人的气质。
“今天怎么没和欢欢一起回来？这么晚才回家。”
纪闲眉头不动，很快就编了个理由：“今天我们学校值日，刚好轮到我。”
“在学校过得开心吗？和同学们相处的怎么样？”
纪母坐在餐桌上担忧地看着自己性格冷硬的儿子。
说到同学，纪闲脑子里又出现了那诡异的一幕，看着桌子上一盘炒鱿鱼须，有种难以动筷的感觉。
“......挺好的，今天还对一个同学有了新的了解。”
-
同时，在只有顶级上流圈子的少数人才知道的私厨小馆。
这是一栋雕梁画栋，充满古典韵味的三层小楼。
一群圈子里玩的好的大少爷们借着给其中一位过生日的由头难得聚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话题转到了裴雾头上。
“你那后妈真是猴急，也不打听打听裴家是谁做主，就敢打让她儿子上位的主意。”
裴家现在依然是老爷子当家，老爷子曾经有两个儿子，只是天妒英才，优秀的继承人遭遇车祸意外身亡，只留下一个不学无术、又蠢又毒的二儿子，也就是裴雾他爸。
老爷子心知肚明如果把家业交给二儿子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于是干脆直接培养起了下一代，等到裴雾出生之后就接到他身边，亲自教导，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就把裴家的企业彻底交给他。
只是这段时间裴家老爷子的身体出了问题，裴父察觉到身上的缰绳一松，立马就开始肆意放纵，还趁裴家忙的人仰马翻的时候把一直养在外面的初恋娶回了家，还在初恋吹的枕边风影响下私自给裴雾办了转学，想让私生子顶替。
而一直在医院照顾老爷子的裴雾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裴父居然就能作这么大个妖，一时不察就被这种低级手段阴了。
“新学校怎么样？”
“就那样。”
另一个人调笑道：“追你的人还是那么多？有没有碰到有意思的？”
裴雾这次思考的时间久了点，众人见万事不挂心的裴雾居然有这种表现，纷纷起哄。
裴雾嫌他们吵的烦，干脆举起手机给他们看。
包厢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半天，和裴雾关系最好的郑舟砚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呃，其实挺好看的，就是气质有点特别......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了？”
大少爷手机里的照片明显能看出是从班级合照里截出来的，还穿着校服，黑发扎在脑后成低马尾，漆黑的眼瞳盯着镜头。
长得好看确实是实话，但给人的感觉总有种阴森森的，尽管只是照片，但只要和照片里那双眼睛对视久了，就有种仿佛要被吞噬的感觉，让人大夏天的浑身冒鸡皮疙瘩。
裴雾笑了笑：“不觉得很有趣吗？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类型。”
其他人腹诽，也就你会这么觉得了。
不过，看这样子是还没追到手。
另一个人则是怪声怪气笑道：“哟，还有我们裴少爷拿不下的人呢？”
裴雾听到这话挑眉轻笑，在这群从小就认识的发小中，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劣和高人一等的傲慢终于从优雅矜贵的皮囊破开的口子里泄露出来。
“要打赌吗？”
随手倒上一杯店里特色的青梅酒，琥珀色的酒水香气四溢。
酒液入唇，微微露出猩红的舌尖抵着雪白的牙齿，宛如恶鬼伸出的尖锐獠牙。
少年一双狭长桃花眼微微眯起，含着满满的兴味。
裴雾就算在这个顶级世家子弟的圈子也是独一份的风骨韵致，一半是天生的冷情淡漠、我行我素、喜新厌旧，另一半则是后天被金尊玉贵地养出来的，骨子里都透着矜贵气息，浑身都是贵族所有欲望都被满足后的倦怠散漫。
这些特质让他注定很难对某样东西感兴趣。
但也注定当他对某样事物开始感兴趣后，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偏执，以及热度退却后毫不留情的抛弃。
酒意缓慢爬升，白皙肌肤透出点浅淡的绯色，本就勾人的桃花眼则像是盛了一汪甜蜜醉人的蜂蜜琥珀酒，那酒似乎满的就要溢出泉眼，水光潋滟。
体态修长风流的少年慵懒地歪着身子，斜靠在小阳台的黄梨木雕花栏杆，像一株疏懒的青竹。
垂眸望着窗外冷清的月光下，小院竹林里一盏盏亮起的灯笼。
浅黄色的火焰从红灯笼纸里温柔地透出来，摇曳生姿，欲语还休。
-
“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少年眼波深情含笑，嘴角轻挑，单手执起的那枝系着香槟色长绸缎的深红玫瑰，在暮色渐深的光染下愈发让人欢喜心动。
仿佛你就是他眼中的唯一。
黄昏，晚风，校园操场，俊美少年，玫瑰......
林妙语在班级里听说了裴雾正在告白季未书的第一时间就及时召集吃瓜小分队一路小跑过来吃瓜了，然而当她拨开围拢成一圈看热闹的人，还来不及捧脸欣赏，就看到面对这种宛如偶像剧的浪漫场景。
告白的男主人公比电视剧里的小鲜肉出色不知多少倍，然而作为被告白对象的季未书却像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居然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发呆脸。
她顿时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不对，是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此刻季未书倒也不是发呆，她只是为了确保剧情节点和发生时间没有出现问题，而谨慎地又温习了一遍刻在脑子里的剧情。
这个时候是男主和女主苏欢当了一段时间欢喜冤家后，爱慕女主的校霸竹马男配出场，二人自然亲密的互动引发了向来游戏人间的花心男主的危机感。
而正当他纠结于内心的情绪时，误以为女主和男配已经交往，而他则是自暴自弃，在狐朋狗友的撺掇下向女配告白交往，下意识希望能以此让女主吃醋，和男配分开......
这一段属于男女主互相吃醋并逐渐明白了自己内心感情的阶段，以及为后续四人之间的雄竞修罗场铺垫。
“好。”
在所有人的起哄声中，季未书接过那支玫瑰，果断答应了。
裴雾笑容一顿，却很快恢复，深情地注视着自己意料之外的新女友。
“那我们去吃饭吧。”
少年温柔地牵起少女微凉的手，微不可查的停顿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包括虽然离得很近，但对人类表情感知迟钝的怪物小姐。
裴雾眼中的兴致散了不少，嘴角笑弧微淡。
原本今天是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就放学了，在那条小巷子里昏迷的时候还是黄昏。
纪闲刚醒来还处于茫然的状态，脑子里却自动播放起了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那些仿佛怪物一样的触手，以及被触手环绕的少女......
脑子里不断重播的诡谲画面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季未书！”
他条件反射般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这里是哪里？
陌生的房间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
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房门被人打开。
门后露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醒了。”
少女依然没有表情，甚至连校服都没有换下，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比平时多了一分情绪......看上去像是——嫌弃？
纪闲慢慢坐起来，后知后觉地感觉身体意外的很轻松，然后抬眼看向站在门口注视着他的少女：“这是你家吗？谢谢。”
“醒了就回家吧。”
少女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言简意赅地让他离开。
“等等，之前的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呢？说你救了我？”
季未书不再说话，只是直直地注视着他，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还不走。
纪闲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不喜欢说话的人，酷哥也变得话多了起来：“我的伤......”
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自己的伤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只剩下身上残存的血迹能证明那一场围堵并不是他的想象。
“......总之，谢谢你。”
季未书只是对他点点头，黑漆漆的瞳孔紧盯着他。
走之前，纪闲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你父母都不在家？下次不要随便把人带进家里，女孩子一个人很危险的。”
季未书已经开始有点烦了，为了快点结束话题回答他的话：“我没有父母。”
纪闲就这样一脸愧疚地在她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被迫离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抱着满腹的疑虑再次回到那条巷子，发现那些小混混已经不见踪影。
如果不是地面上留下的痕迹，他大概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他在周围打听了一圈，因为好几辆警车护送，阵仗还挺大，所以很多人都看到了。
最后听说那群小混混最后不知是被哪个路过的热心人士发现并报了警，最后以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罪名，全都被带到了警察局。
上次纪闲和他们打架后他们就被拘留，但是在他们老大的运作下最后居然被认定为受害一方，只关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纪闲烦躁地踢开路上的一块小石头，开始思考到底是谁向那群人透露了他已经回到学校的消息，要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快知道。
走了十几分钟，周围的环境已经越来越熟悉，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家离季未书的家还挺近的。
“阿闲！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快到家的时候他听到了青梅苏欢跑过来，声音充满关心和焦急。
纪闲看着少女担忧的神色，心里一暖。
“我没事，只是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苏欢听到他说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不会又遇到了之前那群人吧？你没有受伤吗？”
高高大大的少年收敛了一身的戾气，堪称乖巧地低头垂眸注视着她：“真没事，他们都打不过我，而且要是真有事的话，我还不会跑吗？”
她迅速用隐蔽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全身，借着路灯的光，很快就发现他的衣领、袖口均有一些血迹和灰尘。
女孩嗔怒地拍了他被衣服挡住的手臂一下，像是气急了，力道有些大，要是真有伤的话，肯定会表现出来。
她似乎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道歉。
“你这点小力气算什么，我身板结实着呢，”纪闲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但是很快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纠结，磨蹭了半天才开口问苏欢，“咱们班季未书，就是那个第一的学霸，你和她熟吗？”
苏欢没想到自己能在纪闲口中听到这个预料之外的名字。
但她很快就调整表情和语气：“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纪闲又想起那些不知道是不是梦的扭曲触手，表情有些不自在：“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大家都是同学嘛，那些傻逼都被抓紧去了，这次肯定会拘留很久，应该不会出来烦你了，如果他们再来找你，你就告诉我！而且为了我妈不再担心，之后我也尽可能不想打架了，要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
这话虽然只是随便糊弄的，但也含了一半真心。
之前打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从小养成的性格，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被各种小混混盯上，莫名其妙就有人来找他打架，这也是他校霸称号的来源。
惹上黄毛和他的小弟，也是因为上次碰到青梅竹马的苏欢在被他们一群人骚扰，那之前他其实已经有好一段时间安分守己了。
苏欢听到他的话，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更紧，柔嫩的掌心出现了几道深深的月牙痕。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再了解纪闲不过了，也知道他有一个习惯。
只要是问到他在意但不想说的，他就会从平时的寡言少语变得话多起来。
不过他这次是真的打算好好学习，不惹事了。
“真的没事，别告诉苏姨和我妈。”纪闲抹了把自己凌乱的头发，试图看起来顺一点，临进门之前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苏欢罕见的愣了一会儿，才笑着回答好。
“毕竟我也不想让阿姨担心，你之后要是真能让阿姨省点心就好了。”
两人在筒子楼门前告别。
“妈，我回来了。”
纪闲笑容开朗地打开门，和在外面浑身是刺的冷酷形象截然不同。
纪母是个温柔娴静的女人，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唇色带着点病态的紫色，但不影响她优雅动人的气质。
“今天怎么没和欢欢一起回来？这么晚才回家。”
纪闲眉头不动，很快就编了个理由：“今天我们学校值日，刚好轮到我。”
“在学校过得开心吗？和同学们相处的怎么样？”
纪母坐在餐桌上担忧地看着自己性格冷硬的儿子。
说到同学，纪闲脑子里又出现了那诡异的一幕，看着桌子上一盘炒鱿鱼须，有种难以动筷的感觉。
“......挺好的，今天还对一个同学有了新的了解。”
-
同时，在只有顶级上流圈子的少数人才知道的私厨小馆。
这是一栋雕梁画栋，充满古典韵味的三层小楼。
一群圈子里玩的好的大少爷们借着给其中一位过生日的由头难得聚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话题转到了裴雾头上。
“你那后妈真是猴急，也不打听打听裴家是谁做主，就敢打让她儿子上位的主意。”
裴家现在依然是老爷子当家，老爷子曾经有两个儿子，只是天妒英才，优秀的继承人遭遇车祸意外身亡，只留下一个不学无术、又蠢又毒的二儿子，也就是裴雾他爸。
老爷子心知肚明如果把家业交给二儿子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于是干脆直接培养起了下一代，等到裴雾出生之后就接到他身边，亲自教导，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就把裴家的企业彻底交给他。
只是这段时间裴家老爷子的身体出了问题，裴父察觉到身上的缰绳一松，立马就开始肆意放纵，还趁裴家忙的人仰马翻的时候把一直养在外面的初恋娶回了家，还在初恋吹的枕边风影响下私自给裴雾办了转学，想让私生子顶替。
而一直在医院照顾老爷子的裴雾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裴父居然就能作这么大个妖，一时不察就被这种低级手段阴了。
“新学校怎么样？”
“就那样。”
另一个人调笑道：“追你的人还是那么多？有没有碰到有意思的？”
裴雾这次思考的时间久了点，众人见万事不挂心的裴雾居然有这种表现，纷纷起哄。
裴雾嫌他们吵的烦，干脆举起手机给他们看。
包厢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半天，和裴雾关系最好的郑舟砚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呃，其实挺好看的，就是气质有点特别......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了？”
大少爷手机里的照片明显能看出是从班级合照里截出来的，还穿着校服，黑发扎在脑后成低马尾，漆黑的眼瞳盯着镜头。
长得好看确实是实话，但给人的感觉总有种阴森森的，尽管只是照片，但只要和照片里那双眼睛对视久了，就有种仿佛要被吞噬的感觉，让人大夏天的浑身冒鸡皮疙瘩。
裴雾笑了笑：“不觉得很有趣吗？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类型。”
其他人腹诽，也就你会这么觉得了。
不过，看这样子是还没追到手。
另一个人则是怪声怪气笑道：“哟，还有我们裴少爷拿不下的人呢？”
裴雾听到这话挑眉轻笑，在这群从小就认识的发小中，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劣和高人一等的傲慢终于从优雅矜贵的皮囊破开的口子里泄露出来。
“要打赌吗？”
随手倒上一杯店里特色的青梅酒，琥珀色的酒水香气四溢。
酒液入唇，微微露出猩红的舌尖抵着雪白的牙齿，宛如恶鬼伸出的尖锐獠牙。
少年一双狭长桃花眼微微眯起，含着满满的兴味。
裴雾就算在这个顶级世家子弟的圈子也是独一份的风骨韵致，一半是天生的冷情淡漠、我行我素、喜新厌旧，另一半则是后天被金尊玉贵地养出来的，骨子里都透着矜贵气息，浑身都是贵族所有欲望都被满足后的倦怠散漫。
这些特质让他注定很难对某样东西感兴趣。
但也注定当他对某样事物开始感兴趣后，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偏执，以及热度退却后毫不留情的抛弃。
酒意缓慢爬升，白皙肌肤透出点浅淡的绯色，本就勾人的桃花眼则像是盛了一汪甜蜜醉人的蜂蜜琥珀酒，那酒似乎满的就要溢出泉眼，水光潋滟。
体态修长风流的少年慵懒地歪着身子，斜靠在小阳台的黄梨木雕花栏杆，像一株疏懒的青竹。
垂眸望着窗外冷清的月光下，小院竹林里一盏盏亮起的灯笼。
浅黄色的火焰从红灯笼纸里温柔地透出来，摇曳生姿，欲语还休。
-
“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少年眼波深情含笑，嘴角轻挑，单手执起的那枝系着香槟色长绸缎的深红玫瑰，在暮色渐深的光染下愈发让人欢喜心动。
仿佛你就是他眼中的唯一。
黄昏，晚风，校园操场，俊美少年，玫瑰......
林妙语在班级里听说了裴雾正在告白季未书的第一时间就及时召集吃瓜小分队一路小跑过来吃瓜了，然而当她拨开围拢成一圈看热闹的人，还来不及捧脸欣赏，就看到面对这种宛如偶像剧的浪漫场景。
告白的男主人公比电视剧里的小鲜肉出色不知多少倍，然而作为被告白对象的季未书却像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居然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发呆脸。
她顿时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不对，是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此刻季未书倒也不是发呆，她只是为了确保剧情节点和发生时间没有出现问题，而谨慎地又温习了一遍刻在脑子里的剧情。
这个时候是男主和女主苏欢当了一段时间欢喜冤家后，爱慕女主的校霸竹马男配出场，二人自然亲密的互动引发了向来游戏人间的花心男主的危机感。
而正当他纠结于内心的情绪时，误以为女主和男配已经交往，而他则是自暴自弃，在狐朋狗友的撺掇下向女配告白交往，下意识希望能以此让女主吃醋，和男配分开......
这一段属于男女主互相吃醋并逐渐明白了自己内心感情的阶段，以及为后续四人之间的雄竞修罗场铺垫。
“好。”
在所有人的起哄声中，季未书接过那支玫瑰，果断答应了。
裴雾笑容一顿，却很快恢复，深情地注视着自己意料之外的新女友。
“那我们去吃饭吧。”
少年温柔地牵起少女微凉的手，微不可查的停顿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包括虽然离得很近，但对人类表情感知迟钝的怪物小姐。
裴雾眼中的兴致散了不少，嘴角笑弧微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