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一）
突然而来的力道强劲，灵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站稳身子，仔细一看，应州后颈上出现一小块青紫，一只符篆揉成的小纸团堪堪滚落脚边，竟是这玩意砸晕了应州。
罪魁祸首站在远处，体态坚实而舒展，一双透亮的瞳孔在夜色之中粲然得过分，毫无愧疚之意。灵阳朝他吃惊道：“你这是作甚！”
宿萧道：“你不是要非带她回夷陵吗？”
灵阳眉头一跳，他不会觉得这是在帮她吧？这也太野蛮了，放在现代那可是很刑的！
“那也不能把人打晕了带啊！我再劝一劝她肯定会听的！”
宿萧极其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些许不赞同的讥讽，却并未反驳，收了剑，朝地面伸出一只手，那猫儿乖觉地跳上他掌中，一人一猫转身便走。
灵阳肩上承着应州，也不知如此苗条的姑娘，怎地晕倒之后如有千斤重，压得她脚步稍稍一动，身子就东倒西歪，努力了半天仍旧迈不出几步，人却已经累得面色涨红，气喘吁吁，比对付那些邪佛还费劲。
看着宿萧与那猫儿在夜幕之中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怒了：“喂！你打晕的人，你倒是过来搭把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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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是宿萧捡寺里崩碎的木片随意搭的，黑驴是灵阳从山门外的灌木丛里拖回来的，大约是受了惊吓，每走几步就要嗷嚎一嗓子，且叫声极其刺耳。灵阳连打带哄地拽着驴子回到寺中时，宿萧已站在车子旁边等她，见她走来，默默退开三丈距离，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应州：“你来搬。”
“你为什么不搬？”
“我不碰女子。”宿萧轻描淡写。
灵阳气不打一处来，把驴子拴上车，鼓着腮帮子又去搬应州，使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安然无恙地在车厢里放好，一看，宿萧已经带着猫坐在车架上了。她本想干脆也坐到车中，让宿萧自己驾车去吧，可一看那车厢不大，躺了一个应州已是捉襟见肘，且又是随手搭就，负重太过散架了也不一定，只好克制着心中的不满，去坐车架。
车架倒是搭得很宽，一人一头，中间还隔着至少两人的距离。灵阳带着火气一屁股坐上去，车架陡然下沉，宿萧幽幽看了她一眼：“压坏了你就自己背。”
“……”
车在黑驴沙哑的叫声中哒哒上了路。
灵阳刚刚穿书就经历了最艰险的剧情，身心俱疲，加上常年患病，上车后捂着胸口咳了一会，便实在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待到睡醒，已是天光大亮，驴车已经出了寺庙所在的山坳，往官道上行去。
官道两旁尽是村庄田地，地里稻浪起伏，碧绿绵延，将将灌溉过的肥嫩菜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其间又有古树成荫，农人在树下井旁打水乘凉，清风拂过，送至一阵花草芳香，真真一派风和日丽，明媚灿烂之景。
灵阳睡了一觉，精神充沛许多，见此美景，一瞬间把昨夜里发生的事都抛诸脑后，再看看车厢里依旧安睡的应州，对宿萧的不满也减淡了许多。
平心而论，宿萧的做法虽有些过激，可也解决了当时的难题，若真要苦口婆心地劝下去，以应州那个倔性子，还不知耽搁到什么时候呢，若不能把她带回夷陵，后面的剧情可就要跑偏了。
想到此，她偷眼看了看一旁的宿萧。
这人好似不会疲惫，依旧保持着上车时的模样，一条腿从车辕耷下去，一条腿曲在架上，胳膊随意地架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鞭着黑驴，突然，像是觉察了灵阳的目光，那双透亮却极黑的眸子冷不丁对视过来，眼里写满了警惕。
这眼神与地宫初见之时别无二致，灵阳被刺得一个激灵，随即莞尔：“你一夜没睡？”
宿萧把脸转了回去，好像在说她问了句废话。可灵阳此时心情不错，并不打算同他计较，应州那边的剧情告一段落，她也终于得空好好了解这位攻略对象了。
于是她顶着宿萧的冷脸，再次奉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伸手摸了摸猫，道：“你若是困的话就睡一会吧，我来赶车。不过也不能睡太久就是了，因为我不认得路。”
这条路并非灵阳下山历练时的来路，或许是宿萧为了方便行车而选。
那猫儿趴伏在宿萧手下，睡得很是舒服，一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灵阳的手指刚伸过去，宿萧便触电一样撤开了手，猫儿失去温暖有力的大掌，呼噜声戛然而止，朦胧地睁开一双蓝瞳。
灵阳干脆把猫提起，放到自己腿上，她手指纤细灵巧，左挠挠、右摸摸，很快便又把猫摸得舒服起来，闭着眼任由她折腾。
宿萧戒备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动作，直到听见猫儿再次发出呼噜声，才像是确认灵阳没有别的意图，放心了一点，道：“不用。”
示好不成，灵阳也不强求，继续找话题：“诶，对了，你不介意我把应州师姐带回夷陵么？”
宿萧把目光从猫儿身上挪走，再次看向前方，道：“为何要介意。”
“都是说应宗的人杀了师父。”
灵阳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把后脑勺往车厢上靠了靠，依旧一派慵懒，面无波澜，像一头晒太阳的兽类，他道：“与她何干。”
“你难道不恨应宗的人么？毕竟是师父把你带回夷陵的呀。”灵阳有些好奇。
说来也奇怪得紧，她虽能认出七师兄宿萧，可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却少之又少。只记得师父第一次把宿萧带回夷陵时，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深居不出。她那时刚满十四，正是天真好动的年纪，便拉着几个师兄师姐去宿萧的住处偷看，一看，果真见那屋中满是血迹，触目惊心，宿萧躺在床榻之上，满身绷带，看不出模样。
再往后，他伤愈，师父便收他为徒，因着比灵阳大两岁，便成了她的七师兄，也是师父最后一个亲传弟子。此后三年，灵阳关于他的记忆便几近为零了，不论是平日修炼术法、外出历练，还是佳节团圆，甚至是一日三餐，都几乎见不到这位七师兄的身影。
若不是此次三师兄谢和风所托，灵阳恐怕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宿萧听得灵阳所言，一直盯着前方的眼睛动了动。他的睫羽生得长且上翘，根根分明，若不是离得近了从侧面仔细看，恐怕会被他平素锋利又粗犷的目光掩盖了去。他道：“恨。”
灵阳奇了，道：“那你还愿意帮我救应州师姐？”
宿萧沉默，灵阳看他对这问题一副待答不理的样子，差点以为他不准备答了，却又忽听他道：“但我只恨行凶作恶的那个人。若是一个人，就恨一个人，若是十个人，就恨十个人。多余的，我不恨。”
“那你还挺有原则的。”灵阳笑着道，“我同你想法相似，我也只恨那个元凶。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必扯上整个宗门的人呢？不过若要让我知道那元凶是谁，我定要把他千刀万剐，不灭了他不罢休。”
她说这话原本只是为了跟宿萧套近乎，可不知是不是隋灵阳这个角色对师父的感情也蔓延到了她的身上，她说着，竟也变得真情实感起来，眼角微微湿润，语气中当真透露出了一股为师报仇的愿望。
宿萧瞥她一眼，难得地抬了抬嘴角，道：“你？”
“七师兄，你不要瞧不起人。”
灵阳觉察他讥诮之意，想起先前在地宫之中，宿萧定是目睹了她笨拙对付邪佛的全过程。可那不过是因为她刚穿来，尚不熟悉罢么？若是晓得她的处境，便知她能活到现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不定有朝一日，你还需要我出手相助呢。”
黑驴子嗷嗷不绝地从日出叫到了日落，眼见最后一点云霞逐渐暗淡下去，漫漫长夜再次来临，两人赶着驴车加紧又行了一阵，终于在最后一刻抢进城门，来到县城之中。
此地名为兰花县，与夷陵仅有一水之隔。从此县的渡口乘船，不消一夜便能抵达夷陵，届时有谢宗的子弟接应进入山门，个把时辰就能抵达宗门所在的金鱼台。
两人拖着驴车进了县，直奔渡口，怎料船坞空空如也，一问才知，最近一只渡船晌午刚走，下一批渡船却要三日后才出发。二人无奈，又只得拖着那吱哇乱叫的黑驴返回县内，寻找住处。
哪知求船不巧，求宿也不巧，一连问了七八家客店，竟无一家有空余的客房。此时已近子夜，灵阳奔波疲惫，黑驴也死活不愿走了，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它才生拉硬拽到县内仅有的最后一家客店。
这家客店开在县城正中，恰是生意最好的地段，灵阳本是不作奢望的，哪知店小二听完询问思索了片刻，道：“客房都住满了，但若不嫌弃，小店还有一间柴房可以落脚。房间稍差些，但胜在便宜，二位觉得可行？”
灵阳累得实在不行了，加之车上还有个昏睡的应州，不等宿萧答话她便一口应下：“可行可行可行。”丝毫没有看见站在远处的宿萧有些不自在地握了握剑柄。
待到小二安顿了黑驴，前来领路，灵阳又忍不住好奇，问起兰花县内客店爆满的缘由，那小二脸上笑成了兰花，道：“那是因为二位来得巧了，咱们县里明日便会来一位丹青高手，只要能求得他作画，便可保一世荣华富贵哩！”
罪魁祸首站在远处，体态坚实而舒展，一双透亮的瞳孔在夜色之中粲然得过分，毫无愧疚之意。灵阳朝他吃惊道：“你这是作甚！”
宿萧道：“你不是要非带她回夷陵吗？”
灵阳眉头一跳，他不会觉得这是在帮她吧？这也太野蛮了，放在现代那可是很刑的！
“那也不能把人打晕了带啊！我再劝一劝她肯定会听的！”
宿萧极其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些许不赞同的讥讽，却并未反驳，收了剑，朝地面伸出一只手，那猫儿乖觉地跳上他掌中，一人一猫转身便走。
灵阳肩上承着应州，也不知如此苗条的姑娘，怎地晕倒之后如有千斤重，压得她脚步稍稍一动，身子就东倒西歪，努力了半天仍旧迈不出几步，人却已经累得面色涨红，气喘吁吁，比对付那些邪佛还费劲。
看着宿萧与那猫儿在夜幕之中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怒了：“喂！你打晕的人，你倒是过来搭把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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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是宿萧捡寺里崩碎的木片随意搭的，黑驴是灵阳从山门外的灌木丛里拖回来的，大约是受了惊吓，每走几步就要嗷嚎一嗓子，且叫声极其刺耳。灵阳连打带哄地拽着驴子回到寺中时，宿萧已站在车子旁边等她，见她走来，默默退开三丈距离，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应州：“你来搬。”
“你为什么不搬？”
“我不碰女子。”宿萧轻描淡写。
灵阳气不打一处来，把驴子拴上车，鼓着腮帮子又去搬应州，使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安然无恙地在车厢里放好，一看，宿萧已经带着猫坐在车架上了。她本想干脆也坐到车中，让宿萧自己驾车去吧，可一看那车厢不大，躺了一个应州已是捉襟见肘，且又是随手搭就，负重太过散架了也不一定，只好克制着心中的不满，去坐车架。
车架倒是搭得很宽，一人一头，中间还隔着至少两人的距离。灵阳带着火气一屁股坐上去，车架陡然下沉，宿萧幽幽看了她一眼：“压坏了你就自己背。”
“……”
车在黑驴沙哑的叫声中哒哒上了路。
灵阳刚刚穿书就经历了最艰险的剧情，身心俱疲，加上常年患病，上车后捂着胸口咳了一会，便实在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待到睡醒，已是天光大亮，驴车已经出了寺庙所在的山坳，往官道上行去。
官道两旁尽是村庄田地，地里稻浪起伏，碧绿绵延，将将灌溉过的肥嫩菜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其间又有古树成荫，农人在树下井旁打水乘凉，清风拂过，送至一阵花草芳香，真真一派风和日丽，明媚灿烂之景。
灵阳睡了一觉，精神充沛许多，见此美景，一瞬间把昨夜里发生的事都抛诸脑后，再看看车厢里依旧安睡的应州，对宿萧的不满也减淡了许多。
平心而论，宿萧的做法虽有些过激，可也解决了当时的难题，若真要苦口婆心地劝下去，以应州那个倔性子，还不知耽搁到什么时候呢，若不能把她带回夷陵，后面的剧情可就要跑偏了。
想到此，她偷眼看了看一旁的宿萧。
这人好似不会疲惫，依旧保持着上车时的模样，一条腿从车辕耷下去，一条腿曲在架上，胳膊随意地架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鞭着黑驴，突然，像是觉察了灵阳的目光，那双透亮却极黑的眸子冷不丁对视过来，眼里写满了警惕。
这眼神与地宫初见之时别无二致，灵阳被刺得一个激灵，随即莞尔：“你一夜没睡？”
宿萧把脸转了回去，好像在说她问了句废话。可灵阳此时心情不错，并不打算同他计较，应州那边的剧情告一段落，她也终于得空好好了解这位攻略对象了。
于是她顶着宿萧的冷脸，再次奉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伸手摸了摸猫，道：“你若是困的话就睡一会吧，我来赶车。不过也不能睡太久就是了，因为我不认得路。”
这条路并非灵阳下山历练时的来路，或许是宿萧为了方便行车而选。
那猫儿趴伏在宿萧手下，睡得很是舒服，一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灵阳的手指刚伸过去，宿萧便触电一样撤开了手，猫儿失去温暖有力的大掌，呼噜声戛然而止，朦胧地睁开一双蓝瞳。
灵阳干脆把猫提起，放到自己腿上，她手指纤细灵巧，左挠挠、右摸摸，很快便又把猫摸得舒服起来，闭着眼任由她折腾。
宿萧戒备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动作，直到听见猫儿再次发出呼噜声，才像是确认灵阳没有别的意图，放心了一点，道：“不用。”
示好不成，灵阳也不强求，继续找话题：“诶，对了，你不介意我把应州师姐带回夷陵么？”
宿萧把目光从猫儿身上挪走，再次看向前方，道：“为何要介意。”
“都是说应宗的人杀了师父。”
灵阳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把后脑勺往车厢上靠了靠，依旧一派慵懒，面无波澜，像一头晒太阳的兽类，他道：“与她何干。”
“你难道不恨应宗的人么？毕竟是师父把你带回夷陵的呀。”灵阳有些好奇。
说来也奇怪得紧，她虽能认出七师兄宿萧，可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却少之又少。只记得师父第一次把宿萧带回夷陵时，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深居不出。她那时刚满十四，正是天真好动的年纪，便拉着几个师兄师姐去宿萧的住处偷看，一看，果真见那屋中满是血迹，触目惊心，宿萧躺在床榻之上，满身绷带，看不出模样。
再往后，他伤愈，师父便收他为徒，因着比灵阳大两岁，便成了她的七师兄，也是师父最后一个亲传弟子。此后三年，灵阳关于他的记忆便几近为零了，不论是平日修炼术法、外出历练，还是佳节团圆，甚至是一日三餐，都几乎见不到这位七师兄的身影。
若不是此次三师兄谢和风所托，灵阳恐怕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宿萧听得灵阳所言，一直盯着前方的眼睛动了动。他的睫羽生得长且上翘，根根分明，若不是离得近了从侧面仔细看，恐怕会被他平素锋利又粗犷的目光掩盖了去。他道：“恨。”
灵阳奇了，道：“那你还愿意帮我救应州师姐？”
宿萧沉默，灵阳看他对这问题一副待答不理的样子，差点以为他不准备答了，却又忽听他道：“但我只恨行凶作恶的那个人。若是一个人，就恨一个人，若是十个人，就恨十个人。多余的，我不恨。”
“那你还挺有原则的。”灵阳笑着道，“我同你想法相似，我也只恨那个元凶。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必扯上整个宗门的人呢？不过若要让我知道那元凶是谁，我定要把他千刀万剐，不灭了他不罢休。”
她说这话原本只是为了跟宿萧套近乎，可不知是不是隋灵阳这个角色对师父的感情也蔓延到了她的身上，她说着，竟也变得真情实感起来，眼角微微湿润，语气中当真透露出了一股为师报仇的愿望。
宿萧瞥她一眼，难得地抬了抬嘴角，道：“你？”
“七师兄，你不要瞧不起人。”
灵阳觉察他讥诮之意，想起先前在地宫之中，宿萧定是目睹了她笨拙对付邪佛的全过程。可那不过是因为她刚穿来，尚不熟悉罢么？若是晓得她的处境，便知她能活到现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不定有朝一日，你还需要我出手相助呢。”
黑驴子嗷嗷不绝地从日出叫到了日落，眼见最后一点云霞逐渐暗淡下去，漫漫长夜再次来临，两人赶着驴车加紧又行了一阵，终于在最后一刻抢进城门，来到县城之中。
此地名为兰花县，与夷陵仅有一水之隔。从此县的渡口乘船，不消一夜便能抵达夷陵，届时有谢宗的子弟接应进入山门，个把时辰就能抵达宗门所在的金鱼台。
两人拖着驴车进了县，直奔渡口，怎料船坞空空如也，一问才知，最近一只渡船晌午刚走，下一批渡船却要三日后才出发。二人无奈，又只得拖着那吱哇乱叫的黑驴返回县内，寻找住处。
哪知求船不巧，求宿也不巧，一连问了七八家客店，竟无一家有空余的客房。此时已近子夜，灵阳奔波疲惫，黑驴也死活不愿走了，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它才生拉硬拽到县内仅有的最后一家客店。
这家客店开在县城正中，恰是生意最好的地段，灵阳本是不作奢望的，哪知店小二听完询问思索了片刻，道：“客房都住满了，但若不嫌弃，小店还有一间柴房可以落脚。房间稍差些，但胜在便宜，二位觉得可行？”
灵阳累得实在不行了，加之车上还有个昏睡的应州，不等宿萧答话她便一口应下：“可行可行可行。”丝毫没有看见站在远处的宿萧有些不自在地握了握剑柄。
待到小二安顿了黑驴，前来领路，灵阳又忍不住好奇，问起兰花县内客店爆满的缘由，那小二脸上笑成了兰花，道：“那是因为二位来得巧了，咱们县里明日便会来一位丹青高手，只要能求得他作画，便可保一世荣华富贵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