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铁朗的运动服宽宽松松,明明他自己穿在身上的时候很合适,把紧实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最青春的校服硬是穿出了最午夜的感觉,但他的衣服你穿起来还是有些过大了。

    比你高了二十多厘米的黑尾铁朗的T恤穿在你身上已经完全盖过了大腿,像是套了个麻袋,只不过多了三个洞而已,你甚至觉得你可以将半湿的运动裤也一起脱下来了,反正怎么样也不可能走光。

    裤子已经褪到了腿弯,你坐在长凳上,突然思考起这样回家的可行性。

    正在犹豫中,在女更衣室门口等待的黑尾铁朗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开口:“穿T恤不穿下装的话,走在路上会被变态盯上的哦。”

    “……”你默默的穿上了你的湿裤子。为什么他会这么懂啊?

    你本就是个感官非常灵敏的人,而嗅觉不愧是人体的第二大感觉器官,气味才是除视觉表象之外最能触及内在的东西。眼下换上了黑尾铁朗的T恤,整个人都被他的气味包裹了起来,这是连拥抱都做不到的事情,这股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和你从黑尾铁朗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个气味入侵的了你的大脑,好像要从皮肤的毛孔中钻进去,渗透到灵魂,让你清晰的感知到黑尾铁朗,用他强烈的存在感包裹着你,挥之不去。

    心脏莫名跳得有些快,原因很难解释,或许是嗅觉神经尚未适应这样的工作环境。

    你打开门出去,黑尾铁朗在看到你时勾起了嘴角,竟是难得的,不带任何坏心眼感觉的男高笑容,清纯、干净、不掺杂一点奸诈的感觉,甚至让人觉得他在扮演校园偶像剧男主角,除了那头凌乱得像是抹了发胶的头发。

    你愣了愣,然后皱眉:“干嘛笑得这么恶心?”

    “……”黑尾铁朗笑不出来。

    男更衣室里,孤爪研磨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湿衣服塞进了袋子里,出来时头顶搭着一块毛巾,发丝虽然已经没有在滴水了,但还是湿漉漉的,看起来像一只落了水被捞上来的猫,整个猫蔫蔫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管内学长们在打扫战场,已经把排球场拖干净了,海信行和夜久卫辅朝你挥了挥手:“纱纪,我们先走了!”

    你朝他们挥挥手,看着好好学长们离开球馆。

    而黑尾铁朗十分自然的打开袋子让你将湿衣服放进袋子里,随后塞进了你的包中。

    他这一连串的行为太过自然了,就好像你们之间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以至于你都没发现任何问题,平常的接受了黑尾铁朗对你的照顾。

    孤爪研磨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自家幼驯染的动作,金色的猫瞳十分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孤爪研磨总是这样,一旦思考起来,就会格外平静。

    你当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情况,还在认真的收拾东西,不知为何,和黑尾铁朗在一起的话,一些略显亲近的行为都显得格外自然,就好比现在他非常自然的拎着你的包,跟他自己的一样。

    这可能也跟他会照顾人这一特点有关吧。你尝试说服自己。

    “好了,回家吧。”黑尾铁朗肩上背着一个包,手上提着一个包,走在你的左边,你的右边是孤爪研磨,两人习惯性的将你夹在中间。

    你轻轻捻起身上的衣服示意黑尾铁朗:“衣服我今晚回去洗干净以后周一给你。”

    “不用,我明天从你家经过的时候来拿。”

    你的大脑停滞了一秒,随后有些不确定的问:“该不会是早上五点半吧?”

    “哈哈哈,才不会呢,当然纱纪你要是想五点半见到我也不是不可以。”他的眼眸明亮,微微侧头,自上而下的温柔注视着身边的你,这个角度看得清他清晰的面部轮廓,他本来就是标准的运动系池面的长相,虽然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会让人忽略这一点,但眼下刻意凹出的低沉声线,带着一股浓浓的勾引意味。

    你倒不会因为他的这番做派而愣住,你只是突然觉得,黑尾铁朗的声音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

    孤爪研磨看着失神的你和开屏的幼驯染,撇了撇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满:“小黑让纱纪五点半给你从二楼扔下去吧。”

    “研磨。”黑尾铁朗有些无奈,孩子长大了由不得他了。

    身边的幼驯染二人组开始拌嘴,而你已经开始神游,你在心里呼叫系统,直到他给了你回应。

    [什么事?]

    你竟然能从机械电子音口中听出一丝不耐烦的语气。

    [我失去记忆以前是不是也见过黑尾铁朗。]

    系统虽然长期装死,但一直都在,他认真回答了你的问题,一如既往的一板一眼。

    [现在宿主所处的攻略世界是由现实世界投影过来的,理论上来说这里的所有攻略对象与宿主从前都没有交集。]

    是吗?

    见你一直没回过神来,只是机械的跟在幼驯染身边走着这条每天都在走的路,直到到了你家楼下你仍然在跟着他们往前走。

    黑尾铁朗一把抓住了你的胳膊,有些好笑的问你:“你是打算跟我们回家吗?”

    “啊……才不是呢。”

    你转身进了回了家,关于系统说的现在这个世界是现实世界的投影这件事,比黑尾铁朗的声音这件事更加让你感到不安,前者只是处于对自己迷雾一般的过往的探寻,而后者……假设系统说的话都是真的,那这是否意味着,你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至少,不那么真实……

    咔哒。

    关上的门将屋外昏暗的路灯散发出来的可怜的光隔绝在外,屋内一片漆黑,往事和未来都让人抓不住,甚至连当下也是虚构的,对于你来说,这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第二天早上十点,有人按门铃,刚洗漱完的你穿着宽松的睡衣,打开门看见了神清气爽的黑尾铁朗,对方看见你的模样,挑了挑眉:“不是吧?才起床吗?”

    他抬手轻轻捋了捋你睡得乱七八糟的黑发,动作亲昵得不像是普通朋友,是了,你们本就不是普通朋友,你们一定是前世的缘分,所以今生打算当亲兄弟。

    黑尾铁朗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脑子现在还很混乱,昨晚因为系统的话稍微有些失眠,你一向容易受这些事的影响,一琢磨就是一整晚。

    昨晚的衣服洗好后晾在了阳台上,而今天是个阴天,这会太阳才露了个头,大概率没干。

    “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衣服。”你转身打算去拿衣服,想了想又转过身来对他说,“你急吗?不急进来等吧,估计没干。”

    “那我就打扰了。”黑尾铁朗在这种方面意外的讲究,朝只有你一人的屋内礼貌的打了招呼后,换了室内鞋进了屋内。

    这还是黑尾铁朗第一次进你家,屋子看起来十分整洁,但一些没怎么有人活动的地方还是不可避免的落了灰,毕竟你是一个人住,这些都是难免的。

    “你在沙发上坐会儿。”

    去到阳台,伸手摸了摸昨晚洗的衣服,还有些湿润。

    你有些遗憾的告诉黑尾铁朗:“衣服还没干,你要是忙的话先去做自己的事吧,我回头给你送过去。”

    黑尾铁朗笑着:“我不忙啊。”

    “啊?你不是顺路经过我家吗?”

    “不是,哪有那么多顺路。”黑尾铁朗的语气有些轻佻,而你没怎么听懂他的弦外之音,究其原因也是你一贯不会往其他方向思考你们之间的关系。

    没有过多的纠结,你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倒了两杯冰牛奶,递了其中一杯给黑尾铁朗。

    “既然这样,那就等一会吧,家里没有绿茶,喝牛奶吧。”

    “谢谢。”黑尾铁朗接过你递过来的杯子,看见你咕嘟咕嘟的喝下一杯冰牛奶才问你,“你不吃早餐吗?”

    “这都快中午了。”你回答得理直气壮。

    在黑尾铁朗看来,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好好吃的:“那就吃早午饭。”

    “可这样晚饭时间不到就会饿了。”你继续为自己懒得做早餐的行为找理由,黑尾铁朗看了出来,有些无奈。

    “我中午能在你家吃饭吗?我来做。”

    “可以啊,你来做。”你笑得开心,其实就是在等他主动提出这句话,你也只会对黑尾铁朗这样,毕竟你知道,黑尾铁朗并不会对此感到生气,即使嘴上吐槽,仍旧会很乐意照顾你,就像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鄙人一向待人热忱。因此你对黑尾铁朗的亲近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将心比心的回应。

    黑尾铁朗走进厨房,轻车熟路的将墙上挂着的围裙取了下来,在他穿上围裙系好后你才发现黑尾铁朗的身材比你想象中的更好,宽肩窄腰,往常藏在宽松的运动服和T恤下还不太看得出来,如今围裙一系,身材非常好。

    “你真是天生厨房圣体。”肌肉池面果然与围裙最配。

    “?”听到你没来由的开口说了这样一句,黑尾铁朗歪了歪头,青春健康老式男高不会理解无厘头吐槽系少女。

    冰箱里剩下的食材被黑尾铁朗全部取出,昨晚剩下的米饭还有一些,看样子他是打算用这些食材给你做一顿炒饭。

    “中午吃蛋包饭可以吗?”

    “啊,是蛋包饭啊。”

    “嗯.....你不爱吃吗?”

    “没有,你做的我都爱吃。”

    难得听你说这种话,他笑了笑,随后开始处理食材,他的刀工熟练,很快就将该去皮的去皮,该切块的切块,食材在菜板上码得整整齐齐,你乖乖的在一旁给黑尾铁朗看着,这还是你第一次看着别人做饭给自己吃。

    独立生活的这段时间,你对自己得厨艺已经有了认知,你无数次根据自己在生活中的种种习惯和表现试图拼凑出自己此前的人生——酗酒的爸,离家的妈,可怜的弟弟妹妹和没有钱也没有爱的她,你猜你就是那个没有钱也没有爱的她。

    “纱纪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饭的?”黑尾铁朗的声音唤回了你的思绪,你抬眸看向身边人,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忘了。

    “应该挺早的吧。”你补充道,毕竟你用刀已经用得炉火纯青了。

    “嗯......”黑尾铁朗不再说什么,大概是怕说多了会让你感到伤心,毕竟你一个人独居这么久,父母从来没出现过,应该是很早就开始独立生活了。

    “小黑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饭的?”

    “小学。”他笑着对你说,“小学的时候父母工作很忙,就和姐姐一起琢磨着怎么喂饱自己。”

    “诶?你有姐姐啊。”

    “是啊,不过现在没有住在一起。”

    你没有继续追问他们现在没有住在一起的原因,安安静静的听他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比研磨还要内向,完全不说话,刚搬家到这附近的时候因为没有玩伴所以很孤僻,大人们觉得同龄的孩子能玩到一起就把我送去了研磨家,但是研磨你是知道的,他只对游戏感兴趣,不过后来,研磨还是陪我一起去打排球了......”

    “所以是你带研磨一起打排球的?我就说嘛,研磨应该不会主动去运动。”

    黑尾铁朗笑了笑:“当初为了让他继续打排球还撒下了二传不需要跑动这样的弥天大谎,现在想想还是挺愧疚的,他每次过度运动都会发烧。”

    你听着黑尾铁朗说,也忍不住跟着他笑了起来,直到他问你:“纱纪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你努力的在大脑中搜寻信息,但是没有一点有关“以前”的内容,如果说记忆是在笔记本上不停记录,那么你的笔记本无疑是被人涂抹了前几页关于你此前人生的记录,可即使记忆被涂抹,有一样东西你还是觉得十分熟悉,那就是黑尾铁朗的声音。

    “小黑,我们小时候有没有见过啊?我是说,在我上高中以前。”

    黑尾铁朗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给了你准确的答案:“没有哦,如果是纱纪的话,见过我肯定会记得的,鄙人记性一向很好。”

    你没心情同他贫嘴,还是有些不死心,毕竟这是关于你之前人生的一点线索:“可是我觉得小黑的声音很熟悉诶。”

    “声音的话,那更加不准确了。”

    “为什么?”

    “男生到了青春期是要变声的,虽然你现在听到我的声音是这样,但实际上在升上高中以前可是要更清纯一点的。”黑尾老师如是说,顺便给你表演了一个颠锅,锅里的炒饭扬起又稳稳落回锅里。

    “啊......我的从前也随着小黑的青春被埋葬掉了。”你有些失落的说了这样一句,黑尾铁朗自然是没能完全清楚你这话的意思的,但就字面意识,黑尾铁朗还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尽管态度方面仍旧玩世不恭。

    “什么叫被埋葬掉了?我们正值青春好吗?”他将炒饭分成两份装盘,将煎好的蛋皮盖在饭上,食物的香味钻进你的鼻子,唤醒了你的味觉和饥肠辘辘的胃,“从前有那么重要吗?当下难道不是更值得享受?”

    他把盘子递给你,你愣愣的接过,炒饭的温度隔着盘子传递到你的指尖,微微烫,可你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人总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候被一些话激励到,从而将说那句话的人视为自己的人生导师,而眼下黑尾铁朗无疑是那个人。

    你将盘子放下,双手扣上了黑尾铁朗的肩,由于热传递而变得有些发烫的指间在触碰到黑尾铁朗的那一刻就带来了极强的存在感,热度似乎再顺着血液蔓延,隔着薄薄的衣物,快要将他的皮肤烫伤,恰在此时,你朝他笑着,说出了一句。

    “黑尾前辈,您真是启明灯。”

    黑尾铁朗:“......”

    平日里只有你一人的餐桌如今变成了两人,你和黑尾铁朗面对面的坐着,蛋皮包裹着米饭一勺一勺的送入口中,咸香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黑尾铁朗做的炒饭味道恰好是你喜欢的味道,今日的大厨黑尾铁朗看出了你很满意,遂又问你:“咖喱你喜欢什么口味?”

    “甜口,我不爱吃辣。”

    “鱼呢?”

    “秋刀鱼。”

    “西餐还是日料?”

    “日料。”你回答得毫不犹豫。

    “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狗。”

    你眼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黑尾铁朗放下了勺子,望向你的眼眸满含笑意,他的语气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意味,开口说出来的话够你今晚一直不睡,睁眼琢磨一晚上。

    “我们还真是般配。”黑尾铁朗的声音轻快。

    他不仅指的是外形,还有相性。长发、健康、日系,这是黑尾铁朗第一次知道,理想型是能够在现实中出现的,何况你们的喜好如此相似,相处又如此愉快,心动并不是一瞬间的事,而是无数个瞬间累计起来,然后在某一个时期爆发,变成了明确的喜欢。不知这其中有没有季节原因在起作用,比如春天的人们容易恋爱,冬天更容易分手,毕竟春天校园里的樱花连成粉云一片,而冬天风凛冽到像刀子一般,可是,人总是要坠入爱河的,这跟季节又有什么关系?

    他安安静静的笑着等你的反应,可你却沉默了,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东西,大概过了一亿年,你突然问他,“你说的是默契吧?”

    他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你移开视线,瞥向窗外,太阳已经出来了,现在窗外金灿灿的,街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出门游玩了,你突然想起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啊,衣服应该干了。”

    黑尾铁朗笑着看你逃走,什么也没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猫最擅长等待猎物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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