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这两天住在父亲这儿,完全不知道围绕着他已经产生了那么多秘闻。他和父亲商量着,清明节当天要和林衫去扫墓,因此特意提醒父亲错开时间去。

    父女关系从始至终都未曾缓解过,或许有过一段和平期,但是后来又被打破了。林河也没想过要为她们解决矛盾,他自己还是受害者呢。

    母父从中学时期相识相恋,虽然家里人并不太支持,还是顶着各种压力,工作以后很快结婚生子。她们以为这是完美的故事结局,但是亲身经历过后才发现是痛苦人生的开始。

    前一两年还好,男孙出生缓和了两家人的关系,但同时也出现新的争端。对于育儿和家务应该如何分配,工作怎样平衡,这些问题她们之前并没有想好,因此产生很多摩擦和争吵。婚前表现还算良好的男朋友,婚后成了丈夫和父亲,却没有如理想中提升责任感,反而越来越懒惰随性。

    好在有多年的感情基础,吵吵闹闹中,生活仍然继续。

    矛盾激化来自于二女出生,在那之前已经有了一些预兆,但是埋藏在祥和表面下,一直不被注意。这次的怀孕和生产,对母亲身心损伤很大,勉强支撑起来养育幼子,又在最虚弱无助的时候,发现了丈夫‘出轨’的事实。

    激烈的争吵持续了很多天,林河那些年的记忆里基本只剩下这些印象最深。当时并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是后来长大了才听她们讲述当年的事。两个人讲的不太一样,不知道谁说的更接近事实。

    总之,这段婚姻无法再继续下去,母亲终于提出离婚。

    虽然两方家人最初并不看好这段婚姻,但是真正闹到要离,也都赶来劝说她们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父亲不同意离婚,做了很多事情想要挽回,但是母亲性格倔强,坚持不肯原谅,只说他这些醒悟来得太迟,但凡他能早点改变,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接下来关于孩子的抚养权、财产分割,又持续商讨了大半年。最后确定了房子和女儿给母亲,男儿跟着父亲,孩子成年之前双方都要再给彼此一份抚养费,按工资比例来出。

    最后要分开的那天,两个人状态早已冷静了下来,父亲在外面租好了房子,准备要带林河一起走。林河拿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不哭不闹地看着面前一对双亲,她们正对峙着不知道想干什么。小摇篮里,妹妹还在睡。

    父亲终于先妥协示弱,想要靠近拥抱一下,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你别碰我!”

    可是拥抱又变成了亲吻,母亲没反抗成功,警告他孩子们还在,别再做这些无聊的事。

    “那你跟我过来。”

    “放手。”

    母亲甩开他过来看了一眼女儿,让旁边的林河看着点妹妹,之后又主动把父亲拉进房间。

    她们应该又要吵架。林河见怪不怪,看着妹妹的睡颜,等她们吵完。虽然每次吵架都尽量避开他,但是林河还是能感觉到气氛不好,只不过这些事伴随他成长早就习惯了。

    等待了很久,林河有点担心,看妹妹还再睡,干脆把她逗醒,再跑去敲门喊人。

    母亲出来抱着女儿哄,催他们赶紧走。

    林河舍不得,过去抱住母亲的腿。

    父亲在一边整理衬衫,“你能不能别再冲动了,万一又有了孩子怎么办?”

    “你知道不能要却从来不拒绝,如果真的有了……”母亲把女儿放下,又捂住男儿的耳朵,才盯着面前的人轻声回道,“那我就让你给它陪葬。”

    她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以前吵架也说过很多凶狠的话,虽然没有真动过手,但这句话还是让听到的人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母亲坐下来安慰了一会儿林河,答应周末就去接他,又对前夫说道,“你以后想跟谁玩都随便,但是如果你在外面搞出别的小孩,我一定会把我男儿带走,不管你们答不答应。”

    她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经历过两次孕产后,也有了丰富的经验,不会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来负责。只是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因为最后听到了那句话,所以林河跟父亲住的时候,一直催他出去搞小孩,把他气得不轻,怎么说都没用,干脆带上林河一起去了医院。做完手术后又详细地讲解,最后告诉林河,不可能会有别的小孩了。

    为此林河又哭了一整天。

    林河跟着父亲一直住到高中毕业,因此感情还算比较深。

    当初母亲为了放心把孩子交给前夫,和对方约定过必须由他亲自抚养,成年之前不能再婚,不能养别的孩子,他也一直遵守。从一开始三天两头地带回奶奶家蹭饭,到后来能独立照顾好孩子,这个过程中,他才真正懂得妻子曾经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而他却未曾好好珍惜。因为迟来的愧疚,和忙碌的生活,便也没有了再婚的心思,再加上后来……

    有一天林河放学,回家看到了妈妈的外套和背包,喜悦地进屋,却发现令人震惊的一幕。

    母父在沙发上拥抱着看起来很亲昵的样子,这在他记忆里似乎很少出现过。

    两人看到他后也十分受惊,赶紧分开,问他怎么这么早回来。往常学校有事都会提前通知家长,虽然有校车,还是得确定家里有大人在。父亲被催促查看手机,果然有一条通知消息,赶紧给老师回过去。

    “明天儿童节啦!我们开了班会就早早放学了~”林河放下书包,跑跳过去,扑进妈妈的怀抱里。

    “啊~好孩子~明天放假,我们去游乐园玩儿好不好?”

    “好!”林河又问道,“妹妹呢?”

    “妹妹在姥姥家呢,今天我在这里陪你睡吧。”

    林河回来后,父亲就被冷落了。略有些尴尬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做晚饭。

    从那以后母父会偶尔带着孩子到对方家去小住,但是每次都是一开始气氛很好,一旦想要长期维持下去,就非常困难。不过能有这样的改变,已经算是很好了。有些感情始终还是放不下,以前那些经历,就当是绕了弯路吧。

    林河对这种转变很快就接受了,可是逐渐长大的妹妹却无法接受。

    她不喜欢那个被称作父亲的人和她妈妈太亲密,两人吵架时,她就更生气。既看不得关系好,也不能接受关系差,总之就是不能在一起。父亲对她也很有意见,说她后来居上,母亲太溺爱她,才让她脾气变得这么差。

    其实在林河看来,她的脾气和父亲几乎一样,还融入了母亲的倔强。只是她年纪小,又是小女孩,大家都觉得她应该乖巧听话,还拿温和的哥哥和她比,导致她连哥哥都看不顺眼。

    有过很严重的一次,父亲为了说她,把自己气哭了。

    本来要哭的妹妹,看到这个场景,却生生地忍住了。母亲气愤地把父亲拉走争论,林河在这头安慰妹妹。

    父亲这边感到十分委屈,“我之前还以为,有个女儿能和我更亲一点,现在她最讨厌我。”

    母亲冷冷讽刺,“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她出生之前你在干嘛,出生之后你又在干嘛?凭什么和你亲。”

    “我跟你说了当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总是不相信。”

    “我没法相信。都过去了不要提了,我现在已经原谅你了,还想怎么样。”

    “那我怎样才能取得她的认可……?”回过头发现女儿已经喜笑颜开,正在玩玩具,合着就他一个这么认真地在生气。

    “你自己想办法吧,反正我已经给你机会了。”

    收拾好心情走过去,正准备示好,一枚软箭朝他飞过来,另一头是女孩得逞地表情。她旁边还有人在给她递上新的“武器”。

    一时之间,悲从中来,只好回到厨房继续准备饭菜。

    林母倚在门框处看着他操作,又听他埋怨,“你们三个姓林的欺负我一个。”

    “你想融入我们的话,可以把自己的姓改掉。”

    想当年她为了争男儿的姓付出了很大代价,现在又得不到孩子的抚养权,可是总有些人,轻轻松松就能拿走本属于她的东西。

    林河放假的时候经常要先去奶奶家住一阵,长辈们都很看重他,把好吃好玩都先给他,导致比她小两岁的堂妹非常不满,暗地里总会针对他,所以他在这儿住也不是很开心。到了姥姥家那边就好多了,大家比较宠爱小孙女,对两个男孙一视同仁,所以要想得到好东西,就需要两个人互相‘协商’。

    有些时候,妹妹会把自己那份比较好的,拿去和她更喜欢的表哥分享,林河只能等她走了再去从表弟手里试图争取。后来她们还讨论过这个问题,原来是那时候看妈妈对哥哥太好,有点吃醋,所以就故意气他,不过她心里其实还是喜欢哥哥的。

    林河自己也能感觉到,堂妹和亲妹,针对他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而他也并没有因为妹妹那些小伎俩真的生气,反正表弟也抢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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