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而刘仕出乎意料的年轻，这个年岁就当了翰林院编修倒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
就是——爱哭了点。
这刘编修一路哭哭啼啼，姜越听得心烦，装什么装，打他夫人的时候心狠手辣，这个时候哭什么！她狠狠地呵斥了几句，他才抽抽泣泣地停下来。
裴瑾没错过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愤恨。
她移开视线，看向刘伯：“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刘伯缓缓道：“是，大人。今日我家老爷和夫人来明月溪煮茶踏春，我就候在林子外的马车上。”
然后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老爷急急忙忙地从林中跑出来，告诉他夫人突然呕吐不止，七窍流血昏了过去。
他跟着老爷去河边查看夫人的情况，发现她七窍流血，心跳呼吸全无；脸色手臂乌青，眼底及鼻吼处有不少淤血。
他记得这种症状很像霍乱，赶紧和老爷一起驾车去城里请郎中。
等他们带着郎中回到明月溪的时候，夫人却不见了！他们这才急急忙忙去报官。
姜越听后翻了个白眼，呵斥道：“胡说八道！既然你家夫人情况如此严重，你们为何不带着她一起上马车去城里？居然把自家半死不活的夫人丢在河边，简直猪狗不如！我看你们就是凶手！”
刘伯吓得连连磕头：“大人赎罪！这种事草民是万万不敢啊，不带夫人是因为霍乱它会传染啊！当时事发突然，我也不敢让老爷离夫人太近，一时着急这才出了差错，都怪我……”
裴瑾打断他的解释，转向刘仕：“刘编修，今日并非什么节日，你因何带夫人来城外踏春？”
刘仕浑身僵硬，张了几次嘴，才磕磕绊绊地回答：“下官带夫人踏春，不可以吗？”
姜越看他故作懵懂不知，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悬案司是什么地方？我早就调查过，你与你夫人感情不睦，生有一子七岁，整整七年，你没有带你夫人出门过一次，反常必为妖，我劝你老实交代。”
刘仕急得冒冷汗，硬着脖子干巴巴地说：“下官就是觉得多年亏欠夫人，带她出来踏踏春如何了？”
说完，他似乎觉得理直气壮了些，反客为主反问道：“两位大人不去寻找我夫人，反而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虽人微言轻，但也是能面圣的！”
说罢，他朝天边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裴瑾莞尔一笑：“若是没有证据，怎会打扰刘大人，不过是给你一次机会罢了，看来刘大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姜越听后不可置信地望向裴瑾，眼神充满疑惑：不是你说的，刘仕不一定是嫌疑犯吗？这是唱哪出？
裴瑾示意姜越稍安勿躁，对葛烨然说道：“可否劳烦少尹大人将信件展示给刘编修看看？”
“自然自然。”
葛少尹也是个妙人，他把信件牢牢拿在手中，只给刘仕看，不让他过手——他官场蹉跎十几载，离谱的事见多了，犯人把证据撕毁、吃掉的事屡见不鲜。
刘仕看得双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大人，大人！这是诬陷啊，定是有人模仿了我的笔迹，这信不是我写的！”
裴瑾：“我何时说过这信是你写的？倒是你自己怎么就默认这笔迹是你的了？”
姜越“噗”得一声笑出来：“刘编修，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葛烨然适时附和：“确实，这作案手法也是一模一样，刘编修，你这很难脱得了关系啊。”
刘仕这下才是慌了，居然重重磕了几个头，大声道：“下官以性命发誓，这信绝不是我写的，请大人明察！”
裴瑾不动声色，又抛出另一枚炸弹：“刘大人，你说让我明察秋毫，那这茶壶里的砒霜你要怎么解释？哦对了，你可别说是别人下的，我这里查到你几日前曾经买过砒霜，若不是下毒，你买来作甚？”
裴瑾目不转睛地观察刘仕，见他满脸惶恐，犹豫不决又有些疑惑不解的样子，心里有了想法。
“尊夫人虽然失踪，但此案的物证和逻辑链是比较完整的，刘仕你若不老实交代，你的官运、性命指不定都保不住。”
见刘仕眼珠不停转动，抖如筛糠，裴瑾知道他没做好决定，但她不急，吩咐人将案发现场保护好，便让姜越带着刘仕回城。
她路过刘仕身边的时候，轻笑道：“给你三个时辰思考，你所做的一切，在我这里都无所遁形，现在这个从轻发落的机会，你到底要不要，决定权在你。”
回去的路上，裴瑾给姜越讲述了现场的情况。
赵秀英所在的河岸地面很潮湿，她曾用尺子插入土中，差不多一尺左右的土壤都湿透了。
不仅如此，明月溪两岸都肉眼可见的潮湿，并且有泥沙沿着河岸流向水中的痕迹。
她看向姜越喝葛烨然：“对于赵秀英的莫名失踪，两位大人怎么看？”
葛烨然毕竟是京兆少尹，各种事务都熟悉一些，他恍然大悟：“这是上游水库在开闸放水！这么看来像是一场意外？”
姜越比较严谨：“恰巧在同行刘伯见过‘尸体’之后失踪，过于巧合了些。”
葛烨然：“那就是刘仕为了掩饰砒霜之毒，毁尸灭迹，利用水库大量放水，将河边赵秀英的尸体冲走了！”
姜越摇头：“如果是为了掩饰尸体的死亡原因，那么：其一，为什么会找人查看尸体——岂不是自相矛盾？其二，下了砒霜的茶具为何不毁掉，等人发现岂不是人赃俱获？其三，为什么茶杯里没有毒，只有茶壶里有？”
裴瑾适时抛出下一个问题：“如果是故意利用水库放水，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时间段会涨水的？”
葛烨然试探道：“万一是碰巧呢？”
姜越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有没有沟壑：“从家仆刘伯查看尸体，到找到郎中，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时间精确到这种地步，要说没有提前获得情报，可能吗？”
葛烨然拍手道：“那岂不是更加证明是刘仕干的？水库开闸之事应是工部的职责，他是编修更能接触官员。”
姜越这次没否定，反而赞同道：“我觉得也是。”
裴瑾笑笑没有说话。
就是——爱哭了点。
这刘编修一路哭哭啼啼，姜越听得心烦，装什么装，打他夫人的时候心狠手辣，这个时候哭什么！她狠狠地呵斥了几句，他才抽抽泣泣地停下来。
裴瑾没错过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愤恨。
她移开视线，看向刘伯：“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刘伯缓缓道：“是，大人。今日我家老爷和夫人来明月溪煮茶踏春，我就候在林子外的马车上。”
然后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老爷急急忙忙地从林中跑出来，告诉他夫人突然呕吐不止，七窍流血昏了过去。
他跟着老爷去河边查看夫人的情况，发现她七窍流血，心跳呼吸全无；脸色手臂乌青，眼底及鼻吼处有不少淤血。
他记得这种症状很像霍乱，赶紧和老爷一起驾车去城里请郎中。
等他们带着郎中回到明月溪的时候，夫人却不见了！他们这才急急忙忙去报官。
姜越听后翻了个白眼，呵斥道：“胡说八道！既然你家夫人情况如此严重，你们为何不带着她一起上马车去城里？居然把自家半死不活的夫人丢在河边，简直猪狗不如！我看你们就是凶手！”
刘伯吓得连连磕头：“大人赎罪！这种事草民是万万不敢啊，不带夫人是因为霍乱它会传染啊！当时事发突然，我也不敢让老爷离夫人太近，一时着急这才出了差错，都怪我……”
裴瑾打断他的解释，转向刘仕：“刘编修，今日并非什么节日，你因何带夫人来城外踏春？”
刘仕浑身僵硬，张了几次嘴，才磕磕绊绊地回答：“下官带夫人踏春，不可以吗？”
姜越看他故作懵懂不知，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悬案司是什么地方？我早就调查过，你与你夫人感情不睦，生有一子七岁，整整七年，你没有带你夫人出门过一次，反常必为妖，我劝你老实交代。”
刘仕急得冒冷汗，硬着脖子干巴巴地说：“下官就是觉得多年亏欠夫人，带她出来踏踏春如何了？”
说完，他似乎觉得理直气壮了些，反客为主反问道：“两位大人不去寻找我夫人，反而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虽人微言轻，但也是能面圣的！”
说罢，他朝天边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裴瑾莞尔一笑：“若是没有证据，怎会打扰刘大人，不过是给你一次机会罢了，看来刘大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姜越听后不可置信地望向裴瑾，眼神充满疑惑：不是你说的，刘仕不一定是嫌疑犯吗？这是唱哪出？
裴瑾示意姜越稍安勿躁，对葛烨然说道：“可否劳烦少尹大人将信件展示给刘编修看看？”
“自然自然。”
葛少尹也是个妙人，他把信件牢牢拿在手中，只给刘仕看，不让他过手——他官场蹉跎十几载，离谱的事见多了，犯人把证据撕毁、吃掉的事屡见不鲜。
刘仕看得双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大人，大人！这是诬陷啊，定是有人模仿了我的笔迹，这信不是我写的！”
裴瑾：“我何时说过这信是你写的？倒是你自己怎么就默认这笔迹是你的了？”
姜越“噗”得一声笑出来：“刘编修，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葛烨然适时附和：“确实，这作案手法也是一模一样，刘编修，你这很难脱得了关系啊。”
刘仕这下才是慌了，居然重重磕了几个头，大声道：“下官以性命发誓，这信绝不是我写的，请大人明察！”
裴瑾不动声色，又抛出另一枚炸弹：“刘大人，你说让我明察秋毫，那这茶壶里的砒霜你要怎么解释？哦对了，你可别说是别人下的，我这里查到你几日前曾经买过砒霜，若不是下毒，你买来作甚？”
裴瑾目不转睛地观察刘仕，见他满脸惶恐，犹豫不决又有些疑惑不解的样子，心里有了想法。
“尊夫人虽然失踪，但此案的物证和逻辑链是比较完整的，刘仕你若不老实交代，你的官运、性命指不定都保不住。”
见刘仕眼珠不停转动，抖如筛糠，裴瑾知道他没做好决定，但她不急，吩咐人将案发现场保护好，便让姜越带着刘仕回城。
她路过刘仕身边的时候，轻笑道：“给你三个时辰思考，你所做的一切，在我这里都无所遁形，现在这个从轻发落的机会，你到底要不要，决定权在你。”
回去的路上，裴瑾给姜越讲述了现场的情况。
赵秀英所在的河岸地面很潮湿，她曾用尺子插入土中，差不多一尺左右的土壤都湿透了。
不仅如此，明月溪两岸都肉眼可见的潮湿，并且有泥沙沿着河岸流向水中的痕迹。
她看向姜越喝葛烨然：“对于赵秀英的莫名失踪，两位大人怎么看？”
葛烨然毕竟是京兆少尹，各种事务都熟悉一些，他恍然大悟：“这是上游水库在开闸放水！这么看来像是一场意外？”
姜越比较严谨：“恰巧在同行刘伯见过‘尸体’之后失踪，过于巧合了些。”
葛烨然：“那就是刘仕为了掩饰砒霜之毒，毁尸灭迹，利用水库大量放水，将河边赵秀英的尸体冲走了！”
姜越摇头：“如果是为了掩饰尸体的死亡原因，那么：其一，为什么会找人查看尸体——岂不是自相矛盾？其二，下了砒霜的茶具为何不毁掉，等人发现岂不是人赃俱获？其三，为什么茶杯里没有毒，只有茶壶里有？”
裴瑾适时抛出下一个问题：“如果是故意利用水库放水，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时间段会涨水的？”
葛烨然试探道：“万一是碰巧呢？”
姜越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有没有沟壑：“从家仆刘伯查看尸体，到找到郎中，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时间精确到这种地步，要说没有提前获得情报，可能吗？”
葛烨然拍手道：“那岂不是更加证明是刘仕干的？水库开闸之事应是工部的职责，他是编修更能接触官员。”
姜越这次没否定，反而赞同道：“我觉得也是。”
裴瑾笑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