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剖开我的胸膛，你会发现那里有一颗毫无遮掩的心脏。】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我能请求您的信任吗？”
璘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抠点什么东西的冲动，因为她实在紧张。虽然对方怎么想都不影响接下来的计划，但她看到这位像长辈一样关心过她的管家时，总是忍不住去寻求他的认同。
或许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这样关心过身为人类的她。
“当然。”阿尔弗雷德坐下来，温和地注视那双忐忑的眼睛，“您有什么想要告诉我吗？”
“不，暂时还不行，很快您就知道了，布鲁斯的父母都会好的。”
管家向她道谢，得到了肯定的璘快乐地弯起嘴角，金色假发还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夹在两人中间的布鲁斯能看到她颊边有一个浅浅的小窝，像一只快乐腼腆的金毛幼犬。
只需要摸摸她的头，随便夸她几句，她就会很亲近你，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感受到布鲁斯的目光，璘慢吞吞地转过头，她收敛起笑容，完全没有刚才那样甜了。
“因为你好像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我能感受得到。”
小少年想到自己刚才把璘比作小狗，顿时心虚起来，于是璘把他盯得更紧了。
“天使能读心吗？”他的心提起来。
璘先是点点头，布鲁斯的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随后被少年逗笑的她扑哧一下笑着晃晃脑袋。
“能，但我通常不会这样做，最多就是共感，这个没有办法避免。”
说到‘共感’时，不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的璘吐出来几个晦涩的音节，听起来就像念诗。
听到的人一脸懵，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想要试着念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好像第一天上班，说个词都能打结。
“■■。”她又重复了一遍，“简单解释就是单向情感通道，我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绪。”
戈登被勾起了兴趣，他好奇地问如果自己祈祷的话，璘会听得到吗？
“会，不过太多人祈祷了，脑子里会仿佛有数千万个人同时低语，像医院这种地方就很吵，不仔细就什么也听不见。”
【所以很少有天使会想要去往人间，因为人类纷繁的集体意识会将他们冲垮，只有成年了的天使才能承受这种冲击。】
“不过听见了也很少会帮忙，这涉及到很多东西。”她摊手，“而且我是行刑官，主要负责物理超度，没有人会向一个刽子手祈祷的。”
【干涉他人命运是要付出代价的，反抗命运只会招致命运更深重的威压，想要真正地救人，还要有把对方的命运一同承担的觉悟。】
璘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一直坚持下去，这让她又想起了和别西卜的对话。
【为什么是梦？他喊我做小宝石，亲亲热热地贴过来，不得到满意的回答誓不罢休。我说如果梦是好梦的话，一直呆在里面也无所谓。】
【那如果现实比梦境更好呢？】
【亲爱的别西卜，如果现实比梦美好，那就不叫现实了。】
【也对，那你就不想清醒过来吗？】
【痛苦恰恰是由清醒开始的，别西卜。】
不过有时候其实璘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在梦中还是现实当中，两者的界限并不分明。只是她清晰地知道如果她一日不放弃抗争，命运的纠缠就不会有尽头。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布鲁斯突然发问：“如果我祈祷你开心的话，你能笑一笑吗？”
听听，她就说布鲁斯是小玫瑰。
“当然啦。”璘短暂地笑了一下，“当然了。”
两双明亮的蓝眸对视，管家和戈登看两个小孩的目光愈发慈祥，糊弄完医生后刚刚走到急救室这边的哈维没忍住，偷偷做了个yue的表情。
完全看到了的璘：“...…”
该说不说，其实她也被这种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恰好急救室的灯灭了，奇怪的氛围散去，大家都急忙围上去问医生问题，但是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医生遗憾的表情打断。
璘躲在人群的身后，平静地听着医生宣布韦恩夫妇的死讯，完全在意料之中。意外的是阿福并没有看向她，看来是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也是，她现在才十岁，这个点应该在床上睡觉。
她扯扯布鲁斯的袖子，他当即表示要把父母的遗体马上带回家，反正凶手已经抓到了，其他流程走不走也无所谓。
戈登表现出为难，开始和布鲁斯争辩，看得医生一个头两个大，好在哈维灵活地挤上前去替戈登答应了。
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不答应有什么用？
但是戈登始终神色不渝，几个人不欢而散。
等璘、布鲁斯和管家三人带着韦恩夫妇的遗体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先前不欢而散的戈登和哈维也在庄园中等着。
每个人的神色都严肃凝重，除了璘，她现在正处于转化期，体温远远高过普通人类能承受的极限，头晕乎着。
看到她这样，布鲁斯就更忐忑紧张了，他先前在医院表现出来的伤心难过也不全是表演。
他急迫地紧盯着璘的脸，再次追问：“这样真的有用吗？他们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要解释为什么这么问，时间还得拨回叫救护车前。
-
“我可以帮你们伪造死亡来躲掉追杀，这样你们在大众视野下消失后可以更隐秘地对付幕后之人，顺便可以更好地保护你们在意的人。”
“如果两位警探想要退出，我可以赠送失忆大礼包，我很熟练的。”
璘的小嘴嗒吧嗒吧，恢复了魔力让她更有底气说出些暗搓搓吓人的话。
她微微歪头，面无表情：“如果泄密的话，就用天火把你们烧成炭哦~”
觉得自己被无辜牵连的哈维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璘手里真的变了一团金色的火焰出来，那温度，连几米开外的他都能感受得到。
“立不立功的不重要，主要是我想要当正义的伙伴。”哈维立刻举起双手投降。
“你发誓？”
“我发誓。”
“我也发誓。”
“很好，你们向一个神许下了誓言，契约已成，如违此誓，当受天罚。”
虽然她已经被流放了，严格来说只是一个非人生物，但是没关系，这里除了她也没谁知道。
接下来伪造死亡就很简单了，只需要捏造一段半真半假的记忆放进杀手的脑袋里，人的大脑就会自动完善这段记忆。
然后在布鲁斯的父母身上变出第一夜的伤口，他们惊讶地摸了摸流血的地方，确实摸到了鲜血，但是没有痛感。
布鲁斯紧张地把手摁在母亲身上的伤口，却发现并没有温热黏腻的触感，他也惊讶起来。
“因为这只是幻象，接下来你们要倒下了，为了真实，我会让你们直接睡过去再倒下来。所有触碰到你的人都会产生幻觉，不会做出伤害你们身体的举动。等你们再次苏醒的时候，在社会意义上来说，你们就死亡了。”
璘拔下两根白羽，将它化作白色光团融进了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的身体里，两人倒了下去，然后璘默不作声地把他们的灵魂抽了出来保存在。
让他们真正地死去一次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命中注定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但躯体和灵魂保存完好还能复活，这是璘第一次尝试愚弄命运。
希望不要太快被抓到吧，被抓到可就要嘎了。
-
天将明未明，韦恩夫妇的躯体被放在草地上并排着。
璘再次缓缓展开六翼，容颜慢慢变化成熟，身体逐渐拉长变高，洁白的长袍裹住少女尚显青涩的曲线，神性的怜悯在她低垂的眸光中流转。
她拔下一根白羽捏成长剑把唯一纯白的一对羽翼砍下，金色的血液溅落在草地上，瞬间遍地生花。
断翼的天使在纯白的花丛中哭泣，死去的人在升起的曙光中复生。
即便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老到腿脚都走不动了，老到一切的记忆的泛黄褪色，有幸目睹这一幕的人类们仍然记得这一声啼哭——穷其一生也难见的奇迹。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我能请求您的信任吗？”
璘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抠点什么东西的冲动，因为她实在紧张。虽然对方怎么想都不影响接下来的计划，但她看到这位像长辈一样关心过她的管家时，总是忍不住去寻求他的认同。
或许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这样关心过身为人类的她。
“当然。”阿尔弗雷德坐下来，温和地注视那双忐忑的眼睛，“您有什么想要告诉我吗？”
“不，暂时还不行，很快您就知道了，布鲁斯的父母都会好的。”
管家向她道谢，得到了肯定的璘快乐地弯起嘴角，金色假发还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夹在两人中间的布鲁斯能看到她颊边有一个浅浅的小窝，像一只快乐腼腆的金毛幼犬。
只需要摸摸她的头，随便夸她几句，她就会很亲近你，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感受到布鲁斯的目光，璘慢吞吞地转过头，她收敛起笑容，完全没有刚才那样甜了。
“因为你好像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我能感受得到。”
小少年想到自己刚才把璘比作小狗，顿时心虚起来，于是璘把他盯得更紧了。
“天使能读心吗？”他的心提起来。
璘先是点点头，布鲁斯的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随后被少年逗笑的她扑哧一下笑着晃晃脑袋。
“能，但我通常不会这样做，最多就是共感，这个没有办法避免。”
说到‘共感’时，不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的璘吐出来几个晦涩的音节，听起来就像念诗。
听到的人一脸懵，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想要试着念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好像第一天上班，说个词都能打结。
“■■。”她又重复了一遍，“简单解释就是单向情感通道，我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绪。”
戈登被勾起了兴趣，他好奇地问如果自己祈祷的话，璘会听得到吗？
“会，不过太多人祈祷了，脑子里会仿佛有数千万个人同时低语，像医院这种地方就很吵，不仔细就什么也听不见。”
【所以很少有天使会想要去往人间，因为人类纷繁的集体意识会将他们冲垮，只有成年了的天使才能承受这种冲击。】
“不过听见了也很少会帮忙，这涉及到很多东西。”她摊手，“而且我是行刑官，主要负责物理超度，没有人会向一个刽子手祈祷的。”
【干涉他人命运是要付出代价的，反抗命运只会招致命运更深重的威压，想要真正地救人，还要有把对方的命运一同承担的觉悟。】
璘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一直坚持下去，这让她又想起了和别西卜的对话。
【为什么是梦？他喊我做小宝石，亲亲热热地贴过来，不得到满意的回答誓不罢休。我说如果梦是好梦的话，一直呆在里面也无所谓。】
【那如果现实比梦境更好呢？】
【亲爱的别西卜，如果现实比梦美好，那就不叫现实了。】
【也对，那你就不想清醒过来吗？】
【痛苦恰恰是由清醒开始的，别西卜。】
不过有时候其实璘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在梦中还是现实当中，两者的界限并不分明。只是她清晰地知道如果她一日不放弃抗争，命运的纠缠就不会有尽头。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布鲁斯突然发问：“如果我祈祷你开心的话，你能笑一笑吗？”
听听，她就说布鲁斯是小玫瑰。
“当然啦。”璘短暂地笑了一下，“当然了。”
两双明亮的蓝眸对视，管家和戈登看两个小孩的目光愈发慈祥，糊弄完医生后刚刚走到急救室这边的哈维没忍住，偷偷做了个yue的表情。
完全看到了的璘：“...…”
该说不说，其实她也被这种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恰好急救室的灯灭了，奇怪的氛围散去，大家都急忙围上去问医生问题，但是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医生遗憾的表情打断。
璘躲在人群的身后，平静地听着医生宣布韦恩夫妇的死讯，完全在意料之中。意外的是阿福并没有看向她，看来是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也是，她现在才十岁，这个点应该在床上睡觉。
她扯扯布鲁斯的袖子，他当即表示要把父母的遗体马上带回家，反正凶手已经抓到了，其他流程走不走也无所谓。
戈登表现出为难，开始和布鲁斯争辩，看得医生一个头两个大，好在哈维灵活地挤上前去替戈登答应了。
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不答应有什么用？
但是戈登始终神色不渝，几个人不欢而散。
等璘、布鲁斯和管家三人带着韦恩夫妇的遗体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先前不欢而散的戈登和哈维也在庄园中等着。
每个人的神色都严肃凝重，除了璘，她现在正处于转化期，体温远远高过普通人类能承受的极限，头晕乎着。
看到她这样，布鲁斯就更忐忑紧张了，他先前在医院表现出来的伤心难过也不全是表演。
他急迫地紧盯着璘的脸，再次追问：“这样真的有用吗？他们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要解释为什么这么问，时间还得拨回叫救护车前。
-
“我可以帮你们伪造死亡来躲掉追杀，这样你们在大众视野下消失后可以更隐秘地对付幕后之人，顺便可以更好地保护你们在意的人。”
“如果两位警探想要退出，我可以赠送失忆大礼包，我很熟练的。”
璘的小嘴嗒吧嗒吧，恢复了魔力让她更有底气说出些暗搓搓吓人的话。
她微微歪头，面无表情：“如果泄密的话，就用天火把你们烧成炭哦~”
觉得自己被无辜牵连的哈维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璘手里真的变了一团金色的火焰出来，那温度，连几米开外的他都能感受得到。
“立不立功的不重要，主要是我想要当正义的伙伴。”哈维立刻举起双手投降。
“你发誓？”
“我发誓。”
“我也发誓。”
“很好，你们向一个神许下了誓言，契约已成，如违此誓，当受天罚。”
虽然她已经被流放了，严格来说只是一个非人生物，但是没关系，这里除了她也没谁知道。
接下来伪造死亡就很简单了，只需要捏造一段半真半假的记忆放进杀手的脑袋里，人的大脑就会自动完善这段记忆。
然后在布鲁斯的父母身上变出第一夜的伤口，他们惊讶地摸了摸流血的地方，确实摸到了鲜血，但是没有痛感。
布鲁斯紧张地把手摁在母亲身上的伤口，却发现并没有温热黏腻的触感，他也惊讶起来。
“因为这只是幻象，接下来你们要倒下了，为了真实，我会让你们直接睡过去再倒下来。所有触碰到你的人都会产生幻觉，不会做出伤害你们身体的举动。等你们再次苏醒的时候，在社会意义上来说，你们就死亡了。”
璘拔下两根白羽，将它化作白色光团融进了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的身体里，两人倒了下去，然后璘默不作声地把他们的灵魂抽了出来保存在。
让他们真正地死去一次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命中注定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但躯体和灵魂保存完好还能复活，这是璘第一次尝试愚弄命运。
希望不要太快被抓到吧，被抓到可就要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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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明未明，韦恩夫妇的躯体被放在草地上并排着。
璘再次缓缓展开六翼，容颜慢慢变化成熟，身体逐渐拉长变高，洁白的长袍裹住少女尚显青涩的曲线，神性的怜悯在她低垂的眸光中流转。
她拔下一根白羽捏成长剑把唯一纯白的一对羽翼砍下，金色的血液溅落在草地上，瞬间遍地生花。
断翼的天使在纯白的花丛中哭泣，死去的人在升起的曙光中复生。
即便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老到腿脚都走不动了，老到一切的记忆的泛黄褪色，有幸目睹这一幕的人类们仍然记得这一声啼哭——穷其一生也难见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