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顾灏南倚在苏鹤兰怀中哭泣着呵斥出声。她看着将顾府上下已经翻了个遍的御林军统领禾知阳道“禾统领行事是否太过了些?纵使我顾家风光不复前,也不该由你这般羞辱!”

    “安王妃恕罪,圣上吩咐,无敢不从。”禾知阳垂首请罪,却未曾吩咐手下的人停下。

    顾昭然站在一旁看得心里发慌——他的天赋,仅仅只在破迷解难之上,他不算是一个政治家,不懂权势,这么三年也无非都是顾灏南在出谋划策,他只是一个空壳架子罢了。可他乐在其中,志非在此,也曾多次埋怨为何阿南不是男儿身。

    今夜若非阿南及时赶到,把将要出门的他拦下并将于二三皇子所有往来信件以及那封奏折一并烧毁,否则一旦搜出确切证据,辩都难辩。

    苏鹤兰抬眸瞥了禾知阳一眼,“本王随你进宫面见皇兄,你带兵收手。”

    “安王殿下这……”禾知阳踌躇了一番,眼睛自缩在苏鹤兰怀中的顾灏南身上扫过。

    “安王妃已有一月身孕,你若是让她动怒身子受损,算谋害皇室。”苏鹤兰声音平静,话语却重。

    安王纵使失了势,也是当今的幼弟,而他禾知阳不过只是一位统领,圣上碍于情面,必会予他责罚。

    好巧不巧,他话音放落,最后一位搜查的兵士回来复了命,未有任何发现。

    禾知阳弯腰展手,笑道“请王爷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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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鹤兰是在内室见到的圣上,他正在孤身一人走着棋局。

    许是太久未见,苏鹤兰竟觉得,他这位皇兄生了白发。

    “泊简啊。”圣上苏岁安开口轻唤。

    “臣弟在。”他卑颜屈膝不敢有丝毫逾矩。

    “你可知临然今夜给朕递来的折子上写了什么?”

    “臣弟不知。”

    苏岁安未曾抬头看他,笑道“他说你那王妃,带着顾家与老二通信,意图栽害于他。他扬言,只要朕派人去顾家搜查,定能搜出证据。”

    苏鹤兰不敢作声,这些事他当真全然不知,他的妻子惯来是柔弱娇怜模样,哪里做的出这种事。

    “可是派去顾家的人回来说什么都未曾发现,你怎么看呢?皇弟。”苏岁安终于肯赏了苏鹤兰一个眼色,在去执黑棋时不经意自他身上打量了一番。

    “臣弟愚钝,”苏鹤兰默了半晌,忍不住提了提音量“臣弟的妻子已有了月余的身孕,断无可能做出此事。圣上任由一介统领去欺压武安侯,是否太过了些?”

    “愚钝?朕看你聪明得很啊,安王。”苏岁安将棋子砸回棋盒之内,“愚钝的是我儿临然!”

    “在皇婶有孕时为皇叔送上姬妾,在深夜之时莫名前来揭发兄长,当真是愚钝!”苏岁安还欲再言,却突然听到一位宦官急急忙忙跑了近来。

    “圣上!安王!安王妃动了胎气,胎象不稳!”

    那宦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圣人跟前,一瞬之间,房舍之内寂静无声。

    叹息声突起,苏岁安瞥向苏鹤兰,却见他颔首撩袍而跪,只字不语。

    “罢了。”苏岁安敛色摆手道“回去吧。”

    “谢圣上恩。”

    宦官闻言悄悄抬首,却一眼便瞧见苏鹤兰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心头一骇,忙将头低下道“恭送王爷。”

    苏鹤兰眼底瞧不见任何情绪,自他身上打量了一番,揖礼而去。

    先前驾车的车夫早已将顾灏南送回了王府,现在侯在殿堂外头的乃是苏鹤兰的暗卫耿庄。

    他瞧见了苏鹤兰的身影,匆匆迎了上去同他一道往外疾走。

    “王妃两刻钟前突然腹痛不止,非要属下来通秉王爷……”

    “做得好。”

    耿庄一愣,他还以为王爷会责怪王妃无轻重缓急……?

    苏鹤兰不着痕迹地看向耿庄,他一袭紧身夜行衣勾勒出瘦削身形,高马尾随着他的走动而晃动,面容紧绷,眼神之内尽是不解,喜怒皆与形色,十七岁意气风生。

    十七岁啊……只比她妻小了一岁。

    苏鹤兰收了目光,心道罢了,原先将他收留近身也只是见他武学之上造诣颇高又忠心不二,人非圣贤,又怎能再图他与政治之上敏感?

    “若非王妃以子嗣大事相说,圣上今夜不会善了。”

    二人行至宫门外时苏鹤兰留下了一句解释,便翻身上马往家中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安王府内并不安生,顾灏南吩咐人前去的确存是故意,可她怕圣上遣人随着苏鹤兰一同归来查看,生生饮了半盏红花,此番已是倚靠在床头满身淋漓,虚虚地将手伸出任由大夫把脉扎针。

    珠帘碰撞声响——

    “二娘!”

    苏鹤兰携卷着长安风雪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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