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的爱。”就让这句话作为我最后的话。

    ……

    “泊拉!泊拉!你快回来啊。”

    云心手足无措,只能对着空旷平静的湖面不断的呼喊着泊拉的名字。

    禁林里有飞鸟越过,引起一片哗然在凄清的夜色里更加孤寂。

    在呼唤未果,云心强撑着身体她准备去城堡找教授来解决,就算是能在水底下憋气那么久波拉现在应该也被冻的快要昏迷过去。

    鹰头马身有翼兽在一旁侧着头看着云心,眼睛不断的转动似乎在询问是不是需要帮助。

    “你做的很好,虽然只抢救回来了一条围巾。”

    云心安抚的拍拍它,准备骑着它直奔教授的办公室窗户求援。

    “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学姐。”

    汤姆和诺厄安的身影就和泊拉一样鬼魅般的出现在云心身后。

    “泊拉被水面里东西拉到湖里去了,快去救救她。”

    语无伦次的指了指地上的围巾又转向趋于平静的湖面。

    “湖里?”

    这个答案有些难以置信,汤姆反复一遍确定真实性。

    “她在水里,鹰头马身有翼兽没能拉住她。”

    恢复几分理智,云心简短的说起事情经过,“我正在喂食,然后泊拉突然朝着黑湖跑去,停不下来。而水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把她扯进去了。”

    “我去把她找回来。”

    他听完云心的叙述之后,一步一步坚毅的走入冰冷的湖水中,水位先是莫过脚踝然后到了小腿的位置,头也不回的朝着黑湖深处前进,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我怎么办,我怎么办。要不要去找教授啊。”

    云心现在快要抓狂起来,如果去找了教授那么泊拉和汤姆一定会被因为违反校规而关禁闭,可如果不去找教授的话,汤姆真的可以吗?

    黑湖里的环境复杂多变,就算是教授都对里面的神奇生物三缄其口,只是说让学生远离那片地方。

    “暂时还不需要,学长会解决这件事情的。”

    诺厄安安慰着情绪不太稳定的云心,他相信学长能把泊拉学姐带回来,现在他们做的就是留在原地安静的等候不要再增加麻烦和困扰。

    “希望,希望。”

    转瞬之间发生的故事给她造成了强大的冲击,现在整个人进入一种力竭的状态中,只能抱着泊拉围巾无力的坐在地上祈祷。

    而冷静下来的云心突然意识到刚刚汤姆和诺厄安出现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劲,那边好像是禁林?

    他们去禁林里做什么,还有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她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泊拉被一只手拉着手臂在黑湖里快速穿行,那是一只不同于人类的手,骨节膨大皮肤细腻光滑指尖十分的长。

    月光挤进水里泊拉看见对方手上还有些细小的未退化的鳞片,是黑湖的人鱼,她见过这些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次拍打着教授办公室窗户的那一只。

    致冷的温度通过皮肤在不断的侵蚀入骨头下一刻就要把整个人都冻的僵硬,而人鱼以一种迅捷的姿态带着泊拉赶向目的地,水中看不见的波动扰乱她们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泊拉感受到了水里的风正在拍打着她的脸颊。

    而她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在水中呼吸。

    那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水体的密度要比空气更大,所以胸腔的起伏也随着水面之下的压力挤压变得没有那么顺畅,那些水却惊人的没有进入她的肺部,鼻腔就像个过滤器在低氧浓度的环境里不断挑选出空气来,这种感觉就像蒙着一块潮湿的面罩能呼吸却不好受。

    她还没学会避水咒,那是高年级学生才开设的课程,现在距离她进入黑湖里面估计已经过去五分钟左右,云心会担心死自己的吧。

    泊拉在心里叹了口气。

    呼吸不是目前最为紧迫的问题,而是泊拉无法在这样低寒温度里保持清醒的头脑坚持长时间。

    水变得越来越凉,它们柔情动人却好像要钻入泊拉没一块骨髓里,人鱼不知道还要拉着她有多远,在冬天泡在冷水里的感觉真的让她感到难受。

    前面有一丝亮光传来,人鱼甚至带着她从斯莱特林位于湖底的公共休息室上方区域穿过,她第一次看到那半圆形的巨大玻璃罩正在幽微的黑湖底下散发出光芒里面人影憧憧,装潢华丽精致,以一种奇特的视角。

    快速劫掠这片区域,泊拉被带着来到一片更加黝黑的世界,月光都无法抵达的深度。

    “你来了。”

    那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苍老浑厚的。

    她说不了话,一开口就是吐出几个泡泡,而酸涩严寒的水又会趁机进入她的口腔引发舌齿的一整颤栗,点了点头表示回应,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在黑暗里看清楚自己的动作。

    然后她感知到水体的流动发生变化似乎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快速移动,瞬息间一丝微弱的光亮出现在她眼前,而那股冲劲也突然停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

    “这个给你。”

    随着那古老声响再次降临,泊拉看见那微弱幽明的来源居然是面前漂浮在水里的挂坠盒。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对方却有些曲解她的含义,将那挂坠盒推到泊拉的手里,借着微光泊拉看见挂坠盒后的是粉红色的巨大软体组织。

    那是什么?

    当手心接住挂坠盒的瞬间泊拉其实早就被冻的失去指尖的控制感知知觉,而那明灭的光亮却突然暴涨,在眼前幻化成一片强烈的白色,随即她的精神也被牵引着进入其中,步入恍惚的朦胧。

    彻底在黑湖暗无天日的地方失去意识。

    耳边清楚的听到那个声音变得有些愠色的解释道:

    “吾名格兰芬多,把这个给他的后裔,告诉他,我们互不相欠了。”

    那白光一直在指引泊拉前行,被铺天盖地的光亮席卷着不知道走向哪里,她感觉自己走了很远很远。

    时间在此刻失去意义,上下左右皆是虚妄的白色。

    脱离了□□上的困惑,泊拉感觉到自己身体变得轻快起来,只是越毫无方向感的走下去大脑里似乎突生出尖刺来扎她疼痛。

    这是一场对于精神上的酷刑。

    白光告诉她不要停下,要往前走。

    “走,走,泊拉。”

    ……

    汤姆发现泊拉的时候她彻底冻晕过去,发丝肆意张扬的漂浮在水中,随着那水波轻轻的摇晃着,面容恬静安详,她像是水中的塞壬一样。

    月光、水波、夜。

    浪漫诗人笔下所描写最经典的美丽景象在汤姆眼前以一种卷轴的方式缓缓拉开,他无心欣赏在寂静无声无人之地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在猛烈的跳动,以一种超越他平时的速度,抨击着肋骨。

    找到你了。

    那种情绪他很清楚是什么,随着年岁的增长和所能掌控的东西不断变多,他开始享受摆弄事物的走向那种控制的感觉。

    恐惧是他早就摒弃的感情,此刻正鲜活的跳动在他的每一根神经里,在他的视野里他现在只能看到她。

    哗啦,是出水的声音。

    汤姆抱着毫无反应的泊拉走上岸,云心激动的迎上去看向在汤姆怀里昏厥的泊拉,眼泪马上就要抑制不住的掉下来。

    “她怎么了。”

    云心要哭出来了声音忍不住在发颤,泊拉都在水里待了那么久,就算她能通过憋气应对氧气的短缺但是那温度却是实打实的致命。

    “诺厄安,你送她回去,我会处理后面的事情。”

    汤姆安排诺厄安送云心返回寝室,现在她需要冷静下来,今晚的事情会变成他们四个人的秘密,没有人会说出去。

    云心在这样失控只会引来别人的关注,他不想有人发现这样的事情,汤姆抱着她在月色里走向城堡。

    凛冽的风要吹散泊拉了,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她身上的水汽沾湿汤姆还带着冷峭在不断蚕食着他的理智。

    她在做什么?

    自己不过是一天没看着她就往黑湖里跳。

    现在真的很想告诉她,她的举动是多么的愚蠢,可是看着昏迷状态,汤姆不知道身体的轻微抖动是愤怒还是恐惧。

    …

    “走,泊拉。”

    “醒过来。”

    在一片温暖里泊拉幽幽转醒,那道光在骗她根本没有什么出路,极致的白色里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到处都是虚无,只有她的脑袋在一场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越来越痛。

    颤抖着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却是汤姆放大的瞳孔,漆黑的夜会因为月亮的出现而搅动空气和光线混乱不堪。

    那一瞬间泊拉看到了动容、恐惧、关切,感情是难以名状的,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关于自己的一切。

    “嗨,晚上好。小汤米。”

    云心太活力开朗泊拉都在这个晚上沾染了她的坏语气,水汽氤氲缭绕视线里只有汤姆的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无暇顾及其他。

    身体很疲惫了,她调动着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一句语气轻快的话。

    “……”

    汤姆没回答。

    抱着泊拉跑到级长的盥洗室,因为只有这里拥有浴池,她刚刚冷的快要死掉。任由着汤姆连续释放温暖咒都毫无意义,无法调动起来她的生机。

    他抱着她泡在温暖的池子里,水淹过她的脖颈间,那微弱的脉搏才开始解冻缓缓的跳动着。第一次感受到掌控的东西在手里流逝着,无能为力。

    冬季的沉重衣服和热水搭配在一起的那种奇怪程度他都可以忽略不计,他的双臂将她圈在怀里,将柔软的嘴唇凑近摩擦着她如寒冰般的耳廓一遍一遍执拗的念着。

    “不要死,泊拉。”

    “醒过来,泊拉。”

    “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没有等到汤姆的回答,炽热的视线她不再好意思在对视下去,泊拉转着眼睛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她和汤姆正穿着整套校服泡在温泉里。

    那这应该就是级长的浴室,而他又违反规定了。

    可是想到在霍格沃茨的几年里,闯甜文塔、去禁林、夜游、通过地道跑到霍格莫得、学习摄神取念现在又跳进黑湖里哪一项没有违反校规,只不过是他们运气好每次都没有被发现,每次都没有教授跳出来说关禁闭。

    运气也太好了。

    “我跟你说噢,我刚刚在黑湖里……”

    被温暖的水汽包裹着泊拉感觉自己恢复一些力气,她想开口解释她在黑湖里面发生的事情。

    给了她一个噤声的眼神,她便不敢再言语在这个点上跳起汤姆的愤怒情绪,安安静静的泡着,甚至还把半张脸都没入水中,像金鱼一样吐了两个泡泡哄他开心,他冷着脸沉默着只有流水在向外奔涌而来的声响化解着二人之间的尴尬。

    他看起来有些吓人,好像真的因为自己盲目的跳入水中生气。又想开口解释说出来的便是一连串的泡泡,她被冻傻了脑子还在缓慢的回转中,忘记了自己还泡在水里的事情。

    汤姆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了,不过还是冷着。

    沉默再沉默中下沉。

    在确定泊拉没事之后,他一把抓着她将整个从水里提起来,几道光亮闪过泊拉身上变得干爽起来,例行公事一样把他她送回拉文克劳门环前,转身离去,没有拥抱没有晚安。

    他冷漠的像是从前一样。

    人们总是将自己的感情潜藏在坚硬的盔甲之下,殊不知因为寒冷那些盔甲的性质变化会变得更脆更加的不堪一击。

    离开之际他又听到了门环毫无起伏的语气响起。

    “你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拯救他人吗?”

    “我想……我会。”

    回到寝室之后,泊拉发现那块怀表盒在自己校袍的内袋里连同着她的魔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还在自己身上。

    什么都没少却多了一些东西,她第一次感受到汤姆如此害怕,她看见黑夜会被刺痛。

    云心看着她又出现在面前,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下,抱着泊拉呜咽着。

    “呜呜呜呜呜呜,怎么每次都是我害你受伤的难过的。”

    现在角色调换,泊拉不得不耐心的安慰着云心,她没错。

    都是自己的问题。

    从不听劝,从来都固执。

    回来的这个晚上泊拉长舒一口气,换好衣服洗漱之后将怀表盒装在自己的睡衣兜里,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沉沉睡去,准备明天去找汤姆,然后把怀表盒交给他。

    格兰芬多是学院的创始人之一他和斯莱特林的关系最为密切,只是后来因为理念上不和所以吵了一架斯莱特林负气出走。而刚刚格兰芬多提到的是“他”的后裔,并且还说两不相欠,所以这应该是暗指现在霍格沃茨里斯莱特林的后代汤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泊拉不顾一切的跑进黑湖找到的怀表盒还是还给他原有的主人。

    而睡到半夜她发了高烧,云心发现把泊拉送去庞弗雷夫人那时才刚过六点,整个又陷入昏迷状态中。

    迷迷糊糊她感觉自己身上炙热无比,只有位于心口处的吊坠盒在渡给一丝凉爽。

    在梦里,她回到了那片未走完的场景里。

    白光乍现视野所及之处皆空无。

    “走,跟着我来。”

    声音又再次响起来,她觉得耳熟却记不起来了。

    “马上就会看见了。”

    ……

    回到霍格沃茨的那天于门环前分别,它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甚至听不出性别的偏向,就这样将那个刁钻的问题丢进了还没有走远的汤姆心上。

    “你觉得当迷情剂让人产生爱恋的感觉之后,这个人是否会爱上魔药的使用者?”

    “会,我们无法忘记回忆里的东西,即使这是假的,编造出来的谎言和美梦。”

    “模棱两可的回答。”

    门环冷漠的评价着,丝毫没有想要打开的意思这表示着它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汤姆停在转角处静静的听着这含沙射影另有所指的问题。

    “你会爱上没有能力爱的人吗?”

    门环继续发难,在这一刻它像一个古板守旧的心理学测试答卷,在筛选那些有可能会出问题的孩子。

    “没有人生来就会爱人,在不断的学习里我们才学会如何去爱人。能力不是天生而来,每个人都有爱人的能力,只是需要学习罢了。”

    不明白门环今天在做什么,问题一个比一个古怪晦涩,泊拉凭借着自己的理解尽可能诠释着这个离奇的答案。

    “所以,你的答案是会对吗?”

    休息室大门打开,门环以一个反问结束这一场像是辩论一样的问答,泊拉在进入时点了点头,她给出了答案。

    看着泊拉进入休息室汤姆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见来自门环的一声悠悠叹息,终于有了一些人类的音调起伏。

    “联系我们的不是爱而是恐惧;

    也许正由于这原因,我才如此爱你。”

    联系我们的不是爱,是不被爱的恐惧,孤独的恐惧,欲望的恐惧,死亡的恐惧。也正是如此,我才会如此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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