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我记得小时候一到下雪天，你总是喜欢跟在我后面踩我的脚印，还朝我脸上扔雪球。”邵云齐高兴地回忆起了往事。
大概是十六岁的一天傍晚，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放学后，他在前面走，她跟在她后面活蹦乱跳地踩他的脚印，一边走一边嫌弃他走得太快。
“邵云齐你看，我踩到你的脚印了！你的脚比我大这么多……你们男生真奇怪，怎么一下就长这么高？邵云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你走慢点嘛，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宋窈你幼不幼稚？都是快成年的人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无奈地盯着她问，心想这有什么好玩的。
岂料她振振有词道:“现在不幼稚，难道要等到以后老了再幼稚吗？邵云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老气横秋，你可是一个年轻人。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因为我，班里都没人愿意跟你玩！”
他“切”了一声，扔下一句“谁稀罕”，抬脚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有动静，他转过身去，一个雪球猝不及防地砸到了他的额头上，冰凉冰凉的，紧接着就是她的声音，甜甜的，像百灵鸟一样:“邵云齐，你来打我呀！”
“宋窈！”他露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捧起地上的雪，捏成一个雪球，朝她砸了过去。但他哪忍心砸她的脸，只一味地朝她肩膀上砸去，边砸边听她挑衅道:“邵云齐，你技术也太差了，都砸不到我的脸。”
正回忆得高兴，却见她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他:“所以邵云齐，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对吗？”
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他冷不防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见他不说话，她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过了好久，他追了上来。
“宋窈！”
她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他目光灼灼，直视着她，用最严肃、最认真的语气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喜欢你，无论什么时候的你，无论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他想，他以后再也不要当懦夫了，有些话趁着还有机会，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她没有作声，盯着他那孩童般至真至纯的眼睛看了许久，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她又问他。
“八岁。”他脱口而出，“姑姑的葬礼上，那个时候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你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姑姑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守护着我。”
宋窈淡淡一笑:“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就忘了。”
“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他蓦地停下脚步，拉住她的手。
宋窈惊了一下，紧接着就听他言辞恳切地说:“宋窈，不要离婚了好吗？只要你愿意，邵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家？
宋窈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以前总想离开邵家，一个人自由自在，但现在不知怎的，竟有些舍不得。邵家于她而言，似乎早已成了半个家，离开这里，她就真的没有家了。
她的心在微微动摇，但依旧没有说话，半晌后挣开他的手。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经意间天都黑了，可是一看时间，也才七点不到。
冬天的天总是黑得很快。
邵云齐转头问她:“还没吃饭吧？正好前面有家餐馆，要一起吗？”他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家餐馆，那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餐馆。
宋窈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说了声好。
餐馆里人挺多，大多都在吃饺子。邵云齐扫了一眼墙壁上的菜单，说:“吃饺子吧，今天冬至。”
宋窈正在好奇今天怎么这么多吃饺子的人，听邵云齐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今天是冬至。
“你竟然会来这种小餐馆？”等餐的途中，她好奇地问他。
“怎么，不能来吗？”他盯着她笑。
她摇摇头，没再说话。
以前她经常和肖凡来这种小餐馆，后来他不在了，她便一个人来。可是印象中，邵云齐从来不会来这种小餐馆吃饭。他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就像她的爷爷一样，不近人情。有时候她甚至想，她和邵云齐当年没有被抱错吧？可是又一想，好像也不对，邵云齐明明比她先出生一个月。
她又想起了肖凡，和他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又在脑海里放映了一遍，直到饺子端了上来，都没有放映结束。
“又在想你的前男友？”他突然开口。
她眼睫一颤，心想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没关系，”他夹起碗里的饺子，不动声色地说，“总有一天，我会代替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她诧异了一瞬，紧接着失笑道:“好啊，我等着。”说完夹起饺子，蘸了蘸汁，送进嘴里。
趁着宋窈吃饭的间隙，邵云齐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七年前的一天，他尾随她来到了京北大学附近的一家餐馆门口，看见她和一个迎面跑来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手牵着手，走进了那家餐馆。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一瞬间，他感觉天都快塌了。他就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他们给彼此夹菜、喂饭……直到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地从餐馆里出来，才推开车门走进了那家餐馆，一脚将他们刚才吃过饭的桌子踹翻在地。
周围的人骂他神经病，老板闻声而来向他索赔，他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她和那个男孩手牵着手，还有互相喂饭的场景。
三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那么疯狂，那么没有教养。
还好现在，都过去了，她还在他的身边。
吃到一半，宋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按理说，你这个身高和长相，不应该没有女生追你。”
虽然人不怎么讨喜，没什么情商，话也不多。
邵云齐回过神来，犹豫了一瞬，说:“有啊，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跟我搭讪的女生可多了。”
“然后呢？你没有想过和她们发展发展？”
“我倒是想，但是每次一跟她们说我有未婚妻，她们就不怎么搭理我了。”
“你傻呀，你都有未婚妻了，人家可不得……”说到这儿宋窈才反应过来，抬眸看他:“你说的那个未婚妻，该不会是我吧？”
“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仿佛她迟早是他的掌中之物。
宋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表示懒得和他说话。
邵云齐笑笑，继续夹碗里的饺子。
走出餐馆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纷纷扬扬的白雪又落了下来。宋窈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仰头望向夜空，有些惋惜地说:“可惜现在不让放烟花，不然过年的时候还能看看烟花。”
她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多想看烟花，岂料身后的邵云齐却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那天以后，邵云齐总是赶老远的路跑来陪宋窈吃午饭，或者晚饭，但宋窈身边总是有宋晚陪着。于是他好几次给宋晚使眼色，宋晚也总是很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然后溜之大吉。
宋窈并非没有看见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但每次都假装没看见。她觉得，自从邵云齐被打了一顿后，好像突然间就开窍了。话变多了，嘴也变甜了，还知道给她送礼物。但是他的脑袋也没被打呀？
好奇怪。
“我记得小时候一到下雪天，你总是喜欢跟在我后面踩我的脚印，还朝我脸上扔雪球。”邵云齐高兴地回忆起了往事。
大概是十六岁的一天傍晚，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放学后，他在前面走，她跟在她后面活蹦乱跳地踩他的脚印，一边走一边嫌弃他走得太快。
“邵云齐你看，我踩到你的脚印了！你的脚比我大这么多……你们男生真奇怪，怎么一下就长这么高？邵云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你走慢点嘛，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宋窈你幼不幼稚？都是快成年的人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无奈地盯着她问，心想这有什么好玩的。
岂料她振振有词道:“现在不幼稚，难道要等到以后老了再幼稚吗？邵云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老气横秋，你可是一个年轻人。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因为我，班里都没人愿意跟你玩！”
他“切”了一声，扔下一句“谁稀罕”，抬脚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有动静，他转过身去，一个雪球猝不及防地砸到了他的额头上，冰凉冰凉的，紧接着就是她的声音，甜甜的，像百灵鸟一样:“邵云齐，你来打我呀！”
“宋窈！”他露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捧起地上的雪，捏成一个雪球，朝她砸了过去。但他哪忍心砸她的脸，只一味地朝她肩膀上砸去，边砸边听她挑衅道:“邵云齐，你技术也太差了，都砸不到我的脸。”
正回忆得高兴，却见她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他:“所以邵云齐，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对吗？”
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他冷不防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见他不说话，她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过了好久，他追了上来。
“宋窈！”
她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他目光灼灼，直视着她，用最严肃、最认真的语气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喜欢你，无论什么时候的你，无论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他想，他以后再也不要当懦夫了，有些话趁着还有机会，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她没有作声，盯着他那孩童般至真至纯的眼睛看了许久，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她又问他。
“八岁。”他脱口而出，“姑姑的葬礼上，那个时候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你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姑姑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守护着我。”
宋窈淡淡一笑:“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就忘了。”
“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他蓦地停下脚步，拉住她的手。
宋窈惊了一下，紧接着就听他言辞恳切地说:“宋窈，不要离婚了好吗？只要你愿意，邵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家？
宋窈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以前总想离开邵家，一个人自由自在，但现在不知怎的，竟有些舍不得。邵家于她而言，似乎早已成了半个家，离开这里，她就真的没有家了。
她的心在微微动摇，但依旧没有说话，半晌后挣开他的手。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经意间天都黑了，可是一看时间，也才七点不到。
冬天的天总是黑得很快。
邵云齐转头问她:“还没吃饭吧？正好前面有家餐馆，要一起吗？”他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家餐馆，那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餐馆。
宋窈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说了声好。
餐馆里人挺多，大多都在吃饺子。邵云齐扫了一眼墙壁上的菜单，说:“吃饺子吧，今天冬至。”
宋窈正在好奇今天怎么这么多吃饺子的人，听邵云齐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今天是冬至。
“你竟然会来这种小餐馆？”等餐的途中，她好奇地问他。
“怎么，不能来吗？”他盯着她笑。
她摇摇头，没再说话。
以前她经常和肖凡来这种小餐馆，后来他不在了，她便一个人来。可是印象中，邵云齐从来不会来这种小餐馆吃饭。他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就像她的爷爷一样，不近人情。有时候她甚至想，她和邵云齐当年没有被抱错吧？可是又一想，好像也不对，邵云齐明明比她先出生一个月。
她又想起了肖凡，和他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又在脑海里放映了一遍，直到饺子端了上来，都没有放映结束。
“又在想你的前男友？”他突然开口。
她眼睫一颤，心想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没关系，”他夹起碗里的饺子，不动声色地说，“总有一天，我会代替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她诧异了一瞬，紧接着失笑道:“好啊，我等着。”说完夹起饺子，蘸了蘸汁，送进嘴里。
趁着宋窈吃饭的间隙，邵云齐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七年前的一天，他尾随她来到了京北大学附近的一家餐馆门口，看见她和一个迎面跑来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手牵着手，走进了那家餐馆。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一瞬间，他感觉天都快塌了。他就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他们给彼此夹菜、喂饭……直到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地从餐馆里出来，才推开车门走进了那家餐馆，一脚将他们刚才吃过饭的桌子踹翻在地。
周围的人骂他神经病，老板闻声而来向他索赔，他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她和那个男孩手牵着手，还有互相喂饭的场景。
三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那么疯狂，那么没有教养。
还好现在，都过去了，她还在他的身边。
吃到一半，宋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按理说，你这个身高和长相，不应该没有女生追你。”
虽然人不怎么讨喜，没什么情商，话也不多。
邵云齐回过神来，犹豫了一瞬，说:“有啊，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跟我搭讪的女生可多了。”
“然后呢？你没有想过和她们发展发展？”
“我倒是想，但是每次一跟她们说我有未婚妻，她们就不怎么搭理我了。”
“你傻呀，你都有未婚妻了，人家可不得……”说到这儿宋窈才反应过来，抬眸看他:“你说的那个未婚妻，该不会是我吧？”
“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仿佛她迟早是他的掌中之物。
宋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表示懒得和他说话。
邵云齐笑笑，继续夹碗里的饺子。
走出餐馆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纷纷扬扬的白雪又落了下来。宋窈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仰头望向夜空，有些惋惜地说:“可惜现在不让放烟花，不然过年的时候还能看看烟花。”
她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多想看烟花，岂料身后的邵云齐却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那天以后，邵云齐总是赶老远的路跑来陪宋窈吃午饭，或者晚饭，但宋窈身边总是有宋晚陪着。于是他好几次给宋晚使眼色，宋晚也总是很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然后溜之大吉。
宋窈并非没有看见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但每次都假装没看见。她觉得，自从邵云齐被打了一顿后，好像突然间就开窍了。话变多了，嘴也变甜了，还知道给她送礼物。但是他的脑袋也没被打呀？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