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们生活的这片宇宙如此浩瀚,我们的星球在这其中也不过是粒尘沙,而我们这自诩伟大的种族——人类,又算什么呢。

    如今我们人类占据着这这颗水蓝的宝石,但原因,想必你我都很清楚。

    辽远的青空,深邃的海洋,至今仍是人类无可踏足的禁区。

    我不是在伤春悲秋,我只是想强调一点——站在地球食物链顶端的种族,永远只会有一个。

    望君知。

    ——一位古生物学家写给友人的信

    第一章宿命之遇

    天空好像裂开了个口子,雨水从口子里拥挤着冲出来,一股脑儿撒向人间。

    整座初光市一片森然,就像神话里的阴间,街上的行人则像行尸游魂般撑着伞往前走。

    他们就像齿轮一样重复转动着,周而复始地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这是一座渺小,单调,苍白的城市。

    昔玥持着伞踩过水花,向初光学院漫步而去。

    在她看来,她的学校是这座苍白城市里唯一的色彩。

    毕竟那是围绕众多谜团的百年学府,浓郁的中华巴洛克风格小楼,中洋合璧,复古浪漫,是本市最著名的景点。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初光市都是围着它建起来的。

    它是初光市的心脏,是其名字的由来。

    今天周六,没人认真早自习,学生们大多三三两两结伴在走廊里闲谈,时不时传来笑声阵阵。

    林苏语原本在和一群女生笑着讨论时下当红的小鲜肉,一转头看到昔玥走过来,便径直扑了过来。

    “玥玥,这雨下了这么久,是不是,和神秘自然事件有关啊。”

    当然有关。

    分明不是雨季却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分明这城市排水体统不够先进地面却没有积水,分明疑点如此明显却没人发现诡异之处。

    简直像是全城都被笼在雨幕织就的幻境里。

    但是她不能说,信她的人会陷入恐慌,不信她的人会以为她神经质。

    于是她摇摇头报以微笑:“不,只是雨季来了。”

    对昔玥绝对信任的林苏语没有多问,任由她将话题扯到别处,两人直聊到上课铃响起。

    一个多月的雨还在继续它的挽唱。

    算上今天一个月零八天。

    她叼着笔头勾画公式,心里却在走神。

    化学老师的声音催眠功效良好,班级大半同学昏昏欲睡,所以她走神走的光明正大。

    毕竟这样的天气哪里是学习的日子嘛。

    心口突然升起一阵刺痛,像被冰凉蚀骨的银针狠狠扎了一下。

    头有些晕,她努力扶着头摇了摇想保持清醒,却突然听见一个似远非近的声音。

    “玥,玥……”

    谁?

    “玥,玥……”

    谁,到底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猛地一惊,笔落在地上发出声响,她连忙拾起笔,却不小心连人带椅翻到在地,惹的全班都惊诧地望过来。

    坐在后面的林苏语连忙扶起她问:“玥玥你没事吧?”

    “要是难受就去校医室吧。”老师也表示很谅解。

    谢过老师后,她随手拿了本书便走出教室。

    关上门的刹那间,她猛然抬头望向窗外,然而只看到被风雨吹打得像珠帘一样摇动的柳枝。

    是错觉吗,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她。

    校医室在教学楼顶层,是整个学校的制高点,顺着窗口向下俯视,全校的美景便尽收眼底。

    昔玥站在校医室的窗前,目光漫无目的的略过高低不一的建筑,图书馆,体育馆,宿舍楼……

    视线突然定格在其中一栋上。

    实验楼!

    突然间跳动频率加快的心脏,突然间不听使唤的大脑。

    “又来了。”昔玥连忙扶额。

    “玥,玥……”

    真是受不了,她不禁大声喊起来,声音回荡在仅她一人的校医室里。

    “谁,别装神弄鬼,出来!”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听不见,依旧用遥远的声调不知倦怠的呼唤着。

    眼前的事物一阵模糊,仿佛出现了幻觉一样,她看见有一个微小的鲜红色的点像细胞分裂一样极速扩散,最终占满整个视野。

    似烈焰被点燃,又如鲜血滴落成片。

    那样炽烈又妖冶的红。

    与模糊的视野相反,脑海中的想法渐渐明晰起来,那个家伙,那个一直呼唤她的家伙就在实验楼。

    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冲动。

    她一定要去看看!

    ·

    来过初光学院的人都会被它那百年古校特有的瑰丽震慑,这里到处洋溢着那个年代中西结合的风华,就连实验楼都像个二层洋公馆。

    周六没人上实验课,整座楼十分安静,昔玥绕过摄像头从后门跑进去,她的皮鞋敲打在大理石地板上,走廊响起阵阵回音。

    她跟随直觉的带领直奔向二楼,指尖迅速掠过每一扇门,心底一边想:“不是,也不是……”

    目光触及其中某一扇,心脏便蓦地又升起一阵刺痛。

    顿了顿,她听从直觉的指引去推那扇门,“吱呀”一声,门被纤白的手推开。

    然后少女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那个少年。

    这一眼,直把她过了十七年的平静人生,搅了个七零八碎。

    他应该是受了伤,正倚在一张实验台旁捂着胸口用力呼吸。

    他身上穿着一件类似蒙古族短袍的上衣,胸口的破洞很明显是打斗所致,黑发在阳光下隐隐泛起红光。右眼角有一道上了年头的细短疤痕,映衬着他血色的眸瞳愈发凶狠。

    简直像刚从血池里爬出的修罗恶鬼一样。

    危险至极的家伙。

    但是奇异的,她直觉这个家伙不会伤害自己。

    并且她发现每次他疼的抽搐时,她的心也跟着泛起阵阵刺痛。

    那是种没来由的担忧,但昔玥清楚这不是一见钟情。

    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血脉相连灵魂共鸣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荒诞,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误入了魔幻小说。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压下心中的困惑,她谨慎地走过去,试探着问道。

    少年咬了咬牙,用有疤痕的半边脸对着昔玥,神情颇为不耐烦,仿佛在嫌弃她多管闲事。

    但不知为什么,他只是蹙了蹙眉,而后突然难以置信睁大眼睛,像是在接受什么难以忍受的事实一样,盯着昔玥看了半天。

    然后他艰难地张口,用带着浓重蒙古口音的普通话问:“喂,你的名字?”

    “问别人名字前,不应该先自我介绍吗?”

    就算是听到如此无礼的言辞,少女冷淡的神情也分毫未变。她动手撕掉校裙裙角,朝他走过去,想要为他做个简单的止血包扎。

    听闻此话后少年难以理解的“哈?”了一声,便顶着不耐烦的口吻报上了自己的名字:“moonshine·玄夜。”

    “我是昔玥,宝石那个玥。”在包扎完毕的胸前打了一个蝴蝶结,她抬头对上那双慑人的血眸。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这个名叫玄夜的少年身体紧绷,她还没来得及确认,少年便先抢过话题: “你……”

    话未出口,昔玥猛地站起身来冲向窗口,还不忘回头对他道:“别出声。”

    伴随着她的举动而来的,是摇晃的世界。

    不是视野在摇晃,不是教学楼在摇晃,而是整个初光学院的大地,犹如失去平衡的天平般高低不平的起伏摇摆着。

    这很明显不可能是人类的手笔。

    而就在少女冲向窗口这一刻,天空突然降下数道惊雷,轰鸣如恶龙的嘶吼。

    整个学校都在那雷吼下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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