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红绿灯路口，蓝黄色出租车缓缓停下。
雨刷器划过挡风玻璃，司机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着后座的乘客。
路灯微弱的光映在她脸上，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她额头抵着玻璃正睡着，上身黑色冲锋衣的褶皱里，还带有些许白色沙粒。
自从乘车遇害案引起热议后，现在的小年轻上车都会拍照备份；独身的小姑娘更是，一上车就开始打电话，行驶到哪都和对面讲述，警惕的不行。
倒是少有她这样的，独自凌晨打车，讲了地址就倒头睡，也不怕他真是什么坏人。
绿灯亮起，车子稳步前进，抵达目的地。
司机刚将车停稳，车门便一关一合，后座已经没了人影。他扭头去看刚要喊，却注意到了女生留下的红票子，而她径直走进雨幕，瞬间被淋了满身。
张琼莹走进小区，轻车熟路来到自己房子的单元楼下。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是个牵着萨摩耶的小姑娘，大白狗穿着主人同款的透明雨衣，见到张琼莹时迅速压低身子紧贴在主人身旁，夹着尾巴快步溜了出去。
张琼莹迈入电梯按下楼层，从口袋掏出钥匙与手机，一开机满屏都是解雨臣的短信，她逐一看过便将手机揣回兜。
电梯门打开来，张琼莹就走出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有亮，她走到拐角处第一个门前，插进钥匙推开门。
窗帘紧闭着，室内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打开灯，摸了一手灰。
张琼莹很少来这里，接任务都有安排住所、去杭州就在吴邪那小住、来北京都是去解雨臣那，可现在他俩合伙设局，又不肯她入。她便自觉不去惹人厌。
张琼莹从衣柜拽了件睡裙走入浴室，打开灯将湿透的衣物褪下，丢在洗手池上。
她□□着站在镜前，暖光灯映出她或深或浅的大小疤痕，一道一道卧在白皙紧实的身体、几乎布满全身。
……
张琼莹再走出浴室，一眼就察觉窗帘被打开来，外头天色还暗。客厅的白炽灯亮着，解雨臣正坐在餐桌前垂眸看着手机，听到动静朝张琼莹看去。
她对解雨臣的出现毫不意外，不紧不慢地将睡裙套上，缓缓走到解雨臣的对面坐下。张琼莹的头发还半湿着，能闻到一股柏树、铃兰与橙叶的味道。
解雨臣穿了件纯色的衬衫，袖子折叠到手肘，露出好看的腕骨，骨节匀称的手将餐桌上摆着的几盒外卖依次打开，朝她的方向推去。
“饿吗？我见给你准备的干粮都没有带。”
张琼莹没答话，肚子却应景的叫了一声。
解雨臣忍俊不禁，见她动筷子才继续查看手机，等张琼莹吃饱后将没吃完的外卖收起，下楼去丢。再回来时，她已经在躺在卧室的床。
解雨臣动作放轻地给她掖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她。她睡的正熟，长长的眼睫垂下，几缕发丝落在她的鼻梁。
他伸出手，隔空浮在张琼莹脸上，一点点抚过她的鼻子、嘴唇和在沙漠晒伤的脸颊与脖子。
他们相识快三十年了，坦诚相见也有二十年，再亲密的事情也早做过，可偶尔也会冒出不真却的感觉，哪怕她就在他身边。
回想他们初见，那天是谷雨。他才十几岁，正整日为着解家大小事忙碌。
张琼莹就站在雨中，贸然出现在他面前，淋湿的头发与衣裳紧贴她，她却没有丝毫狼狈，平静地在台阶下方望着他。
解雨臣挥手让几个戒备的伙计退后，张琼莹带来口信与信物，就转身离去。
雨还在下，她却浑然不觉似地漫步雨中。
烟雨蒙蒙中仿若画卷一般的虚妄，冷硬清傲、笔挺凌然，她的身上有种与世界所隔绝的气质，渐行渐远消失在如画小巷。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青年时的全意爱护，他用了很多年才让她终于肯信任于他，千辛万苦才给他一次机会，让她终于也愿意安心在他身边。
解雨臣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动作轻缓地下床。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客卧是唯一的卧室，主卧做成书房，还有一间门都没装，只是堆叠着许多有年代的瓷器玉石，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能隐约见到一个破旧的青铜铃。
他路过书房，一股异香透过门缝传来，打开房门，熟悉的香味瞬间覆盖满屋，解雨臣走进去，将门关上。
阳台的位置被她用书柜挡住，严丝合缝，书房又没装灯，解雨臣就打开手机电筒照明。
书房正中央有个木桌，上面摆着几个本子，还有一个扳指。他将扳指拿起端详，是禁婆的脊骨，满屋的异香就源于它。
解雨臣许久没有见过这扳指了，刚认识张琼莹时她总是带着。相熟后他提过一次不喜这味道，隔天张琼莹就说把这扳指卖了，自此再没提过。
他端详片刻将扳指放回原处，拿起一本笔记打开来看。
字迹工整内容详细，讲述着每次任务的过程与大小事宜。个别尾款没结的，就在委托人名上划个大叉，解雨臣只认得日期较新的那个，据说二十年前就失踪了，至今也没后续。
解雨臣哑然失笑，又随手翻看着其他本子，内容都差不多，算的上账本，只是页纸泛黄，年代更久一些。
可这些内容都有一个共同点。解雨臣凝视着每页纸的右下角，落款处的娟秀小字——章。
张琼莹最初入行时，是自称立早，不过熟悉的人都知晓她是张家的，自然没做他想。
解雨臣将本子放回去，门外传来张琼莹的声音，较往常更为沙哑，又带有厚重的鼻音，正在唤他的名字。
他应声走出房间，张琼莹就站在门外等他。向来漆黑明亮的眼雾蒙蒙的，面色绯红却不全是晒伤的痕迹。
解雨臣大步来到她身前，额头与她的相贴，近在咫尺的距离，比平日里更为粗重的呼吸，烫人的温度清楚传达给他。
“终于肯理我了。”解雨臣叹道：“是不是已经烧傻了，才不置气的？”
“你才傻了。”张琼莹抿抿唇，一把将他推开。
解雨臣顺势后退两步，掏出手机嘱咐私人医生地址，然后去厨房给她烧水。
张琼莹趴在床上不愿再动，医生确认温度后也趴着输液，整个人晕乎乎的，碍于有生人在一直难以放松戒备。
解雨臣见她这样，便叫医生留下两盒药先离开。医生一出门，张琼莹的困意便没了阀门，一股脑的涌上头，很快睡的昏沉，期间隐约能听到解雨臣同谁在讲电话。
虽略有聒噪，却格外安心。
她这一病躺了许多时日，解雨臣也少外出的在她身旁守着。苦到作呕的不知名汤药灌完就头晕，张琼莹强忍不适又瘫回床上。
解雨臣依然陪在她身旁，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脊背，目光晦暗不明，“睡吧，等你睡醒，一切就都结束了。”
雨刷器划过挡风玻璃，司机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着后座的乘客。
路灯微弱的光映在她脸上，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她额头抵着玻璃正睡着，上身黑色冲锋衣的褶皱里，还带有些许白色沙粒。
自从乘车遇害案引起热议后，现在的小年轻上车都会拍照备份；独身的小姑娘更是，一上车就开始打电话，行驶到哪都和对面讲述，警惕的不行。
倒是少有她这样的，独自凌晨打车，讲了地址就倒头睡，也不怕他真是什么坏人。
绿灯亮起，车子稳步前进，抵达目的地。
司机刚将车停稳，车门便一关一合，后座已经没了人影。他扭头去看刚要喊，却注意到了女生留下的红票子，而她径直走进雨幕，瞬间被淋了满身。
张琼莹走进小区，轻车熟路来到自己房子的单元楼下。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是个牵着萨摩耶的小姑娘，大白狗穿着主人同款的透明雨衣，见到张琼莹时迅速压低身子紧贴在主人身旁，夹着尾巴快步溜了出去。
张琼莹迈入电梯按下楼层，从口袋掏出钥匙与手机，一开机满屏都是解雨臣的短信，她逐一看过便将手机揣回兜。
电梯门打开来，张琼莹就走出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有亮，她走到拐角处第一个门前，插进钥匙推开门。
窗帘紧闭着，室内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打开灯，摸了一手灰。
张琼莹很少来这里，接任务都有安排住所、去杭州就在吴邪那小住、来北京都是去解雨臣那，可现在他俩合伙设局，又不肯她入。她便自觉不去惹人厌。
张琼莹从衣柜拽了件睡裙走入浴室，打开灯将湿透的衣物褪下，丢在洗手池上。
她□□着站在镜前，暖光灯映出她或深或浅的大小疤痕，一道一道卧在白皙紧实的身体、几乎布满全身。
……
张琼莹再走出浴室，一眼就察觉窗帘被打开来，外头天色还暗。客厅的白炽灯亮着，解雨臣正坐在餐桌前垂眸看着手机，听到动静朝张琼莹看去。
她对解雨臣的出现毫不意外，不紧不慢地将睡裙套上，缓缓走到解雨臣的对面坐下。张琼莹的头发还半湿着，能闻到一股柏树、铃兰与橙叶的味道。
解雨臣穿了件纯色的衬衫，袖子折叠到手肘，露出好看的腕骨，骨节匀称的手将餐桌上摆着的几盒外卖依次打开，朝她的方向推去。
“饿吗？我见给你准备的干粮都没有带。”
张琼莹没答话，肚子却应景的叫了一声。
解雨臣忍俊不禁，见她动筷子才继续查看手机，等张琼莹吃饱后将没吃完的外卖收起，下楼去丢。再回来时，她已经在躺在卧室的床。
解雨臣动作放轻地给她掖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她。她睡的正熟，长长的眼睫垂下，几缕发丝落在她的鼻梁。
他伸出手，隔空浮在张琼莹脸上，一点点抚过她的鼻子、嘴唇和在沙漠晒伤的脸颊与脖子。
他们相识快三十年了，坦诚相见也有二十年，再亲密的事情也早做过，可偶尔也会冒出不真却的感觉，哪怕她就在他身边。
回想他们初见，那天是谷雨。他才十几岁，正整日为着解家大小事忙碌。
张琼莹就站在雨中，贸然出现在他面前，淋湿的头发与衣裳紧贴她，她却没有丝毫狼狈，平静地在台阶下方望着他。
解雨臣挥手让几个戒备的伙计退后，张琼莹带来口信与信物，就转身离去。
雨还在下，她却浑然不觉似地漫步雨中。
烟雨蒙蒙中仿若画卷一般的虚妄，冷硬清傲、笔挺凌然，她的身上有种与世界所隔绝的气质，渐行渐远消失在如画小巷。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青年时的全意爱护，他用了很多年才让她终于肯信任于他，千辛万苦才给他一次机会，让她终于也愿意安心在他身边。
解雨臣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动作轻缓地下床。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客卧是唯一的卧室，主卧做成书房，还有一间门都没装，只是堆叠着许多有年代的瓷器玉石，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能隐约见到一个破旧的青铜铃。
他路过书房，一股异香透过门缝传来，打开房门，熟悉的香味瞬间覆盖满屋，解雨臣走进去，将门关上。
阳台的位置被她用书柜挡住，严丝合缝，书房又没装灯，解雨臣就打开手机电筒照明。
书房正中央有个木桌，上面摆着几个本子，还有一个扳指。他将扳指拿起端详，是禁婆的脊骨，满屋的异香就源于它。
解雨臣许久没有见过这扳指了，刚认识张琼莹时她总是带着。相熟后他提过一次不喜这味道，隔天张琼莹就说把这扳指卖了，自此再没提过。
他端详片刻将扳指放回原处，拿起一本笔记打开来看。
字迹工整内容详细，讲述着每次任务的过程与大小事宜。个别尾款没结的，就在委托人名上划个大叉，解雨臣只认得日期较新的那个，据说二十年前就失踪了，至今也没后续。
解雨臣哑然失笑，又随手翻看着其他本子，内容都差不多，算的上账本，只是页纸泛黄，年代更久一些。
可这些内容都有一个共同点。解雨臣凝视着每页纸的右下角，落款处的娟秀小字——章。
张琼莹最初入行时，是自称立早，不过熟悉的人都知晓她是张家的，自然没做他想。
解雨臣将本子放回去，门外传来张琼莹的声音，较往常更为沙哑，又带有厚重的鼻音，正在唤他的名字。
他应声走出房间，张琼莹就站在门外等他。向来漆黑明亮的眼雾蒙蒙的，面色绯红却不全是晒伤的痕迹。
解雨臣大步来到她身前，额头与她的相贴，近在咫尺的距离，比平日里更为粗重的呼吸，烫人的温度清楚传达给他。
“终于肯理我了。”解雨臣叹道：“是不是已经烧傻了，才不置气的？”
“你才傻了。”张琼莹抿抿唇，一把将他推开。
解雨臣顺势后退两步，掏出手机嘱咐私人医生地址，然后去厨房给她烧水。
张琼莹趴在床上不愿再动，医生确认温度后也趴着输液，整个人晕乎乎的，碍于有生人在一直难以放松戒备。
解雨臣见她这样，便叫医生留下两盒药先离开。医生一出门，张琼莹的困意便没了阀门，一股脑的涌上头，很快睡的昏沉，期间隐约能听到解雨臣同谁在讲电话。
虽略有聒噪，却格外安心。
她这一病躺了许多时日，解雨臣也少外出的在她身旁守着。苦到作呕的不知名汤药灌完就头晕，张琼莹强忍不适又瘫回床上。
解雨臣依然陪在她身旁，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脊背，目光晦暗不明，“睡吧，等你睡醒，一切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