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

    男人声音沙哑干涩,宁可枝以为池临绝要质问她凭什么踹他,一瞬间身体紧绷。

    她踹人全凭本能,现在被池临绝盯着才后知后觉刚才的举动无异于大庭广众下让池临绝颜面扫地。

    属于家妻在外不给老公面子?扫男人自尊心?

    宁可枝心虚,面上却瞪回去,一副“我踹就踹了,有什么不对吗”的模样,正想理不直气壮地怼回去,就见池临绝气急呛了几声。

    “咳咳、你、凭什么敢和我离婚!”

    男人气息不稳,心中的暴虐被宁可枝一脚打断,这会儿正不上不下卡在喉头。

    继续发泄揍人也不是,尚未平复的怒火堵在胸口也实在难受。

    最后宁可枝看到的就是一个188的大男人一脸气闷望着她,问她怎么敢离婚。

    “……”

    这是在委屈吗?

    宁可枝深呼吸,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眼瞎到认为这个把人按着脑袋砸晕,现在脸上沾着血的男人是在委屈。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啊喂!

    见池临绝没有要找那一脚的麻烦,也没有继续发疯的倾向,宁可枝起身,被她拉着的池临绝慢半拍。

    看上去就跟被宁可枝拽起来的一样。

    如果顾澜在这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感叹似曾相识:真的很像一只大型犬啊。

    会议室不少人认出宁可枝,知道她就是和池临绝联姻的宁家大小姐,前不久传闻池二少堕入情网跟失了智一样,如今一看倒还真不假。

    对于他们来说,本就不学无术的池家二少再多个荒淫无度的嗜好再好不过,只是——有眼尖的人偷偷将目光移向站在最前方的池慕。

    这女人和池总关系看上去不普通啊。

    感受到身后露骨的打量,宁可枝低声骂了句傻逼。

    她讨厌野蛮暴力的人,整个会议室的人连带着池临绝这种脑子沾点疯病的,自然要离得越远越好。

    这么想着,宁可枝手下微动,察觉到一只手无法圈住池临绝手腕,她索性直接放开。

    本就怒急攻心的池临绝被一脚踹懵不说,宁可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离婚,到现在满脸不爽还松开他的手,让他不甚清醒的脑子直接宕机。

    “你——”手腕处突如其来的轻松让池临绝瞳孔骤缩。

    他本能想抓住什么,还未来得及感受那抹落空的慌张,下一秒,手被紧紧握住,掌心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你什么你。”看见他眼中还未凝实便散去的惊慌,宁可枝不懂池临绝又怎么了。

    唉,男人心海底针,池临绝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猜。

    好在宁可枝懒得猜,她没多问,转身走向人群,指腹却在池临绝手背上轻轻摩挲,似是安抚。

    众人看她牵着池临绝过来跟避瘟神一样不动声色让出条道来,生怕一不小心和池临绝对上就成为第二个躺地上的人。

    池慕没动,他好整以暇地站在最前面,嘴角弧度未变,依旧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看向宁可枝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审视。

    直到宁可枝冲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池慕哥哥,再见。”

    池慕读出她的唇语,再看她吓得惨白和写满抗拒的脸蛋,想到宁可枝经常在短信里哭诉池临绝对她爱得偏执,还暴力对待她,心中升起的怀疑彻底消散。

    估计是被池临绝的模样吓着了怕回去在床上也不好过才做做样子吧。

    也对,连他这个废物弟弟都怕的菟丝花怎么敢背叛他呢,更何况他笃定宁可枝对自己死心塌地。

    毕竟如果宁可枝每次见自己都忍不住闪闪发亮的眼睛是在骗人的话,那娱乐圈真是少了位影后。

    池慕内心无比愉悦,连挂在脸上的虚伪笑容一时都要真诚几分,让亲弟弟的未婚妻沦为自己的□□之臣,再赶走这条废狗,真是……

    “啊!”不知是谁突然惊叫了一声,“池、池总……”

    畅想被打断,池慕不悦,他看向发出声音的肥头大耳的老年人,态度却依旧是春风般的和煦,“怎么了?”

    高层颤颤巍巍,他靠溜须拍马混到这个位置,实则是个色厉内茬的草包,众人看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只是抬手颤抖指向前面。

    只见躺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脸上不知何时盖了份文件,文件袋正正掩住男人的脸。

    血迹斑斑,像覆在死人脸上的白布。

    “小妹儿,去哪啊?”

    宁可枝见好不容易有出租车愿意停下,赶忙转身拉过几米外的池临绝,一开车门钻了进来,“师傅,麻烦送我们去人民医院,尽量快点,谢谢。”

    司机被她一连串动作搞懵,见上车的还有个恐怖分子,连忙大叫,“欸!不送了不送了!这小伙子看着跟杀了人一样,不会是精神病吧!”

    司机嚷嚷着要把两人赶下车,宁可枝心说这司机眼力劲不错,还能看出池临绝杀了人。

    但下车是不可能下车的,她离池临绝八米远不就是为了骗到辆车吗,不然谁愿意载她们。

    “师傅你误会了,我男朋友刚给我做饭不小心切到切到手了,你快送我们去医院吧。”

    “做饭切到手?”司机将信将疑,“切到手血能溅到脸上?小妹儿你别骗我,叔我也是看过刑侦片的——”

    宁可枝无言,“鸡,他杀鸡!这是鸡血!叔你快点吧,你看我男朋友长这么帅能是什么坏人。”

    司机听罢,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见池临绝样貌不凡,宁可枝眼里的担忧也不似作假,这才同意。

    不过最后两人也没去成医院,池临绝半路要求司机去庭水居。

    宁可枝本意是想去医院看看池临绝有没有受伤,在她的潜意识里,打完架就该去医院检查。

    直到池临绝出声她才意识到,是她冒昧了。

    看见表带下的鲜血似乎有愈流愈多的迹象,宁可枝生怕这人把自己放干。

    这是他的秘密。

    宁可枝默默警醒自己,最终便也任由司机改道。

    “怎么又不去医院了?”司机扯着嗓子问两人,宁可枝瞥了眼因为失血唇色发白的某人,“不去了,伤口已经愈合了。”

    耳边风声呼啸,司机无言片刻,半晌嘟囔了句,“你们这些小年轻哦,尽把人当成你们play的一环。”

    “……”呵呵,师傅你懂的还挺多。

    最后两人回到庭水居,宁可枝眼看着池临绝走进卧室,“咔哒”一声把门反锁,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等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时卧室的门终于打开,再见面已是人模狗样。

    看着面前西装革履,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除了脸色苍白外没有一点破绽的人,宁可枝属实佩服,这就是霸总的自我修养吗。

    “舍得出来了?”

    她不经意扫了眼池临绝的左手,袖子微长盖过手表,手表下应该有层绷带,没有表带宽,因此看得不是很真切。

    看这人轻车熟路给自己处理的模样,宁可枝暗道有本事割腕有本事别藏啊。

    她戳了戳手机,结束和池慕的对话,坐直身子,抬头问出对两人目前处境而言最至关重要的问题。

    “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担心被宁可枝看出端倪的池临绝:“……”

    他高看宁可枝了。

    宁可枝当然不会儿没事找事质问池临绝:“你为什么不去医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拜托,她又不是脑瘫,问出这种问题跟找死有什么两样。

    听见池临绝询问自己要不要去西餐厅,宁可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俩一个缺血,一个缺饭,去什么西餐厅啊。

    最后宁可枝被池临绝带到御味宴,等点完菜服务员退出去后,宁可枝像是想到什么,又出了包厢。

    回来后她跟先前一样坐在池临绝身边,池临绝只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他揉着眉心,一字一句道:“你,坐对面去。”

    御味宴专为上流人士服务,能进来的都是有头有脸,身家过亿的,因此即便是双人包厢,也有一间教室有余。

    宁可枝为什么要坐他身边?

    故意勾引他?

    想到刚才陈远发来的消息,池临绝眼中蒙上一层阴霾——果然是和池慕算计好的吗?

    刚好看到他狼狈发疯的样子,刚好命中注定般出现在他身边,在一群豺狼虎豹的围剿下,牵住他,带他离开。

    一切都是和池慕串通好的。

    之前说不喜欢池慕也是骗他的……

    牢记在外人面前要时刻装成恩爱夫妻的宁可枝见此刻池临绝阴晴不定,腹诽道:刚出门前还好好的,现在又是哪个神仙惹他了?

    但转念一想池临绝脑子不正常,宁可枝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耸耸肩,轻哼了身,心里骂了句事儿精,便依池临绝所言起身走到对面坐下,顺带端走了原本准备问池临绝吃不吃的小蛋糕。

    服务员进来后发现之前紧挨着的两人现在面对面相顾无言,以她多年做牛马的经验,一秒就看出两人的状况。

    情侣吵架——服务员认定。

    宁可枝看着叮叮当当摆上桌上的菜,俨然蓄势待发,看似在端详菜品,实际上眼睛跟着服务员布菜的动作来回移动。

    快点,再快点啊,怎么摆个盘都这么慢!行不行啊,不行干脆让我上……欸!还剩最后一盘——

    “这最后一盘凤鸾和鸣是您特意点的,请问要放在您这边吗?”

    宁可枝见服务员端着那道名为凤鸾和鸣,实则乌鸡炖猪肝的菜问自己,愣了一下,摇头果断拒绝。

    “不用,你放他那边吧,谢谢。”她不吃猪肝。

    “好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心想这位小姐可是专门找到他们,悄悄为这位先生点了这道菜,可不能让她的心意白费。

    其实宁可枝也不想悄悄点,她只是在一堆千奇百怪的菜名里无法锁定哪道是猪肝罢了。

    原本都不准备点了,只是转头看见池临绝面比纸白,想了想,就当积德。

    服务员哪知道这么多,服务员只是想有情人终成眷属。

    果不其然,直到刚才为止还冷着脸的男人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明显愣住,眼中阴雨转晴想,似有点点光亮。

    “祝两位用餐愉快。”服务员布完菜,冲二人礼貌微笑,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包厢只剩下两人,宁可枝握住筷子的手指捏了捏,她被池临绝看得不自在,但人家买单的还没吃,她也不好意思先动筷。

    好在池临绝没打算等饭菜冷后再开口。

    池临绝:“你——”

    宁可枝:“我?”

    对话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串“咕噜噜~”的余音。

    肚子在控诉,宁可枝皱眉,不解池临绝是想怎样,正想问他是不是还需要饭前祷告,就见对面的人耳朵渐渐通红。

    宁可枝:?

    “你怎么——”

    “你为什么——”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宁可枝眼睁睁看着池临绝的脸不到五秒钟,从薄红彻底变成艳红,整个人都惊了:“你怎么了?发烧了?”

    “没。”

    池临绝避开她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故作镇定地夹了片猪肝,仔细看的话手中的筷子似在颤抖。

    “那你脸怎么——”宁可枝还想追问,被池临绝打断,“别吵,吃饭。”

    “这就我们两个人,再吵能有多吵。”宁可枝怼了句,见池临绝不像有事的样子便不再多问,转而专心吃饭。

    片刻后,池临绝不经意抬眸望向对面低头夹菜的人,又在她看过来的前一秒移开。

    怎么还是很吵,他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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