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宋今羞恼地看着他,指着被孟竖擒住的人,提醒他,“人已经擒住了,侯爷还是快些处理了吧。”

    眼睛里漂浮着薄薄的怒气,更多的是被他过分亲昵的心声弄得不知所措。

    【这么多人看着,他怎么敢捏我腰的!怎么敢的!】

    她实在羞愤难掩,狠狠瞪了他一眼,拉着青雾就要走,不忘朝孟竖喊一句:“孟竖,走!”

    崔怀寄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左手,柔软的触感还残留指腹,他坏笑勾着嘴,没去拦她,他怕真惹恼了小狸奴。

    [啧,小狸奴的手感果然不错。]

    他笑着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趴着的男人,朝时桉抬了抬下巴,哼笑道:“本侯今儿个心情好,留你一条命,时桉带下去好好招待。”

    “是。”

    男人双目猩红,死死盯着他,“崔怀寄!我宁死也不受你折磨!”

    时桉眼皮猛跳,当机立断卸掉他的下巴。

    崔怀寄眼神发冷,“想死?等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随你怎么死,本侯手里最不差让人死的法子。”

    他挥手,时桉赶忙带人把男人押下去,顺便清理周围,安抚众人。

    *

    回到宋府,宋今方才后怕起来,小手拍了拍胸脯,感激地看着孟竖,“今夜多谢你了。”

    虽然崔怀寄后面接住她,但孟竖先一步制住那个男人,怎么说都是他救了自己。

    好在前世她与孟竖之间没有什么纠葛。

    孟竖摇头,安全护送她回来便离开了。

    宋今看着他离开,陷入沉思。此人武功不错,也对徐南珩很忠心,财富权势于他似乎无足轻重,连情感都很淡漠,这样一个人,为何会效忠徐南珩呢?

    青雾不解看了眼那人,道:“娘子,老爷那边已经准备好,就等你和侯爷过去。”

    夜色已倾,街市上的人开始散去,盈盈月光铺洒下来,仿若银河倾泄。

    崔怀寄踏着月色回来,淡淡光晕搭在他肩头,仿佛披了一层银色披风。他一走进正堂,宋覃便笑着迎上来,等他落座后才跟着坐下。

    他抬起眼皮,看了眼乖巧坐在宋覃身侧的人,眼底流转几分不明显的笑意。

    “侯爷来寒舍这么久,草民才接待侯爷,望侯爷勿怪。”

    宋覃举起酒杯表示歉意。

    他回了个眼神,打量起小狸奴的父亲。

    二人长相并不相似,许是像母亲多一些,宋覃是生意人,眼睛里总会有些精明的神色,容貌也偏狐系,放在盛安,也是一等一的俏郎君。

    “员外客气,是本侯突然登门打扰才是。宋小娘子这些日子招待周全,员外不必担忧。”

    【怎么突然夸我了?】

    这么一本正经夸赞她,宋今都茫然了,平日里习惯了他心声里的打趣捉弄,突然正经起来还怪不适应的。

    她敷衍地冲他笑了笑。

    宋覃不动声色观察他的反应,又暗暗看了眼自己女儿的神色,心里有几分掂量,遂拉着他又寒暄几句。

    洗尘结束,他让宋今送人回去。

    去崔怀寄院子的路她熟悉,不用下人指路,自个儿带着他过去。

    崔怀寄斜眼看她,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宋小娘子今夜可有吓到?”

    “多谢侯爷关心,”回想起背后突然伸出来的手,宋今踌躇几息,“有一事想请侯爷帮忙……”

    他眼皮未动,目光掠过两侧的绿植,“但说无妨。”

    “今夜我不是不小心扑上去的,是有人在背后推我,我不知道是何人,但我直觉这人和那夜杀我的刺客是一批。”

    杨朝雪手段阴暗,惯善这种背地里阴人的把戏。

    【背后阴人,也只有杨朝雪能干得出来。】

    崔怀寄不发一言,疑惑她和杨朝雪之间哪来的深仇大恨,只因一个徐南珩吗?

    “宋小娘子如何断定是一人所为?”

    这下宋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这不好说了,总不能告诉他我死过一次了?不行不行,肯定会被当成疯子的。】

    少顷,她组织好语言:“侯爷应当知道我与七皇子的婚约,我一介平民得入皇室,那些盛安的小娘子肯定视我如敌。我答应殿下随他去盛安,想必有人知道这个消息,不想我去,才有刺杀一事。”

    【真真假假,应该不会怀疑吧?】

    崔怀寄意味深长看她一眼,竟小瞧了她的嘴皮子,“宋小娘子言之有理,倘若真去了盛安,单凭一个七皇子,能在豺狼口下护住你吗?”

    七皇子的生母良嫔得陛下恩宠,时不时在陛下耳边吹枕边风,如今隐隐有改立太子的打算,若非朝中大臣据理力争,太子的位置差点不保。

    而他作为皇位的竞争者,多少风云诡谲在身边涌动,宋今这个未婚妻的身份暴露出来,可不就引人注目么。真要去了盛安,恐怕性命难保。

    可宋今有不得不去盛安的理由。

    “我知道。”她缄默片刻,视线看向远处,声音轻若缥缈,“纵使盛安是龙潭虎穴,我也必须去。”

    【我不能坐以待毙,杨朝雪不会放过宋家的。】

    崔怀寄忍不住伸手揉了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对上她惊讶疑惑的目光,故作平静的收回手,“想去便去吧。已经到了,宋小娘子回去吧。”

    【奇奇怪怪的。】

    她拨正被弄乱的发髻,福了福身离开。

    将走没几步,终于听到今夜许久未出现的心声。

    [小狸奴,你不会死的。]

    *

    书房外,宋今叩响门板,得到回应,双手推开走进去。

    “阿爹,你找我?”

    宋覃背对着她站在一幅画面前,她绕过圆桌靠近,亦是盯着墙上的那幅画瞧。

    画上的小娘子容颜姣好,一身艳红骑装英姿飒爽,驰骋广袤的草原上。

    宋今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她的样貌也是从画中识得的。据宋覃口述,这幅画是他外出经商时画的。

    她记得,她的母亲不是青州人。

    “听青雾说,你决定去盛安了?”

    她回过神,看向自己的父亲,鬓角已有些许花白,她的父亲分明才不惑之年。

    “是。”

    宋覃不再看那幅画,眼神里的情绪复杂交织,“盛安不是青州,你想好了?”

    没有一句质问。

    眼睛有点酸,她忍住落泪的冲动,面容莞尔:“阿爹不问我为何执意要去盛安吗?”

    宋覃忽然笑了,慈爱地凝视自己的女儿,他的女儿啊,已经长大了。

    他伸手抹去宋今眼角的泪珠,嗓音温柔有力,“阿爹从小便对你严苛,但不希望你没有主见。你想去盛安,肯定是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不阻拦你。可是今今……”

    他的语气倏然不舍起来,也夹杂着些许担忧。

    “纵有七皇子这个未婚夫在,阿爹心里还是不放心。虽说当初你们二人两情相悦,阿爹希望你幸福就未多加阻拦,现下仔细一想,皇家并非良配。今今,你现在对这门婚事是什么想法?”

    前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宋覃已经托人打探清楚了。他的女儿似乎从祈福回来后就开始对徐南珩疏远了,这不是他想看见的,他不禁猜测,是不是徐南珩对他的女儿不好,才会变成这样?

    宋今一向知道他在自己婚事上很看重,当初婚事能成,是她替徐南珩求情才使阿爹松口答应。

    她和徐南珩之间的事,她没有隐瞒的打算。

    “阿爹,我想过了,我和殿下不合适,此去盛安,也是为了解除婚约。”

    宋覃闻言蹙起眉峰。

    皇家婚约非比寻常婚约,尤其是退一门皇子的婚事。

    “今今,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沉默片刻,他转身取了某样东西回来,放入她手中。

    宋今疑惑:“这是?”

    那是一块玉质的腰牌,入手滑腻冰凉,可透光射影,是难得的玉料。

    她摸着上面的花纹,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且玉上雕刻的晶莹剔透,多了几分神性。

    细细一琢磨,恍然大悟!

    这是朱雀?!

    宋覃高深莫测道:“详细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此玉牌名为朱雀,是我多年打拼下来的。你去盛安不能没有依靠,拿着此玉到城东最大的酒楼,会有人指引你。”

    短短几句话,宋今感觉自己仿佛才认识到宋家的底蕴。

    宋家在青州富甲一方,生意也是蒸蒸日上,但她从不知道在盛安竟也有生意。

    她捏紧玉牌,“阿爹,你说的是盛安第一的酒楼,摘月楼?”

    摘月楼坐拥盛安最好的地段,人流量最大最大,是多少人眼红的地方。能在城东地段做大做强,背后之人多半是有些势力的。

    “不错。”宋覃一脸自豪,“你阿爹我啊,年轻时有一股冲劲,四处打拼,交友无数,当然仇家也惹了不少。不过你放心,摘月楼背后的靠山结实得很,他们不敢找你麻烦的。”

    末了,他忽然咧嘴笑起来:“正好盛安那边的生意我许久未看了,你去替阿爹看看,全当提前磨砺你了。”

    宋今失笑,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收起腰牌,正准备回去,又被宋覃叫住。

    “今今,那个曲陵侯我总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你小心他。崔氏在盛安权势不容小觑,我不信他会无缘无故帮你,你一定要谨慎些。”

    宋今怔住,微垂睫羽。

    连宋覃都能看出崔怀寄对她目的不纯,可她也存了利用他的心思,不过是彼此互利罢了。

    而且她还欠崔怀寄收尸之情呢。

    愣怔过后,她莞尔:“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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