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要去秦绾那里商量事情,不便带着徐暮,就把人交给泰眠眠她们。

    秦绾在楼上的厢间等她。

    见她进来,媚眼如丝。

    “小娘子可叫我好等。”

    宋今习以为常,反调侃她:“我若是来得早了,岂不是打扰了你和赵午安的好事?”

    早些进摘月楼的时候,她可就瞧见二人亲昵站在一起,虽未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但单是这么往那一站,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赵午安不似那些白面书生,穷困村子出来的人,自小做着农活,那一身腱子肉,没有一处是白得的。

    她是看出来秦绾对这个赵午安有意思,就是不知她能否吃得消了。

    被人看见的秦绾也不害羞,捂嘴笑了下,娇嗔道:“小娘子这小嘴越来越会说了。”

    这是铁定要把人拿下了。

    宋今不打算管他们之间的事,笑着转开话题:“你看见我身边那位虞小将军了吧?摘月楼名下有靠谱的铁匠铺子吗?”

    秦绾不明所以:“有倒是有……小娘子是想跟虞小将军合作?”

    “先试试吧。”

    秦绾耸肩,答应她:“行的小娘子,不过你至少告诉我,那虞小娘子想要打造什么样的?”

    “能对抗北狄的。”

    *

    宋今站在檐下,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丝,陷入沉默。

    来时晴朗的天空刹那间阴雨连绵,雨丝密而重,仿若一层灰色的纱布笼罩上空。

    青雾瞧着雨势,有些焦急:“怎么突然下起雨了……”

    车夫被叫回去修车,一时半会怕是赶不过来,她们也不能一直在檐下站着。

    宋今叹了口气。

    今天真是不宜出门啊!

    “小娘子~”

    娇媚的嗓音轻飘飘吹过来,揉和了些许冰凉的雨意。

    秦绾笑吟吟倚在柱边,侧眸睨了眼外边的雨势,团扇轻轻遮住艳丽的唇瓣。

    “小娘子~可需我送你一程啊?”

    青雾没见过秦绾,下意识警惕这突然示好的女子。

    宋今莞尔:“有劳秦掌柜了。”

    秦掌柜?

    青雾震惊,摘月楼的管事,竟也是个女子吗?

    马车里,青雾忍不住好奇这位秦掌柜。

    “娘子,这位秦掌柜就是老爷的合作人?”

    “嗯,今后我不便出面的事,需要你和秦掌柜接触,现在认认人也好。”

    盛安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她,她现在风头太盛,需要避些锋芒。

    青雾深感任务重大,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绝对不拖后腿。

    宋今歪头看着她,不自觉也笑起来。

    *

    雨势渐弱。

    天空一点一点放晴,露出乳白的云彩出来。

    宋今擦着身上沾到的水珠,吩咐完仆人去熬姜汤,便打算回自己院子里换身干净的衣裳。

    换上干爽的衣裳,喝下热姜汤,体内的寒气被驱散。

    宋今舒了口气,冰凉的指尖逐渐有了温度。

    青雾换完衣裳回来,打量她的衣柜:“娘子,眼下入秋,这些裙子我替你收起来吧。今日这雨一下,后面怕是要冷起来了。”

    每岁秋季,宋覃总要为她置办新衣的,虽然宋今自己觉得不需要再添置,但架不住宋覃宠爱她,每岁的新衣是穿不完的。

    这来了盛安,可不如在青州那般快活。

    青雾习惯了她家娘子红飞翠舞的裙子,看着屈指可数的衣柜,不免为她心疼。

    于是她开口:“娘子,明日我去衣铺给你添些秋衣吧,若是让老爷瞧见你现在的样子,指不定多心疼呢!”

    宋今看了眼她现在的衣柜,比之在青州时,确实是少了很多。

    宋家家产富可敌国,放在盛安,定会成为许多人拉拢的对象。

    宋覃选择数十里外的青州,不外乎这个原因。

    重活一世,宋今不想委屈自己。

    “正好明日陛下的封赏也要下来了,你拿着料子去成衣铺裁几身衣裳,也给你自己留一身。”

    青雾喜出望外:“那我可要好好想想给娘子裁个什么样式的!”

    闲聊间,赵管家忽然走进来。

    宋今看见他,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她也给侯爷裁一身?

    好歹是住在侯府,送些礼物聊表心意,也不过分吧?

    “娘子。”赵管家行过礼,“泰府那边传来消息,泰小娘子冲撞了五公主,被棍罚十下。”

    宋今微愕:“……冲撞五公主?”

    五公主怎么会去泰府?

    她想到走丢的徐暮。

    *

    宋今来的不巧,在门口撞见一道出来的崔怀寄和泰岭。

    略略行过礼,擦肩而过之际,她陡然听到崔怀寄的心声。

    [眼下巨轮造建的差不多,可以安排遴选,挑些合适的人群出海。北狄之乱迫在眉睫,也不知这次出海能否找到陛下想要的东西。]

    宋今顿住脚步,猛地转身看着他们,昨日一闪而过的念头变得清晰起来。

    出海!北狄!

    两者联系,不由叫她想到前世的沉轮之变!

    算算时间,和前世对的上。

    北境隐有外敌侵犯之忧,皇帝忧其变数,又因朝中无人了解北狄,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方,不知何故有了冲突。

    为寻破解之法,皇帝听得东海有一岛,或有破局之法。

    然东海海面诡谲难渡,特耗费重金打造巨轮,最后还是沉于深海,无人生还。

    宋今攥紧拳头,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沉船是有人故意为之!

    因果轮回,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话本中安排好的。

    她大抵就是个配角,徐南珩和杨朝雪是作为话本的男女主,她的死亡促进他们的感情,而崔怀寄作为反派,是徐南珩登帝的最大阻碍!

    如今她重生了,拥有上帝视角,还真是应了一句话。

    人生如戏本。

    宋今摒去这些荒谬的想法。

    无论话本也好,真实也罢,她必须阻止沉船的发生!

    *

    泰眠眠挨了棍罚,趴在自己的床上怒捶床板。

    宋今一进来就听见她在骂人。

    “眠眠慎言!”

    虞定南轻声斥责她,直言她没吃够棍子。

    说起这个泰眠眠就更委屈了,把头埋进被褥里瓮声瓮气说了什么。

    宋今过来瞧见她这副样子,关切道:“眠眠怎么样了?”

    虞定南给她掖好被子,起身迎宋今:“眠眠身子硬朗,换做旁人肯定是吃不消这十棍的,躺个几日就好了。”

    宋今这才放下心,问及事情的原委。

    事情得从摘月楼分别开始说。

    泰眠眠二人带着徐暮回到泰府,知道泰岭在和崔怀寄商议事情,就把人先带回自己的院子。哪知前脚刚回来,后脚五公主带着一批侍卫冲进来,二话不说押住她和虞定南。

    徐昭染不讲道理的性子众所周知。

    弄丢徐暮这么大的事,她定是不敢自己承担的。

    大公主徐涟儿过来劝说,反被她叫人强行送回宫里。

    徐暮虽年岁小,却是懂事理的人。

    然而徐昭染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将弄丢十一皇子的罪名扣在她们身上,泰眠眠气不过争辩了几句,被她赏了十棍子。

    至于虞定南,徐昭染暂时动不了她。

    到底是顾忌她身后的定国将军府。

    宋今蹙眉:“五公主扣了什么罪名?”

    虞定南心口也窝着怒火,隐忍道:“她说我们偷偷带走十一皇子,害得她整夜忧心,怀疑我们故意要陷害她被陛下责罚!”

    皇帝有多宠十一皇子,皇宫的人都很清楚。

    大家都不傻,徐昭染敢这么做,拿准了自己能哄骗徐暮。

    只要皇帝信了,就没有问题。

    泰眠眠从被褥里抬起头,又委屈又哽咽:“我和徐昭染势不两立!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阿南你要帮我!”

    虞定南折身回去好生安慰她。

    宫里的公主,哪是好对付的。

    宋今还是觉得奇怪,徐昭染怎么知道徐暮在泰府的?还是前后脚的功夫跟过来……

    *

    天色幽幽,最后一抹霞光堙入云彩。

    灯笼高高挂起,游廊下黑影绰绰。

    青雾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娘子,老爷寄来的引香丝到了,今夜娘子可以睡得安稳些了。”

    宋今点点头,眼皮子有些重。

    这几日忙了点,加上她又睡得不安稳,身子着实是吃不消了。

    好在有引香丝,她应该能好好睡一晚。

    青雾下去准备热水。

    宋今推门走进来,看清屋子里的黑影,惊愕道:“侯爷?”

    崔怀寄瞥了眼她眉宇间的疲倦,“你今日去泰府做什么?”

    [小狸奴看上去似乎很累?这几日没睡好吗?]

    宋今心底微微动容。

    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异常。

    “我听赵管家说泰小娘子冲撞了五公主,便过去瞧瞧。”

    宋今左右看看,从某个匣子拿出什么东西过来。

    崔怀寄挑眉,睨了眼她手里的木径尺,玩笑一句:“怎么,宋小娘子要给本侯量身?”

    量身做什么,自然是为了裁衣。

    崔怀寄双眸不自觉亮了几分。

    [小狸奴难道是想给我裁衣裳?]

    他配合的抬起手臂,任她拿着木径尺在身上比划。

    宋今默默记下数值,“明日县主的封赏就要下来了,正好我要裁些秋衣,便想着一道给侯爷裁一身,算是住在侯府的谢礼。”

    她从后面绕到崔怀寄身前。

    崔怀寄张开的双臂,仿佛要拥住她一般。

    看着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娘子,正专注量他的胸围,大张的手臂虚虚拢起,隔空触碰她柔软的发髻。

    手指虚虚搭着,顺着她白嫩的脖子一路向下。

    宋今微微后退,俯身量他的腰围。

    崔怀寄的手指也顺势滑到她又软又细的腰肢。

    脑海里想起上一次在青州,无意摸到的一截软腰。

    崔怀寄直勾勾盯着她的腰肢,眸色逐渐深沉,隔空的手指无声靠近,就要触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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