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姓宋?

    青州姓宋的人家可不多,要说有钱的更是屈指可数。

    宋今想到自己的阿娘。

    完全符合李慕意说的要求。

    “大人确定那女子嫁给姓宋的人家?”

    李慕意却是犹豫了,他自己居然也不确定那女子的信息。

    “详细的我也不清楚,也许不姓宋……但她的容貌绝对不输于宋小娘子。”

    宋今扶额,叹道:“大人给的信息太模糊了,我也帮不了大人,抱歉。”

    闻言,李慕意并未露出失望。

    听宋今自称是青州人,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的。

    青州离绥州太远,而他在绥州又有要务,无法抽身去寻人。

    思及此,李慕意微叹:“我送小娘子出去吧。”

    *

    挨个审讯完,宋今等人暂时脱离嫌疑,得以离开客栈。

    早些时候崔怀寄便派时桉去租下一家宅子。

    他们在绥州要待上一段时日,总住在客栈实在不太方便。

    再且,崔怀寄无法忍受那些用恶心眼神看着宋今的人。

    宅子在东边,远离绥州的中心地带,来往的人群并不多。

    宋今四处闲逛:“侯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观察一阵子,我和陛下怀疑绥州内有细作。”

    “细作?”宋今惊讶,“是北狄的人吗?”

    崔怀寄点头:“不错,虽然北狄现在没有进宫的意图,但这些年一直有北狄的人进入昱朝地界,且绥州还有一麻烦……”

    宋今恍然大悟。

    【看来侯爷来绥州,不仅是为了叛军,也是为了细作,他们怀疑叛军和北狄有合作?】

    崔怀寄看眼沉思的某人,不置可否。

    现下尚未有证据能证明二者之间有联系,只能先按兵不动观察一阵子。

    宋今抬头看他:“那知府那边……”

    “先不急和知府交接,方才客栈的事你可还有印象?”

    见宋今点头,他才继续说下去。

    “除了那个提辖,其他人瞧着有些……心术不正,我怀疑知府的人已经有叛变的。”

    入府衙办事的都属于有了官家身份,挑选人时,会把心术不正,存有异心的人剔除。

    身为绥州的知府,却偏偏将这种人放在身侧,不得不叫人怀疑。

    宋今仔细回忆在客栈里瞧见的那批人。

    确实如崔怀寄所说,除去个别几个,其他人看上去面容有异。

    她蹙眉:“若真如侯爷所言,那绥州于我们而言,岂不是羊入虎口?”

    “羊入虎口?”崔怀寄低头看她,唇角的讽意毫不遮掩,气焰十分嚣张,“到底是羊入虎口还是虎入狼口,尚未可知。”

    宋今怔然。

    旋即露出笑意。

    是她小瞧了崔怀寄。

    *

    今夜绥州不再有雨。

    闪烁的繁星冒出头来,恰如雨后春笋般,耀眼至极。

    青雾还从未见过如此繁盛的星空。

    “娘子,你看!”她兴高采烈指着天上最亮的星星,“是北极星!我还没见过这么多星星呢。”

    青州的天空不如绥州的干净,自然也见不到这么多繁星。

    宋今亦是感慨良多。

    “娘子,以后还是多出来吧!”

    青雾想起在青州和盛安的日子,整日有对不完的账本,处理不完的问题,她家娘子有多久没有轻松过了?

    宋今明白她在说什么,神色怅然:“等忙完盛安的事,我们就回去……”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退婚她尚能独自解决,可后面的事牵扯叛军,其中厉害不是她能解决的。

    说不定,她还不能活着走出盛安呢……至少,要让青雾活着回去。

    二人沉迷观赏星空之际,有一道黑影悄然逼近。

    青雾正欲转头说什么,余光冷不丁瞥见,顿时大骇。

    “娘子——”

    宋今面露疑惑,下一瞬,一股巨大的拉力钳住她肩头,冰冷的寒意爬上脖颈。

    她立马意识到,她被人挟持了。

    身后的人身形娇小,有冷香在空气浮动,那只钳制住她的手臂也在隐隐发抖。

    宋今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在这股冷香里。

    来人似乎没有伤她的念头。

    宋今立时冷静下来,眼神安抚青雾,“你受伤了,不处理会死的。”

    “闭嘴!”

    女子的声音夹着些微颤抖。

    她一手控制着宋今,一手持剑威胁青雾不要发出声音。

    青雾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把府里的人引过来。

    血腥味越来越重。

    宋今知道她不能再耽搁了。

    “青雾,你去把药箱拿来。”

    青雾犹豫地看了眼女子,“……是。”

    女子似乎颇为诧异她的反应,疑惑问她:“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宋今笃定她不会杀自己,“你若是想杀我,直接一剑抹了我的脖子就是,何须在这里威胁我的侍女。”

    女子挑起眉梢,倒对她另眼相看。

    墙外骤然火光大盛,急促的脚步声在朝她们所处的宅子靠近。

    宋今:“你引来的?”

    女子咬牙,艰难地提起剑,重新架在她脖子上。

    “别出声!”

    “……”

    要是没看见她手里的剑在剧烈抖动,宋今还真会相信她的话。

    还真是要强。

    宋今叹了口气,干脆捏住剑刃,稍稍用力便推开了。

    咣当一声,剑身落地。

    女子彻底拿不住剑,强撑到现在的意志已所剩无几,不甘心昏倒下去。

    宋今蹲身摘下她的面纱。

    “竟然是你?!”

    院外有脚步声逼近。

    宋今低头看了眼女子,思量片刻,转身毫不犹豫拿起剑,往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划一刀。

    霎时,鲜血涌出,顺着胳膊蜿蜒而下。

    绽放出大片大片血色。

    *

    李慕意带着人闯进宅子里。

    时桉眼睛微眯,作势要拦下他们。

    崔怀寄伸手挡了一下,抬眸看着这群人:“提辖大人深更半夜闯我宅院,未免有欠妥当。”

    李慕意抱拳致歉:“奉知府大人的命令追杀凶手,叨扰崔郎君了。”

    崔怀寄仍未松口,“府中有女眷,提辖这般大张旗鼓……”

    李慕意想到白日里见到的小娘子,再看看眼前这位气质非凡的崔郎君,不得不承认二人确实般配。

    他对那小娘子,有一种说不清的好感在,仿佛源自血脉里的情感。

    犹豫了下,道:“那有劳崔郎君带我们走一趟。”

    崔怀寄这才满意点头,带他们去宋今的院子。

    少顷,一群人在月洞门下遇见青雾。

    崔怀寄看见她怀里抱着的药箱,微微拧眉,不动声色观察李慕意。

    “青雾,怎么回事?”

    青雾似被府衙的人吓住,哆哆嗦嗦开口:“娘、娘子方才在院中练剑,不慎划伤了胳膊……”

    崔怀寄面色大变,顾不上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大步流星冲进屋子里。

    “姩姩!”

    屋内血腥味弥漫,桌上的水盆里满是带血的布条,院子里还有一地的血污。

    崔怀寄心脏一抽,无论那血是不是宋今的,都叫他心里咯噔。

    “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慕意吩咐其他人搜查院子,自个儿走进屋里,查看一圈后走到床榻前。

    看着崔怀寄心疼的为自己的未婚妻包扎伤口。

    李慕意蹙眉:“宋小娘子伤的严重么?”

    习武之人嗅觉总是灵敏的。

    他能闻出屋内的血腥味很浓,方才在门口的水盆里也看见带血的布条,胳膊上被剑划伤,却能如此。

    宋今知道这些人警惕心高,没那么好糊弄。

    “劳提辖大人费心,怪我自己要强非要练剑。”她歉疚的低下脑袋,小声和崔怀寄说,“扶季,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嘛~”

    崔怀寄终于如愿以偿在她口中听到“扶季”二字。

    如果没有眼下这番情形,他或许会更高兴。

    心疼的帮她包扎好伤口。

    “下次要练剑,不要偷偷摸摸的,我还能真拦着你不成?”

    宋今吐了吐舌头,俏皮道:“知道啦,扶季。”

    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杵在一旁的李慕意看得着实不好意思,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手下也搜查过后,便道了歉带人离开宅院。

    崔怀寄面无表情关上门。

    “你藏了什么人?”

    宋今掀开被褥,急忙让青雾过来给她处理伤口。

    指着床上的人,道:“侯爷有印象吧?也是那夜在客栈的小娘子。”

    今夜潜入宅院挟持她的,正是昨夜客栈里的绛紫色劲装小娘子。

    她方才都听到了,这小娘子是客栈的杀人凶手,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杀那人,但宋今直觉得救下她。

    “那人是知府的表亲,这小娘子既然要杀他,想必清楚不少事,侯爷不妨等她清醒过来问问?”

    眼下要调查绥州内的事情,这个小娘子确实是个突破口。

    崔怀寄颔首,叫来时桉去找个大夫回来。

    “你的手又是什么回事?”

    宋今眼神开始飘散。

    崔怀寄脸色微沉,“真是你自己划伤的?”

    [小狸奴不是最怕疼的吗?]

    宋今咳了一声,她确实很怕疼的。

    “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不弄点伤出来,遮掩不过去。”

    崔怀寄内心生出一股无力感。

    掰过她的脑袋迫使她正视自己。

    宋今听到他说:

    “下次不许再把自己弄伤了,为了谁也不行,哪怕是我,记住了。”

    宋今眨眨眼,他眼中的担忧和自责不似作假。

    崔怀寄是真的在担心她。

    心口暖洋洋的。

    宋今盯住他双眼,一字一句承诺:“好,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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