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杯酒!

    宋今瞬间想起徐示安替她喝的那杯。

    酒中有毒,同样的招数出现两次。

    毕竟在酒里下毒,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

    九皇子突然吐血昏迷,现场立时大乱,台上舞动的舞女惊慌尖叫跑开,撞倒进殿送酒的宫女。

    酒壶跌落,人影乱窜。

    徐观临冷静站出来,喝道:“禁羽卫,封锁现场,一个都不能放走!所有人,原地待步,若有逃窜者,一律按凶手处理!”

    “是!”

    殿外的禁羽卫蜂拥而进,堵住想要往外逃的人。

    电光火石间,一声冷哨刺破尖叫的人群,还在战战兢兢朝角落里缩的人骤然脸色大变,自袖中掏出匕首,凶狠地扑上来。

    展麟眼尖,侧身踢飞那人的匕首。

    “有刺客!”

    话音落,又冲出好几个拿着匕首的朝臣。

    展麟记得,那些都是新上任的朝臣,脸虽生但胜在有些印象。

    禁羽卫的人立马抽出剑。

    现场一片混乱。

    宋今拖着徐示安到柱子后面,伸手试探他的鼻息。

    “不行,九殿下的气息已经快绝了,必须马上叫太医!”

    崔怀寄一面对付冲过来的刺客,一面分神看她这边的情况,闻言快速蹙了下眉。

    现下的情况,如何叫的来太医?

    “我来!”

    意料之外的声音出现。

    青雾诧异一瞬,忙不迭让出自己的位置站到一边。

    看着徐长译蹲在徐示安身旁。

    “大殿下?”宋今心思百转,最终冷静下来,“大殿下有多少把握?”

    徐长译掏出一方木盒,取出里面的白色药丸。

    隐隐透出一股草药之味,嗅一口都仿佛脾肺舒畅不少。

    徐示安已经很虚弱了,没办法咽下。

    青雾悄摸摸拿来茶水。

    “县主,你撑着他的后背。”

    宋今照做。

    徐长译喂下药,抬起他的下巴,掌心顺着下颚抚下。

    一次没效果就多试几次。

    不多时,徐示安总算把药咽下去。

    宋今欣喜,试探他的脉搏:“有脉搏了!”

    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了。

    徐长译亦是松了口气,看向徐示安的眼神多了一丝温柔。

    “情况如何?”

    崔怀寄蹲下身来。

    徐长译轻点下巴:“命是保住了,半个时辰之内得叫太医来瞧瞧,我这药治不了根。”

    这药原本是给他妻子准备的。

    大皇子妃身体孱弱,每日以药入口,久而久之徐长译便习惯在身上备些保命的药。

    关键时刻能拉回半个时辰的性命。

    刀剑声渐渐消失。

    刺客悉数被制服。

    徐观临早知他们会在宴上动手,叫人留心要活口,是以他们想服毒自尽,全被禁羽卫卸掉下巴。

    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近乎都是近来朝中新上任的官员。

    他心知这些人是徐南珩的人。

    “带下去,严刑逼供,势必要问出幕后指使。”

    “是!”

    展麟带着人把他们都押下去。

    刺客虽已活捉,但下毒之人还未找到。

    崔怀寄和他对视,旋即低声吩咐他们:“姩姩,待会时桉会来带你们下去,除了时桉谁的话都不要信。”

    “好。”

    宋今望着他走到太子跟前。

    二人说了几句,殿中的禁羽卫提剑站出,将现场所有人带走。

    太子的人过来把徐示安带走。

    仿佛看出她的担心,徐长译主动要求跟过去。

    片刻后时桉带她离开回府。

    “娘子,侯爷让我……”

    “等等!”

    宋今叫停他。

    不远处徐南珩正和一个黄裙舞女拉拉扯扯,神色似不耐似慌张。

    那黄裙舞女的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你们对那个舞女可有印象?”

    青雾回忆了下:“似乎是上半场的舞女,她不是早该离开皇宫了吗?”

    二人拉扯间,舞女的面纱不小心扯落。

    宋今震惊:“杨朝雪?她怎么会在这里?”

    霎时,所有事情都串连在一起。

    酒里下毒,是徐南珩的计划,想借宴会之手借刀杀人,既铲除北狄的后患,也把太子拉下水。

    而杨朝雪,同样是想趁机除掉她!

    只是谁也没想到徐示安会替她喝了。

    暂不知徐示安中的是何毒,宋今隐约隐隐有不好的念头。

    杨朝雪向来是下死手的。

    *

    一夜过去。

    北狄使臣正式踏上归程的路。

    宋今跟着崔怀寄来送别他们。

    崔怀寄沉声:“昨夜的事昱朝会给北狄一个交代的。”

    李慕意只微微点了下巴,便径直看向宋今。

    他望着这张酷似阿姐的脸,心中不舍万分。

    “今今,我和赫叔先回北狄,留给你的那些精锐,不要舍不得用,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寝食难安。”

    宋今眼眶温热,瓮声点头:“小舅舅,赫叔,你们也要当心,肃离王一党的人不会甘心让你们回北狄的。”

    然而二人根本不在意。

    哪怕他们把精锐留给宋今,剩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北狄人好战,他们愿意来,就别想活着回去。

    赫殷默默牵着马看她。

    公主啊,你的女儿很优秀。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赫殷别过脸偷偷抹泪。

    片刻后,北狄的使臣正式出发,一群人如来时那般,驾马离城。

    赤红发带风中飘扬,一如主人的潇洒恣意。

    宋今兀自梳理百感交集的情绪。

    随后,抬头看崔怀寄。

    “扶季,九殿下如何了?”

    崔怀寄轻拧眉。

    看来是个不好的消息。

    “九皇子性命虽保住,但太医说毒素侵害身体太重,已伤及根本,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如康健之人一般。”

    宋今缄默。

    言下之意,徐示安以后要日日汤药食之,犹如废人一般,生活难以自理。

    这对刚想施以抱负的人来说,太不公了。

    那杯酒,一开始是给她的。

    宋今打了冷颤:“扶季,是我害了九殿下。”

    徐示安在她怀里昏死过去前,紧紧抓着她的手,却是断断续续说不完整一句话。

    但她听得出来。

    他心知自己必死无疑,可他放不下深宫里的母妃。

    他之所以不在懦弱躲在所有人后面,都是为了他的母妃!

    “九殿下尚在昏迷中,容嫔那边……”

    “我去说吧。”

    毕竟徐示安是因为她中毒的。

    *

    皇宫被徐南珩的人监视,但因为昨夜的事,不知因何缘由竟是松懈许多。

    宋今在太子的帮衬下成功来到容嫔的宫殿。

    “容嫔娘娘?”

    无人应答。

    莫约一刻钟,她才在偏殿寻到人影。

    容嫔所在美人榻上小憩。

    岁月从不败美人。

    哪怕岁月更迭,容颜不复,她脸上的色彩依旧不减丝毫。

    美人从不在皮。

    容嫔身子削瘦,许是常年受累,不如其她娘娘那般光彩照人。

    自从徐示安那次闹到崔玉媱那里,从孙皇贵妃手中救下她后,被徐示安照料的很好。

    脸上的疤痕几乎看不清了。

    听到动静,容嫔缓缓睁开眼。

    瞧见陌生的小娘子,恍惚一瞬。

    “你是何人?”

    照料容嫔的只有一个小宫女,被她遣下去歇息去了。

    宋今行礼:“民女宋今,见过容嫔娘娘。”

    “宋今……”容嫔听过她的名字,惊喜道,“你就是示安口中那位郡宁县主?!”

    对方激动不已,三步并作两步拉住她的手。

    仔细相看一番,对她赞不绝口。

    宋今都被夸得不好意思,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由愧疚:“容嫔娘娘,我是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

    “怎的了?”容嫔不明所以。

    看见她眼中的悲伤。

    她似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出现在这里,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是……示安出了什么事?”

    容嫔声音颤抖。

    “是我的不是。”宋今垂眸,不忍道,“昨夜宫中设宴欢送北狄使臣离开,却遭歹人投毒,九殿下替我喝了酒,现下随性命无虞,却今生再难康健。”

    容嫔神情又哭又笑的。

    宋今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反倒惊讶她居然自己平复好情绪。

    “也罢。”容嫔一叹,仿佛认命了,“示安能活着便是我奢求了。当初他一意孤行要走到陛下眼前,我劝过他,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我。”

    “我那时便想,只要人活着就好。”

    谁都知道,现在的盛安很危险。

    宋今惊讶她的开朗。

    上一次这么坦然接受的,还是大公主徐涟儿。

    容嫔莞尔:“多谢县主告诉我这些,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县主能否帮我……”

    顿了下,想起这位郡宁县主的传闻,又迟疑起来。

    “我身无长物,县主是个生意人,这样,这个玉镯当做交易行吗?”

    她说的那个镯子,是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

    但放在宋今名下任意一个铺子,都是不起眼的存在。

    宋今面不改色收下:“好,娘娘想与我做个什么样的交易?”

    见她收下,容嫔方才落下心中大石。

    “此事或许有些为难县主……如今示安身子难以康健,我只求县主帮我们,离开盛安,不!离开这个吃人的深宫便好!”

    这件事倒是不难。

    徐示安的情况可以用假死脱身……

    “娘娘可愿,舍弃现在的一切?”

    容嫔不由睁大眼。

    重重点头。

    屈膝郑重一拜。

    “多谢县主!”

    赶在宫门落钥前,宋今从里面走出来。

    青雾站在马车旁,翘首以盼:“娘子!”

    原以为只有青雾来接她,不曾想车内还有一人。

    宋今笑弯了眼:“扶季。”

    崔怀寄熟稔地揽过她:“太子那边处理完想着你还未出来,索性来这里等你。”

    二人心声掉马后,似乎很少再听到对方的心声了。

    宋今只当是他们已经彼此再无秘密所致。

    提起太子,宋今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我记得太子身边有一个幕僚来着,似乎叫什么……沈常栖?他怎么不在太子身边?”

    仔细算算,从铖州回来后就没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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