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洛西,队伍必须原地多休整两天才能重新启程,但自从昨日尼布离开她的房间后就再未见过,倒是那个队长一直守在门外。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生她的气。

    后来他离开后,她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的问题有多莽撞,无异于在他伤口撒盐。

    但是他也直接给了她一句灵魂拷问:“勾结外敌,掳我爱人,甚至会导致整个巴比伦都要因此受于危难,难道这种人不该死?”

    如果因小失大,牵扯到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

    那确实该死!

    她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她无法怀疑艾米娅的说辞,顶多算她消息有误,但无风不起浪,她也没办法完全相信尼布的说法。

    最后他走的时候,虽然表面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但就是无形中传递出一种“很不高兴”的感觉。

    所以才因此不现身?

    她想着门外的那个队长一定知道他的去向,可她又不敢直接问他,和他说话,视线无意落在一旁的萨玛伊身上,瞬间有了主意。

    “萨玛伊。”有求于人,她轻声唤道。

    “请问有什么吩咐,公主殿下。”被蒙在鼓里的少女恭恭敬敬。

    她抬手指门,“你能不能帮我去外面问问,大殿下去哪里了?”

    “问谁?”萨玛伊不解地朝身后关着的房门看了一眼,旋即意会,突然的神态娇羞,脸也跟着红了。

    一看她这模样,艾米娅就来了劲,跟着起哄打趣道。“当然是萨尔塔队长啊,这里除了你,谁还敢跟他说话?”

    “没有。”萨玛伊脸更红了,跟架在火上烤过似的,她的视线在艾米娅和洛西之间左右来回,着急解释。“公主殿下,小奴真的没有和萨尔塔队长说过一句话,神明可见。”

    眼见她就快要跪地了,洛西忙安抚道。“好了好了,咱不去问了,你别紧张。”她就只是想让她去问句话而已,怎么吓得连“神”都搬出来了。

    然而这时,木制的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一条拇指宽的缝,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那细缝间传进房里。

    “大殿下有要事暂离两日,让属下留下守护殿下安全,他会尽快回来接殿下一起回巴比伦。”

    这说得足够详细了,她就是再有疑问也不好问出口了。

    “哦,好的,谢谢你!”她尴尬得脚趾抠地,这房间的隔音果真太差,她们刚才在里面说的话,外面全都能听见。

    她看向另外两位少女,萨玛伊大概跟她想到了一块儿,这会儿羞得低下头,下巴都快贴着胸了,倒是艾米娅和她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她以为尼布是生她的气,故意避着她不见,没想到人却不在旅店,虽然心里总七上八下的,但没有他的气场压着,她倒也感觉轻松不少。

    “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些纸笔吗?”既然他先开了口,她索性壮着胆,脸皮厚一点再多说两句。

    门外沉默,到了洛西开始反省自己太过分的地步。

    “公主殿下,您好歹身份尊贵,高人一等,萨尔塔队长虽然容貌吓人,但您可以尽情地使唤他,他会乖乖听您吩咐的。”艾米娅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洛西眼神诧异地看向她,她在说什么鬼故事?还“尽情使唤”?光是说这一句就已经够让她追悔莫及了。

    “请问,殿下需要的是纸莎草纸和芦苇笔吗?”这时,门外沉默许久的声音再次传来。

    洛西愣了愣,听懂了,却又没完全懂,反正这里的所见所闻熟悉又陌生,这段时间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对,就是。”她含糊应答,他听着很好商量的语气让她有点放松。

    “笔倒是容易,可是纸莎草纸出自埃及,并且只有王室和贵族才有,属下也只是前几年跟着大殿下见过,这眼下怕是没办法能够轻易找到。”

    洛西听得更一头雾水,怎么还扯到埃及去了?这儿离埃及远吗?

    “就没其他更近一点的纸吗?反正只要能写字就行。”

    外面再次沉默,洛西静等下文,他却说:“殿下,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您和大殿下身份特殊,还是请尽量避人耳目。”

    “......”他恭敬,却态度鲜明,洛西心塞,怏怏不乐地闷声回道;“知道了,谢谢你!”

    她要纸笔只是想画都奇的像而已,这是从耶路撒冷出发时就和尼布说好的,结果这一路赶得急,加之受不了这到处的大热天,身体不适,也就把这事先耽搁了。

    “公主殿下,待会儿我借口出去市集找找有没有代笔人。”

    “代笔人?”洛西不解地看着她。

    “恩,就是替人写泥板的,巴比伦的市集里有很多这样的摊贩。”

    “泥板?”洛西的脑子里又开始飘着那首歌里的歌词……“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几十个世纪以后……泥板。

    这两种泥板是同一个吗?

    她脑瓜子嗡嗡地。

    艾米娅见她抱着头唉声叹气,问道。“公主殿下,又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小奴去请班克大人吗?”

    她摇头。“我没事,算了,我不写了,萨尔塔说得对,我们随意暴露行踪会给大殿下带来麻烦。”

    她就多余问,和这群人相处这段时间,她哪里见过一张纸?

    就叫连上完厕所后……

    算了,一言难尽。

    入夜后,虽然不困,但闲来无事她也是早早躺到了床上,床边临窗,床外温热的夜风顺着淡淡的月光飘进窗内,这里干热少雨,几乎每晚都能见到这样清朗的夜色。

    她由平躺到侧躺,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开始回想来到这里后的点点滴滴,从耶路撒冷出发,沿路上她都试图找出一栋熟悉的现代化高楼,没有,最高的建筑也不过是那些三四层楼高的神庙,其余的普通房屋都是一层或两层,石砌或黏土平顶房,也没有汽车,有的只是马车代步,还有骆驼、马和驴子作为运输工具,她也想找到一个穿西装,哪怕头上披一块布,再顶个黑圈圈的。

    但是没有,这和她从小生活的那个环境完全不同。

    就在这时一阵风起,吹得前面院里的那棵树沙沙响,她烦躁地又翻了身,背对着窗,思绪重新回到刚才的疑惑上。

    对面的墙上,树影摇曳,晃得她更加心烦意乱,索性起身放下菱形格纹的窗户,却与窗外一双眼睛对上。

    这里,怎么会有人?

    一个男人。

    她心脏猛缩,只半秒的反应,失声尖叫,那人立马伸手过来捂她的嘴,但为时已晚,外面的萨尔塔已经破门而入,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与此同时,窗外的人纵身一跃,翻窗而入,猫着身,半蹲在她的床上与她面对面,她尚在惊吓中,来人背对月光,黑暗中她的视线还没来得及适应,一只手便扼住了她的喉咙,轻松将她扳过身去。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不知拿着什么家伙,也许是一把短剑,直直抵在她的腰后,她绷紧全身,屏着呼吸,不敢乱动。

    “别动,你敢往前一步,我就立马掐断她的喉咙。”这话是对门口的萨尔塔说的,威胁十足的语气,又带着几分挑衅和不屑。

    与此同时,走廊上叮叮咚咚跑来几个壮汉,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在萨尔塔身后做出攻击的姿态,就等一声令下。

    跟在最后的是艾米娅和萨玛伊,艾米娅吓得尖叫,萨玛伊及时捂住她的嘴,不再让她出声。

    萨尔塔握紧手中剑,严阵以待。“你是哪里来的贼人?可知你现在挟持的是谁?”

    男人轻笑,嚣张的口气,显然是不将萨尔塔的这两句话放在眼里。“我管她是谁,尼布甲尼撒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男人肆无忌惮直呼尼布名讳,让萨尔塔深邃的眸色杀意更浓。“大殿下不在此地。”

    “不在?”男人懒懒上扬的嘴角蓦地收敛,寒声道。“你唬谁呢?”

    男人话音刚落的同时,洛西感觉腰后又被抵紧了一点,眼神求助地望着萨尔塔,此时此刻,她也只能依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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