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还没到，宋家已经忙成一团。
“夫人，五位小姐的衫子都送过去了，听老夫人房里的金珠讲，太夫人还给每位小姐都送了珠钗，就连客居的表小姐也没拉下，只有三小姐额外得了一个玉镯子，看成色八成这个数。”
延福家的一边给大夫人捶腿，一边比划汇报着府里之事。
大夫人不带情绪的看了一眼心腹婆子，慢悠悠的提点：“以后少去打听这些，别看太夫人这些年吃斋念佛，当年的情形儿你忘了”。
不待变了神色的心腹说话，嫌了她的大夫人：“今儿你不当值，我也乏了，早些回去吧。”。
面上恭顺的婆子，退出里屋正好碰到站在门口的辛安主仆，瞧着是客居的表小姐又上赶着来讨好自家主子，延福家的白眼儿一翻嘴角一撇，刚想说点儿什么风凉话又想着才惹了大夫人不快，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路过辛安之时更是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像是碰到了什么脏的臭的。
“你！”
看到延福家的作态，辛安的丫头小桃气急，一时又忘了主子的吩咐，和老虔婆呛起声来。
“我...我什么我，别说是你就算是三姑奶奶今儿在这儿，老婆子还是□□，没脸没皮的才赖在娘家，没个眼力见儿的成天做着白日梦，也不怕福气来的太早折了寿！”
说完也不等辛安开口，斜眼看人的婆子撩开帘子就走了出去，屋里剩下的丫鬟戏谑审视的眼神立刻让辛安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待主仆二人走后立马有丫头朝着大夫人耳语。
“走了吗？”大夫人随口问道。
“走了，要奴婢说对付表小姐还得是王妈妈......”
听闻鸳鸯这话，大夫人拿着帕子碾压嘴角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怎么就投胎到三姑奶奶那肚子里，合该吃苦受累！”。
“三姑奶奶那些年没嫁人的时候多风光，怎么就选了那么一门亲事，害了自己不说也害了表小姐，好歹亲爹生前也是个员外郎呢，如今活的还不如......”
“你以为是她愿意嫁到辛家的，还不是福荣堂的那位做的孽！”
大夫人主仆俩谈的正起劲儿，而她们八卦的主人公辛安跑出正房后哪里还有先前半点的讨好之意，待回到母女俩独居的小院后更是换了神色。
“娘，你怎么起来了？”
辛安的母亲宋三娘是宋家嫡出的闺女，不过她是宋老爷子第二任续弦的独女，亲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宋老太太进门。
“你去了正房那边儿，当娘的怎么放心得下，府里怎么看咱们母女的娘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咱们归省之时好歹也是带了大笔的银两，如今咳咳咳......”
一说到激动处宋三娘咳嗽不止。
“你那死鬼爹自己躲了清净，留下咱们孤儿寡母的受磋磨......”
想起过去的那些往事宋三娘悲从心来，丈夫走后夫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族人跑来吃绝户，也就是她们跑得快要不然别说保住家产，恐怕母女俩都得被吃干抹尽。
被辛安顺着后背的宋三娘突然想起正事连忙问道：“福荣堂那边到底是啥意思？”。
辛安摇头表示不知。
宋三娘猜测：“是不是小选快到了，那边也准备把你送进宫里去？”她的女儿也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就算是参加小选也不会落了下风。
辛安想了一下立马否了。
“基本不可能，自从那事儿出了以后宫里再没进人，这一次要不是群臣激愤，宫里也不会开小选的口子，既然是小选那进宫的人数势必不多，这人选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咱们头上！”
众所周知自从两年前太子谋反杀了他所有兄弟，如今老皇帝跟前那是一个儿子都没有，此次入宫若是哪家的闺女生下儿子，那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这种‘好事儿’怎么可能落到辛安头上。
“那到底是什么？你今天到正院大嫂就没说些什么？”
面都没见到怎么打听，不过这话辛安没说，虽然她今儿没看到大夫人，不过并不代表她没有其他收获。
“小姐，蕊红来了...”小桃在辛安耳边压低了声音。
“好，你让她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蕊红七八岁的年纪只是院子里浇花的小丫头，各方面都不出挑的她之所以被辛安找上，盖因为这孩子和正房的碧秋有两分相像，今个儿正院走一趟正好比较了一下，证实了辛安的一些想法。
再次见到蕊红的时候，这丫头和辛安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肚子里全都是主意。
辛安也不和她多废话，掀开了小桃端着的托盘，三十锭白花花的银子重叠在一起，足够让蕊红瞪大了双眼。
“府里的姐姐们都说表小姐最是温柔大方，奴婢瞧着名不虚传......”眼见着有便宜可占蕊红嘴里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唉~~~”
小桃推开了蕊红想拿银子的手，下巴一努朝着辛安看去。
“瞧奴婢这没眼力见的，但凡表小姐有差遣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不负表小姐的嘱托......”
"你这丫头话说的可巧，明人不说暗话...我找你也没啥事儿，也就是听说你和大舅母房里的碧秋有些干系这才来瞧个稀奇......"
话还没说完，蕊红的眼神立马变了，瞳孔更是不受控制的紧紧一缩。
“表小姐说笑了，奴婢哪可能和大夫人房里的姐姐有什么干系哈哈哈......”
“有没有关系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辛安的指腹划过光滑的银锭表面，接着又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说我拿着这些银子，想必也有一两个知道内情的吧......”。
越是这样漫不经心，蕊红越是害怕，她这身份到底见不得光，顿时气势就萎了。
“表小姐何必说这些，您要奴婢办什么事儿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吓奴婢。”
“你这丫头...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这是害怕了？”
拿出一锭银子放到蕊红怀中，辛安提点：“听说老夫人房里的杜鹃和碧秋是同乡，要我说同乡之间就该走动走动，正好最近外祖母疼我没爹送了些衣裳，做小辈儿的也不知道该为她老人家做些什么以敬孝道”。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蕊红咬着嘴唇朝着辛安点头，临走之时辛安从小桃手里拿了个累丝银镯，正是京城一等一的老字号出的新品，就这么一个镯子就值一百两纹银。
拿了镯子蕊红头也不回的走了。
“呸！什么玩意儿，小姐何必拿着等好东西给她，你看她拿了你好东西连个谢都没有！”小桃替辛安委屈。
当初她们在绵州的时候，何时受过这等气。
“你啊，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心急的毛病，等着吧...我的东西可不好拿。”一个闹不好要拿命来换的。
......
镯子被蕊红揣在怀里如烫手山芋一般，不想放手又恐惧镯子背后的秘密曝光，直到碧秋沿着暗号找过来。
“姨...”
蕊红刚开口就被碧秋捂住了嘴。
“什么事叫的这般急，不是说了在这府里装不认识的？”
若是其他人碧秋自不可能这般小心，可蕊红不一样。
蕊红的亲娘落霞和碧秋是姐妹，落霞之前也曾经是大夫人房里的丫头，后面因为和大少爷传了些不清不楚的风声，一怒之下就被大夫人卖给酒鬼打发了。
如今落霞已经化作黄土，独独留下蕊红这么个月份不详的孩子，若是大夫人知道了蕊红的身世，这孩子怕是活不到成年的。
“表小姐那边怕是知道了什么？如今她让咱们去福荣院打听消息，这可如何是好？”蕊红急的团团转。
“慌什么？”
“可若是不按她说的做，我娘的事儿怕是瞒不住了。”
“多大一点儿事儿，瞧你吓得，这样你先去庄子上避两天，等事情完了再回来。”
碧秋毫不在意辛安的威胁，打发走蕊红之后就摸黑进了福荣堂隔壁的弄巷。
一炷香的功夫，一个披着衣衫包住头的人影就摸了过来。
“夫人，五位小姐的衫子都送过去了，听老夫人房里的金珠讲，太夫人还给每位小姐都送了珠钗，就连客居的表小姐也没拉下，只有三小姐额外得了一个玉镯子，看成色八成这个数。”
延福家的一边给大夫人捶腿，一边比划汇报着府里之事。
大夫人不带情绪的看了一眼心腹婆子，慢悠悠的提点：“以后少去打听这些，别看太夫人这些年吃斋念佛，当年的情形儿你忘了”。
不待变了神色的心腹说话，嫌了她的大夫人：“今儿你不当值，我也乏了，早些回去吧。”。
面上恭顺的婆子，退出里屋正好碰到站在门口的辛安主仆，瞧着是客居的表小姐又上赶着来讨好自家主子，延福家的白眼儿一翻嘴角一撇，刚想说点儿什么风凉话又想着才惹了大夫人不快，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路过辛安之时更是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像是碰到了什么脏的臭的。
“你！”
看到延福家的作态，辛安的丫头小桃气急，一时又忘了主子的吩咐，和老虔婆呛起声来。
“我...我什么我，别说是你就算是三姑奶奶今儿在这儿，老婆子还是□□，没脸没皮的才赖在娘家，没个眼力见儿的成天做着白日梦，也不怕福气来的太早折了寿！”
说完也不等辛安开口，斜眼看人的婆子撩开帘子就走了出去，屋里剩下的丫鬟戏谑审视的眼神立刻让辛安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待主仆二人走后立马有丫头朝着大夫人耳语。
“走了吗？”大夫人随口问道。
“走了，要奴婢说对付表小姐还得是王妈妈......”
听闻鸳鸯这话，大夫人拿着帕子碾压嘴角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怎么就投胎到三姑奶奶那肚子里，合该吃苦受累！”。
“三姑奶奶那些年没嫁人的时候多风光，怎么就选了那么一门亲事，害了自己不说也害了表小姐，好歹亲爹生前也是个员外郎呢，如今活的还不如......”
“你以为是她愿意嫁到辛家的，还不是福荣堂的那位做的孽！”
大夫人主仆俩谈的正起劲儿，而她们八卦的主人公辛安跑出正房后哪里还有先前半点的讨好之意，待回到母女俩独居的小院后更是换了神色。
“娘，你怎么起来了？”
辛安的母亲宋三娘是宋家嫡出的闺女，不过她是宋老爷子第二任续弦的独女，亲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宋老太太进门。
“你去了正房那边儿，当娘的怎么放心得下，府里怎么看咱们母女的娘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咱们归省之时好歹也是带了大笔的银两，如今咳咳咳......”
一说到激动处宋三娘咳嗽不止。
“你那死鬼爹自己躲了清净，留下咱们孤儿寡母的受磋磨......”
想起过去的那些往事宋三娘悲从心来，丈夫走后夫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族人跑来吃绝户，也就是她们跑得快要不然别说保住家产，恐怕母女俩都得被吃干抹尽。
被辛安顺着后背的宋三娘突然想起正事连忙问道：“福荣堂那边到底是啥意思？”。
辛安摇头表示不知。
宋三娘猜测：“是不是小选快到了，那边也准备把你送进宫里去？”她的女儿也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就算是参加小选也不会落了下风。
辛安想了一下立马否了。
“基本不可能，自从那事儿出了以后宫里再没进人，这一次要不是群臣激愤，宫里也不会开小选的口子，既然是小选那进宫的人数势必不多，这人选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咱们头上！”
众所周知自从两年前太子谋反杀了他所有兄弟，如今老皇帝跟前那是一个儿子都没有，此次入宫若是哪家的闺女生下儿子，那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这种‘好事儿’怎么可能落到辛安头上。
“那到底是什么？你今天到正院大嫂就没说些什么？”
面都没见到怎么打听，不过这话辛安没说，虽然她今儿没看到大夫人，不过并不代表她没有其他收获。
“小姐，蕊红来了...”小桃在辛安耳边压低了声音。
“好，你让她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蕊红七八岁的年纪只是院子里浇花的小丫头，各方面都不出挑的她之所以被辛安找上，盖因为这孩子和正房的碧秋有两分相像，今个儿正院走一趟正好比较了一下，证实了辛安的一些想法。
再次见到蕊红的时候，这丫头和辛安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肚子里全都是主意。
辛安也不和她多废话，掀开了小桃端着的托盘，三十锭白花花的银子重叠在一起，足够让蕊红瞪大了双眼。
“府里的姐姐们都说表小姐最是温柔大方，奴婢瞧着名不虚传......”眼见着有便宜可占蕊红嘴里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唉~~~”
小桃推开了蕊红想拿银子的手，下巴一努朝着辛安看去。
“瞧奴婢这没眼力见的，但凡表小姐有差遣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不负表小姐的嘱托......”
"你这丫头话说的可巧，明人不说暗话...我找你也没啥事儿，也就是听说你和大舅母房里的碧秋有些干系这才来瞧个稀奇......"
话还没说完，蕊红的眼神立马变了，瞳孔更是不受控制的紧紧一缩。
“表小姐说笑了，奴婢哪可能和大夫人房里的姐姐有什么干系哈哈哈......”
“有没有关系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辛安的指腹划过光滑的银锭表面，接着又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说我拿着这些银子，想必也有一两个知道内情的吧......”。
越是这样漫不经心，蕊红越是害怕，她这身份到底见不得光，顿时气势就萎了。
“表小姐何必说这些，您要奴婢办什么事儿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吓奴婢。”
“你这丫头...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这是害怕了？”
拿出一锭银子放到蕊红怀中，辛安提点：“听说老夫人房里的杜鹃和碧秋是同乡，要我说同乡之间就该走动走动，正好最近外祖母疼我没爹送了些衣裳，做小辈儿的也不知道该为她老人家做些什么以敬孝道”。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蕊红咬着嘴唇朝着辛安点头，临走之时辛安从小桃手里拿了个累丝银镯，正是京城一等一的老字号出的新品，就这么一个镯子就值一百两纹银。
拿了镯子蕊红头也不回的走了。
“呸！什么玩意儿，小姐何必拿着等好东西给她，你看她拿了你好东西连个谢都没有！”小桃替辛安委屈。
当初她们在绵州的时候，何时受过这等气。
“你啊，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心急的毛病，等着吧...我的东西可不好拿。”一个闹不好要拿命来换的。
......
镯子被蕊红揣在怀里如烫手山芋一般，不想放手又恐惧镯子背后的秘密曝光，直到碧秋沿着暗号找过来。
“姨...”
蕊红刚开口就被碧秋捂住了嘴。
“什么事叫的这般急，不是说了在这府里装不认识的？”
若是其他人碧秋自不可能这般小心，可蕊红不一样。
蕊红的亲娘落霞和碧秋是姐妹，落霞之前也曾经是大夫人房里的丫头，后面因为和大少爷传了些不清不楚的风声，一怒之下就被大夫人卖给酒鬼打发了。
如今落霞已经化作黄土，独独留下蕊红这么个月份不详的孩子，若是大夫人知道了蕊红的身世，这孩子怕是活不到成年的。
“表小姐那边怕是知道了什么？如今她让咱们去福荣院打听消息，这可如何是好？”蕊红急的团团转。
“慌什么？”
“可若是不按她说的做，我娘的事儿怕是瞒不住了。”
“多大一点儿事儿，瞧你吓得，这样你先去庄子上避两天，等事情完了再回来。”
碧秋毫不在意辛安的威胁，打发走蕊红之后就摸黑进了福荣堂隔壁的弄巷。
一炷香的功夫，一个披着衣衫包住头的人影就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