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姬娘娘（二）
大概二丫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的事，她只记得她和姑娘们好好地在河边放花灯，一转身的功夫就被人捂住嘴装到了麻袋里。
十余个拍花子聚在一起连夜扛着几个麻袋出了城门。
行至城外的一座山坡上，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城中若有若无的华灯，为首的那人右脸上还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他率先往前方的一座破庙中走去，对身后跟着的弟兄道：“放出来用绳子捆上，别把她们闷死了，我们能不能见到青姬娘娘可就指着她们了。”
破庙中四处漏风，里殿有个布满灰尘的莲花台，可上面并无神像，破旧不堪的帘子像破了洞的抹布垂在地上。
姑娘们大多都是出自富贵人家，以前哪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缩在角落里倚靠着墙。
那个叫卿卿的小女孩儿抱着自己的膝盖，威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害怕：“我祖父是在朝廷里做官的，你们要是不放了我，我爹一定会带兵诛了你们的九族。”
牵扯到皇朝的事情总是麻烦许多，胆小的那几个拍花子有些犹豫了，“大哥，是官家的人，我们要不......”
“闭嘴。”为首的那位刀疤子脸心一横，拿着刀往地上一插，道：“管她是谁，是官家的又能怎么样，就算是当朝皇子来了，也得乖乖地站在这里等着青姬娘娘挑选，我听前几年被选中的人家说青姬娘娘就喜欢这种身份贵重乖巧伶俐的。”
其余人也不说话了，只要进了青姬娘娘的琉璃宫，别说是家产万贯，就是延年益寿也未尝不可。
二丫今晚异常地兴奋，面上不见半点害怕之色。
她甚至大着胆子走到刀疤脸面前仰头看着他说：“一会儿我们要去哪里玩啊？”
二丫不知道什么是拍花子，她只知道也许这些人会带她到更好玩的地方去。
庙里的拍花子们齐齐一愣，随后大声笑了出来，“我当是什么淡定的官家小姐呢，原来就是一个傻子。”
卿卿强忍着害怕拉着二丫往后退了几步，道：“你别惹他们，他们是坏人。”
“你很害怕吗？”二丫见卿卿一直在发抖，挠着脑袋苦思了许久才踮起脚尖摸着她的头道：“没关系的，我姨姨和姨爹会来救我们的。”
谁料二丫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完卿卿便小声啜泣了起来，道：“你姨姨和姨爹有什么用啊，我祖父还是七品京官呢。”
“别哭了。”
刀疤子脸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卿卿被吓得立刻抿住了嘴巴。
二丫先是看了看卿卿，又打量了一番刀疤子脸，然后毫不犹豫地跑到刀疤子脸身前跳起来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这什么玩意儿！”刀疤脸吃痛大喊一声甩手想把二丫给甩出去。
二丫落地时还咬下了他的一大块儿肉。
“你找死！”刀疤子脸满是怒容地拎起了自己插在地上的刀，在他砍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的几个拍花子架开了他，劝道：“大哥先忍一忍，等青姬娘娘选完童子我们再杀她不迟。”
“哼，那就先让她多活一会儿，小丫头你最好祈祷自己能被青姬娘娘选中，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刀疤子脸恨恨地扯了衣角包住鲜血直流的手背。
其实二丫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满是疑惑，她在想自己已经死了啊，刀疤子脸还想要她怎么死？
“不过......听说今年朝廷派人封了娘娘庙，我们得绕开那些官兵爬到山上去。”其中一个拍花子犹豫道。
他们也是才知道朝廷今年为了防止再有孩童失踪直接派兵封了山，这样只要没人去拜青姬娘娘，也许就不会再有童男童女被选中了。
“我们偷偷上山不就行了？”刀疤子脸得意道：“反正今年想要上山的也不止我们。”
他说着又看了眼角落里的那群姑娘，道：“你们也别怪我，要是被娘娘选中了，那就是你们的福气，说不定等你们到了琉璃宫也能跟着娘娘享福了。”
刀疤子脸的这句话不知是出于几分真心，只是后半部分那句倒是常被那些自愿给娘娘送子的父母们挂在嘴边念叨。
好像只要说服自己是送儿女跟着娘娘享福的，他们心中的愧疚感就会减少许多。
“不管了，这死丫头把我的肉咬下来一大块，我就算是不杀她也要狠狠揍她一顿出气。”刀疤子脸扔了刀改成右手握拳朝二丫砸去。
二丫一个闪身躲开了他的拳头，痴痴地望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死丫头？你真聪明。”
二丫说着就笑了。
刀疤子脸被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给吓了一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再度挥拳，“果然是个疯丫头。”
可惜，他的拳头连二丫的衣角都没碰到，二丫缩小成了婴儿般的大小，也就是她的本体模样，然后四肢并用跳到了刀疤子脸的背后狠狠地咬下了他肩头的一大块肉。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刀疤子脸应对不及，等他大叫着把二丫从身上赶下去时，他的肩头已然是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离他最近的同伴看到血流了一地才知道要帮忙，连连握着刀朝二丫劈下去。
二丫却是丝毫不惧地握住了刀刃用力一扭，将刀身像拧绳子一样拧成了个麻花状。
“这天下只有我姨爹打过我，你们这几个丑东西凭什么揍我？”二丫张大了嘴巴露出了异于常人的尖锐獠牙。
“诡......诡啊......”
连胆子最大的刀疤子脸也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贴上了冰凉的莲花台。
他这个时候无比希望这上面真的坐着一尊神明能拯救他。
.........
“找到她了。”
玉瞑御剑带着楚月檀在夜空上盘旋，直到掌心中的一道咒印亮起，他便有了方向。
“哦？二丫还是咬人了？”楚月檀眉头一挑，却不见她神色中有任何怜悯之色，道：“咬的好，最好把那群拍花子全都咬死。”
玉瞑：“你之前还嘱咐二丫说不要咬人，更不要咬死人。”
楚月檀：“众所周知，拍花子不算人。”
难得的，玉瞑没有反驳她，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玉瞑和楚月檀进到庙里时，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求神仙显灵救我一命！”
再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刀疤子脸战战兢兢地跪在莲花台下磕头求神。
楚月檀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莲花台，嗤笑道：“我说，你在拜什么呢？这里连神像都没摆。”
刀疤子脸狐疑地回头，看到活人他既是高兴又是防备，道：“你们是何人？”
“姨姨！”
不等楚月檀回答，二丫就欢快地跑到她身前，解释道：“姨姨，不是我要咬人，是这群丑东西要揍我。”
楚月檀道：“我知道，所以这次我不打你。”
玉瞑看了刀疤子脸一眼，道：“像你这样的恶人，纵使莲花台上真有神明，也断然不会保佑你。”
楚月檀没去看刀疤子脸的神色，但她听到玉瞑强调的“恶人”二字便不由自主地偏过了头。
这还不算完，玉瞑说完又嫉恶如仇地补充了一句：“像你这般作恶多端，就不应该拜神烧香祈求神能救你，你应当跪地祈求这个世上最好是无神，因为神明只会杀你。”
每当玉瞑提及正邪之分，语气之中总是夹着万分的浩然正气。
楚月檀幽幽一叹，想抱着二丫走到一旁，可当她看清那前方的莲花台又不由得一怔。
惊骇万般的楚月檀又不停地用目光环视了一周，最后停在了莲花台下石墩上刻着的那一行文字。
字迹虽是斑驳不已，但依稀能辨认上方写的是：渡尔苦厄。
霎时间，楚月檀脸上的血色消退。
她想起来了，前生她走投无路之时跪的就是这座破庙。
只是为何如今的莲花台上并无神像？
她跪的那尊神像哪去了？难不成是后来才立的？
楚月檀站在墙角沉思着，二丫跑到了卿卿旁边，安慰她道：“等我把坏人打跑，你就可以回家啦。”
卿卿看到这个模样的二丫有些害怕，但想到之前二丫是为自己出头，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道：“二丫，谢谢你。”
玉瞑半跪在莲花台前，伸手抚去了石墩上的灰尘，彻底露出了“渡尔苦厄”四个小字。
他反复抚摸着这四个字，脑海中却不断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个雨夜。
当初身受重伤的玉瞑机缘巧合般地走进了这间破庙，因那功法特殊，所谓莲花台上的石像不过是他闭关时所化。
被当成神像的玉瞑在莲花台上坐了半年之久，走进这破庙的人可谓是众生百相，有过路躲雨的商贾也有赶考的书生。
他们见到神像尽皆上香跪拜向他诉说自己所求。
他听了大多凡俗之人的愿望，有求功名的也有求长命百岁的......
但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大雨之夜，浑身血迹的楚月檀踉踉跄跄地跌进庙中。
莲花台上的他看在眼中，见到楚月檀他很是诧异，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师兄挖了她的灵根将她丢入了飞云涧，后来她侥幸没死，师兄又亲自带着仙门去围杀这位魔君。
怎么？她竟然没死吗？
楚月檀倚在墙角盯着神像看了许久，玉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还以为是被她看出了什么。
直到楚月檀拖着阑珊的步子一步步朝他的神像靠近，在距他只有一米处俯身拜道：“请救赎我吧。”
她仰起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的不知是未干的雨水还是泪珠。
玉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她委屈又倔强地说：“神明在上，我也想做个好人。”
请救赎我吧......
玉瞑的双手时隔一世再次抚上了石墩上的“渡尔苦厄”。
也许，就当一次神明，也未尝不可。
“姨爹，我们送卿卿回家吧。”二丫不知何时跳到了他的身边道。
玉瞑轻轻点头，看向那群拍花子，道：“不急，先把他们送到府衙。”
话音才落，一阵清风突然吹倒了庙门，天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霞光一瞬间涌了进来。
楚月檀站在门边不远处，躲开了坍塌的庙门而后遥望前方，只见破庙外的场景一变，霞光凝成了一道石桥，桥边本是斑驳的砖瓦也成了不见底的莲花池。
桥头有一扇宫门，上面挂着气派的匾额，其上写着“琉璃宫”。
宫门自两边而开，从中走来两排侍女，为首的是位高挑的女子，身披素纱，臂间挽着飘带，像极了传闻中的天宫仙娥。
“琉璃宫前金门开，青姬娘娘选子去。”
十余个拍花子聚在一起连夜扛着几个麻袋出了城门。
行至城外的一座山坡上，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城中若有若无的华灯，为首的那人右脸上还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他率先往前方的一座破庙中走去，对身后跟着的弟兄道：“放出来用绳子捆上，别把她们闷死了，我们能不能见到青姬娘娘可就指着她们了。”
破庙中四处漏风，里殿有个布满灰尘的莲花台，可上面并无神像，破旧不堪的帘子像破了洞的抹布垂在地上。
姑娘们大多都是出自富贵人家，以前哪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缩在角落里倚靠着墙。
那个叫卿卿的小女孩儿抱着自己的膝盖，威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害怕：“我祖父是在朝廷里做官的，你们要是不放了我，我爹一定会带兵诛了你们的九族。”
牵扯到皇朝的事情总是麻烦许多，胆小的那几个拍花子有些犹豫了，“大哥，是官家的人，我们要不......”
“闭嘴。”为首的那位刀疤子脸心一横，拿着刀往地上一插，道：“管她是谁，是官家的又能怎么样，就算是当朝皇子来了，也得乖乖地站在这里等着青姬娘娘挑选，我听前几年被选中的人家说青姬娘娘就喜欢这种身份贵重乖巧伶俐的。”
其余人也不说话了，只要进了青姬娘娘的琉璃宫，别说是家产万贯，就是延年益寿也未尝不可。
二丫今晚异常地兴奋，面上不见半点害怕之色。
她甚至大着胆子走到刀疤脸面前仰头看着他说：“一会儿我们要去哪里玩啊？”
二丫不知道什么是拍花子，她只知道也许这些人会带她到更好玩的地方去。
庙里的拍花子们齐齐一愣，随后大声笑了出来，“我当是什么淡定的官家小姐呢，原来就是一个傻子。”
卿卿强忍着害怕拉着二丫往后退了几步，道：“你别惹他们，他们是坏人。”
“你很害怕吗？”二丫见卿卿一直在发抖，挠着脑袋苦思了许久才踮起脚尖摸着她的头道：“没关系的，我姨姨和姨爹会来救我们的。”
谁料二丫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完卿卿便小声啜泣了起来，道：“你姨姨和姨爹有什么用啊，我祖父还是七品京官呢。”
“别哭了。”
刀疤子脸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卿卿被吓得立刻抿住了嘴巴。
二丫先是看了看卿卿，又打量了一番刀疤子脸，然后毫不犹豫地跑到刀疤子脸身前跳起来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这什么玩意儿！”刀疤脸吃痛大喊一声甩手想把二丫给甩出去。
二丫落地时还咬下了他的一大块儿肉。
“你找死！”刀疤子脸满是怒容地拎起了自己插在地上的刀，在他砍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的几个拍花子架开了他，劝道：“大哥先忍一忍，等青姬娘娘选完童子我们再杀她不迟。”
“哼，那就先让她多活一会儿，小丫头你最好祈祷自己能被青姬娘娘选中，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刀疤子脸恨恨地扯了衣角包住鲜血直流的手背。
其实二丫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满是疑惑，她在想自己已经死了啊，刀疤子脸还想要她怎么死？
“不过......听说今年朝廷派人封了娘娘庙，我们得绕开那些官兵爬到山上去。”其中一个拍花子犹豫道。
他们也是才知道朝廷今年为了防止再有孩童失踪直接派兵封了山，这样只要没人去拜青姬娘娘，也许就不会再有童男童女被选中了。
“我们偷偷上山不就行了？”刀疤子脸得意道：“反正今年想要上山的也不止我们。”
他说着又看了眼角落里的那群姑娘，道：“你们也别怪我，要是被娘娘选中了，那就是你们的福气，说不定等你们到了琉璃宫也能跟着娘娘享福了。”
刀疤子脸的这句话不知是出于几分真心，只是后半部分那句倒是常被那些自愿给娘娘送子的父母们挂在嘴边念叨。
好像只要说服自己是送儿女跟着娘娘享福的，他们心中的愧疚感就会减少许多。
“不管了，这死丫头把我的肉咬下来一大块，我就算是不杀她也要狠狠揍她一顿出气。”刀疤子脸扔了刀改成右手握拳朝二丫砸去。
二丫一个闪身躲开了他的拳头，痴痴地望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死丫头？你真聪明。”
二丫说着就笑了。
刀疤子脸被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给吓了一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再度挥拳，“果然是个疯丫头。”
可惜，他的拳头连二丫的衣角都没碰到，二丫缩小成了婴儿般的大小，也就是她的本体模样，然后四肢并用跳到了刀疤子脸的背后狠狠地咬下了他肩头的一大块肉。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刀疤子脸应对不及，等他大叫着把二丫从身上赶下去时，他的肩头已然是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离他最近的同伴看到血流了一地才知道要帮忙，连连握着刀朝二丫劈下去。
二丫却是丝毫不惧地握住了刀刃用力一扭，将刀身像拧绳子一样拧成了个麻花状。
“这天下只有我姨爹打过我，你们这几个丑东西凭什么揍我？”二丫张大了嘴巴露出了异于常人的尖锐獠牙。
“诡......诡啊......”
连胆子最大的刀疤子脸也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贴上了冰凉的莲花台。
他这个时候无比希望这上面真的坐着一尊神明能拯救他。
.........
“找到她了。”
玉瞑御剑带着楚月檀在夜空上盘旋，直到掌心中的一道咒印亮起，他便有了方向。
“哦？二丫还是咬人了？”楚月檀眉头一挑，却不见她神色中有任何怜悯之色，道：“咬的好，最好把那群拍花子全都咬死。”
玉瞑：“你之前还嘱咐二丫说不要咬人，更不要咬死人。”
楚月檀：“众所周知，拍花子不算人。”
难得的，玉瞑没有反驳她，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玉瞑和楚月檀进到庙里时，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求神仙显灵救我一命！”
再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刀疤子脸战战兢兢地跪在莲花台下磕头求神。
楚月檀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莲花台，嗤笑道：“我说，你在拜什么呢？这里连神像都没摆。”
刀疤子脸狐疑地回头，看到活人他既是高兴又是防备，道：“你们是何人？”
“姨姨！”
不等楚月檀回答，二丫就欢快地跑到她身前，解释道：“姨姨，不是我要咬人，是这群丑东西要揍我。”
楚月檀道：“我知道，所以这次我不打你。”
玉瞑看了刀疤子脸一眼，道：“像你这样的恶人，纵使莲花台上真有神明，也断然不会保佑你。”
楚月檀没去看刀疤子脸的神色，但她听到玉瞑强调的“恶人”二字便不由自主地偏过了头。
这还不算完，玉瞑说完又嫉恶如仇地补充了一句：“像你这般作恶多端，就不应该拜神烧香祈求神能救你，你应当跪地祈求这个世上最好是无神，因为神明只会杀你。”
每当玉瞑提及正邪之分，语气之中总是夹着万分的浩然正气。
楚月檀幽幽一叹，想抱着二丫走到一旁，可当她看清那前方的莲花台又不由得一怔。
惊骇万般的楚月檀又不停地用目光环视了一周，最后停在了莲花台下石墩上刻着的那一行文字。
字迹虽是斑驳不已，但依稀能辨认上方写的是：渡尔苦厄。
霎时间，楚月檀脸上的血色消退。
她想起来了，前生她走投无路之时跪的就是这座破庙。
只是为何如今的莲花台上并无神像？
她跪的那尊神像哪去了？难不成是后来才立的？
楚月檀站在墙角沉思着，二丫跑到了卿卿旁边，安慰她道：“等我把坏人打跑，你就可以回家啦。”
卿卿看到这个模样的二丫有些害怕，但想到之前二丫是为自己出头，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道：“二丫，谢谢你。”
玉瞑半跪在莲花台前，伸手抚去了石墩上的灰尘，彻底露出了“渡尔苦厄”四个小字。
他反复抚摸着这四个字，脑海中却不断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个雨夜。
当初身受重伤的玉瞑机缘巧合般地走进了这间破庙，因那功法特殊，所谓莲花台上的石像不过是他闭关时所化。
被当成神像的玉瞑在莲花台上坐了半年之久，走进这破庙的人可谓是众生百相，有过路躲雨的商贾也有赶考的书生。
他们见到神像尽皆上香跪拜向他诉说自己所求。
他听了大多凡俗之人的愿望，有求功名的也有求长命百岁的......
但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大雨之夜，浑身血迹的楚月檀踉踉跄跄地跌进庙中。
莲花台上的他看在眼中，见到楚月檀他很是诧异，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师兄挖了她的灵根将她丢入了飞云涧，后来她侥幸没死，师兄又亲自带着仙门去围杀这位魔君。
怎么？她竟然没死吗？
楚月檀倚在墙角盯着神像看了许久，玉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还以为是被她看出了什么。
直到楚月檀拖着阑珊的步子一步步朝他的神像靠近，在距他只有一米处俯身拜道：“请救赎我吧。”
她仰起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的不知是未干的雨水还是泪珠。
玉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她委屈又倔强地说：“神明在上，我也想做个好人。”
请救赎我吧......
玉瞑的双手时隔一世再次抚上了石墩上的“渡尔苦厄”。
也许，就当一次神明，也未尝不可。
“姨爹，我们送卿卿回家吧。”二丫不知何时跳到了他的身边道。
玉瞑轻轻点头，看向那群拍花子，道：“不急，先把他们送到府衙。”
话音才落，一阵清风突然吹倒了庙门，天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霞光一瞬间涌了进来。
楚月檀站在门边不远处，躲开了坍塌的庙门而后遥望前方，只见破庙外的场景一变，霞光凝成了一道石桥，桥边本是斑驳的砖瓦也成了不见底的莲花池。
桥头有一扇宫门，上面挂着气派的匾额，其上写着“琉璃宫”。
宫门自两边而开，从中走来两排侍女，为首的是位高挑的女子，身披素纱，臂间挽着飘带，像极了传闻中的天宫仙娥。
“琉璃宫前金门开，青姬娘娘选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