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村（五）
“没有没有。”周行衍连声说道：“我和师兄寸步不离。”
“好，那我们把这梧桐村搜个底朝天，不愁抓不到那魔君。”周栖梧道。
于是众人分作两个队伍，一队由玉瞑带着，另一队则是由周栖梧领着，他们分作两道一同在梧桐村中搜寻起来，只要路上碰到的走尸皆一个不落地关在神庙之中。
这日正好是神庙的祭祀之日，梧桐村的村民在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带领下捧了新鲜的瓜果熙熙攘攘往神庙而来。
打头走在前面的自然是端着香炉的村长，他两鬓斑白嘴角带笑，道：“我们村供奉的这位神君乃是天宫帝君，这些时日我们村遭了妖祟，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好生供奉神君，他定会显灵护佑我们免遭侵害。”
许是村中之人事到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拜神之上，于是听了村长那番安慰人心的话皆是连连点头。
村长欣慰一笑，抬手去推院门，待到门开他再轻车熟路地往里一迈，在村长的想象中，他面对的应是堂内上方威严的神像，可事实上，他是与一具面门上贴了黄符的走尸打了个照面。
那双泛白的瞳孔直勾勾地立在村长面前，他惊慌失措地往后连退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半晌还指着前方说不出话来。
这一幕自然也被后方跟着的众人看了个正着，一个个扔了手中的瓜果择路而逃。
“不对啊，这东西不是只有晚上有吗？”
“就是，怎么现在白天也跑出来了！”
“难道是天要亡我梧桐村？”
刚才他们还将希望寄托在神庙的供奉上，可下一瞬便看到扰得他们不得安宁的走尸出现在神庙之中，于是个个唉声叹气。
周栖梧从那具门正中的走尸身后走了出来，他打量了一番外界情形，连忙走出去一把拉起那坐在地上的村长，好声安慰道：“莫怕莫怕，这些东西害不了人的，你看，它们都不动了。”
村长大着胆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走尸安安静静立在原地，可心中的惊骇还未彻底散去，他喉咙间滚了滚，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玄霄宗，来除妖祟的。”周栖梧亮了一下腰间的风华剑。
“明白了。”村长点点头，道：“刚才来的路上我听村里的王阿婆说过了，她说是有几位仙师前来。”
周栖梧见他心神缓过来大半，又从芥子袋中掏出一叠符咒，道：“在此作乱的那东西叫魇，他踪迹难寻，你去把这符咒挨家挨户地分下去，确保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张，要是魇碰到了这东西必会显形，届时......算了，我与你一道去，届时我当场将他拿下。”
“明白明白。”村长连声应道。
周栖梧与村长正拿着符，又见周行衍从那庙中跑来，道：“我也一起去。”
叶子秋向来是与周行衍形影不离的，此时也不例外，周栖梧道：“好，一起去。”而后他又转身向躲在玉瞑身后的二丫招了招手，道：“小丫头，你也一起去啊。”
“我还是不......”二丫话还没说完就被玉瞑拽了出来然后将其交到了周栖梧的手上。
“为什么还要叫上我。”二丫苦着一张脸。
周栖梧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现在你是已知的妖祟，我要亲自看着你才放心。”
几人一诡挨家挨户地走了过去，到了王阿婆家时正值正午，她热络地邀众人进屋，村长也道：“几位仙师不如先到王阿婆家稍作休整，老朽先行一步去下一家，毕竟早上那神庙中事还得去解释解释，不然这村中怕是要闹得鸡犬不宁了。”
“也好。”周栖梧应了一声，做主带着几人进了屋。
村中的饭菜简陋，不过几人也不挑剔，饭后周行衍还闹着要看周栖梧的风华剑诀。
对于自己的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儿子，周栖梧一开始的心情是复杂的，可是冷静过后仔细想想终究还是亏欠居多，由此以来他自然是应了周行衍的要求。
一道剑法舞毕，他站在屋檐下轻抚周行衍的头，道：“你什么时候把这套剑诀学会了，什么时候就有资格去争一争这剑道之巅了。”
“那爹，你与玉瞑仙君谁更胜一筹？”周行衍好奇地抬头问道。
周栖梧笑道：“以前自然是我，当初玉瞑师弟的剑法我也是指点过的，只是如今看来嘛.....自然是不相上下。”
和玉瞑一心向道不同，周栖梧更爱四处游历斩妖除魔，年少时更是放下豪言说：“我要斩尽天下妖魔！”
有人问他：“天下之大，哪有除尽之日呢？”
周栖梧闻言却是一笑，道：“那他们就祈祷别被我碰上，否则定将其斩于剑下。”
那把风华剑斩妖斩魔也斩恶人，于是这位自少年起便有天才之名的周仙君便在江湖处处留有无数传说。
有人戏言道：“如此少年剑君留名四处引得三千红颜尽回眸，或许有朝一日大家也能听得其卷卷的风流债。”
然而，此人此言却是落了空，因为风华绝代周仙君自始自终只钟情一人，那人便是美如神妃芙蕖的陈阿容。
此前那人被打脸之后仍不知悔改，又放言道：“且等着吧，过个几年大家再看，这风流情债定是不远了。”
可谁知那言之凿凿的几卷风流债还没能问世，这位传世仙君就犹如白虹贯日惊鸿一瞬，平生二十余年的惊艳时光稍纵即逝。
不过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传说，属于风华剑的时代过去了，两柄新的神剑——太阿和少虞则是站在了琅琊之巅，被众人所称道的剑君也成了玉瞑和凌执玉。
而今，周栖梧抬手间剑气拂花，那个往日惊艳绝伦的仙君再次握剑而立，十五年的风霜于他无异，云端霞光映进青年染笑的眼眸。
周行衍乐得开怀，道：“往日我可羡慕楚月檀了，毕竟她拜了那么好的一位师尊，只要有玉瞑仙君在，整个修仙界她都能横着走了，但是现在......嘿嘿，我爹可是风华绝代周仙君。”
周栖梧的掌心再一次拍在了周行衍的后脑勺上，道：“好好练剑，你在玄霄宗的那些事南宫明都和我说了，以后有我在，你可别想着偷懒，你师祖也是的，怎么什么都依你，等我回去见了他，定要好好与他说一说。”
周行衍顿时泄了气，周栖梧的话语继续传来，他道：“我周栖梧的儿子可不能是废物。”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周行衍道。
周栖梧：“什么问题？”
周行衍：“我现在没剑了。”
在周栖梧的死讯传开后，风华就成了周行衍的佩剑，可以说他是自小不离身，甚至儿时都是夜夜抱着风华入睡，因为那是他爹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儿时的周行衍胆子小，他怕黑怕妖，可只要把风华抱在怀里他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这是风华绝代周仙君的佩剑，这剑不知斩尽了多少妖魔，他抱着那剑，就好像周栖梧的气息还留存在那上面。
“没事。”周栖梧强装镇定，道：“以后去了琅琊剑谷，我再给你寻个更好的。”
“真的吗？”周行衍的眼中再次燃起了亮光。
不远处的叶子秋见状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二丫则是鼓起两腮嚷道：“我也好想要周仙君这样的爹。”
周行衍看着它傻傻地又笑了两声，道：“这是我爹。”
午后，几人又结伴而行在梧桐村之中搜寻起来，直至月上梢头，每家每户都摆了一张黄符坐镇。
神庙中的篝火堆不断地冒着火星子，南宫明坐在一旁唉声叹气，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一天下来竟是又无收获，难不成那魔君真消失匿迹了不成。”
周栖梧倒是意气不减，道：“既然不在村民之中，那或许隐藏在走尸当中也说不一定，总之，这一次我一定会逮住他。”
“是啊，有我爹在，区区魔君不成问题。”周行衍大手一挥，仿佛抓住魔君的那人是他一样。
正待众人商议下一步行动时，一道急促的哨声响彻夜空，楚月檀与玉瞑心中一凛，而后异口同声道：“是那哨声！”
“什么？”
周行衍刚问出了口，周栖梧就道：“是那魔君的哨声，此前我与他交手时他也曾吹过哨音。”
玉瞑神色一冷，道：“听那哨声，想必他离我们不远。”
不等他们蜂拥而出，就见楚相澜从神庙外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道：“外面......好多的走尸！”
“走！”周栖梧一马当先地冲出了门外。
一到外面，只见成群结队的走尸浩浩荡荡地铺陈在村落四周，那双泛白的瞳孔也和此前那哨声响起后一样转为了猩红之色。
走尸的数量比起前几夜是只增不减，大有几分那魔君要殊死一搏的前兆。
走在最前面的走尸们一见到众人就像是发了疯一般横冲直撞了过来，直将众人的队伍冲散再形成一个个小型包围圈。这样有头脑的做法简直和前几次那漫无目的的走尸群有着天壤之别。
陷此危机，只听得周栖梧再次朗声而笑，道：“哈哈，将走尸控制成这般模样，那魔君定然就在附近。”
方才周栖梧与周行衍本是前后脚出了神庙，可刚才那走尸群多数往他们的方向横冲而去，是以周行衍与周栖梧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周栖梧回头，映入眼底的尽是发了疯的走尸。
“行衍？”周栖梧知道周行衍身上没有佩剑于是想转身将风华扔给他。
周行衍连忙高声回应道：“我没事，我与师兄在一处。”
他与叶子秋落在队伍最后面。
叶子秋虽无周栖梧那般气荡山河，但终究还是能护周行衍周全，几道蛮横的剑气环在身前逼得那些走尸不敢靠近分毫。
正当时，又是一阵凄厉的哨声响起，那走尸队伍中挤出来两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若是周行衍能大着胆子留意一番便能认出这两位正是之前跑进玉瞑结界中的走尸。
叶子秋的剑气一直是以化攻为守，意在逼退那些走尸，而那些走尸被剑气挡了回去之后便有不少作罢，可那两道身影偏偏是个例外，眼底的猩红之色越发浓烈，拼着被剑气砍的支离破碎也要不断向前。
忽然，叶子秋的剑气一松，这一下便是撕开了一个口子，后头那群走尸发了狂地蜂拥而上。
二人不断后退，周行衍惨叫一声，叶子秋吓得连忙回头，四目相对间周行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事，就是刚才踩到了门槛差点崴了脚。”
叶子秋再低头一看，原来是他们已然退至了神庙门前。
周行衍先一步迈了进去随后一把拉住了叶子秋，二人双双躲进神庙之内。
见那门外走尸慢慢退却转而去攻其他人，而玉瞑和周栖梧也是不负众望地将其悉数剿灭。
“好了。”周行衍站在神庙里，道：“真是天佑我们。”
他拉着叶子秋在火堆旁悠哉坐好，叶子秋却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刚才那走尸的情形与其说是要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还不如说是想一路将二人逼到此地。
叶子秋背对庙门而坐，念及此处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低头烤火的周行衍随后将手按在剑上准备起身。
与此同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剑光在神庙中乍现，周行衍只觉得眼前一花，等他回神再度远望，看到的是叶子秋长身而立站至门前挡住了银霜月华，庙里只剩摇曳不定的火星子得以借此一窥究竟。
......
玉瞑等人已将那尸群击退不少，周栖梧更是不满道：“那魔君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本来我还准备今夜与他决一死战，现在倒好，那群走尸不知为何又悉数退了回去。”
楚月檀心中也觉得今夜是说不出的诡异，那走尸来的蹊跷，走的更蹊跷，皆如潮水一般涌退，这看着不像是要殊死一搏，倒像是......诱饵！
黑莲花猛然抬头，视线在众人面目上扫过，正待说话，只听那近在咫尺的庙门之后传来一道凄厉的喊声。
周栖梧心头一跳，身形一动去推庙门，额前似有冷汗冒出，只因发出刚才那道喊声的正是周行衍……
“好，那我们把这梧桐村搜个底朝天，不愁抓不到那魔君。”周栖梧道。
于是众人分作两个队伍，一队由玉瞑带着，另一队则是由周栖梧领着，他们分作两道一同在梧桐村中搜寻起来，只要路上碰到的走尸皆一个不落地关在神庙之中。
这日正好是神庙的祭祀之日，梧桐村的村民在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带领下捧了新鲜的瓜果熙熙攘攘往神庙而来。
打头走在前面的自然是端着香炉的村长，他两鬓斑白嘴角带笑，道：“我们村供奉的这位神君乃是天宫帝君，这些时日我们村遭了妖祟，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好生供奉神君，他定会显灵护佑我们免遭侵害。”
许是村中之人事到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拜神之上，于是听了村长那番安慰人心的话皆是连连点头。
村长欣慰一笑，抬手去推院门，待到门开他再轻车熟路地往里一迈，在村长的想象中，他面对的应是堂内上方威严的神像，可事实上，他是与一具面门上贴了黄符的走尸打了个照面。
那双泛白的瞳孔直勾勾地立在村长面前，他惊慌失措地往后连退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半晌还指着前方说不出话来。
这一幕自然也被后方跟着的众人看了个正着，一个个扔了手中的瓜果择路而逃。
“不对啊，这东西不是只有晚上有吗？”
“就是，怎么现在白天也跑出来了！”
“难道是天要亡我梧桐村？”
刚才他们还将希望寄托在神庙的供奉上，可下一瞬便看到扰得他们不得安宁的走尸出现在神庙之中，于是个个唉声叹气。
周栖梧从那具门正中的走尸身后走了出来，他打量了一番外界情形，连忙走出去一把拉起那坐在地上的村长，好声安慰道：“莫怕莫怕，这些东西害不了人的，你看，它们都不动了。”
村长大着胆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走尸安安静静立在原地，可心中的惊骇还未彻底散去，他喉咙间滚了滚，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玄霄宗，来除妖祟的。”周栖梧亮了一下腰间的风华剑。
“明白了。”村长点点头，道：“刚才来的路上我听村里的王阿婆说过了，她说是有几位仙师前来。”
周栖梧见他心神缓过来大半，又从芥子袋中掏出一叠符咒，道：“在此作乱的那东西叫魇，他踪迹难寻，你去把这符咒挨家挨户地分下去，确保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张，要是魇碰到了这东西必会显形，届时......算了，我与你一道去，届时我当场将他拿下。”
“明白明白。”村长连声应道。
周栖梧与村长正拿着符，又见周行衍从那庙中跑来，道：“我也一起去。”
叶子秋向来是与周行衍形影不离的，此时也不例外，周栖梧道：“好，一起去。”而后他又转身向躲在玉瞑身后的二丫招了招手，道：“小丫头，你也一起去啊。”
“我还是不......”二丫话还没说完就被玉瞑拽了出来然后将其交到了周栖梧的手上。
“为什么还要叫上我。”二丫苦着一张脸。
周栖梧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现在你是已知的妖祟，我要亲自看着你才放心。”
几人一诡挨家挨户地走了过去，到了王阿婆家时正值正午，她热络地邀众人进屋，村长也道：“几位仙师不如先到王阿婆家稍作休整，老朽先行一步去下一家，毕竟早上那神庙中事还得去解释解释，不然这村中怕是要闹得鸡犬不宁了。”
“也好。”周栖梧应了一声，做主带着几人进了屋。
村中的饭菜简陋，不过几人也不挑剔，饭后周行衍还闹着要看周栖梧的风华剑诀。
对于自己的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儿子，周栖梧一开始的心情是复杂的，可是冷静过后仔细想想终究还是亏欠居多，由此以来他自然是应了周行衍的要求。
一道剑法舞毕，他站在屋檐下轻抚周行衍的头，道：“你什么时候把这套剑诀学会了，什么时候就有资格去争一争这剑道之巅了。”
“那爹，你与玉瞑仙君谁更胜一筹？”周行衍好奇地抬头问道。
周栖梧笑道：“以前自然是我，当初玉瞑师弟的剑法我也是指点过的，只是如今看来嘛.....自然是不相上下。”
和玉瞑一心向道不同，周栖梧更爱四处游历斩妖除魔，年少时更是放下豪言说：“我要斩尽天下妖魔！”
有人问他：“天下之大，哪有除尽之日呢？”
周栖梧闻言却是一笑，道：“那他们就祈祷别被我碰上，否则定将其斩于剑下。”
那把风华剑斩妖斩魔也斩恶人，于是这位自少年起便有天才之名的周仙君便在江湖处处留有无数传说。
有人戏言道：“如此少年剑君留名四处引得三千红颜尽回眸，或许有朝一日大家也能听得其卷卷的风流债。”
然而，此人此言却是落了空，因为风华绝代周仙君自始自终只钟情一人，那人便是美如神妃芙蕖的陈阿容。
此前那人被打脸之后仍不知悔改，又放言道：“且等着吧，过个几年大家再看，这风流情债定是不远了。”
可谁知那言之凿凿的几卷风流债还没能问世，这位传世仙君就犹如白虹贯日惊鸿一瞬，平生二十余年的惊艳时光稍纵即逝。
不过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传说，属于风华剑的时代过去了，两柄新的神剑——太阿和少虞则是站在了琅琊之巅，被众人所称道的剑君也成了玉瞑和凌执玉。
而今，周栖梧抬手间剑气拂花，那个往日惊艳绝伦的仙君再次握剑而立，十五年的风霜于他无异，云端霞光映进青年染笑的眼眸。
周行衍乐得开怀，道：“往日我可羡慕楚月檀了，毕竟她拜了那么好的一位师尊，只要有玉瞑仙君在，整个修仙界她都能横着走了，但是现在......嘿嘿，我爹可是风华绝代周仙君。”
周栖梧的掌心再一次拍在了周行衍的后脑勺上，道：“好好练剑，你在玄霄宗的那些事南宫明都和我说了，以后有我在，你可别想着偷懒，你师祖也是的，怎么什么都依你，等我回去见了他，定要好好与他说一说。”
周行衍顿时泄了气，周栖梧的话语继续传来，他道：“我周栖梧的儿子可不能是废物。”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周行衍道。
周栖梧：“什么问题？”
周行衍：“我现在没剑了。”
在周栖梧的死讯传开后，风华就成了周行衍的佩剑，可以说他是自小不离身，甚至儿时都是夜夜抱着风华入睡，因为那是他爹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儿时的周行衍胆子小，他怕黑怕妖，可只要把风华抱在怀里他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这是风华绝代周仙君的佩剑，这剑不知斩尽了多少妖魔，他抱着那剑，就好像周栖梧的气息还留存在那上面。
“没事。”周栖梧强装镇定，道：“以后去了琅琊剑谷，我再给你寻个更好的。”
“真的吗？”周行衍的眼中再次燃起了亮光。
不远处的叶子秋见状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二丫则是鼓起两腮嚷道：“我也好想要周仙君这样的爹。”
周行衍看着它傻傻地又笑了两声，道：“这是我爹。”
午后，几人又结伴而行在梧桐村之中搜寻起来，直至月上梢头，每家每户都摆了一张黄符坐镇。
神庙中的篝火堆不断地冒着火星子，南宫明坐在一旁唉声叹气，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一天下来竟是又无收获，难不成那魔君真消失匿迹了不成。”
周栖梧倒是意气不减，道：“既然不在村民之中，那或许隐藏在走尸当中也说不一定，总之，这一次我一定会逮住他。”
“是啊，有我爹在，区区魔君不成问题。”周行衍大手一挥，仿佛抓住魔君的那人是他一样。
正待众人商议下一步行动时，一道急促的哨声响彻夜空，楚月檀与玉瞑心中一凛，而后异口同声道：“是那哨声！”
“什么？”
周行衍刚问出了口，周栖梧就道：“是那魔君的哨声，此前我与他交手时他也曾吹过哨音。”
玉瞑神色一冷，道：“听那哨声，想必他离我们不远。”
不等他们蜂拥而出，就见楚相澜从神庙外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道：“外面......好多的走尸！”
“走！”周栖梧一马当先地冲出了门外。
一到外面，只见成群结队的走尸浩浩荡荡地铺陈在村落四周，那双泛白的瞳孔也和此前那哨声响起后一样转为了猩红之色。
走尸的数量比起前几夜是只增不减，大有几分那魔君要殊死一搏的前兆。
走在最前面的走尸们一见到众人就像是发了疯一般横冲直撞了过来，直将众人的队伍冲散再形成一个个小型包围圈。这样有头脑的做法简直和前几次那漫无目的的走尸群有着天壤之别。
陷此危机，只听得周栖梧再次朗声而笑，道：“哈哈，将走尸控制成这般模样，那魔君定然就在附近。”
方才周栖梧与周行衍本是前后脚出了神庙，可刚才那走尸群多数往他们的方向横冲而去，是以周行衍与周栖梧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周栖梧回头，映入眼底的尽是发了疯的走尸。
“行衍？”周栖梧知道周行衍身上没有佩剑于是想转身将风华扔给他。
周行衍连忙高声回应道：“我没事，我与师兄在一处。”
他与叶子秋落在队伍最后面。
叶子秋虽无周栖梧那般气荡山河，但终究还是能护周行衍周全，几道蛮横的剑气环在身前逼得那些走尸不敢靠近分毫。
正当时，又是一阵凄厉的哨声响起，那走尸队伍中挤出来两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若是周行衍能大着胆子留意一番便能认出这两位正是之前跑进玉瞑结界中的走尸。
叶子秋的剑气一直是以化攻为守，意在逼退那些走尸，而那些走尸被剑气挡了回去之后便有不少作罢，可那两道身影偏偏是个例外，眼底的猩红之色越发浓烈，拼着被剑气砍的支离破碎也要不断向前。
忽然，叶子秋的剑气一松，这一下便是撕开了一个口子，后头那群走尸发了狂地蜂拥而上。
二人不断后退，周行衍惨叫一声，叶子秋吓得连忙回头，四目相对间周行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事，就是刚才踩到了门槛差点崴了脚。”
叶子秋再低头一看，原来是他们已然退至了神庙门前。
周行衍先一步迈了进去随后一把拉住了叶子秋，二人双双躲进神庙之内。
见那门外走尸慢慢退却转而去攻其他人，而玉瞑和周栖梧也是不负众望地将其悉数剿灭。
“好了。”周行衍站在神庙里，道：“真是天佑我们。”
他拉着叶子秋在火堆旁悠哉坐好，叶子秋却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刚才那走尸的情形与其说是要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还不如说是想一路将二人逼到此地。
叶子秋背对庙门而坐，念及此处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低头烤火的周行衍随后将手按在剑上准备起身。
与此同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剑光在神庙中乍现，周行衍只觉得眼前一花，等他回神再度远望，看到的是叶子秋长身而立站至门前挡住了银霜月华，庙里只剩摇曳不定的火星子得以借此一窥究竟。
......
玉瞑等人已将那尸群击退不少，周栖梧更是不满道：“那魔君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本来我还准备今夜与他决一死战，现在倒好，那群走尸不知为何又悉数退了回去。”
楚月檀心中也觉得今夜是说不出的诡异，那走尸来的蹊跷，走的更蹊跷，皆如潮水一般涌退，这看着不像是要殊死一搏，倒像是......诱饵！
黑莲花猛然抬头，视线在众人面目上扫过，正待说话，只听那近在咫尺的庙门之后传来一道凄厉的喊声。
周栖梧心头一跳，身形一动去推庙门，额前似有冷汗冒出，只因发出刚才那道喊声的正是周行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