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村（八）
“床前明月光的下一句是什么？”
“疑是地上霜。”楚相澜道：“信了吧。”
魇能捏皮化骨，却无法夺取他人的记忆，对上叶青萝暗号的楚相澜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有取代谁，他从始至终就是楚相澜本人！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青萝道。
楚相澜哀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真的是好人，我也没有办法，我一开局就是魇，但我绝对没有做过恶，那些事都是以前的楚相澜干的，我是清清白白的大好人。”
叶青萝道：“那既然是一场误会，你回去说清楚不就好了，我相信两位仙君也是能理解的。”
“不。”楚相澜道：“以前的我确实做过许多恶，但唯有一件不是，梧桐村是我替别人背了黑锅，而且这个村子才是真正的大问题，甚至于周栖梧和叶子秋都大有问题......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你，所以你也只能跟着我才能逃出去。”
叶青萝迟疑道：“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楚相澜道：“不相信我，难道你还要相信神庙里的那几个死人吗？”
叶青萝眉头微微一蹙，又见楚相澜双臂抱怀，道：“这副身体以前的主人，也就是之前的楚相澜，确实是曾经被周栖梧追杀过，后来他听闻人皇幡的踪迹便寻到了梧桐村里来，只是后来在梧桐村发生了一件大事，再后来，他便捏骨化皮一直潜藏到了玄霄宗去。”
叶青萝道：“等等，什么叫做曾经。”
楚相澜道：“因为，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而当时的我，亲眼看到周栖梧葬身于梧桐村，现在的我们，仿佛是回到了十多年前一样，几天前我偷偷去到村子外面，发现这地方根本没法离开。我们也许......还在人皇幡的里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而让我真正证实这个猜想的，是七天的轮回，在明月山庄里吃宴席的那些东西都不是自愿待在人皇幡里的，他们的魂被困在那里，无法去投胎，而且每过一段时日就会开始轮回，日复一日生不如死。这梧桐村和明月山庄唯一有区别的是，明月山庄的那些东西知道自己在被迫轮回，但这村子里的那些村民好像对此全然不知，甚至认定自己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至于周栖梧......他为什么没有上一次轮回的记忆，因为他与那些村民一样早就死在了十多年前的那个深秋。”
叶青萝道：“所以，十多年前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仙君又是怎么死的？难道是被以前的你杀的？”
“还真不是。”楚相澜道：“我记得当初是我偶然间得到了人皇幡的消息，后来我细细一想，就像是有人故意把我往梧桐村里引一样，奇怪的是，我前脚刚到梧桐村，后脚这里就出现了一群走尸，但那根本就不是我召集的。后来，周栖梧就来了，他认定是我所为，我被风华重伤，但他也没讨到好，直到第七日，走尸暴动，整个村子都被屠干净了，但那走尸确实不是我操控的，我算是运气好才逃了出去，等这事情平息以后我便改头换面藏进了玄霄宗。”
叶青萝思忖道：“既然周仙君有问题，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告诉周行衍？”
楚相澜摇头，道：“你还记得，当初在牡丹楼，那个余娘子说了什么吗？她说我们之间有三个不是人，第一个是二丫，第二个是白牡丹，大家都以为没有第三个，其实是有的......
梧桐村的事情已经时隔太久，而且这些记忆也不属于我，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有细想，但踏入这个村子的时候，我想起来了一件事，那一年深秋，死的不但有周栖梧，还有叶子秋！”
他说完头一偏，出声道：“楚师妹，听了这么久，不如出来商量商量？”
话音才落，楚月檀便从暗处的一树干后抽身，既然楚相澜真实身份是魇的话，那他真实实力一定不是现在表面上那样，所以对于他发现自己，楚月檀是没有什么意外的。
她抬眼望向楚相澜，道：“所以当初在神庙中，叶师兄的头颅是你砍下来的？”
“是。”楚相澜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只是他的真实身份我也没弄懂，毕竟他和周栖梧还不太一样，而且......你们知道叶子秋是谁吗？我们之前还到过他家。
我承认，我就是当初来村子里投宿的少年，而我选的地方正是叶子秋的家，他当年的年岁样貌简直和现在是如出一辙。”
楚月檀道：“你们还记得之前在玄霄宗，我欺负周行衍的时候，叶子秋说过什么吗？他说当年他的村子遇到了妖兽，是周栖梧救了整个村子也救了他，所以，他才想好好保护周行衍。”
“哼。”楚相澜冷哼一声，道：“他是活在梦里吗？还救了整个村子，他整个村子都被屠了。”
叶青萝道：“但如果他是妖诡的话，是怎么混进玄霄宗的？”
“这有什么？”楚相澜得意道：“我不就混进去了吗？”
楚月檀道：“我对他是谁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怎么出去。”
楚相澜道：“凭什么带你出去，我的身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我相信叶师妹，但不相信你，万一你一出去就告诉玉瞑仙君我是魇，那我不就死定了？”
楚月檀眉尾一扬，饶有兴趣地问：“那你为何这么相信叶师妹？”
“因为她是我同乡，出趟远门不容易，我们当然要互相照拂。”楚相澜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是吗？”楚月檀脸上戏谑的笑意更盛，道：“我刚才看到你与叶师妹叽叽喳喳的说了几句话，那不如你也问我一个问题，我答不上来你再动手。”
楚相澜不耐烦道：“好吧好吧，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听好了，待到秋来九月八下面一句是什么？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就......”
楚月檀道：“我花开后百花杀。”
“什么？”楚相澜举在半空中的手一顿，心里的那句“送你上路”说出口便成了，“好师妹，我们一起出去。”
叶青萝和楚相澜呆愣在了原地，楚月檀则是早已走到了前面去，“走吧，这都是第六天了，回去看看叶子秋和周栖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留在原地的两人面面相觑，叶青萝道：“那我的主线任务不是很快就完成了？”
“哦？是吗？”楚相澜还没有回过神来，随口接了一句。
叶青萝兴奋道：“是啊，楚师姐原来是自己人，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是一个好人，从我见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了。”
“第一面？太夸张了吧？”
“不会啊，我从见楚师姐的第一面起，就很喜欢她，尤其是她耳后的那个小月牙儿形的胎记，可漂亮了。”
“小月牙儿？我怎么没看到？”
“被楚师姐的头发挡住了吧。”
楚相澜刚刚才动起来的脚步又是一顿，他按住叶青萝的双肩，激动道：“真的有那个月牙儿？”
叶青萝被他问的一懵，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这是怎么了？”
楚相澜的眼尾泛红，显得那颗泪痣更加鲜血欲滴，足足过了片刻，他说：“是我妹妹啊。”
.........
自神庙中的三人离开后，余下的人更加不安起来。
南宫明起先叫了几声楚月檀，发现没有回应之后，又转去叫叶子秋，可奇怪的是，叶子秋也没有回应他。
等到这位皇子殿下终于想起从口袋里掏出夜明珠的时候，再一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偌大的神庙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他一人。
大开的窗扉外飞过一行鸟雀，皇子殿下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便是一声惨叫发出，到了最后，索性一躺在地不省人事。
.........
“师兄，你要带我去哪？”周行衍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庭院，这正是此前村里的阿婆说魇君投宿的地方。
叶子秋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地推开了那扇门。
周行衍只觉得奇怪，当时在一片黑暗之中，叶子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跳窗而走，途中他问什么，叶子秋都没有回答他。
二人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周行衍惊骇地回头，正有两具瘦骨嶙峋的走尸慢慢地靠上前来。
“师兄......师兄，它们......”周行衍本想蹿到叶子秋背后去，可在行动前他又生生止住了这个意识，而是强忍着恐惧挺直腰板，道：“师兄，你别怕，我能保护你的。”
叶子秋垂眼看了看周行衍，但却没有要回应的他的意思，而是转而望向前方的那两具走尸，哑声叫道：“爹......娘......”
两具走尸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那两双空洞的眼眶微微颤动着，它们朝向叶子秋的方向张了张嘴，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一道道嘶吼。
周行衍突感背后一凉，没敢回头，只是喃喃说道：“师兄，为什么会是你？”
“疑是地上霜。”楚相澜道：“信了吧。”
魇能捏皮化骨，却无法夺取他人的记忆，对上叶青萝暗号的楚相澜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有取代谁，他从始至终就是楚相澜本人！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青萝道。
楚相澜哀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真的是好人，我也没有办法，我一开局就是魇，但我绝对没有做过恶，那些事都是以前的楚相澜干的，我是清清白白的大好人。”
叶青萝道：“那既然是一场误会，你回去说清楚不就好了，我相信两位仙君也是能理解的。”
“不。”楚相澜道：“以前的我确实做过许多恶，但唯有一件不是，梧桐村是我替别人背了黑锅，而且这个村子才是真正的大问题，甚至于周栖梧和叶子秋都大有问题......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你，所以你也只能跟着我才能逃出去。”
叶青萝迟疑道：“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楚相澜道：“不相信我，难道你还要相信神庙里的那几个死人吗？”
叶青萝眉头微微一蹙，又见楚相澜双臂抱怀，道：“这副身体以前的主人，也就是之前的楚相澜，确实是曾经被周栖梧追杀过，后来他听闻人皇幡的踪迹便寻到了梧桐村里来，只是后来在梧桐村发生了一件大事，再后来，他便捏骨化皮一直潜藏到了玄霄宗去。”
叶青萝道：“等等，什么叫做曾经。”
楚相澜道：“因为，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而当时的我，亲眼看到周栖梧葬身于梧桐村，现在的我们，仿佛是回到了十多年前一样，几天前我偷偷去到村子外面，发现这地方根本没法离开。我们也许......还在人皇幡的里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而让我真正证实这个猜想的，是七天的轮回，在明月山庄里吃宴席的那些东西都不是自愿待在人皇幡里的，他们的魂被困在那里，无法去投胎，而且每过一段时日就会开始轮回，日复一日生不如死。这梧桐村和明月山庄唯一有区别的是，明月山庄的那些东西知道自己在被迫轮回，但这村子里的那些村民好像对此全然不知，甚至认定自己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至于周栖梧......他为什么没有上一次轮回的记忆，因为他与那些村民一样早就死在了十多年前的那个深秋。”
叶青萝道：“所以，十多年前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仙君又是怎么死的？难道是被以前的你杀的？”
“还真不是。”楚相澜道：“我记得当初是我偶然间得到了人皇幡的消息，后来我细细一想，就像是有人故意把我往梧桐村里引一样，奇怪的是，我前脚刚到梧桐村，后脚这里就出现了一群走尸，但那根本就不是我召集的。后来，周栖梧就来了，他认定是我所为，我被风华重伤，但他也没讨到好，直到第七日，走尸暴动，整个村子都被屠干净了，但那走尸确实不是我操控的，我算是运气好才逃了出去，等这事情平息以后我便改头换面藏进了玄霄宗。”
叶青萝思忖道：“既然周仙君有问题，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告诉周行衍？”
楚相澜摇头，道：“你还记得，当初在牡丹楼，那个余娘子说了什么吗？她说我们之间有三个不是人，第一个是二丫，第二个是白牡丹，大家都以为没有第三个，其实是有的......
梧桐村的事情已经时隔太久，而且这些记忆也不属于我，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有细想，但踏入这个村子的时候，我想起来了一件事，那一年深秋，死的不但有周栖梧，还有叶子秋！”
他说完头一偏，出声道：“楚师妹，听了这么久，不如出来商量商量？”
话音才落，楚月檀便从暗处的一树干后抽身，既然楚相澜真实身份是魇的话，那他真实实力一定不是现在表面上那样，所以对于他发现自己，楚月檀是没有什么意外的。
她抬眼望向楚相澜，道：“所以当初在神庙中，叶师兄的头颅是你砍下来的？”
“是。”楚相澜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只是他的真实身份我也没弄懂，毕竟他和周栖梧还不太一样，而且......你们知道叶子秋是谁吗？我们之前还到过他家。
我承认，我就是当初来村子里投宿的少年，而我选的地方正是叶子秋的家，他当年的年岁样貌简直和现在是如出一辙。”
楚月檀道：“你们还记得之前在玄霄宗，我欺负周行衍的时候，叶子秋说过什么吗？他说当年他的村子遇到了妖兽，是周栖梧救了整个村子也救了他，所以，他才想好好保护周行衍。”
“哼。”楚相澜冷哼一声，道：“他是活在梦里吗？还救了整个村子，他整个村子都被屠了。”
叶青萝道：“但如果他是妖诡的话，是怎么混进玄霄宗的？”
“这有什么？”楚相澜得意道：“我不就混进去了吗？”
楚月檀道：“我对他是谁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怎么出去。”
楚相澜道：“凭什么带你出去，我的身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我相信叶师妹，但不相信你，万一你一出去就告诉玉瞑仙君我是魇，那我不就死定了？”
楚月檀眉尾一扬，饶有兴趣地问：“那你为何这么相信叶师妹？”
“因为她是我同乡，出趟远门不容易，我们当然要互相照拂。”楚相澜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是吗？”楚月檀脸上戏谑的笑意更盛，道：“我刚才看到你与叶师妹叽叽喳喳的说了几句话，那不如你也问我一个问题，我答不上来你再动手。”
楚相澜不耐烦道：“好吧好吧，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听好了，待到秋来九月八下面一句是什么？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就......”
楚月檀道：“我花开后百花杀。”
“什么？”楚相澜举在半空中的手一顿，心里的那句“送你上路”说出口便成了，“好师妹，我们一起出去。”
叶青萝和楚相澜呆愣在了原地，楚月檀则是早已走到了前面去，“走吧，这都是第六天了，回去看看叶子秋和周栖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留在原地的两人面面相觑，叶青萝道：“那我的主线任务不是很快就完成了？”
“哦？是吗？”楚相澜还没有回过神来，随口接了一句。
叶青萝兴奋道：“是啊，楚师姐原来是自己人，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是一个好人，从我见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了。”
“第一面？太夸张了吧？”
“不会啊，我从见楚师姐的第一面起，就很喜欢她，尤其是她耳后的那个小月牙儿形的胎记，可漂亮了。”
“小月牙儿？我怎么没看到？”
“被楚师姐的头发挡住了吧。”
楚相澜刚刚才动起来的脚步又是一顿，他按住叶青萝的双肩，激动道：“真的有那个月牙儿？”
叶青萝被他问的一懵，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这是怎么了？”
楚相澜的眼尾泛红，显得那颗泪痣更加鲜血欲滴，足足过了片刻，他说：“是我妹妹啊。”
.........
自神庙中的三人离开后，余下的人更加不安起来。
南宫明起先叫了几声楚月檀，发现没有回应之后，又转去叫叶子秋，可奇怪的是，叶子秋也没有回应他。
等到这位皇子殿下终于想起从口袋里掏出夜明珠的时候，再一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偌大的神庙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他一人。
大开的窗扉外飞过一行鸟雀，皇子殿下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便是一声惨叫发出，到了最后，索性一躺在地不省人事。
.........
“师兄，你要带我去哪？”周行衍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庭院，这正是此前村里的阿婆说魇君投宿的地方。
叶子秋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地推开了那扇门。
周行衍只觉得奇怪，当时在一片黑暗之中，叶子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跳窗而走，途中他问什么，叶子秋都没有回答他。
二人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周行衍惊骇地回头，正有两具瘦骨嶙峋的走尸慢慢地靠上前来。
“师兄......师兄，它们......”周行衍本想蹿到叶子秋背后去，可在行动前他又生生止住了这个意识，而是强忍着恐惧挺直腰板，道：“师兄，你别怕，我能保护你的。”
叶子秋垂眼看了看周行衍，但却没有要回应的他的意思，而是转而望向前方的那两具走尸，哑声叫道：“爹......娘......”
两具走尸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那两双空洞的眼眶微微颤动着，它们朝向叶子秋的方向张了张嘴，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一道道嘶吼。
周行衍突感背后一凉，没敢回头，只是喃喃说道：“师兄，为什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