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村（十一）
别看周行衍平日里是个半瓶子水，可等他认真起来，还真的是出其不意，楚相澜在梧桐村里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周行衍的身影。
楚相澜灰头土脸地返回了神庙中，看到众人气定神闲的模样，不耐烦道：“周行衍丢就丢了，但他手上偷的符我们要拿回来，你们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叶青萝道：“急什么，楚师姐说她知道周行衍在哪。”
“是吗？”楚相澜眉头舒展，道：“他在哪，我们赶紧去抓他，等毁了那张符我们就出去了，我可不想继续待在这个破村子里了。”
“不急。”楚月檀道：“等时候到了，他自己会出现的。”
楚相澜找不到周行衍的人急得抓耳挠腮，直到第二日晚，他才见楚月檀气定神闲地走出神庙，说：“走吧，去找周栖梧。”
“周栖梧？”楚相澜一怔，随即又喜道：“是啊，周行衍肯定会去见周栖梧。”
他们是不知道周行衍到底藏去哪里了，但是对于周栖梧的行踪却是一清二楚。
他们到村口的时候，周行衍已经跟周栖梧见上面了。
周行衍已经做好了被周栖梧再揍一次的准备，双手奉上风华剑，道：“这次打轻点。”
周栖梧的身影倒映在周行衍的瞳孔之中，他果然看到周栖梧举起了手，只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周行衍惊疑地抬眼，只见周栖梧抬起的手缓缓落至他额头，他看见周栖梧笑了，嘴角一勾再一张，说：“这是我儿子。”
“是那张黄符？”周行衍心道，若非如此，周栖梧也不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想来是那张黄符揭下，而周栖梧也有了前两次轮回的记忆。
不等他细想，远处有微弱的萤光闪烁，是南宫明一马当先举着夜明珠带领着众人朝这儿而来。
周行衍见到楚月檀等人更是急切万分，他看楚相澜一脸凶神恶煞地走上前来，又连连躲在周栖梧的背后。
最后，还是玉瞑对周栖梧道：“周师兄，有些事我们得谈谈。”
趁着两位仙君谈话，楚相澜一把将周行衍从周栖梧的背后拽了出来，手心向上摆到他面前，道：“交出来。”
周行衍揉着自己的胳膊，昂首道：“不在我身上。”
“你......”楚相澜作势挥拳，却被回过身的周栖梧往旁一拉。
周行衍道：“爹，我们走吧。”
周栖梧神色复杂，足足沉闷了半晌，才道：“把符拿出来吧。”
“我不。”周行衍失控地喊道：“为什么非要出去，我不出去，这里不好吗？”
“这里哪里好了？”楚相澜反问道。
“我不管这里是哪，梧桐村也好，人皇幡也罢，我只知道这里有我师兄，有我爹。”周行衍喊了一声转身就跑，道：“为什么非得毁掉这里。”
楚相澜望着他一点点远去，这一次却没有再追，叶青萝见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不禁开口道：“在想什么？”
楚相澜朝着楚月檀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在想，如果是我朝思暮想的亲人出现在这里，也许我也不愿意出去。”
他与楚月檀虽然不是血亲，但如果换成是他和楚月檀陷入到这等境地，童年相伴的情谊也会让他舍不得毁掉这里，他望向周行衍足迹隐没的地方，喃喃道：“他会更痛苦的吧。”
“我去找他。”叶子秋道。
楚相澜道：“你能找得到他？”
叶子秋道：“或许吧。”
.........
云上星疏，更添凉意几许。叶子秋推开故土的栅门，爬上屋檐坐在周行衍的身旁。他是一个人去找的周行衍，有些事也只有他和周栖梧能与周行衍说个明白。
他不发一言，倒是周行衍先出了声，道：“师兄，你看，如果我们不出去，我们一直住在这里不好吗？”
叶子秋凝望下方远处的两具神情涣散的走尸，道：“但这一切都是假的，整个村子都是人皇幡伪造出来的，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在仿造十多年前而已。”
周行衍用袖口偷偷擦了一下脸，道：“可我不管，我只想和师兄还有我爹待在一起。”
叶子秋道：“师弟，我是一个十多年前就该死去的人，和你相处的这些年本就是偷来的。还有你爹，这么多年来，他和梧桐村的村民一样在人皇幡里不停地轮回，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煎熬。”
周行衍没吱声，只是将头埋在袖口上。
周栖梧找到他的时候，已是东方既白，他朝屋檐上的周行衍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我与玉瞑师弟商量了一下，等到第六日的子时，你们就出去吧。”周栖梧又扭头对叶子秋略带歉意，道：“我很抱歉，当初还是没能救下你。”
叶子秋闻言一笑，道：“但我比仙君幸运得多。”
三人在院中而坐，周栖梧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周行衍，道：“打起精神来，你如今这个样子，让我与你叶师兄怎么放心得下。”
周行衍揉了揉干涩的双眼，道：“爹，我想学风华剑诀。”他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道：“我小的时候，宗门还有宗族里的那些人都把我围在中间让我耍剑给他们看，但我不会......”
忽然，他抬眸一笑，道：“等这次我学会了，以后好好让他们开开眼界。”
周栖梧微微一怔，转而笑道：“好，这才有我儿子的样子。”
周行衍握住风华剑，望着周栖梧咧嘴笑道：“我师祖他们真的没骗我，我爹长得真的很好看。”
.........
南宫明拾掇着神庙里的篝火堆，道：“周行衍真的能会把符咒交出来吗？”
楚相澜凶神恶相，道：“管他呢，他不交，我就打得他交。”
楚月檀忽然站起身，在她迈过门槛时，玉瞑问：“要去哪？”
“找叶师兄。”楚月檀道。
她去找叶子秋时，周行衍正缠着周栖梧日夜不停地教他练剑。
“师妹？”叶子秋很是意外楚月檀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他走出院外，对楚月檀道：“师妹，你放心，师弟已经同意了，等到第六日就把东西交出来。”
“我不是来问这个的。”楚月檀定定地看向叶子秋，问道：“你想继续陪伴周行衍吗？”
叶子秋闻言下意识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院中满头大汗的周行衍，他感受到叶子秋的视线，连忙抬起手笑着朝他挥了挥。
“我想。”这是叶子秋的答案，但随即他又摇头道：“但我不能。”
“你能。”楚月檀道：“我想要人皇幡。”
“你？”叶子秋惊异于她说出口的话，道：“我以为那天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的话音猝然止住，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楚月檀，在她指尖凝聚起来的剑气中，他竟清楚地看到那里有两股力量纠缠不休。
“我可以。”楚月檀道：“我知道神器有灵，会自己择主，既然你算半个器灵，只要你同意了，那瑶仙子那里应该也好说吧。”
“可你这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叶子秋盯着她道，但很快他又置之一哂，道：“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我都不是个活人了。”
“所以，我要怎么做？”楚月檀笑道：“人皇幡这么好的东西，毁掉了不也可惜吗？”
一缕白雾从叶子秋的袖口处滑出，来的虽然是余娘子，但传出的却是瑶仙子的声音，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月檀，道：“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楚月檀也在打量附在余娘子身上的她，道：“阵眼现在在我们手中，你应该答应我的。”
“余娘子”双手抱臂在怀，不服气地冷哼道：“若不是最重要的那根魂丝被人偷走了，你们是不可能拿到阵眼的。”
楚月檀道：“所以，瑶仙子，你知道带走魂丝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瑶仙子气恼地银牙一咬，道：“我要是知道，早就上门找他算账了。我们还是说说你的事吧，要我跟着你也不是不行......”
“你没得选。”楚月檀道：“叶师兄那是得天独厚，可现下除了我，你要上哪里再去找一个符合条件的人呢？你嘛，叫的好听一点是器灵，可还不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这些日子，孤独得很吧。”
“你怎么知道。”瑶仙子话才出口就连忙捂嘴反驳道：“才不是，我才没有，你不要胡乱猜测。”
楚月檀笑道：“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你要清楚你没法跟我谈条件，你要是不孤独，也不用诓骗那么多人到山庄里整日吃席唱戏了。”
瑶仙子冷声道：“那我就只有一个条件了，你得帮我找回魂丝，这对你其实也是好事一件，若是你能找回魂丝，那这人皇幡才算是真正的完整了，到时候天上人间任你驰骋。”
楚月檀道：“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瑶仙子旋即一笑，道：“那么......合作愉快。”
楚相澜灰头土脸地返回了神庙中，看到众人气定神闲的模样，不耐烦道：“周行衍丢就丢了，但他手上偷的符我们要拿回来，你们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叶青萝道：“急什么，楚师姐说她知道周行衍在哪。”
“是吗？”楚相澜眉头舒展，道：“他在哪，我们赶紧去抓他，等毁了那张符我们就出去了，我可不想继续待在这个破村子里了。”
“不急。”楚月檀道：“等时候到了，他自己会出现的。”
楚相澜找不到周行衍的人急得抓耳挠腮，直到第二日晚，他才见楚月檀气定神闲地走出神庙，说：“走吧，去找周栖梧。”
“周栖梧？”楚相澜一怔，随即又喜道：“是啊，周行衍肯定会去见周栖梧。”
他们是不知道周行衍到底藏去哪里了，但是对于周栖梧的行踪却是一清二楚。
他们到村口的时候，周行衍已经跟周栖梧见上面了。
周行衍已经做好了被周栖梧再揍一次的准备，双手奉上风华剑，道：“这次打轻点。”
周栖梧的身影倒映在周行衍的瞳孔之中，他果然看到周栖梧举起了手，只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周行衍惊疑地抬眼，只见周栖梧抬起的手缓缓落至他额头，他看见周栖梧笑了，嘴角一勾再一张，说：“这是我儿子。”
“是那张黄符？”周行衍心道，若非如此，周栖梧也不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想来是那张黄符揭下，而周栖梧也有了前两次轮回的记忆。
不等他细想，远处有微弱的萤光闪烁，是南宫明一马当先举着夜明珠带领着众人朝这儿而来。
周行衍见到楚月檀等人更是急切万分，他看楚相澜一脸凶神恶煞地走上前来，又连连躲在周栖梧的背后。
最后，还是玉瞑对周栖梧道：“周师兄，有些事我们得谈谈。”
趁着两位仙君谈话，楚相澜一把将周行衍从周栖梧的背后拽了出来，手心向上摆到他面前，道：“交出来。”
周行衍揉着自己的胳膊，昂首道：“不在我身上。”
“你......”楚相澜作势挥拳，却被回过身的周栖梧往旁一拉。
周行衍道：“爹，我们走吧。”
周栖梧神色复杂，足足沉闷了半晌，才道：“把符拿出来吧。”
“我不。”周行衍失控地喊道：“为什么非要出去，我不出去，这里不好吗？”
“这里哪里好了？”楚相澜反问道。
“我不管这里是哪，梧桐村也好，人皇幡也罢，我只知道这里有我师兄，有我爹。”周行衍喊了一声转身就跑，道：“为什么非得毁掉这里。”
楚相澜望着他一点点远去，这一次却没有再追，叶青萝见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不禁开口道：“在想什么？”
楚相澜朝着楚月檀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在想，如果是我朝思暮想的亲人出现在这里，也许我也不愿意出去。”
他与楚月檀虽然不是血亲，但如果换成是他和楚月檀陷入到这等境地，童年相伴的情谊也会让他舍不得毁掉这里，他望向周行衍足迹隐没的地方，喃喃道：“他会更痛苦的吧。”
“我去找他。”叶子秋道。
楚相澜道：“你能找得到他？”
叶子秋道：“或许吧。”
.........
云上星疏，更添凉意几许。叶子秋推开故土的栅门，爬上屋檐坐在周行衍的身旁。他是一个人去找的周行衍，有些事也只有他和周栖梧能与周行衍说个明白。
他不发一言，倒是周行衍先出了声，道：“师兄，你看，如果我们不出去，我们一直住在这里不好吗？”
叶子秋凝望下方远处的两具神情涣散的走尸，道：“但这一切都是假的，整个村子都是人皇幡伪造出来的，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在仿造十多年前而已。”
周行衍用袖口偷偷擦了一下脸，道：“可我不管，我只想和师兄还有我爹待在一起。”
叶子秋道：“师弟，我是一个十多年前就该死去的人，和你相处的这些年本就是偷来的。还有你爹，这么多年来，他和梧桐村的村民一样在人皇幡里不停地轮回，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煎熬。”
周行衍没吱声，只是将头埋在袖口上。
周栖梧找到他的时候，已是东方既白，他朝屋檐上的周行衍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我与玉瞑师弟商量了一下，等到第六日的子时，你们就出去吧。”周栖梧又扭头对叶子秋略带歉意，道：“我很抱歉，当初还是没能救下你。”
叶子秋闻言一笑，道：“但我比仙君幸运得多。”
三人在院中而坐，周栖梧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周行衍，道：“打起精神来，你如今这个样子，让我与你叶师兄怎么放心得下。”
周行衍揉了揉干涩的双眼，道：“爹，我想学风华剑诀。”他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道：“我小的时候，宗门还有宗族里的那些人都把我围在中间让我耍剑给他们看，但我不会......”
忽然，他抬眸一笑，道：“等这次我学会了，以后好好让他们开开眼界。”
周栖梧微微一怔，转而笑道：“好，这才有我儿子的样子。”
周行衍握住风华剑，望着周栖梧咧嘴笑道：“我师祖他们真的没骗我，我爹长得真的很好看。”
.........
南宫明拾掇着神庙里的篝火堆，道：“周行衍真的能会把符咒交出来吗？”
楚相澜凶神恶相，道：“管他呢，他不交，我就打得他交。”
楚月檀忽然站起身，在她迈过门槛时，玉瞑问：“要去哪？”
“找叶师兄。”楚月檀道。
她去找叶子秋时，周行衍正缠着周栖梧日夜不停地教他练剑。
“师妹？”叶子秋很是意外楚月檀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他走出院外，对楚月檀道：“师妹，你放心，师弟已经同意了，等到第六日就把东西交出来。”
“我不是来问这个的。”楚月檀定定地看向叶子秋，问道：“你想继续陪伴周行衍吗？”
叶子秋闻言下意识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院中满头大汗的周行衍，他感受到叶子秋的视线，连忙抬起手笑着朝他挥了挥。
“我想。”这是叶子秋的答案，但随即他又摇头道：“但我不能。”
“你能。”楚月檀道：“我想要人皇幡。”
“你？”叶子秋惊异于她说出口的话，道：“我以为那天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的话音猝然止住，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楚月檀，在她指尖凝聚起来的剑气中，他竟清楚地看到那里有两股力量纠缠不休。
“我可以。”楚月檀道：“我知道神器有灵，会自己择主，既然你算半个器灵，只要你同意了，那瑶仙子那里应该也好说吧。”
“可你这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叶子秋盯着她道，但很快他又置之一哂，道：“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我都不是个活人了。”
“所以，我要怎么做？”楚月檀笑道：“人皇幡这么好的东西，毁掉了不也可惜吗？”
一缕白雾从叶子秋的袖口处滑出，来的虽然是余娘子，但传出的却是瑶仙子的声音，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月檀，道：“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楚月檀也在打量附在余娘子身上的她，道：“阵眼现在在我们手中，你应该答应我的。”
“余娘子”双手抱臂在怀，不服气地冷哼道：“若不是最重要的那根魂丝被人偷走了，你们是不可能拿到阵眼的。”
楚月檀道：“所以，瑶仙子，你知道带走魂丝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瑶仙子气恼地银牙一咬，道：“我要是知道，早就上门找他算账了。我们还是说说你的事吧，要我跟着你也不是不行......”
“你没得选。”楚月檀道：“叶师兄那是得天独厚，可现下除了我，你要上哪里再去找一个符合条件的人呢？你嘛，叫的好听一点是器灵，可还不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这些日子，孤独得很吧。”
“你怎么知道。”瑶仙子话才出口就连忙捂嘴反驳道：“才不是，我才没有，你不要胡乱猜测。”
楚月檀笑道：“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你要清楚你没法跟我谈条件，你要是不孤独，也不用诓骗那么多人到山庄里整日吃席唱戏了。”
瑶仙子冷声道：“那我就只有一个条件了，你得帮我找回魂丝，这对你其实也是好事一件，若是你能找回魂丝，那这人皇幡才算是真正的完整了，到时候天上人间任你驰骋。”
楚月檀道：“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瑶仙子旋即一笑，道：“那么......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