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击子显然是被叶家安排的极好,不仅住在叶府,与叶总镖头同吃同住,而且还拥有诸多特权,如今整个叶府,道士来往不绝,熏香袅袅,整个就像一座修建在云端的仙府一样。

    叶通引着两人走过院落深深,不乏与其打照面见礼的道士,他们穿着深灰色的道服,具是手中捧着各色中药和金石,许是烧丹炼汞之缘故,这些都是原料。

    原本叶家是习武世家不肖言说,自然是开辟校场供子弟学武使用,那校场昔日大到能跑马,如今却在这庭院校场处,在这空暇处开辟了几间房舍做了炼丹房和礼神佛之所专供金击子使用。

    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远远但见那门洞开着,有两名梳着环形发髻的幼稚童子守在门口,门内可见炼丹的丹炉摆放在大厅之内,火红的碳火不停地燃烧着,有烟顺着烟囱不停地飘出,不知何故,也不知道是何种药材,这云雾缭绕之间,人闻了这烟雾,竟然觉得身心愉悦之感,只觉得飘飘欲仙。

    祝今和绿薇也是第一次闻到这样迷人的气味,下意识的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此刻叶通恭敬的向守门的童子行礼,又问道,“仙师可在?”

    “敢问公子找仙师是为何故?”那小童子端是不卑不亢,这一通话也惹恼了叶通,他毕竟还是这府中的三公子,怎么由得别人鸠占鹊巢?

    叶通也是气恼了,甩袖上前,不客气的说道,“你倒是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拦我的尊架?你可知……”

    这是好巧不巧,里面的人听了这动静,迎了出来,又是一梳着环形发髻的小童子,给叶通作揖道歉,“三公子莫要气恼,仙师在的,正要着我去请你,说是今天有贵客上门。”

    贵客上门?叶通脸一红,也止住了步伐,和绿薇对视了一眼,但那祝今却好像毫不意外,径直跟着那引路的小童子走进了这炼丹房。

    这里的高堂简单供奉着天地,香烟袅袅,时节不对,此刻却是瓜果齐全,此刻那金击子背对着几人,却是对着道家经典念念有词,状似十分虔诚,去仔细去听,原来念的是道家经典《金光咒》。

    这金击子背对着他,却是像极了背后长眼,祝今也在不住的打量他,思量着这人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身怀异能。

    祝今此刻但见,这金击子半蹲坐在天地之前,头上金带束发,发白而童颜,虽然肤色白而松弛,长满了老年斑,但面庞红润却有光泽,手中拂尘轻扫,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副寻常仙长的模样?这本就是不寻常啊!

    “贵客不远万里而来,是贫道失礼了。”这金击子只问道,转身回眸间半阖着眼,似乎在收敛眸子的神色。

    “既然是知晓是贵客,为何还如此装神弄鬼?做什么仙人做派?”绿薇率先发难,脸上已经有恼色,她也是烦了这装神弄鬼的金击子。

    在绿薇眼里,最尊贵的莫过于自己的主子,这金击子不尊敬自己的主子,就是犯了大忌。

    此刻祝今不言不语,那绿薇一把金刀出窍,就要割去这金击子手持拂尘的左臂,却被金击子轻飘飘的用拂尘拦下来了,那金刀被拂尘一挡,猛然不能收拾,就直插门外的大树之上,那飞出去的力道震得绿薇手疼。

    她的武艺也是暗卫中数一数二的水平,如今面对这老朽的金击子,竟然是毫无反抗的能力!就连神兵利器,也变得如同废铁一般!

    叶通冷冷笑着旁观,这所谓的“仙师”无需展现仙法,就普通的漏了一手,就让旁观者额头生汗,呼吸急促久久不能平复,也让祝今收了轻蔑之心,恭敬了起来。

    怪不得那叶通如此心怀怨怼,还对此人毕恭毕敬,看来真是有几分本领在身,让人奈何他不得!

    “叶公子如若无事,便去吧。”他一句话轻飘飘的打发了叶通,单是留下来了祝谨容和绿薇。

    绿薇也知晓轻重,这金击子要是想要两人的性命,自然有一万种的法子,从其谈吐来看,八成已经猜到了两人的身份,只是密而不发罢了。

    她拉了那呆呆的叶通一把,两个人径直走出了这炼丹房,只把空间留给祝今和金击子两人。

    祝今显然是明白这些的,她索性直言了,将一切娓娓道来。

    “我和婢女两人追踪两个偶遇上的土夫子,到了一处破败的坟茔,那领头人反而放弃攻击我们两个武艺不精的,却选择从坟茔的密道处逃脱,实属不应该,我觉得,他们早知晓我们的行踪,我们可以说一路被引至此处。就是不知道,仙长引我们两人到了此处,所谓何事?总不能是为了一展神通,震慑两人吧?”

    “如果密道所指是隐秘所在,那也不应该放弃攻击我们,从坟茔处逃脱?如果我猜的不错,我此番回去,那李大治定然已经不见踪影了,他们要我们看的就是这些。”祝今淡然的说道。

    那金击子也从蒲团上起身,手中一扫拂尘,直言不讳,“这些小动作,果然瞒不过长乐公主殿下。”

    金击子依旧是风轻云淡,像是设计就是稀松平常,祝今回头之时,只见他含笑看着她。

    佛祖也是拈花微笑,似乎芸芸众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门外,绿薇还在用力拔着镶嵌在大树上的金刀,万幸她蛮力过人,这金刀还是被她拔了下来,但不幸的是,这无价的金刀已经卷了刃,不能再使用了。

    绿薇唉声叹气,那叶通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懵懵的看着那屋舍。

    祝今和金击子两个人的密谈进行了许久,久到日到中天,太阳几欲西斜,等在外面的绿薇和叶通都已经不耐烦,祝今才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她看了叶通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招呼绿薇和自己离去。

    那叶通不明所以的跟了上来,祝今则是变了态度,笑着对叶通说道,“道长果然是非同凡响,有此仙长落在叶家,是叶家的福分。”

    祝今这话一出口,那叶通脸色千奇百怪,红的紫的都混杂在了脸上,也没了以前的风度,索性一甩袖子便冷哼一声就走了。

    叶通原以为这祝今非同一般,还指望她能勘破这妖道,还叶家一个清明,没想到又是一迷信的受众,被其所蛊惑,成了金击子的信徒!

    目送叶通气呼呼的出走,祝今却不紧不慢的走在庭院之中,与那些道童擦肩而过,也似乎是有了闲暇的功夫去欣赏这叶家的庭院之美。

    湖中的薄冰在太阳下一点点的化开,有湖里的锦鲤尽力越出水面,追逐温暖的太阳,祝谨容捻了树枝上的红果,扔进水中调戏着水中的锦鲤,看着他们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去争抢食物。

    “奴婢多嘴问一句,殿下可是与其谈论了什么?怎么如此大彻大悟了?”绿薇忍不住问了一句,但祝今淡笑不语。

    过了片刻,她才若有所思的说道,“一时间我也不管其他了,这明陵失窃案也算侦破了,你我先回去,召集公主府的卫率,去汉中再行探看。”

    “贼怎么能在汉中呢?先前咱们已经在汉中住了半月,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无非就是抓了几个徘徊在明陵周围的土贼罢了,再说,汉中就是明陵所在,谁会蠢到这眼皮子底下下功夫?”

    绿薇一时不解,但祝今却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咱们似乎是忘记了一个人,一个了不得的人,安乐公。”

    祝氏利用禅让制,巧夺了赵氏的江山之后,便将赵氏天子封为了安乐公,初代安乐公虽然是在监狱中被活活饿死了,但爵位亦有人承袭,此刻算起来承爵者至今已经有数代,虽然赵氏人丁稀少,继承爵位的都是旁支,但经过金击子的点拨,祝今觉得这其中还是有深意。

    如果造反,野心,人马,金钱,天时地利,缺一不可。可是这安乐公真的具备造反的资质吗?在绿薇看来,如果换他来造反,他顶多,他就是具备了野心这一项,其他根本是了了。

    “我们在汉中,也没有发现他与当地官员的纠葛啊,怎么能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呢?”绿薇不解的问到。

    “许负死前曾言,岁星起于西南。”祝今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随即甩袖而去。

    她将这一室的乌烟瘴气甩在了身后,却带不走新鲜的空气,这些事情,依她的身份去干涉已经是不能够,还是需要回京禀报父皇,得到一二指令。

    至于千古第一相面师许负的预言,是什么意思还值得深思。这个岁星具体指的是太岁还是岁星的本意都是需要考证的。岁星的原本含义指的是重臣,而歧义太岁则指的是兵事,但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是让野心家乐意看到的那种。

    岁星起于西南,如今大周的疆域,最西南的地方莫过于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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