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刚从虎口逃脱,又入狼窝吗?

    咪可愣住,眼泪忘了落下,挂在眼眶静止不动,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基裘和席巴的眼神都不像作假的玩笑,张了张嘴,基裘就赶在她前面开了口:“反悔可不是好习惯。如果你要反悔的话,就要先想好后果哦~”

    这是威胁,这个人……在用和那些人一样的方法威胁她,刚才的温柔都是假的……咪可震惊,僵硬地后撤两步,将脸从她手中退了出来,后知后觉的凉意爬上脊背,促使她猛扑向一旁的人,想要带上海莉逃离。

    然而,她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对方的速度。

    嘭~地一声,脑袋被撞出了脑震荡,她扑空了。摸着被撞疼的额头扭头,看到海莉像被提货物一样被揪着衣服提在手里,在后门的狂风中像块破碎的红布一样飘荡着,随时都能离她远去的样子,吓得她一阵心惊,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声音颤抖着不停祈求:“我答应你,我跟你走就是了,把海莉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乖~这样才是好孩子嘛~”如愿的基裘顺手将手里的人像丢垃圾一样丢去一边,摸着她的脑袋夸奖,“那就变回猫咪吧,我们该回去了,不能再留在这个垃圾堆里。”

    垃圾堆……难道在她眼里她们都是垃圾吗?可是她看起来明明那么温柔,咪可皱着脸,视线中那张绝美的Ⅴ脸被蒙上雾气,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把她送回家。”

    “嗯?送回家,然后进行最后的道别吗?”基裘好奇地反问,“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最后的道别,是说以后都见不到海莉了吗?没有海莉,没有蕾娜奶奶,她从来没有设想过那样的生活……咪可颓然低下头,看着自己肮脏的手,又一次憎恨自己的弱小。

    “我都听夫人的。”她说。基裘以扇抵唇轻笑:“亲爱的,要再跑一趟吗?”

    “可以。”席巴对目前即将临盆的妻子可谓言听计从。或者说,他不介意在空闲时间陪自己的妻子散心,满足她合理范围的所有要求。

    明显不和谐的合作就这么愉快答成,基裘想立即就把新宠物带去身边,咪可却极力恳求,让她允许她留下陪朋友。

    “那些麻醉剂能让她们24小时,甚至更长时间醒不过来。”席巴这么说,无非就是提醒她留在这里也没用,但她还是想留下,把其他人送回家。

    “我可以答应你留下,但是,不可以逃跑哦~否则,你会永远失去她哦~”基裘用扇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摸着肚子娇笑着被席巴搂着离开。

    混乱的车厢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嚣张的冷风在往里挤,吹得头发不听人使唤。她不敢浪费时间,赶紧许愿把人送回家,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和海莉相处的时间。

    其他昏迷的人都被送走后,她才许愿带海莉回家,她不能让那么危险的人知道海莉家在哪里。只要把海莉送回去,又赶紧回来,这样就能不被发现了。

    回到熟悉的房间里,海上的月亮刚好撒了一床月光,笔盒里的笔和鳞次栉比的书影被拉长,给地板增添了一个恶魔牙印。把昏睡中的人放在床上,拉上被子,变回猫咪趴在枕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月光从床上慢慢移开,映在衣柜上后,咪可才恋恋不舍地爬起来,在心里无声说了句再见,而后挤出门往楼下去。

    她也要和蕾娜奶奶告别。

    桌上的食物已经冷掉了,没有收起。房间里,白色纱帘没有被放下,床上的老人也没有盖被子,身上的围裙还没解,就那样枕着手蜷缩着就睡着了。

    她回来的太晚了,蕾娜奶奶老了,等不到这么晚就必须睡觉。咪可跳上床,咬着被子给她盖上,睡梦中的人突然揉着眼睛翻了个身,手精确无误地摸上了她的脑袋:“真是糟糕,我怎么睡着了?小咪回来了,海莉也回来了吗?”

    “喵~”完了,怎么把奶奶吵醒了?咪可放开被子,钻回那只温暖的手里,自己用脑袋顶着蹭,抬起爪子指了指楼上。

    “你把海莉带回来了,真是厉害啊。”蕾娜奶奶一下精神抖擞,抱着她摸黑往楼上走,“怪不得海莉总说你为这个家带来好运,是真的带来好运了啊。小咪是耶格尔家的守护神,有小咪在就不用担心了呢。”

    可是以后我就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不能帮海莉做作业,不能和海莉数星星,不能和您做蛋糕,不能和您一起晒太阳,不能让爸爸摸头举高高,不能听故事……什么都不能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为了不让蕾娜奶奶发现自己伤心,咪可从怀抱里挣脱出来,给她当指路明灯,将她引到海莉房间后,看着她摸上海莉的床,又跑去两人中间挤了一会儿,等人睡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许愿离开。

    回到火车上时,天还没亮,那对夫妇正在睡觉,男人过分宽厚的手摸着女人隆起的肚子,是保护性的动作。

    不知道她没出生之前,爸爸妈妈是不是也是这样对待她的?发现自己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咪可讶异地甩了甩脑袋,她已经多少年没再想过那对对科学无比狂热的父母了,怎么今天晚上总是想她们呢?

    缩回黑色的裙摆下时,她才发现,自己最开始躲避那些人的时候,就是躲在这里的。所以,是那时候被注意到的么?为什么一定要她跟着回家呢?跟她在一起,又没有什么好事。

    没有海莉的夜晚,没有海莉的味道,睡觉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不安分滚来滚去,这是一个可以安心睡好觉的好机会,可是她一丁点睡意都没有,脑袋空空的,又好像满满的,好像想了很多人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包括她自己。

    睁着眼睛,看着车厢黯淡的灯光被破晓模糊的光取代,车厢里的活动渐渐多了起来,头顶上的裙摆动了动,她就钻出来了。

    好巧不巧,一抬头看到的是这对夫妇亲吻的画面,男人过分棱角分明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温情,很冷淡,摘掉眼镜的女人却很沉醉。可从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这对夫妻之间的感情应该都还算不错,真是奇怪。

    咪可低下脑袋,站在女人脚边等到宣判。

    两人并没有让她等太长时间,也只是从车厢里的人醒了没多少等到几乎全醒了而已。

    “不是要和朋友在一起吗?怎么回来了?”慵懒又迷人的女声,听得人耳根发软。咪可转头看,发现女人脸上挂着红晕,黑眸里的水意和鲜艳晶泽的红唇衬托得她妩媚诱人极了。

    美,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形容词。

    “喵~”咪可叫了一声,尾巴示好的蹭了蹭她的裙子,女人一个眼神,旁边的男人就一把将她抓到了腿上。

    没错,是抓,不像海莉那样,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抱起来,也不是特别开心的时候双手抓着她的那种抓,而是一手罩住她的整个脑袋,手指还能合上的那种抓。

    好大的手,海莉爸爸的手都没有这么大,这只手压迫感十足,海莉爸爸的手就很亲切。

    “她的手感摸起来和亲爱的你很像呢,和奇犽也很像。”基裘重新戴上眼镜,轻缓地撸着猫,和席巴分享撸猫心得。对于这种说法,席巴有些无语,但又没法反驳,因为他刚才体会到了,确实很像。但他的头发不是猫给他的,而是老爹老妈给的。

    这也就是说,老爹老妈的头摸起来和摸猫脑袋差不多?联想了一下自家老爹,席巴眼角一抽,不敢苟同自己的想法。

    至于奇犽,那应该是真正遗传到他了吧。

    “火车快到站了。”席巴把话题扯开,基裘手上的动作没停,顺着他的话问他腿上的猫,“下火车我们就可以去买返程票,你要告诉我们终点站哦。”

    “喵~”咪可摇头,基裘很明显不懂它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疑惑很明显,席巴就更不懂了,但没表现出来。

    发现这一点后,咪可就试图找方法告诉她自己的意思,弱弱地看着席巴轻踩着他的腿,用眼神询问着什么,席巴还是不懂,但他会猜:“写吧。”

    居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好厉害。得到允许,咪可收起指甲在他腿一笔一顿地写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席巴看着,等她停下来后给基裘翻译:“不用返程,我已经道过别了,可以直接跟先生和夫人回家。”

    “嗯?”基裘掀起眼皮看了眼席巴,看懂对方的意思后将猫抱到自己腿上。席巴出去了,她想看看对方是去哪里,可是被基裘压着根本抬不起头,只能作罢。

    猫咪的听力异于普通人,所以,尽管没有贴着隆起的肚皮,她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胎儿在动,像是鱼儿尾巴左摇右晃地拨着水一样,里面的胎儿好像在踹妈妈的肚子,这就是她在妈妈身体里的时候会做的事吗?

    咪可惊疑又好奇,把耳朵靠了过去,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刚一贴过去,耳朵就好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吓得她一激灵摔下了基裘的腿,好在被基裘及时用扇子挑了回来。

    “你也听到了对吗?他在动。”基裘对她的行为没有生气,只是慈爱的摸着肚子和她说,“他马上就要出生了。”

    马上要出生了!!!她在书里看到过,妈妈们生孩子的时候都很痛。肚子这么大,会是双胞胎吗?那样岂不是会更疼?妈妈生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咪可开始好奇,可是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席巴回来之后,她又回了他腿上,但这次她不再基裘的抚摸感到反感,因为她的心思都那孕育着新生的肚子上。

    不需要返程的火车坐的时间有些长,下火车后就上了私人飞行船。这也是她第一次坐飞行船,扒在窗边可以俯瞰大海,可以纵观高楼林立的城市和巍峨的山川,可这一切,都比不上那个即将诞生的生命。

    她迫不及待想看它的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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