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杀手家族的生活与她在蒙纳小镇的生活完全不一样,没有自由,没有欢声笑语,什么都没有,连张笑脸都很少见到。

    在蒙纳小镇的时候,她可以和海莉去做各种各样的事,可是现在在这里,她除了充当给基裘消遣的娃娃外,就是在房间里照顾柯特。

    说起来,照顾柯特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了。不止是因为在房间里可以隔绝那沉闷的气氛,更是因为柯特会笑会闹,尤其是那张慢慢张开的小脸,总是能让缓解她的不安,让她忘乎所以地陪他玩耍,给他讲故事,逗他开心。

    被那双神秘又灵动的紫色猫眼看着的时候,她想把所有的珍宝都献给他,会无条件答应他的所有条件。

    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事,给海莉过生日。

    用红笔在日历上圈出数字24,距离海莉的生日还有一个星期,她得找机会离开枯枯戮山。

    闹铃响了,柯特没被声音吓到,而是习惯性地滚到闹钟前就张嘴,咪可手疾眼快给夺了回来,将闹铃关掉,重复每日提醒,“这个是钟,是用来计时的,不可以吃。”

    “啊…啊……”小宝宝形态的柯特趴在地上,张着嘴不知所云,又嫩又胖的小手看起来想要鼓掌,但还没合在一起,就不知怎的往旁边倒去。咪可赶忙接住,避免他磕到头,尽管地毯可能比她的手还要柔软。

    被接住的小柯特愣了一下,咧着嘴就笑了起来,手脚乱动着,像是在表达自己过剩的开心。咪可被笑得心都融化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将人托回自己怀里,用标准的抱小婴儿的姿势抱着。

    这是她专门学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其中不乏育儿方面的,里面就有详细介绍,她都把书翻遍了,现在的她感觉自己强得可怕,可以照顾好柯特没有问题。

    闹钟是她为了揍敌客家的用餐时间设的,放在地上是因为柯特喜欢看,如果放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他能哭上一个小时。

    揍敌客家的晚餐在晚上七点,她会带着柯特出席。因为所谓的身份,她有和他们同桌用餐的资格。让人觉得好笑和难过的是,这个身份不是她想要的。

    “猫咪姐姐来了。”

    刚到门口,亚路嘉就翻下板凳一摇一晃地迈着小短腿朝她跑来,抱着她的腿奶声奶气地撒娇:“猫咪姐姐,我也要抱抱。”

    这种事每天都有发生,但是餐桌上的人每天都会往这边看,就像是有什么格外吸引人的东西似的。饶是被看了大半个月,她也还没习惯这种能穿透人的目光。

    “好好好,抱抱亚路嘉少爷。”咪可微笑着弯下腰,应和着将亚路嘉单手抱起,送回座位上,想把人放下来。但是亚路嘉却勒着她的脖子不松手:“猫咪姐姐,喂我吃饭。”

    啊,可是她还要照顾柯特啊。在她心里,柯特永远都是最优先的。无奈,咪可只能求助基裘,但基裘一点想把两个孩子接过去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看着。还是三岁的小奇犽开口解围:“亚路嘉,哥哥喂你好不好?可可姐姐要喂柯特。”

    听是奇犽的声音,亚路嘉低头看了两秒,又把头转了回来,灰蓝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要求:“猫咪姐姐,喂我吃饭。”

    “听亚路嘉少爷的。”这次,咪可没再拒绝,在专属座位坐下,将两个小孩放在自己腿上,一家人才开始用餐。

    她的座位在糜稽和奇犽中间,是按年龄来排的。这样的聚餐在这个这里也不多见,毕竟有时候的暗杀任务会有人不出席。

    同时照顾两个基本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一会儿注意柯特的奶瓶,一会儿给亚路嘉投喂指定食物,还要随时关注他们的反应,因为无论是奶水里还是餐食中,都有微量毒素,这是为了从小锻炼他们的抗毒性而设置的。

    至牙她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刚来的时候她差点被毒死了,后来基裘才给她换的无毒餐食。

    毒药的剂量是根据每个人的抗性制定的,像席巴桀诺这样的几乎无感,反应比较大的只有糜稽和奇犽。

    在10岁的年纪左右照顾人,对她而言并没什么难度,难的是在揍敌客的眼皮底下照顾揍敌客的小少爷。在流星街的时候她会同时照顾更多的小孩,这样显得她跟艾玛奶妈们很像。或许,她现在就是个年轻小奶妈。

    想着想着,不知怎地还觉得自豪起来,嘴角也忍不住弯出了细微的弧度。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但没人说。只有奇犽装不住话问:“可可姐姐,你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

    被这一问,咪可立刻抿紧嘴唇,先是看了一眼这个家的三个大人,确认他们不在意这件事才敢开囗:“没什么,我只是在为能照顾柯特少爷和亚路嘉少爷感到自豪而已,奇犽少爷。”

    对于她的回答,奇犽似乎感到了一丝疑惑,歪头看着她不吃饭,过了两秒才一脸童真地开口:“我不喜欢可可姐姐叫我奇犽少爷。既然可可姐姐比我大,那应该叫我的名字——奇犽,这样才对。”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糜稽眼尖地看到了自家老爸沉下来的脸,不断给奇犽使眼色,没曾想奇犽直接给他来了个:“二哥,你的眼睛生病了吗?”

    糜稽:……这扶不上墙的三岁烂泥。

    要不是不想旁边的人被拖累,他才懒得管他呢。

    被几双深沉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咪可压力山大,她必须找个完美的回答,让揍敌客的人不生气又能不失“身份”地哄住奇犽才可以,可思来想去,她都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那就只有骗小孩了,说她就喜欢这么喊?

    “那……”“奇犽,照你这么说,亚麻音也比你大,为什么她不直接叫你奇犽呢?”

    咪可刚张嘴,伊尔迷就先开了口。

    !!!他这是在帮她解围吗?咪可瞳孔地震,木讷地看向伊尔迷的方向,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专注地吃着饭。奇犽被问得哑口无言,壮着胆子想狡辩什么,但一张嘴又找不到说的,只能悻悻闭嘴。

    不愧是他,压迫感还是这么强。咪可瞪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转头对闷闷不乐的奇犽笑道,“奇犽少爷,我喜欢这样称呼奇犽少爷,感觉这样很符合奇犽少爷的气质呢。”

    “气质?真的吗?”奇犽拖长声音问,一副“不敢相信,你肯定在骗我”的表情。咪可无比真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

    “那好吧。”奇犽略带遗憾地垂下眼眸,末了又坐正身体,侧脸对她说了一句,“既然可可姐姐喜欢,那就随可可姐姐开心吧。”

    说完才摆正脸继续吃饭。

    不是因为她虚伪的夸奖才答应,而是因为她虚伪的喜欢才答应。小孩子分不清真假,大概是以为从她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真的喜欢吧。咪可愣了一下,低头继续照顾两个小孩。

    用餐时间接近尾声,本以为今天的晚餐会就此顺利结束。没曾想已经吃饱的亚路嘉却又一次提出了新要求:“猫咪姐姐,我想吃这个。”

    他的手指摸的是她的颈动脉,锁骨往上一点的地界,只是咬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可是他用的词是吃。咪可僵住,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刀叉看向这边,依旧没有人想开囗阻止这场闹剧。

    还是奇讶扯了扯亚路嘉的袖子,十分认真地跟他科普:“亚路嘉,你指的地方是可可姐姐的动脉。人类的动脉是很脆弱的,不可以吃。”

    亚路嘉歪着脑袋想了两秒,想弄清楚哥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根本不能理解,就只能揪着她的颈饰又重复了一遍要求:“猫咪姐姐,我想吃这个。”

    两遍了,旁边的糜稽冷汗涔涔。明明撒娇对象不是他,他却比本人还紧张。咪可没有应声,余光观察着围坐在桌边的人,每个人眼里有好奇,有看戏,或者看不出情绪,唯独没有她想找的关心。

    “猫咪姐姐,我想吃这个。”亚路嘉又重复了一遍。

    三遍了!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似乎是被肃穆的氛围影响,一向不喜欢哭闹的柯特忽然咧着嘴抓着她的衣服哭了起来,咪可抱着他轻轻晃了两下,把手指递给他玩,露出自己的脖颈,歪头对一脸天真的亚路嘉微笑道:“亚路嘉少爷,请用。”

    得到允许的亚路嘉惊喜抓着她咬了上去。

    牙齿不愧是人身上最坚硬的东西,两岁小孩咬起人来也毫不费力,阵痛蔓延到大脑,咪可眨了眨眼睛,将注意力放在抱着她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的柯特身上。

    真可爱啊,只是根手指就能满足,她是不是也玩过别人的手指呢?好像有,在梦里,那个男人总喜欢用手指逗她,因为他的手指可以在空气中变出各种东西,她每次都拍手叫好,捏着那根手指翻来覆去看。

    奇怪,这些东西她梦到过吗?一下就出现脑子里,感觉跟真的一样。一时恍惚,回神后发现亚路嘉还没松囗,鲜血已经浸到胸前的衣服上了。

    这样一来,明天又得当基裘的洋娃娃了,虽然她每天都在当。

    时间流淌得过分缓慢,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亚路嘉终于松了口。再抬头,却变了一副模样,成了空洞的木偶,纯黑的眼睛简直跟骷髅人的一模一样。

    咪可被吓得怔在位置上不敢动弹,其他人却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看不出奇怪的表情。奇犽起身将人从她腿上抱了下来,帮他擦嘴,刚想开口让拿尼加帮忙治好近乎被咬下一块肉来的伤口,糜稽突然窜了过来,“拿尼加,给我幽游白书里飞影的限量版摆件。”

    “好。”拿尼加缓缓应声,“摆件来了。”接着一个裸着上半身双手持刀的人偶摆件不知从哪里掉了出来,糜稽急忙接住避免自己刚得来的宝贝落在地上,亚路嘉则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奇犽怀里。

    一室寂静。糜稽宝贝着摆件站起来才发现几双眼睛眼神莫名地盯着他,这才注意到已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将手背去身后。

    “亚麻音,带她去包扎。”

    最终,沉默被席巴打破,手里的小婴儿被接走,咪可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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