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熟悉的床上,咪可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而是有一种自己睡了好长一觉的乏力感。

    睁开眼睛看到粉色的天花板时,还愣了一下,伸出被子里的手摸了摸眼睛,还在……又摸了摸心脏,也还在!!!

    什么情况?咪可一下弹坐起来,捧着脸回想白天发生的事。她不是拜托伊尔迷把眼球挖给亚路嘉了吗?!对了,亚路嘉还要她的心脏,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她已经没印象了。

    忽然,腰上圈了一双胳膊,有些冰凉的耳朵贴住了她的耳朵,脸颊传来凉意,咪可被吓得尖叫,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才喘着粗气平复下来。

    “哥哥。”

    怎么待在她房间里不出声不开灯?差点被吓死。

    “嗯。”伊尔迷应声,动了下脑袋蹭了蹭暖乎乎的小脸,“醒了。眼睛还疼吗?”

    “一点都不疼!”咪可回答,待在他怀里,问,“哥哥,白天发生了什么?我就记得亚路嘉要我心脏的事了。”

    伊尔迷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咪可还想继续追问,门唰地开了,床被压得塌下去些,还回弹了两下。她从伊尔迷怀里转移到更柔软的怀抱里。

    是基裘来了。

    “小可,你吓到妈妈了。”基裘紧紧抱着她说。脸被压在柔软的胸中间,她感觉自己会被闷死。

    啪嗒一声,屋里的灯亮了,席巴跟着来到床边,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这么晚,印象中这还是席巴第一次来她的房间,而且还是带着关心来的,真是让人意外。咪可拼老命把脑袋拔了出来,把手当成梳子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爸爸,妈妈,我已经没事了。对了,白天发生了什么,我问哥哥,他不和我说。”

    “没事就好。”席巴回她,“白天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不用知道也没关系。”

    ……

    可是被要心脏的人是她,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的吧……可看这三人的表情一点都不像要和她解释一下的样子,她也只能作罢。

    反正,没事就好,活着就好。

    睡了一觉,她已经不困了,可还是被基裘带去了房间,强制她休息,她只能在气氛有些诡异的两人中间艰难呼吸几个小时等天亮。

    第二天,她又找了糜稽问,糜稽不和她说,怎么诱惑都不开口的那种。问奇犽,奇犽也不说。

    亚路嘉也不见了。

    “奇犽,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正给柯特进行宝宝教学——其实是念故事书的时候,奇犽推开了门,但是却低着头站在门口不进来。咪可疑惑,把人牵进屋里,回到地毯上坐下才问:“发生什么事了?训练进展不顺利吗?”

    奇犽抱着脚腕,摇了摇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布料,低着头不看她,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咪可拧眉,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奇犽这样,想了想又问:“那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说吗?你来找我,就代表我能帮到你什么的,对吗?”

    这次,奇犽不再沉默了,但也没回她,只是一个劲儿的低着头掉眼泪,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姐二连三地打在手背上。正当她想出声安慰的时候,奇犽终于嘟囔着模糊不清地开口了:“可可姐姐,对不起。”

    “欸???”对不起她什么?

    “昨天……昨天,我帮亚路嘉说话,没有帮你……”奇犽抬起胳膊蹭着眼泪断断续续说,声音哽咽,“当时,明明有危险的,是你,可是我……可是我……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哦~”咪可打断他说,放开手里的柯特,手搭在他的肩上像个大人一样拍了两下,安慰道,“亚路嘉是弟弟,奇犽作为哥哥,保护弟弟是应该的哦。”

    “可是,可可姐姐你……”差点就死了啊…奇犽怎么都不能原谅自己。他昨天应该直接把拿尼嘉叫出来的,不应该死板地守着什么两个人的秘密。

    “我?我现在好好的啊。昨天那一觉睡得很舒服,我现在还感觉神清气爽的呢。”咪可抖抖肩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回答,揉了揉那颗小脑袋,帮他把眼泪擦干净,岔开话题,“不说这个。生日礼物我还没给你呢。”

    真的不怪他吗?奇犽还是止不住眼泪,眼睛红红地看着她,眼神反复确认,见她真的一副已经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才慢慢止住哭声,问她:“生日礼物,是什么?”

    “嘿嘿。”咪可神秘一笑,示意他凑近一点。奇犽迷惑,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去,就听见她附在耳边小声说:“我和妈妈申请了,带我们出去玩,妈妈同意了。”

    !!!!!!!!!

    “真的吗?!!!!”奇犽不敢置信,眼睛瞪得溜圆,“我之前和爸爸妈妈还有大哥提过很多次,他们都不让我出去。可可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去玩!”

    发现盲点的奇犽眼睛瞪得更大了,没有干透的眼泪把睫毛沾得一簇一簇的,可爱极了。咪可故作玄虚地挑眉笑道:“因为我有读心术,奇犽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哦~”

    她可没骗他。她用许愿知道他愿望的事,可不就和读心术差不多嘛。

    吓!!!

    奇犽捂着心口后退了两步,以防她真的再看出些什么来。

    毕竟爸爸昨天才严肃交代过,她昨天经历过短暂死亡的事要保密,若是被窥见的话,他得吃一顿惩罚大餐的吧。

    “哈哈哈。”咪可被逗得笑出声,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羞恼地扑了上去,两人闹作一团。

    不明所以的柯特坐在旁边吮着手指看着,看了一会儿不见停以后,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也加了进去。

    两人混战变成三人混战,结局就是她和奇犽都被教训了。

    基裘说她不应该拿奇犽寻开心,说奇犽不应该抓她的头发,破坏女孩子最重要的形象。

    这么一看,奇犽的罪名还要重些,但惩罚都是一样的——罚他们晚一个星期出门。

    她和奇犽就像沙漠里迷路的骆驼,好不容易看见绿洲,嘚嘚嘚跑过去,结果绿洲咻地一下跑远了。要等一个星期,焦急期待的心每天都被要出门的事挠得痒痒的,难受极了。

    到了约定时间,她才发现,原来晚一个星期出门,好像是为了等伊尔迷和席巴。

    基裘答应的会带她和奇犽出门,其实是基裘席巴和伊尔迷带她和奇犽还有糜稽一起出门而已。

    她已经很久不见亚路嘉了。不带柯特则是因为,这次是席巴有任务,大家顺便一起去玩,带柯特不方便。

    这好像是奇犽第一次出门,显得格外激动,扒在窗边蹦蹦跳跳,被糜稽嘲讽说:“只是出个门就把你开心成这样,丢人。”

    这样乱说话的下场就是,他被三个人瞪了,不包括她和奇犽。

    呀呀呀,真惨,但这是他自找的。大部分时候糜稽被凶,真的很有自讨苦吃的意味。

    飞行船落地古彻斯特,由梧桐等几位管家护送她们去酒店。揍敌客定的酒店,可比当初骷髅人带她住的小旅馆豪华多了——是一间很豪华的套房,正好够她们一家人睡。

    她不了解席巴的暗杀习惯,可能是要夜里才动手,所以他有时间陪着她们一起出门逛一圈。走在铺满白色踏路石的街道上,迎面走来穿着一群制服的小孩,有的跟在父母身边,有的成群结队,有说有闹地夹着她们而过。

    放学这么早的吗?她记得她们出门时三点不到啊。海莉放学都没有这么早。

    “妈妈,他们在干什么?怎么穿着一样的衣服?”从来没见过小孩放学的奇犽这样问基裘,糜稽不屑地嘁了一声,“连放学都不知道,笨。”

    “糜稽。”席巴沉声唤了一声。糜稽顿时僵住,冷汗直冒:“我知道错了,爸爸。我不乱说话了。”

    认错如此之快,真令人瞠目结舌。席巴没有多责怪他。奇犽频频回头看,又问:“为什么我上学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们有这么多人呢?”

    ……

    如果不是她了解一点情况的话,她大概会认为奇犽这是炫耀。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经过学校门口时,奇犽好奇地歪头往里看了一眼,她也跟着看。高大的红墙,漂亮的窗户,漂洋的旗帜,精心修剪的花草树木,宽大的操场,涌动的喷泉,雕花的栅栏……这所学校是她迄今为止见过最豪华的学校,没有之一,比福利院好,也比海莉的学校好,好很多很多很多倍!!!

    “好漂亮,我也想来这里上学。”已经走过了,奇犽还在呆呆地扭头回看着鎏金的大门,感叹道。咪可跟着点头,不过她赞成的只是第一句话。

    “在家里一个人上课,没有人吵你,老师只为你一个人服务,这样不好吗?”伊尔迷问他。

    “唔……”奇犽低头想了想,歪头回道,“虽然那样也很好,可是我不喜欢一个人,这里感觉好热闹,我喜欢这里!”

    “只是因为热闹就喜欢吗?”基裘问他,奇犽煞有其事地点头,模样很认真。

    “那样的喜欢太浅薄了,待久了就会厌倦的。你不是不喜欢自己一个人,而是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了,不是吗?”席巴接话说。

    这个反问难倒了奇犽。他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上课没错,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是不是真的如父亲所说,待久了就厌倦了,所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等红绿灯时,咪可又回头看了一眼学校,基裘注意到,问她:“小可也想上学吗?”

    提到上学,回忆并不美好,咪可摇头,基裘满意地笑了笑,松开牵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奖:“我们小可已经很聪明了,不用去学校也可以。”

    “嗯。”她可以自己看书。

    古彻斯特是都市,和枯枯戮山,蒙纳小镇都不一样,这里高楼林立,人来人往,汽车川流不息,但遇到红绿灯时都必须停下来。

    穿过马路,进入商业街,更加热闹起来。最快乐的当属她和奇犽,因为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当然了,她们两个同时也是最紧张的,理由一样。

    席巴和伊尔迷没什么表情,他们两个看起来更像是无情的陪伴监督机器。基裘还好,因为她要兼顾她和奇犽,或者说监视。

    她和奇犽说想坐小火车,基裘不给,说脏,细菌多。她和奇犽想吃棉花糖,主要是想看棉花糖怎么做出来的,基裘也不给,让她们乖乖站着,伊尔迷买来给她们。有和她年纪差不多一样的小女孩过来卖花,她想买,基裘不给,说那花不新鲜。有一群小男孩在溜轮滑,奇犽也想去玩,基裘也不给,说这里人多很危险,回家他可以玩个够……

    这也不给,那也不给,就只能干看着,什么都玩不了,她和奇犽的兴致就慢慢低落下来了。

    反倒是糜稽兴致昂扬,因为他看到了一家面包咖啡厅,因为餐厅的装饰用的是他喜欢的可露小姐。

    “爸爸,妈妈,我要去这里!”糜稽激动万分地提出请求,基裘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席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点头应允,却没有跟她们一起进店。

    难道是因为店里没有和他差不多年龄的中年男性,他不好意思了吗?

    这里的甜点可以用来当下午茶,基裘带她和奇犽坐着,伊尔迷带糜稽去排队。

    奇犽还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什么都不可以做,和基裘怄气窝在沙发角落里无聊地荡着腿。

    往窗外看,找不到席巴的身影,远处多了几个戴着各色扑克牌面具的魔术师,一群小孩围着他们打转。从他们手里,可以变出鸽子,变出玩具,变出鲜花,但是,从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看清魔术的真相——那些东西是事先准备好的,只是被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递出去了而已。

    看了一会儿,“魔术”就变得无趣了。咪可收回视线,看向长龙队伍。这里排队的人很多,伊尔迷和糜稽排了半天也只前进了几步而已。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挽着发髻推着婴儿车的中年女人和一对父子。那个女人好像买了很多东西,一手扶着婴儿车,一手搭着柜台,挂在臂弯里的包里露出了皮夹的一角,被两根手指夹住,抽走。

    在婴儿车里的小婴儿的注视下,皮夹显露全貌,即将被偷走时,使坏的手被抓住。

    “阿姨,你的钱包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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