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足球滚到脚边,公园里的小孩高呼着拜托他把球踢回去,奇犽照做,被邀请一起踢足球,他答应了。

    所以和他一起踢球的几个小孩被杀了。

    她安慰奇犽的话是真心的,因为她发自内心地相信基裘和伊尔迷不会对小孩下手,而且还是任务以外无关紧要的小孩。

    揍敌客是杀手家族,应该只会根据委托解决任务范围内的人。可是,她想错了。

    一起生活久了,她在心里不知不觉美化了他们,认为他们就和她见到的一样温柔。

    看着躺在停尸间又小又凉的尸体,咪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身体仿佛被亡魂压制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嘴巴也被捂住了,呼吸好压抑,压抑得血管都要炸开来了。

    “喵~~~!!!!”

    深夜的警察局停尸间,爆发出尖锐的猫叫,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咪可抓着耳朵,把脸埋在自己的毛发里,锋利的爪子把耳朵抓出了血,才堪堪停下,挤掉眼泪做正事。

    被猫咪摸过之后,床上的尸体一具接一具消失,停尸间很快空出了好几个床位。接着,猫咪也消失了,黑暗的两道身影步入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中。

    “看来,当时在火车上,她就是这样把人弄走的。”时隔大半年终于弄清真相的席巴抱着胳膊沉沉微笑,笃定的眼神中蕴含着不知名的危险。

    他早就知晓了,在火车上时,是她先自己钻到了妈妈的裙摆下,妈妈看她可爱才起了养宠物的心思。去货厢找她时,发现她幻化出来的人形也一样可爱,就下定决心了。至于爸爸,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好奇她的能力而已。

    伊尔迷眼眸半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神,声音低缓得像是喃喃自语:“是愿望吗?还是什么制约?或者,跟她的身份有关?”

    “我更倾向于前者。”席巴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她的愿望不用满足任何要求,只要是她想,就可以做到。这样的力量比亚路嘉的更稳定,也更安全。”

    伊尔迷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有了大胆的设想,无神的猫瞳中绽放异彩。席巴不动声色地余光扫了他一眼,嘴边勾出意味不明的微笑,转身往门口走:“明天留下几个管家,在公园等她和奇犽,验证一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活过来了。不要被发现了。”

    “还有那个局长,明天的媒体上不能有这件事的报道。”伊尔迷以拳击掌,对自己的缜密表示肯定,跟在席巴身后离开。

    本以为她的禁闭会多持续两天,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这次的主角奇犽也被关了禁闭,还是因为席巴的任务结束了,这次旅团只持续了三天就结束了。

    最可悲的是,三天的旅途,她居然只在外面玩了不到半天……隔着窗户看着渐渐变小的城市,咪可重重地叹息了好几次。

    不知道下次出来会是什么时候。

    “可可姐姐,我们都走了,还怎么去公园啊?”奇犽学着她的样子扒在窗边,但奇犽比她矮,踮着脚也看不到下面的城市,只能看到云层。

    咪可侧脸一笑,抓住距离最近的小手:“现在就去。”

    “欸?”奇犽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昨天玩耍的公园里。听到笑声,拨开花丛挤了出来,昨天一起玩球的伙伴正在沙坑里堆城堡。

    “可可姐姐,大家……真的都没事!!!”奇犽有两秒的痴呆,反应过来后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蹦了起来。咪可本想给他来个举高高,差点被挣到摔倒,就放弃了,轻哼了一声,用傲娇掩饰自己举高高失败的尴尬:“那是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还有啊,你居然那样揣测妈妈和大哥,小心我告状哦~”咪可邪恶地勾了勾嘴唇,奇犽就立马抱住了她的腰,耍赖地蹭了蹭,“不会的,可可姐姐才不会告我状呢,可可姐姐最好了。”

    啊!!!她能明白基裘说受不了她撒娇的那种感觉了,她也受不了奇犽撒娇。

    亚路嘉的撒娇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受不了。

    回到飞行船上,房间还是离开时的模样。她们只是去了几分钟为了验证一下就回来了,应该没被发觉。

    不同于酒店的无聊,飞行船上的房间里有玩具有书,她和奇犽完全不会感到无聊。不过,这也是让她觉得奇怪的一点。

    关禁闭不应该是单人的吗?为什么要把她和奇犽关在一起?还是说,这是揍敌客的独有的关禁闭方法?

    这个想法在下飞行船后就被她否决了。

    她和奇犽分开了。她的禁闭继续,地点是她的房间。至于奇犽去了哪里,这她就不清楚了。

    在自己房间关禁闭其实也还好,有水,有糜稽送她的零食存货,有书,除了见不到柯特有些忧心以外,没什么不好的。

    第一天,她吃着零食看着书,睡觉晒太阳,爬上窗台贴着窗户观察着太阳花的长势,看枯枯戮山的风景,泡澡玩泡泡,生活美滋滋。

    第二天,食物减少了些,一切如旧,依旧美滋滋。

    第三天,食物吃剩下一半不到,依旧美滋滋。

    第四天,食物所剩无几,她谁都见不到,风景看腻了,书也看不进去,只能研究八音盒的隐藏形式,无果。

    第五天,她省省省,剩了一包薯片和一颗巧克力球,继续研究八音盒,依旧无果。

    第六天,保存薯片,吃四分之一颗巧克力球,继续研究八音盒,无果。晚上太饿,又吃了四分之一颗。睡着被饿醒,她把巧克力球全吃了。

    第七天,薯片拆封,发现里面的薯片少得可怜,她下次应该建议糜稽买实惠装,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禁闭挨饿。她已经无心研究八音盒了,趴在床上看着它动。

    第八天,薯片被她吃得连渣都不剩了。饿,不想动,睡着,继续想,胡思乱想。

    第九天,实在太饿了,她把所有零食的包装袋都撕开舔了一遍,尝味止饥,还是很饿,去浴室喝了很多水,不小心喝多了,肚子疼,躺着慢慢熬。

    第十天,躺在床上,眼皮都不想睁。饿得不行,她想啃书,被理智拒绝了。

    她想,她讨厌饿肚子的感觉。如果这次死不了的话,她要向糜稽一样大吃大喝,宁死不做饿死鬼。

    第十一天,她好像看到米丽和亚力他们在对她招手。快要饿得晕死过去的时候,门终于开了,她看到了天神。躺在席巴怀里,享受着基裘的亲自投喂,有伊尔迷帮她收垃圾,糜稽给她带了新零食,奇犽也在,亚路嘉也在,柯特也在。

    真吵,吵得她都听不清基裘说的话了,只知道说好和什么都听妈妈的。

    第十二天,身体没有恢复,没有机会大吃大喝。但是,她终于得以离开房间了。

    还挂着点滴,伊尔迷把她抱到了训练场。很多人都在,爸爸妈妈,爷爷,糜稽,奇犽,亚路嘉,还有管家们,还有三毛,还有很多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毒蛇,还有她没有见过的武器刑具……多如牛毛,她没有力气看完整。

    在来的路上,伊尔迷和她说了很长一段话,是关于亚路嘉的。

    他说,满足亚路嘉的三个撒娇要求,亚路嘉就会变成能实现一切愿望的拿尼嘉。拿尼嘉满足的愿望越大,那么亚路嘉的撒娇要求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大。如果连续拒绝亚路嘉的四次撒娇要求,被撒娇的对象及其在意的人都会同时死亡,亚路嘉的撒娇要求难度也会重置为0。

    他说,他找到了那天害她差点死掉的始作俑者,是两个月前突然死亡的照顾亚路嘉的管家。

    他说,那个人今天任她处置。

    一次禁闭,她得知了他们隐瞒她的秘密。时隔两个多星期,她终于体验到了当时醒来应该体会到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现在,那个始作俑者就在三毛嘴下,浑身被麻绳捆绑着,因为恐惧撕心裂肺地吼着,像蛆虫一样在地上爬。

    是个女孩子,只是她的脸已经被死亡威胁折磨得看不出原样了。旁边还跪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直低着头,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和那个女孩形成了鲜明对比。

    “亚路嘉今天早上又撒娇了,要她的肝脏。”伊尔迷把她放在轮椅上,扶着她的肩弯腰在她耳边说,“刚才有一点忘了说,亚路嘉的撒娇对象不可以中途变更。”

    哦,怪不得亚路嘉从刚刚一直一副倚着奇犽昏昏欲睡的样子。

    “现在,你可以自由决定她的死亡方式了。”伊尔迷又说,声音平缓得像溪水平流,流淌进她的耳朵里,“你可以命令三毛吃掉她,可以让那么些猎犬把她撕碎,可以让成为那些毒蛇的食物,也可以选择把她投进碳火,或者是针箱……只要你想,你可以随时给自己报仇,可可。”

    很少听伊尔迷用亲昵的昵称这样唤她,咪可扣着轮椅的扶手,手指被他一根根拨开,落进宽大的掌心里。

    “别绷太紧,血液倒流会让你更不舒服的。你不是最怕疼了吗?”伊尔迷摩挲着她的手背柔声说着。咪可眨了眨眼睛,又听见基裘说:“小可,你现在是这里的主人,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命令,没有人会违背你。”

    就像当初对三毛一样吗?

    “如果你什么都不选的话,爸爸会让亚路嘉继续对她撒娇。”伊尔迷又说。

    无论是被吃,被杀,还是被亚路嘉撒娇,那个人都会死,而掌握生死的,是她。

    她从来没有这样掌握过别人的生死。

    看着曾经挖过自己眼睛的手指,修长匀称,上面还布着一层薄薄的茧,咪可闭上眼睛,咽了咽口水,调整了一下嗓子的状态,才抬眸问:“我可以知道,她对拿尼嘉许过什么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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