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盖过痛感,也就渐渐感觉不到疼痛了,但用手指轻轻按一下还是能给她疼出眼泪。

    “别按,会疼,你受不了。”抱着她的伊尔迷抓开做坏的手,放在手心里包裹摩挲着。咪可转头,咧嘴微笑着问:“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我今天还没有吃饭。”伊尔迷回着,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笑靥看,一不小心就看入了神——和当初在小镇上她递给他面包时的笑一模一样。

    “!!!哥哥是为了吃我做的饭才故意不吃东西的吗?”

    咪可不敢相信,这种事是理性思考为主导的伊尔迷能做出来的事。

    但对伊尔迷来说,他就只想吃到她做的食物,那他的胃今天就只会装她亲手为他准备的食物,所以看其他的东西就都索然无味了。

    “嗯。”伊尔迷一点也不遮掩地承认。

    咪可有些震惊,就听到他说:“你的腿可能会疼几天才会好,今晚不做也没关系。”

    “有关系!关系大着哩!饿久了对身体不好。”咪可反驳,想回地上去,可伊尔迷抱着她不松手,只能作罢,撒娇让伊尔迷抱她去厨房。

    “非做不可吗?”伊尔迷担心地重复问了一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她为自己着急,他心里有多高兴。

    不可否认,他这么问有故意的成分在。他享受这片刻的满足,享受这片刻间,她满心满脑除了他什么也没有的欢愉。

    包括妈妈,还有那讨厌的祖孙俩。

    她只会担心他饿肚子有损健康,会不顾疼痛也要为他亲手献上一碗暖胃的浓汤,会专注地看他吃饭,会期待他的反馈。甚至,只要他想,她还会亲手喂到他嘴边,恨不得用尽所有手段对他好。

    这样的妹妹多可爱啊,从里到外都只属于他。

    但是,无论内心的想法有多疯狂,平静的表面也从未显露一丝端倪。

    “非做不可!”咪可异常认真地看着他。伊尔迷略有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抱着人往厨房走,还不忘嘱咐:“如果受不了的话,要记得和我说。淤青散不掉的话,妈妈会担心你的,我也是。”

    “嗯嗯,我会的。”咪可点头如捣蒜。她现在只想让伊尔迷填饱肚子,什么疼不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并不像伊尔迷一样着急回家的席巴在总管室逗留了一会儿,听完梧桐的汇报后才散步回主宅。本想直接回房间洗澡休息的,闻到食物的香味又掉头去了厨房。

    和揍敌客的锅勺比普通锅勺要重一样,揍敌客的碗盘导热性能似乎比普通的碗盘更好,她愿意揣测为这也是为了训练特制的。伸手去够手套时,伊尔迷叫停了她。

    “我来吧。”伊尔迷像是没有痛觉一般,一点也不觉得烫,把盛满浓汤的碗端了过去,她都忍不住为他倒吸一口凉气。

    “哥哥,你快尝尝,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换个囗位给你做。”咪可催促。

    伊尔迷点点头,接过递来的汤匙,舀起一匙热气腾腾的汤就往嘴里送,还没到嘴边就被截住了。咪可吹了几囗凉气,估摸凉得差不多了才松开他的手。

    “汤应该吹凉再喝。这样就可以了,哥哥快试试吧。”

    和预想中的一模一样。伊尔迷抿着微笑,心满意足地喝下凉下来的汤,还没说上话,一抬眸就看到站在门囗的席巴。

    “爸。”

    爸?咪可迷惑地跟着看了过去,看到席巴时,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轻快的笑脸顿时紧绷起来。

    “爸爸,你回来了。”

    “嗯。”席巴点了下头,迈进厨房,径直朝这边走来,手掌自然地按着她的脑袋揉了揉,“好久不见,咪可,你在给你哥哥准备夜宵吗?”

    “嗯嗯,这是我和哥哥的约定,哥哥做任务回来我会亲自下厨做好吃的给哥哥吃。”咪可傍着伊尔迷,仰望着这个高大的父亲,看到那宽厚的手朝自己来时,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害怕得厉害,而是乖乖站着给他摸头。

    “很不错嘛,我隔很远就闻到香味了。我看锅里还剩一些,我可以也跟着吃一点吗?”席巴的话极尽柔和。

    不是强者生硬的命令,而是父亲试探的请求,这可让她受宠若惊极了。

    “当然可以,我去给爸爸盛。”

    咪可心惊肉跳地抽出盘子,手颤抖地有些拿不稳。这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受宠若惊不知所措激动地颤抖。

    她和席巴从来没有这样相处过。

    不不不,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和父亲这样相处过。

    她没有经验。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汤端到席巴面前,手已经被烫得没有知觉了,但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手背在身后磋磨着以缓解烫伤的麻木,眼神怯懦又希冀地偷瞟着席巴的反应,完全忘了厨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伊尔迷静静注视着,把那张脸上的表情和手上的动作尽收眼底,忽地升腾起一抹嫉妒父亲的心思。

    他一来,就夺走了她对他所有的关注。

    这种嫉妒的情绪常常有,在糜稽用电脑问题可以轻松把人吸引走时会出现,在柯特不小心摔跤就可以让她忘记他的时候会出现……在家里每个人的身上他都感受到过,所以也就不足为奇了,很快就能被他消化掉,就像把没有吹凉的浓汤面不改色地吞进肚子里一样。

    “嗯,味道不错,玉米的鲜香保留得很好,搭配的牛奶也恰到好处,但还是感觉少了点什么。”席巴盯着碗里的汤思考着,咪可小声添了一句,“我没有放毒药。”

    “哈哈。”席巴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了然笑道,“在家里吃习惯了有毒的东西,这样吃无毒的,还有些不太习惯。总之,汤的味道很好,多亏了你,才能让我和伊尔迷任务回来喝上这么美味的汤。”

    席巴摸着她的脑袋夸奖,和基裘对她一样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的。

    这是父亲的夸奖。

    她得到的,父亲的夸奖。

    异常的酸胀感从心口涌出,撑得喉头哽得难受,一股脑直冲头顶,直接把白皙的皮肤烧得一片通红,还烫出了眼泪。

    咪可害羞地低着脑袋,只感觉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朦胧的眼睛不知是看自己的裙摆,还是看地板,亦或是餐桌下的超大码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夸奖,快速撂下一句“我去给爸爸和哥哥准备其他的”就转身跑回灶台去了,用忙碌掩饰自己的无措。

    简单的炖菜和咸派花掉的时间并不少,可能是因为喝完汤的两人都看着她,害她神经无比紧张就生怕自己出丑的原因。

    越是不想出错,越是错误频出,手抖得连勺子都拿不好,掉了好几次,就在快急出眼泪来时,极具骨感美的艺术家的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盘子。

    “有点烫,我来吧。”伊尔迷专注着盛菜给席巴,没有注意到她。咪可赶紧挤干净眼泪,收拾起自己弄乱的烂摊子。

    “咪可,先不用忙,过来一下。”

    突然,席巴打断了她。

    咪可怔愣刹那,犹疑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问:“爸爸,我,做得不好吃吗?”

    “没有,我还没吃。你很在意我的评价吗?”席巴拎小鸡似的把她提到自己腿上问。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咪可更加难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羞愧地低下头。

    席巴并没有逼她立刻回答,而是揽着她品尝起了食物的味道,认真品味了一番给出自己的评价后才问:“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咪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得到回答的席巴沉默了两秒,说道:“按理说,我和伊尔迷这么晚这么晚回来,你能抽时间为我们准备晚餐,无论好吃与否,我们都应该对你表示感谢。何况,你哥哥和你妈妈一样,无论你做成什么样,他都会夸奖你。而我作为父亲,有时候也会为了鼓励孩子而给予正向激励,尤其是你。这样一来,我们的评价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你应该知道这一点,那为什么还这么在意我们的评价呢?”

    厨房里久久安静着,只有刀叉分割食物,与盘子摩擦的声音——没有参与谈话的伊尔迷在享受夜宵。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伊尔迷盘子里的食物见了底,又起身去补,席巴怀里的人才哽咽着温吞回复:“因为,你们是,爸爸和哥哥。”

    怎么又哭了?这是伊尔迷的反应。

    席巴则恍然,颇有些欣慰地抚摸着她的脑袋,神情言语间露出了伊尔迷都少见的慈爱:“原来如此。因为我们是家人,所以才会在意,对吗?”

    “嗯。”

    “这样啊,那看来你真的已经融入这里了呢。距离我们上次这样父女谈话,已经过去一年半了。上次谈话的时候你还胆怯地叫我先生,和家里的每个人都很生疏呢。”

    席巴感叹,吃了两口东西后又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把我们当成了真正的家人。那你知道真正的家人是如何相处的吗?”

    生物意义的上家人并没有告诉过她这个。她和耶格尔的相处,和揍敌客的相处都是摸石头过河,一步一顿的尝试,又怎么会知道真正的家人该怎么相处呢?咪可摇头。

    “真正的家人之间应该相互信任,相互帮助,不存在对家族有害的欺骗和隐瞒,更不能让自己的家人置于危险之中。即便我们杀手,也不能互相残杀。所以,抛去揍敌客世界第一杀手家族的外衣,我们其实和平凡的家庭没有区别。”席巴说。

    温和柔缓的音调,但在咪可听来却是振聋发聩。

    不存在对家族有害的欺骗和隐瞒,更不能让自己的家人置于危险之中。那她隐瞒比莫的身份,算是有害还是无害呢?她一直都自以为安全地放任比莫动手。

    如果有一天真的出事了,那她就是揍敌客的叛徒了么??

    要把这件事告诉席巴吗?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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