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连等了多日,仝一收来的情报都无与这女人相关的线索。

    什么妍妍,什么骸骨,更是无稽之谈。

    “孟大人,上任首辅千真万确,确实只有池菖小姐一位独女啊,他共有三子一女,这池菖小姐还是嫡女是里面他最为器重的,被送入了宫里。”

    闻听此言,孟肄千的神色愈发浓重。收罗了一票消息,却还是查不清这在床榻上精神萎靡的女人身份。

    她会是谁?连那具骸骨中挖出的尸首也能唤出名字,想必之前也是栖山府的人吧。

    孟肄千轻叹一口气,道:“知道了。”

    说着他转身欲离去,仝一要拦他,孟肄千道:“将这女人先安置在这吧,等到挖出她的身份再做处理。”

    他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女人的命运,两条浓眉下是一双锐利的眼,若不是还有用,也不会将她置于侧房里了。

    他隐隐觉得,这女人的背后必定隐藏着秘密,否则怎会进入空无一人的栖山府。

    栖山府上下的奴仆都知晓了这女人的来历,是在那深不见底的地洞里给救出来的,不仅于此,那埋藏的尸骨也被愈传愈广。一时之间,府上乱作一团。

    幸得孟肄千笼络人心的本领厉害,安抚了好一阵才平息了这场纷乱。将这一切都安顿完毕后,不过几日他也收到了来自朝中的请示。

    无非是告知他拥有了开办私塾的资质,孟肄千领了传信就派人开始宣广,还买下了告示栏的一角,将自己在栖山府所居以及教书育人的文件张贴了上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待有想学之人来到他的私塾,

    孟肄千很聪明,他深知民间有许多上不了学的学生,便为他们出谋划策,只要通过考试,获得赏识,即可免费入学。

    江上柒帮他打着下手,一刻也没停歇过,孟肄千将后院那一排房子都当做了私塾用地,因此她一大早便要去置办东西。

    路过那侧房时,那女人被铐这手,生不如死的呆呆坐在床榻上。地上放了一只空荡的碗,江上柒心生怜悯,趁着还有时间,便在没人之时进入了侧房。

    那女人意识到有人来,只是微抬了一下眼皮。

    江上柒见她手里攥着一只锦鞋,也想到了孟肄千交代的话,说那夜挖出一具无名女尸,看样子是个小孩,旁边放了两只锦鞋,孟肄千取了一只,另一只应该在那女人手中。

    江上柒上前,探头道:“您可记得自己是谁吗?”

    她囫囵问了这句,问完便后悔了。那女人从第一面看到之时,便是一副痴呆的模样,也不知是怎个在之前没人的栖山府存活下来的。

    女人没有搭话,江上柒又踟蹰了一阵,最终还是默默离开了侧房。

    无效社交,她想。

    若是这回不浪费时间,也都能将孟肄千要的东西买来了,她加快了脚步,终还是在赶在太阳下山前赶到了府上。

    刚一入内,男人就站在杏花树下似等候多时。他静静在石桌上支腮,睫翼微颤,在翻看一本古旧的书。

    江上柒向前两步,她刚转交给了小厮们一堆文房笔墨,身上轻松的很。由于完成任务,心情也轻松不少。

    看到孟肄千端正地坐在那,倏地玩心大发,想吓他一番。蹑手蹑脚过去,却见男人一抬眸,轻易就将她捕捉在了视线中。

    “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的嗓音低沉有力,削瘦的脸转了过来,眸色透着几分玩味。

    江上柒恢恢地点了点头,吓他没有吓成。男人深吸一口气,邀请她道:“好久不与你对弈了,不如来一局?”

    他说着,大手一展,棋盘上都已收拾妥当。黑子和白子安静地码在那,江上柒应了一声,坐下同他下着。

    陷入僵局之时,孟肄千替她找出破绽,指点完毕后,男人骤然开口:“柒儿,过段时间水瀛都殿内要开展春日宴,这是一年一度的隆重聚会,我在想…”

    他款款做出邀请,想同上次一样寻一位女眷。目光落在江上柒的唇瓣上,接而又转到她的眼睛上。

    “可是像上次绍老组织的那样?”江上柒撇了撇嘴,上次那场盛宴上她也插不上话,也没个什么好玩的,不过是长了一些市面,吃到了不少平时难吃上的东西。

    孟肄千颔首,眉间涌上一丝无奈:“约莫也差不多,不过还是看你有没有空。若有空就陪我去,那儿也会来不少达官显贵。”

    江上柒思忖了片刻,这可是殿内组织的春日宴会,那必定是陛下和鸯汐娘娘的旨意!到那时人来人往,上次有她在还能照顾一下喝醉的孟大人,这次自己要不去了,谁来照顾呢?

    “孟大人,我陪同您去吧。”

    孟肄千眼前一亮,神色不言而喻的开心。他执黑子,放在棋格上,棋势一下子对江上柒有利起来,接而他又腾地一声站起,亲手破了自己的局。

    “孟大人,这…”

    “算你赢。”

    男人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一身白衣飘飘,腰间还别一碧色腰带。余晖落在他的肩前,为他陡增一层朝气。

    三日后,便是水瀛都春日宴的日子。

    江上柒一早便听孟肄千安顿,早早就开始盥洗梳妆,有了奴仆的伺候,她很快就收拾利索。这次画了淡淡的妆,眉也染了黛色。

    二人乘坐马车,内城二圈离一圈不远,只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殿前大门。彼时已有成群结队衣着华贵的人先行一步,后面也有不少轿子停在门口。

    江上柒张望了一下,朝前走的人少说也有百来人,这可比上次见过的要多上许多。熟悉的绍老在队伍的对前面,身前身后都跟了不少恭维之人。

    这种场合言多必失,江上柒跟着孟肄千入殿,深吸了一口气。踏进去,还是那金碧辉煌的一片。鸯汐坐在主座,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来人。

    陛下仍居在屏风背后,待所有人都照例行礼结束后,才身着那黄金面具款款走来。吴朽婴以这种形态示人极少,也就在偶尔的大型宴会上才会展露这面。

    寒暄几句后,孟肄千和江上柒二人落座在长桌中便后的位置,虽然水瀛都的职权经过了大洗盘,但总有一些权贵是更替不了的。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点江上柒也再清晰不过。

    这样也好,省的孟大人要被多次灌酒了。

    她放松下来,无意间就瞟到了鸯汐,长得一张妩媚动人的脸,举手投足间都风韵盎然。她不经意的抬眸,刚好与江上柒对视。

    回以一笑,江上柒慌乱的别过头去。

    镇定片刻后,她才开始缓缓注视着到场的人员。

    能受邀请的必定都是身份特殊之人,孟肄千才来到水瀛都几日就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这在水瀛都中都是极少数才有的情况。

    因此鸯汐娘娘发言完毕后,按照水瀛都往日的流程,便是叫这群权贵各自搭伙,至于你是闲聊还是喝酒,那便都不在管辖范围。

    春日宴喜欢愉,玩的开心才是主旨。

    放在其他宴会上,都会因为条框礼教束缚不愿去。水瀛都由都主钦领的便就这一个,所以很多人都会来到这。

    江上柒抬起头,看着各路人马,当中有些熟悉的面孔,李孚的落座在他们前面,特此端着酒觞来寻,孟肄千便和他说叨了不少有关私塾的事。

    “这位不是孟大人吗?原也参加这次的春日宴啊,听说您这般置办了私塾,真是恭喜恭喜!”

    倏地背后传来一阵粗旷的声音,江上柒侧眸看去,见一方脸男人不知何时从哪闯出。

    身上————江上柒定睛一看,不由心也咯噔跳了一下。

    若是她记得不错,便是在醉月楼焚烧结束时,和孟肄千搭话的男人,壬癸堂新任堂主儒禹宁。

    这次他会来,那也应该会带上一两弟子吧?江上柒退避到孟肄千身侧,警惕地看向四周,见没瞄到那群人,她才微微站出了点,注视着儒禹宁。

    孟肄千先是打量了一番不速之客,在脑中思索一阵后,才缓缓伸出手,招呼着男人:“我当时谁,原来是壬癸堂堂主儒禹宁,巧了,我们二位见过。”

    说着他又将儒禹宁向李孚介绍着,与此同时,他也不忘儒禹宁的身份,毕竟对江上柒还有着威胁。

    便低声在她的耳畔道:“你且先离殿一会,待他走了,你再悄悄折回来。”

    “孟大人,这是在说什么呢?”儒禹宁感受到了一丝男人的冷淡,语气虽不掺杂情绪但眼神却有一层失望。

    “没什么,鄙人还想同你请教一番这教书育人的道理…”孟肄千斟满美酒,敬了一杯。

    到底不论怎说,儒禹宁也是代表着壬癸堂一方的势力,虽现在权势大不如前,但该给的体面也还不能少。

    江上柒就趁着二人谈话的空档,偷偷溜了出去。

    这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宫中的人个个都虚情假意,为了权谋才交织在一起,她不爱这烟尘俗世,只想痛痛快快的简单活一场。

    起码现在,她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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