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随时端着架子准备呵退林守靖的大丫鬟方荣不以为意。

    她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从小相伴,情分似友似亲,也见证了公主遇到林公子后宛如被摄魂般的姿态和夜夜垂泪的神情。她并不觉得林公子有多么的特殊,有多么的像公主嘴里魅力十足,她只觉得林守靖厌烦至极。

    方荣一直没敢告诉公主,林守靖和府中几个豪奴勾结,在内肆意妄为,在外假借公主之名横行霸道,甚至闹出了人命官司。

    方荣心急如焚,可每每看到公主神情,她又无法言语,只能勉力维持府内开支。

    公主之前私下里也有表示说要把林守靖赶出府,可第二天依然如常。方荣只求公主对林守靖的冷淡持续到她解决这件事情之后。

    林守靖有恃无恐,他丝毫不怕,“你不要刷这种小花招,”他看着陈珺,好看的五官因为愤恨扭曲变形,变得愚蠢起来,“不要以为你搞什么欲扬先抑的手段我就理你。我就算出去娶一个贫婆子当老婆都比你强!你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在晋朝,把公主比拟做街边乞丐,这是大不敬之言。侵犯皇族威严,最重可斩首示众。

    可是林守靖根本就不在乎。像乞丐算什么,他还说过面前看起来尊贵无比的公主是猪狗,甚至比这更贬义的言语也有的是。他很清楚,公主根本不舍得动他一根指头,他已经彻底拿捏住了这个人。

    什么公主,面对男人,也不过是一个......

    一个得不到爱任由他磋磨的浪荡货!

    陈珺挥手,让正遇上前呵斥的丫鬟退下,慢条斯理地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礼部的人怎么折辱你了?”

    所有人又把头低下了。

    好吧,公主还是公主,林公子的地位依然在府中屹立不倒。

    林守靖眼里的鄙夷几乎要具象化,“你问我?陈珺?你在问我?难道不是你故意设下的下马威吗?你竟然来问我为什么被折辱!”

    他胸口起伏,像是被气得不轻,“那些人一上来就问我是不是你的面首。明明是......明明是......”林守靖卡壳了一下,而后又暴怒道:“明明是你把我强掠进府的!我根本不是面首!我是贵族!我是是贵族!”

    话语到最后,林守靖的声音已经尖利到让人忍不住捂耳朵,一改往日备受好评的温润嗓音。

    然而对面陈珺的沉默更让他愤怒。

    凭什么这个庸碌愚蠢的女人是公主,而他聪明绝顶,却只能靠这个女人施展才华。凭什么外面那些礼部的人看不起他,他控制了公主,他就是除了皇族以外最有权势的男人!

    满腔的凭什么快要把林守靖逼疯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公主还不赶紧像狗一样上来添他,说要惩罚那些礼部官员,而是杵在那里像个木头,永远不知道揣摩他的心意。

    暴怒之下,林守靖拉过一旁的山水花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公主周围的人大惊失色,纷纷上前以袖遮人,可公主还是被划伤了——一片细小的瓷片飞过陈珺的左脸,留下了一道轻微见红的伤口。

    丫鬟心疼的立马红了眼,正要冲出去找太医时,就听到陈珺淡淡的声音,“等一下。”

    其实在打碎的那一刹那,林守靖方才还有些后怕。

    伤凤体,同样在晋朝属于重罪。

    可此时,听到那句熟悉的“等一下”,他的懊悔已经完全被抛到了脑后,他又赢了。

    林守靖咧开一抹不屑的笑,看吧,装什么。他就是公主府的皇帝。他甚至在极度膨胀之下想到,只要他能彻底掌握公主府的奴仆,哪怕他杀了公主,大概也不会有人反抗。

    他被怒意燃烧的脑子突兀地转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还让这个蠢笨的女人压在自己头上呢?为什么他不能把公主软禁起来,让自己真正成为公主权势的所有者?这个权利和地位本来就不适合给蠢货不是吗。

    林守靖越想越兴奋,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满脑子都是自己成功之后三妻四妾的场景,那种破天的富贵仿佛唾手可得,激动得他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丫鬟又气又急,刚想劝阻道,话才只开了一个口,喊了“公主”二字,就听得那边陈珺的下一句,“去扇他一巴掌。”

    什么?

    所有人像是突然间失去了听觉。公主在说什么?

    陈珺看着没动的语气,加重语气又说了一次,“我说,让你去扇他一巴掌,你没听到吗?”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林守靖高呼:“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我.......”

    陈珺没等他说完,“我为什么不敢?”她看向丫鬟,“我是什么身份,我为什么不敢。”

    丫鬟愣了几秒,马上回答道:“您是晋朝的嫡公主,您干什么都可以,皇上最宠爱的就是您。”

    陈珺转过头,短短几面,她真的已经开始厌烦这个人了,“所以,去扇他,不要让我再说第四次。”

    丫鬟低下头,快步走向林守靖,还没等林守靖回神,快准狠的扇他一巴掌,直接把他半张脸扇肿了。

    林守靖大怒,但他刚想反抗,身后的奴仆一拥而上,就把他死死的按在地上了。

    他不断挣扎,怒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这么对我!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蠢货”陈珺踩在了他的脸上,织金云锦面葫芦头的鞋甚至可以说是碾在他脸上,“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个臭虫罢了。虱子吸血久了,就觉得能穿上衣服成为了人了吗?”

    林守靖说不出话来。

    在一片因为震撼带来的诡异沉默后,在所有人看着林公子被公主踩在脚下后,林守靖依然是那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模样,“你现在放开我,向我赔罪还来得及!我是绝对不吃你这套欲拒还迎的!”

    仿佛自己身后除了陈珺还有其他靠山一样。

    陈珺颇为无聊地看着林守靖,她懒得和人玩什么“改变戏码”。既然知道是这个人未来会造成自己死亡,那在这之前先杀了他不得了。

    她挥挥手,示意来人把林守靖拉下去,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给他打盆水,让他现在看看自己有多好笑。然后接着打,府内上下每人一巴掌。”

    林守靖不敢置信地看着公主,牙齿战栗,他甚至说不出话来,一句求饶的言语也想不出来。

    他完全没料到公主是真的不吃他这套了。

    那现在怎么办?一股莫大的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现在不再是流落街头的乞儿了,公主的多年喂养让他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养尊处优。别说全公主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每人一巴掌了,就说让这个院子里的几十个人来扇他巴掌,也能把他打到皮开肉绽。

    正当林守靖满脑子都是哄公主消气脱身时,忽得从门外又急匆匆地跑进来一女两男,皆衣着华贵,满头珠翠。这三人一边跑,一边大喊,“放开林公子,公主手下留人!”

    急切地像是被打的人是她的情郎。

    刚要抬脚进屋的陈珺转身看向这三人,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很轻松地就把三个人都认了出来。

    中间的女性是她的教养李嬷嬷,从宫内一直跟她到现在,如今府内却不称呼她为李嬷嬷了,而是称呼她为云夫人。两个男的都是公主府的管家。一个是云夫人的丈夫,大家跟着云夫人叫,混称云老爷。另外一个也跟着云夫人连了宗,改了姓,现在混成了李管事了。

    而原主的记忆也让她从云夫人满头的珠翠中,轻松辨认出不少曾经属于皇帝赐予她的御制物。

    只是在扫视到一枚不起眼的珠钗,来自原主的记忆突然跳出来刺痛了她的大脑,而系统也在这是提示到:

    “恭喜宿主发现重要道具,母亲遗留的珠钗(触发未获得版),请宿主尽快收回道具。”

    记忆里也浮现不少之前没有显示的内容。

    比如原主的生母在她八岁的时候就离奇身亡,比如她本来并不被皇帝喜爱,但是唯独在她母亲去世之后,皇帝似是突然记起她一样,特地把她抱给了皇后抚养,给她身份和宠爱。

    这么多年下来,原主一直想知道母亲的死因,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下文。

    那个身份低微但是却尽自己所能给了原主最好的女人,默默死在了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无人知晓,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便是这一只珠钗和原主。

    原主的记忆在看到这枚珠钗时升腾起汹涌的杀意。

    正当她思索着新的记忆,还没发话,那云夫人便已等不及了,她满脸怒意道:“公主如今是长大了,一天到晚的胡闹,这打人哪里是这么打的?祖宗律法在上,我大齐公主当以沉稳敦厚为先,公主如此行为,难道符合礼数吗?”

    云夫人说罢也不停歇,把怒火对准了一旁的方荣,“公主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难道不知道时时劝谏?!往日里我教你们的规矩都已经死了不成!今天这般打林公子,明天是不是也这般打老身?!”

    这一通话下来,说的方荣直皱眉头。她是不怕林公子,但是李嬷嬷和她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李嬷嬷也是公主名正言顺地教导嬷嬷,教育公主和婢女天经地义,谁也说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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