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葵茧被桂决明拎着走,眼看出了明瓦殿,戒律堂也过去了,一路越走越荒凉,周葵的心也越来越悬。

    周葵又忍不住挣扎了,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啊,不会要杀人灭口吧!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蠕动表明自己的抗议。

    然后就被人提起来了,入目是桂决明那张脸。

    “戒律堂有一功法,名为软筋掌,中掌者筋骨酥软难以动弹,七经八脉却会钻心蚀骨般奇痒难忍。”

    周葵立马安分了。

    周葵就这么一路提心吊胆被提着走,脑子里想了无数种逃跑的办法,然后她看到了面前的悬崖,以及悬崖外铁索桥上吊着的浩浩荡荡一群人。

    周葵:“……”原来这才是铁索桥的真正用处吗?

    桂决明站在悬崖边宣判:“扰乱秩序,藐视禁令,罚吊七个时辰。另,因先前冲撞掌门,惩罚需翻倍再翻倍,共吊二十八个时辰。”

    周葵一下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半天才从犄角旮旯里里翻出来第一次跟掌门玉牌传讯时候的对话。

    她瞪大了眼,掌门那时候竟然是认真的吗?

    周葵还在震惊,桂决明已经把周葵一抛,周葵就和谐融洽成为被吊里面的一个,紧跟着桂决明说:“时辰到了,会有人来放你。”转身就走人了。

    周葵还是没反应过来,倒不是震惊自己的二十八个时辰,而是震惊掌门竟然真的当了真还传达下去了!那岂不是今后周葵干点什么,都得被罚四倍!

    周葵顿时凄惨起来,不过也仅限于这一件事,她如今被吊在万丈铁索之下,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却还是有功夫想东想西,甚至一路上悬着的心都落回了肚子里。

    她吊着可自在,毕竟换谁被师父一不高兴就吊着,都该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周葵一瞬间感受到了师父的良苦用心,这是早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惹祸所以提前让他们适应吗?师父到底遭遇过多少熊徒弟啊!

    周葵想东想西的时候,熟练一卷腰身,来回荡几下,那么长的锁链,她来回摆动,竟然真的摆了起来,全力一荡,就荡到了锁链桥下,一把抓住锁链稳稳扒在上面,开始往边上爬,想看看这到底是哪儿,周围又有什么人守着。

    原本被吊着无精打采的同门们就震惊地抬头看她,满脑子都是问号。大家不都是两条腿被捆得死死的吗?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周葵爬着爬着顺便往下一看,还在里面看到了两个熟人,惊喜冲她们挥手:“康师姐,王师姐。”

    竟然是入门时候被游画桡长老收的两个师姐,是拜师大典上除了她之外仅有的两个拜到十大长老的弟子。

    等等,这么说,拜师大典上十大长老的三个徒弟,岂不是全吊在这儿了?

    康传兰和王桃书一人吊在一边,见状也就这么倒吊着跟她行了个礼:“师妹好身手。”

    周葵听不清:“你们说什么?”

    两人就又说了一遍,可实在太远,山风还大,周葵努力也没听清,干脆直接就往过爬:“等着,我这就过去!”

    周葵刚要动身,就听得身后一阵揶揄:“看来师妹即使受罚,也颇会找乐子。”

    周葵顿时浑身一僵,默默爬远一段,才掉头回来打招呼,人都是木的,嘴巴又一秃噜,大声喊:“小长老,真巧,你来散步吗?”

    晏开阳蹲在锁链桥边,一脸慈爱担忧:“师妹有空可以去看一看医修,总是不长记性,可是会后悔的。”

    周葵有点害怕,还是艰难点头:“我记住了。”

    晏开阳看她一会儿,颇为无奈:“罢了,我过来是忘了个东西,”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臂粗细的竹筒,“我这回还去了趟凡人界,见这个东西有趣,特意给师妹你带的。”

    周葵难以置信:“给我的?”

    晏开阳递过去:“我觉得师妹你会喜欢,就顺便带了。”

    周葵为自己觉得晏开阳是个阴险的家伙而愧疚,又忍不住担心晏开阳送东西就是要阴她。

    周葵心情复杂,勉强腾出一只手去接这个竹筒,发现上面有一根线,周葵觉得这东西有点熟悉,就听晏开阳笑着说:“师妹,拿好了。 ”

    这句话音刚落,晏开阳站了起来,下一刻,整个天空都似乎暗了,他们好像一瞬间进入了黑夜。晏开阳身周弥散出一种朦胧的灵气,自他头顶徐徐升起一轮皎洁圆月,可再往远处看,又发现那里依旧是青天白日。

    晏开阳就在这一小片的黑夜里伸出手,月光的光华便落下来,落在了他的掌间,他挥手一洒,那一缕月华就被洒到了竹筒的线上。

    那根线就在月光下着了,迅速燃烧到了头。

    周葵只觉得竹筒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冲了出去,砰一声,在天际炸开。

    随即,五颜六色的光仿佛一朵花粲然绽放,黑暗的天慕为之一亮,随即花朵绽放到极致,轰然散落,砰,又是一声。

    花朵一朵又一朵绽放,那些亮晶晶的光落下来,好像接连不断的落星,有的在半空熄灭,有的从身侧落下,接连不断,落星成了雨。

    周葵和吊着的同门们都看得目不转睛,这是烟花啊!

    烟花这么好看吗?

    轰隆,大家都直愣愣看着,最后一道烟花落下,那是接连三道烟花一起炸开,下方人的脸都被照出了绚丽的光。

    周葵还在呆愣着,忽然,手里的竹筒又是一阵震动,周葵疑心还没有放完,赶紧去看,却听只竹筒轻微地砰一声,然后一个东西被抛了出来,簌簌地展开,变成了一盏兔子花灯,花灯缓缓亮了起来。

    周葵简直眼睛都瞪圆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烟花里还有花灯啊!现在的烟花都这么厉害了吗?

    她在无限流里也没见过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啊!

    没见识的可不止周葵一个人,下方的同门们也目瞪口呆:“这竟然不是法宝吗?没有灵气也可以做到?”

    还有人难以置信:“别骗人了,我在凡人界那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东西啊!”

    就有一个人反驳:“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凡人机关极尽精巧处,远胜这一盏花灯,能工巧思,玲珑匠心,其间种种,不比修仙简单多少。”

    不管是出自修仙界,还是出生在凡人界的弟子们,无一例外陷入了震撼。

    那是一种他们谁都无法想象和尝试于是显得神秘可怕的力量,那是一群灵气都无法感知到的人,却单靠巧思和手艺做到了法宝也做不到的事情。

    那一个看不透的竹筒下面,凝聚着一种执拗的、一代代传承、一点点发展而成的智慧,他们或许未必能想到这一点,可潜意识中已经心生敬意。

    晏开阳见周葵还呆呆抱着那根竹筒,笑了下,过去帮她从竹筒下面取出一根竹棍:“师妹你提这个就好,烟花已经放完了。”

    周葵就跟着去接那根竹棍,她提着那盏兔子灯,一眼一眼瞧,心都快化了,看起来更呆了。

    晏开阳忍不住笑了声:“师妹提灯,相映成趣,我果然没想错。”

    周葵罕见地人都腼腆,看在灯的面子上小声点头:“谢谢大师兄,我会好好珍惜的。”

    晏开阳:“看来这盏灯确实没白送。”他说话的时候,周身的月华就缓缓散去,同时这一片黑夜也如晨起露水,一见光就散了。

    周葵震撼于这番天地变幻的手段,更震撼晏开阳这人搞这番手笔竟然只是为了放个烟花,他似乎也不觉得自己做这事有多么夸张。

    晏开阳身周灵气收拢,浑身那股缥缈的气息也便不见,他又是平时那副场面人的模样:“好了,东西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晏开阳向周葵行了个半礼,转身走人。

    周葵想跟他还礼,可一手拉锁链一手提灯,怎么都动不了,看的其余吊着的同门们都替她着急,于是他们便齐刷刷行礼,替她送人:“小长老慢走。”

    晏开阳轻松的步伐忽然僵住了。

    他转回头,看着下方那些真诚的小弟子,再看看罪魁祸首的周葵,笑容越发温柔:“师妹,你这样攀爬亦是违背戒律,师兄需得向戒律堂的人说一声,师兄也是为了你好,莫要怪师兄啊。”

    周葵简直冤枉,她又做什么了,怎么又莫名其妙背了个锅!

    很快,戒律堂的人来了,看见周葵的样子就一瞪眼,然后一堆人商量会儿,有个人过来,干脆把周葵的手也绑住了。

    当然,在周葵的强烈要求下,对方给了她时间收好她的兔子灯。

    于是,晏开阳来这一趟后,周葵真正被绑得直挺挺。吊在那里宛如一条风干的咸鱼。

    周葵现在就是无比后悔。

    周葵正后悔自己怎么会脑抽去惹晏开阳,是失心疯了吗?悔着悔着听见周围几个同门悄悄喊她,周葵看过去,对方期待地问:“师妹,你还去找王师姐/康师姐吗?”

    周葵才想起来这件事,差点给忘了,她赶紧一振奋:“去。”

    同门先是一高兴,随后又担忧问她:“可你现在还能去吗?”

    周葵就打量一下自己现在都捆得不好弯曲的胳膊和大腿,再望望头顶的锁链桥,她点头:“没问题,我可以的。”

    几位同门就更敬佩了!

    周葵就准备荡起来去找其中一个,可她刚要动,就被周围那一堆堆火热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差点直接从锁链上滑下来。

    周葵勉强真的:“你们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们一起点头,齐声问:“师妹,你打算先去找哪个师姐啊?”

    周葵一头雾水,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可她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就注意到了下方人群的位置,怎么说呢,虽然看起来是被吊成一堆,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下面这群人好像是泾渭分明的两边人。

    他们分别以康传兰和王桃书为中心,互相看不顺眼。

    周葵猛地想起来刚刚烟花放完他们的争执,好像也是一边人说话,另一边人才出口反驳的!

    这两边人,竟然是两个阵营吗?

    周葵一阵头疼,怎么找人聊个天也能卷入争斗风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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