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阴客赶走人,再也没心情,抬脚回院。

    周葵一个人站在那里半天,见院门也没关,内心越发蠢蠢欲动,犹犹豫豫试探半天,往前踩一脚也没被祝阴客一匕首戳出来,她终于兴奋,小步小步步子挪得可快,一路也跟进院子。

    一进院子,周葵迫不及待偷偷打量周围,这可是祝阴客的地盘啊,谁能想到自己还能进来,就算这里面看起来普普通通还格外简陋,除了一间卧房一间会客的屋子啥都没有,周葵也觉得值了。

    “自己有匕首吗?”

    “啊?”周葵被这一句喊回神,“没有。”

    祝阴客肉眼可见越发烦躁,他咔吧抬手,就掰断了院子里一个歪脖子树……的一根树枝,随便三削两砍,削了把木匕首抛给周葵:“练吧。”

    周葵握着这柄小匕首,倒是有种久违的亲切,可她不懂:“练?练什么?就这么练?”

    不是,蜀山所有人教东西都是如此简单粗暴的吗?这也是蜀山传统里的一个吗?

    祝阴客只有阴沉一个字:“练。”

    周葵攥着匕首,也不知道咋练,想了想,只能把自己之前琢磨出的匕首套路练了一遍。

    周葵刚出招的时候,还担心自己生疏,可第一招出去,她就再无生涩之感,那一招一式就好像融在她的血肉,刻在她的骨子里,怎么都不会忘。

    周葵渐渐沉浸在其中,最后一刺,收招,祝阴客冷不丁开口:“漏洞太多,招式不够狠,你是没有腿吗?只能趴在地上跟人打?”

    周葵的怀念被迫打断,欲言又止,她那时候就是个凡人啊,不借助工具当然只能在地上跟人打,不是她不想,是她根本做不到啊。

    周葵琢磨怎么回话,祝阴客却根本没等回答:“你刚刚第一招,第三招,连起来,拉远点,从下刺。”

    周葵只好跟着去做,她其实不是很了解祝阴客的意思,可试了几回角度,她忽然就明悟了这招的出其不意。

    周葵惊喜再练,终于连成一招,刚要报喜,祝阴客又说:“第五招,第十七招,还有你第一招的后半截,练。”

    周葵只好再去练习,每次周葵刚练完,祝阴客就紧跟着说出下一招。

    周葵练了几招,觉得这个情况不对劲,祝阴客再要说话,她赶紧提前打断:“等等,祝师父,这根本不是你的功法啊!”

    祝阴客不理:“你要入剑,这些就够用了。”

    周葵站在那里不动,他才直视周葵:“我的鬼刃术,从不传人。”

    周葵只感觉到一阵失望,她觉得这跟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可祝阴客负手站在那里,一个眼神丢过来,周葵就暗戳戳又怂了。

    祝阴客不愿意教,她也没办法,逼急了她怕把祝阴客直接把她扔出去,她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周葵假装大方,大声喊:“好吧,祝师父,就算你只教我散招,你也是我师父!”

    然后在祝阴客眼神要变之前,赶紧去练招,当然她没忘了再争取一次:“祝师父,我真的很会用匕首的,你教我不会后悔的!”

    周葵开始越发卖力练习,她每一招都学得越来越快,好多次招式出到一半就行云流水使出后一半,融合进剑诀的思路也一个又一个往外冒。

    祝阴客最后一招指点出来,那是特别复杂又困难的一招,周葵也毫无迟疑,只一次就一气呵成做成,她骄傲去看祝阴客,竟然看见祝阴客还是挂着那张阴沉脸。

    不仅如此,祝阴客应付完事一样往卧房里走:“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自己练,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周葵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觉得这个院子格外冷清。

    她想,祝师父真是个可怕的男人,跟这位套近乎……似乎真的很难。

    周葵在院子里站会儿,干脆真的练起了刚刚的招式,兴头上来了直接拔剑,演练起了她的新暗杀剑,她越练脑子里的想法越是层出不穷,越是兴奋。

    周葵收剑,觉得自己这套剑法又有了巨大的长进,光是出剑角度都让人防不胜防,等她再研究一段,肯定还能磨出更多东西。

    周葵正准备继续练,眼睛又不自觉偷偷看向了屋子,她这回可还牢牢记得,她来这儿不光是为了学招式的。

    可她在原地挣扎半天,深知自己就算把潜行探听的看家本事拿出来也不见得好使,周葵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摇大摆就往过跑:“祝师父,这招我不懂。”

    周葵一推门,迎面就是一副削瘦的肩背,薄薄的肌肉上裹了一层过于冷白的皮,头发撩到架子上晾着,于是能看到那块皮处处被刮开,外翻出里面的血肉,而就算没被刮开的皮,上面伤疤旧疮层层叠叠,叫人难以置信一个人怎么能受这么多的伤。

    下一刻,祝阴客就摘了一边的里衣披上:“没人教过你,进屋要先问礼吗?”

    那身刚换上的白里衣立马就被血染红了。

    周葵脑子一阵一阵懵,她半响,震惊地问出一句:“祝师父,你干这行,竟然没学会自己上药吗?”

    周葵被一把掀飞出去,门啪地在她面前关上,差点夹到脚。

    周葵蹭蹭蹭后退,生怕祝阴客出来再找她算账。

    但就算安全了,她脑子里还是祝阴客一身的伤口,她没想到祝阴客也会受伤,看祝师父那么厉害的样子,她还以为那些血肯定是敌人的呢!

    而且,似乎受伤对他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练不练?不练就滚。”里面又传出祝阴客的声音,周葵能感觉到他已经快要忍耐到头了!

    周葵一激灵爬起来就继续练招,连自己刚刚瞎编的不懂的借口都给忘了。

    吭哧吭哧可卖力。

    周葵练了会儿,屋子里没动静了,她才敢放松些,可这回实在没法不关注屋子,她想了想,一边单手练招,一边偷偷拿出玉牌,传讯出去。

    没一会儿,矮墙上看见三个人头走过来,周葵一溜烟窜过去:“东西带了吗?”

    墙头立马就窜出霍琦、林空鹿、崔会三个人的脑袋,周葵感叹之前真不怨他们被发现,这墙头真是啥也藏不住啊。

    霍琦递来一个青色的瓷瓶:“易阁换的,疗伤应该好用,”他担忧扫视周葵,“你受伤了?”

    林空鹿和崔会也等着话。

    周葵这才知道他们误会了:“放心,我没事,”她打开瓶子瞧了瞧,没看出什么名堂,“行,多少灵石,还是筹数,你告诉我一声,我肯定还你,我先给祝师父。”抱着瓷瓶就往屋子里跑。

    霍琦一句不用都没出口,人已经跑远了,他叹了口气。

    周葵跑到卧房边,这回当然不敢再推门,她小心把药瓶子放在门口:“祝师父,我带了药。”

    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周葵心里越发忐忑:“祝师父,你还好吗?你不会昏倒了吧?”

    里面跟着传出一声:“不用。”

    周葵这才放心下来:“没晕就好,不然你要是真不上药,万一真的不小心晕了,我又搬不动你,我还要去请掌门,要是掌门在忙我说不定还要去找剑仙师父,碰上剑仙师父在闭关就倒霉了,还要去找别人,要是晏师兄还没出山,我应该能找他。”

    “闭嘴!”

    周葵一个哆嗦,总觉得祝阴客好像在咬牙切齿,她继续虎口拔毛:“祝师父,我就是假设,可是万一呢,你受伤那么重,万一就真的倒下了,那可就太糟糕了,我猜你应该不想掌门他们知道吧?”

    周葵见里面竟然没了声音,心都有点颤,但她简直越发胆大妄为,竟然悄悄上前,把门推开条缝隙,把瓷瓶子推了进去,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猛地把门关上。

    周葵吊着胆子说:“祝师父,总是要上药的,你不想麻烦别人,那就自己上,上药才能好得快啊,再说了,你总不能老躲在屋子里不见人吧,你不是还要教我匕首吗?”

    “我教你啊,不上药怎么能行呢?”周葵感觉自己的语气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自己上药最好是趴着,忘了你前面也有伤口,那你就撑着桌子,不容易洒。沿着背往下倒,看是肯定看不见的,你先大概朝伤口撒一圈,也费不了多少药的,剩下的你就洒在绷带上,其实有药膏更好点,不过不好洗,总之这样,你拿绷带一缠,就差不多了。对了,绷带一个人不好缠,你可以先把一头缠在架子上。”

    周葵一口气说完,就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管不管用,可是她望望大门,实在不敢再做什么。

    她思考还能说些什么,左顾右盼,就瞧见霍琦他们还在墙头呢!

    周葵回去找他们:“你们还没走?”

    崔会恼怒:“我们来看你,你就赶我们走?”

    霍琦赶紧继续问:“你在这里怎么样?祝长老有没有为难你?”

    林空鹿:“我和一个师兄比剑,他告诉我历鉴镜也有可能作为大比或者立功的奖励,不是之后就拿不到了。”

    周葵听得感动,刚要回答,就听身后门被人推开,祝阴客套着大氅从里面走了出来,直接就是一个字:“吵死了,要说出去说。”

    周葵赶紧闭嘴,招呼霍琦他们快跑,霍琦他们倒好,辛辛苦苦来一趟,正经话都没说上,他们瞧瞧祝阴客,只能留下一句“有事找我们”,不情不愿离开。

    周葵回头准备继续她的搜寻计划,闻见就迎面一阵药味,她顿感欣慰。

    可她同样没来得及再说一个字,祝阴客一指天:“天要黑了,你也该走了。”

    周葵立马警觉:“我还没练够!我不能住下吗?”

    怎么能走啊,晚上才是找东西的好时候啊,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机智地迅速跑进会客屋转了圈,惊喜指着那张桌子:“我睡这里就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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