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路,谁都没有说话。

    在一路的沉默中,两人来到了范老的家。

    进了院子,一只黑猫迅速蹿至门口来迎接的两人。

    一年前的冬天,这只刚出生孱弱的小猫被猫妈妈丢在了院门口,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全身冻僵,呼吸也几乎没有了。范梦华心有不忍,立刻把它转移到了暖和的屋内,用软和的毛巾包裹它,不停的搓它的全身,整整急救了六个小时后,小猫奇迹般的恢复了心跳。

    从那之后,这只小黑猫便留在这院子里看家护院,和范梦华朝夕作伴。

    “九命~~~”

    九命是黑猫的名字,寓意它有坚韧的、遇凶化吉的生命力。

    江熙宁蹲下热情的和它打招呼,小家伙立刻歪着脑袋过来蹭她的手。

    九命特别的有灵性,若是认识的人来,它会早早的等在门口迎接,像个热情的小管家,然后绕在来人的脚边带着客人进屋。

    就像现在这样。

    如果是不速之客,它会双眼紧紧的盯着对方,身体微微弓起,背部绷紧,试图逼退来者。之前有一个藏家不懂规矩,跳过画廊私下找上门,最后喜提五道杠。

    江熙宁忽然想起九命是第一次见于付忱,不熟悉他的味道,她出声提醒:“这猫有点认生。”

    话没说完,只见九命从她的手心中绕过去,飞身一跃,迅捷而精准地跃上于付忱的肩头,调转身形后,一人一猫,黑色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不可忽视的冷峻与酷炫,让江熙宁的视线不自觉地为之一停。

    竟然……不怕于付忱?

    “来了?”屋内的门突然打开,范老看见他们招了招手,热情的邀请两人进屋。

    范梦华年轻的时候为了追求自己的画画梦想一直在国外,后来年纪稍长一些不想被柴米油盐搓磨,所以选择未婚,回国后便一人独居在这小洋楼。

    屋内是绿意主调的复古风格,木质方桌上,已经摆放好碗筷和应季的食物,马兰头香干、韭菜炒肉丝,清炒芦笋,南瓜鸡翅,一小盏话梅和姜丝。

    “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快坐。”

    于付忱和江熙宁,两人分别选了主位的左右侧坐下。

    范梦华从酒柜里拿出一坛十年冬酿的花雕,倒在银壶里,放在温酒器皿中,琥珀色泽的酒接触空气的那刻,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江熙宁见过不少艺术家,都有一些独特的创作小癖好,有喜欢吃点儿甜食糕点、有必须先用香皂洗手,还有像范老这种,创作前喝点儿小酒,微醺后更有状态的。

    且年份越久的越有状态。

    所以她的家里有不少藏酒。

    范梦华打开包装:“这酒还是两年前我在青城艺博会上参展的时候买下的。”

    “两年前?”江熙宁有些惊讶,“那次展我也去了。”

    江熙宁对那次的展印象深刻,除了范老名声大噪的《夜光》第一次在国内展出之外,还令她至今对那天都印象深刻的是因为,原本那天李晋许是要陪她一起去的,结果临了却说是篮球队有集训,他作为队长不好带头走人,于是放了她鸽子。

    “哦?”范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于付忱,“这么说来,我们这一桌人,当初都在那个展上。”

    “都?”江熙宁再次惊讶,目光看向一旁面色平静的于付忱。

    他也去了?

    于付忱抬手拿过范老的酒杯,用镊子夹过话梅和姜丝放进去,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范梦华感叹:“真是缘分。”

    江熙宁还在思考前一个话题,下意识附和,“确实有缘。”

    说完她猛然察觉刚才这话有歧义,容易被误解成和他有缘,连忙又补了了一句,“没想道两年前一起看您的展,两年后又能和您合作。”

    “是啊。这可值得好好喝一杯,”范梦华说完,拿过热好的酒壶倒入花瓣状的杯子里,对江熙宁说:“来一杯?”

    江熙宁窘,她有点想喝但不太敢。

    黄酒口感醇柔,不辛辣,回甘强烈,后劲却也足。她前几次来贪杯过,初喝没感觉,不觉得有多浓的酒味,结果什么时候醉的也不记得了。

    第二天起来完全断片。

    也不知道那晚自己在醉后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范老居然就同意把画签到她的画廊。

    之前江熙宁没好意思问,趁着这个机会,她双手捧过酒杯,小心翼翼问道:“我上次,喝醉……有做什么蠢事吗?”

    “可不是什么蠢事,那天你说了你开画廊的初心,说你要做国内数一数二画廊,你不知道你喝醉有多挺可爱的,那表情坚定的像入党。”范梦华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自己喝醉了还不忘正事。

    真棒啊江熙宁。

    (///▽///)

    江熙宁用力点点头:“我那是酒后吐真言。”

    “你还说为了回来开画廊,不惜和当时的男朋友分手,听的我挺感动的。”

    听到这话,江熙宁撤回嘴边的笑,心底的那些个小骄傲、小热血瞬间熄灭。

    这么励志的时刻,她还提到李晋许了?

    范梦华往她捧过来的酒杯里倒酒,继续回忆当时的聊天内容:“你当时还狠狠的骂了你那个前男友,骂他是个爱面子的虚伪男人。”

    酒多必失言啊。

    江熙宁此刻恨不能有第三只手,拨弄个什么筷子勺子的到地上,好让自己有理由往桌底下去钻一钻。

    可惜她为表尊敬,两只手都用去捧酒杯了。

    范梦华察觉到她脸色的瞬息变化,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你现在,应该没有那前任了吧?”

    江熙宁立刻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于付忱终于不再沉默,抬起头瞥了她一眼,眸光沉沉的盯着她,自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意味。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范梦华点头:“这样要叫你放弃自己的事业的男人,要警惕,大男子主义的可千万不能要。”

    江熙宁哂笑,小声道:“这陈年酒,要是再用陈年旧事下酒,我是真要醉了。”

    这酒她是万万不敢喝了。

    当年的酒,就让她把李晋许骂了一遍。

    这十年的花雕,喝醉了不得把他骂十遍啊,还是当着他兄弟的面。

    但是,范老给她倒的酒,不喝也不太好。

    就在她百般为难时,手中的杯子被人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杯温热的茶水。

    江熙宁看向拿走酒杯的于付忱,眨了眨眼睛。

    于付忱漫不经心的解释:“一会儿你开车。”

    江熙宁反应过来,这是要她当司机。

    “你不是不喝酒?”

    “嗯。”于付忱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说道:

    “高兴的时候,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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