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愿望（三）
“外面好像发生什么事了”，我转身向海勒王说道，“要去看看吗？”
“先让希伯去打听下情况”，他一个眼神，希伯就走向城门口，只见他手持一个印章，只朝守卫晃了一下，就径直走了出去。
声音越来越大，隐约有女子的哭声和老人的哀嚎，我有些忧虑的看向海勒王，只见他也皱起眉头，似乎预感到什么。
“回陛下，外面有几个奴隶模样的人正被守卫鞭笞。”希伯很快回来说道。
“原因。”他好似一瞬间变回那个不苟言笑的帝王，即便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他国王的气魄。
“威尔斯南部又有地动，海水淹没了一些城边小镇，死了一些人，活下来的不知怎么逃难到了这里”，希伯面色沉静地说道，“其中一个老人说城中有他的女儿，想要见女儿一面，守卫不同意…”
“问过他女儿是谁没有？”海勒王望向城门外。
“问了，说是在哪个商贾家里做夫人，但是哪家，他说不清，只说与女儿约好今日城门口见面，但等了许久没见人来，所以想进城。”
希伯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戴着面纱，身穿绛红色长袍的女子急急朝这边走来，边走还回头，原来后面还有一个男人，男人身材健壮，衣着颜色鲜艳，走路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故意磨蹭，嘴里还在嚷嚷着什么。
前面的女人似乎很是着急赶路，但又怕男人生气，只得一面走，一面祈求男人似地与男人一起挪到城门口。
见状，我猜想，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门外老人说的女儿了。看他们拉拉扯扯终于出了城门，我们三个就准备启程回去。
不成想，一个年轻女孩凄厉的叫声，让我们不由地心头一震。
“陛下，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吧！”我低声说道。
海勒王点点头，示意希伯带我们出去。
城门外，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女跪在地上，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年纪大概十五六岁，正埋头哭泣，她怀里躺着一个闭眼的老妇人。老妇人头发蓬乱，面瘦如柴，眼窝凹陷，嘴唇已经变成紫色，似乎已经气绝。刚才的哭声，大概就是这个女孩的。
刚才那个衣着鲜艳的男人一脸不耐烦地叉腰站在一旁，戴面纱的女人跪在他身边，正在哀求什么。
男人骂骂咧咧对着女人大声叫道，“你是我买来的，要不是看你伺候我伺候得好，老爷我根本都懒得费这个脚力来这一趟，看在你那兄弟身强力壮，能干点活，我还能给口饭养着，其他的，都给我滚远点。”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女人抓住衣袍的手。
“老爷，求求老爷，您只留我兄弟，我这年老的父亲一个人该怎么办呐，地动震坏了我们村庄，他一个人怎么活呢！”女人双手捂住脸，跪在地上抽泣。
旁边的两个年轻男人和一个老人也埋头默默抹泪，只有那个怀抱妇人的女孩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我心里有些不忍，想要做点什么，可是，海勒王和希伯都一直在旁不动声色，我只得暂时忍住不要插手。
只见那男人双眼来回扫了扫跪在地上的人，皱了皱眉，随后一把拉起地上的女人，粗声粗气地说，“行了行了，哭什么哭，赶紧擦干净，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老爷我要死了。我可跟你说清楚，你要你这父亲来，也行，他们仨来了，”他用手指了指三个男人，“都得签奴隶契，我可不养闲人，若是他们干得好，自己赎身便罢了，干不好，我只能卖了去。”
“可是，”女人还想说什么。
男人大手一挥，“再可是就都给我滚蛋，你以为你是谁，老爷我够给你面子了，不愿意就赶紧走！”
跪在地上的老人听了这话，颤颤巍巍地磕头，“老爷，您是心善的大老爷，能给奴们一口饭吃，奴们感激得很，您看，这小女娃，是奴妹妹的女儿，您是卖是收，您说了算，也算给她条活路……”
男人眼珠转了转，脸上顿时出现了几分笑意，“这小女人，那咱收了就收了，再不济卖了也成。走吧！老爷我还得因为你们办许多手续。”
听他这么说，刚才一直没有动静的女孩突然出声，“我不跟你走，我自己回去”，说完，便想站起身来，把妇人背在自己身上。
可是，她一身瘦骨嶙峋，连走路都浑身发颤，还没站稳，妇人的尸身就压倒了她，扑通一声，两具身体一齐倒地。
“你们自己听见了，老爷我不是什么强盗恶霸，她自己不愿意，我还懒得费这个事，你们快点，再不走，晚点城门关了，我可不管！”男人已经提脚往城内走去。
“如娜，你赶紧向老爷道歉，他不收你，你还能去哪儿，去哪儿你也活不了啊！”老人推了推地上的女孩。
见她紧抿双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顾不得再说什么，踉踉跄跄地跟着儿子女儿进了城。
他们走后，女孩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再次背起已经死去的妇人，她刚站稳晃了几晃，又要摔倒。
我立马上前想要扶她，没想到希伯比我早一步，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孩儿和妇人。
此前我们三人一直站在城门一角的阴影之中，偶有几个守卫来回巡逻，见了希伯的印章，便对我们视而不见，所以一直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希伯的出现，把女孩儿吓了一跳，虽然吃了一惊，但她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只是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转身想要再次尝试背起妇人。
我转头急切地看着海勒王，他向我微微点头。
得了他的允许，我赶紧走到她面前，轻声说，“我们帮你葬了你母亲吧！”
她猛然抬头，先是瞪大双眼看着我，带着一种吃惊和怀疑，然后摇了摇头，依旧蹲下身努力尝试背起自己母亲。
“我们帮你葬了你母亲吧！”我又说了一遍。
她抬起头，倔强地盯着我，像是要看我是不是在故意拿她取乐。
只是见我满眼怜悯，语气又如此认真，她沉默着低下头，不一会儿，肩膀开始止不住地抖动，脚边，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
看她这样，我禁不住鼻子一酸。
见我一副也要落泪的样子，海勒王走了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转头看向他，知道他的用意，便忍住泪意朝他勉强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女孩儿终于停止了哭泣，她低头用力擦了擦了眼泪，才抬起头，开口道，“夫人为什么要帮我？”
“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就是想帮。”我轻声回答。
“夫人帮了我，要我做什么？”她面无表情地问。
“要你做我的贴身侍女。”我原本是没有这个想法的，怕自己给海勒王惹麻烦，但是想到她葬了母亲以后，也无处可去，而我最终都要去神庙担任圣女之责，那时，有一个贴身侍女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现在是一个孤女，还是一个贫民的孤女。”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说。
我知道，一般威尔斯贫民女性，到了适龄就会出嫁，无父无母的孤女大多数都是卖身为奴，终身属于奴隶主，要么当牛做马，要么供主人取乐。但是男性却不一样，如果卖身为奴，他们一样可以承担各类经营工作，甚至还可以学习医术，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收入，最终还能为自己赎身。
“我知道。”我微笑道。
“没有别的条件？”她还是有所顾虑。
“没有，就是侍女，不签奴隶契约，你想走，就走，只一点，做我侍女的时候，忠诚于我即可。”我坦然答道。
“我真的，能当侍女？”她的眼神里开始有些动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海勒王。
我转头看向海勒王，虽然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但我总归是做决定前没有征求他的同意，所以心里也有些忐忑，直到看他也点头同意，我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先让希伯去打听下情况”，他一个眼神，希伯就走向城门口，只见他手持一个印章，只朝守卫晃了一下，就径直走了出去。
声音越来越大，隐约有女子的哭声和老人的哀嚎，我有些忧虑的看向海勒王，只见他也皱起眉头，似乎预感到什么。
“回陛下，外面有几个奴隶模样的人正被守卫鞭笞。”希伯很快回来说道。
“原因。”他好似一瞬间变回那个不苟言笑的帝王，即便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他国王的气魄。
“威尔斯南部又有地动，海水淹没了一些城边小镇，死了一些人，活下来的不知怎么逃难到了这里”，希伯面色沉静地说道，“其中一个老人说城中有他的女儿，想要见女儿一面，守卫不同意…”
“问过他女儿是谁没有？”海勒王望向城门外。
“问了，说是在哪个商贾家里做夫人，但是哪家，他说不清，只说与女儿约好今日城门口见面，但等了许久没见人来，所以想进城。”
希伯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戴着面纱，身穿绛红色长袍的女子急急朝这边走来，边走还回头，原来后面还有一个男人，男人身材健壮，衣着颜色鲜艳，走路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故意磨蹭，嘴里还在嚷嚷着什么。
前面的女人似乎很是着急赶路，但又怕男人生气，只得一面走，一面祈求男人似地与男人一起挪到城门口。
见状，我猜想，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门外老人说的女儿了。看他们拉拉扯扯终于出了城门，我们三个就准备启程回去。
不成想，一个年轻女孩凄厉的叫声，让我们不由地心头一震。
“陛下，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吧！”我低声说道。
海勒王点点头，示意希伯带我们出去。
城门外，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女跪在地上，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年纪大概十五六岁，正埋头哭泣，她怀里躺着一个闭眼的老妇人。老妇人头发蓬乱，面瘦如柴，眼窝凹陷，嘴唇已经变成紫色，似乎已经气绝。刚才的哭声，大概就是这个女孩的。
刚才那个衣着鲜艳的男人一脸不耐烦地叉腰站在一旁，戴面纱的女人跪在他身边，正在哀求什么。
男人骂骂咧咧对着女人大声叫道，“你是我买来的，要不是看你伺候我伺候得好，老爷我根本都懒得费这个脚力来这一趟，看在你那兄弟身强力壮，能干点活，我还能给口饭养着，其他的，都给我滚远点。”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女人抓住衣袍的手。
“老爷，求求老爷，您只留我兄弟，我这年老的父亲一个人该怎么办呐，地动震坏了我们村庄，他一个人怎么活呢！”女人双手捂住脸，跪在地上抽泣。
旁边的两个年轻男人和一个老人也埋头默默抹泪，只有那个怀抱妇人的女孩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我心里有些不忍，想要做点什么，可是，海勒王和希伯都一直在旁不动声色，我只得暂时忍住不要插手。
只见那男人双眼来回扫了扫跪在地上的人，皱了皱眉，随后一把拉起地上的女人，粗声粗气地说，“行了行了，哭什么哭，赶紧擦干净，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老爷我要死了。我可跟你说清楚，你要你这父亲来，也行，他们仨来了，”他用手指了指三个男人，“都得签奴隶契，我可不养闲人，若是他们干得好，自己赎身便罢了，干不好，我只能卖了去。”
“可是，”女人还想说什么。
男人大手一挥，“再可是就都给我滚蛋，你以为你是谁，老爷我够给你面子了，不愿意就赶紧走！”
跪在地上的老人听了这话，颤颤巍巍地磕头，“老爷，您是心善的大老爷，能给奴们一口饭吃，奴们感激得很，您看，这小女娃，是奴妹妹的女儿，您是卖是收，您说了算，也算给她条活路……”
男人眼珠转了转，脸上顿时出现了几分笑意，“这小女人，那咱收了就收了，再不济卖了也成。走吧！老爷我还得因为你们办许多手续。”
听他这么说，刚才一直没有动静的女孩突然出声，“我不跟你走，我自己回去”，说完，便想站起身来，把妇人背在自己身上。
可是，她一身瘦骨嶙峋，连走路都浑身发颤，还没站稳，妇人的尸身就压倒了她，扑通一声，两具身体一齐倒地。
“你们自己听见了，老爷我不是什么强盗恶霸，她自己不愿意，我还懒得费这个事，你们快点，再不走，晚点城门关了，我可不管！”男人已经提脚往城内走去。
“如娜，你赶紧向老爷道歉，他不收你，你还能去哪儿，去哪儿你也活不了啊！”老人推了推地上的女孩。
见她紧抿双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顾不得再说什么，踉踉跄跄地跟着儿子女儿进了城。
他们走后，女孩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再次背起已经死去的妇人，她刚站稳晃了几晃，又要摔倒。
我立马上前想要扶她，没想到希伯比我早一步，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孩儿和妇人。
此前我们三人一直站在城门一角的阴影之中，偶有几个守卫来回巡逻，见了希伯的印章，便对我们视而不见，所以一直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希伯的出现，把女孩儿吓了一跳，虽然吃了一惊，但她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只是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转身想要再次尝试背起妇人。
我转头急切地看着海勒王，他向我微微点头。
得了他的允许，我赶紧走到她面前，轻声说，“我们帮你葬了你母亲吧！”
她猛然抬头，先是瞪大双眼看着我，带着一种吃惊和怀疑，然后摇了摇头，依旧蹲下身努力尝试背起自己母亲。
“我们帮你葬了你母亲吧！”我又说了一遍。
她抬起头，倔强地盯着我，像是要看我是不是在故意拿她取乐。
只是见我满眼怜悯，语气又如此认真，她沉默着低下头，不一会儿，肩膀开始止不住地抖动，脚边，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
看她这样，我禁不住鼻子一酸。
见我一副也要落泪的样子，海勒王走了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转头看向他，知道他的用意，便忍住泪意朝他勉强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女孩儿终于停止了哭泣，她低头用力擦了擦了眼泪，才抬起头，开口道，“夫人为什么要帮我？”
“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就是想帮。”我轻声回答。
“夫人帮了我，要我做什么？”她面无表情地问。
“要你做我的贴身侍女。”我原本是没有这个想法的，怕自己给海勒王惹麻烦，但是想到她葬了母亲以后，也无处可去，而我最终都要去神庙担任圣女之责，那时，有一个贴身侍女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现在是一个孤女，还是一个贫民的孤女。”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说。
我知道，一般威尔斯贫民女性，到了适龄就会出嫁，无父无母的孤女大多数都是卖身为奴，终身属于奴隶主，要么当牛做马，要么供主人取乐。但是男性却不一样，如果卖身为奴，他们一样可以承担各类经营工作，甚至还可以学习医术，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收入，最终还能为自己赎身。
“我知道。”我微笑道。
“没有别的条件？”她还是有所顾虑。
“没有，就是侍女，不签奴隶契约，你想走，就走，只一点，做我侍女的时候，忠诚于我即可。”我坦然答道。
“我真的，能当侍女？”她的眼神里开始有些动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海勒王。
我转头看向海勒王，虽然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但我总归是做决定前没有征求他的同意，所以心里也有些忐忑，直到看他也点头同意，我才暗自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