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还是心软了。
带着颜羽神尊回了琉璃宫。
那日拂陌将神尊打伤，修邺便趁机动了手。
昔日挥挥手就能将修邺按在地上的神尊竟然频频招架不住。
我实在无法在他吐血之时袖手旁观。
玄冰诀再次现世，我已能驾驭醇熟。
这些时日，我感觉到了我的法力在不断地增长。
修邺早已不是我的对手。
天帝九梧在为神尊治疗。
我想到那日在鲛人岛听到的对话，以及在冥渊界质问神尊的那些话。
思绪成了一团乱麻。
我坐在仙树秋千上发呆。
白虎破晓用头蹭了蹭我的手，在我身旁坐下。
据说破晓是上璃神尊的坐骑。
想来也是将我认错了。
鲛人岛离无妄山需要横跨人界，但天界不用的，方便得很。
我左等右等，也没等来神尊叫我去泡无妄泉水的吩咐。
却等来了九桐和敖音要大婚的消息。
九桐让我为她送嫁梳妆，这是她在人界学来的，觉得很有意思。
那日，我早早便起了床。
出房门时碰到了多日不见的神尊。
自从冥渊界回来之后，我与他便再未说过话。
此番对峙，显得有些尴尬。
半晌无话，我抬脚欲走。
“别走。”短短两个字，充满了祈求的意味。
我心神一荡，说不出的委屈涌上鼻尖，眼前很快便蒙上一层水雾。
“这个簪子，送给你。”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簪进了我的发髻。
抬手就想拔下来看。
他按住了我的手，声音晦涩：“就当是，赔罪。”
他的脸色很苍白，天帝的调理至多是让他活了过来。
身体情况一直都不太妙。
修邺那几下不应当会将他伤至如此才对。
难道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我终究是没有拒绝，戴着发簪没有摘下。
我知道，这是他常戴的那支，名叫“瑞雪”的簪子。
刚踏进九桐的宫殿，没等我为九桐梳妆，我自己便先被撒了一圈水。
“这是什么？为何要将我撒一圈？”
“除尘的，寓意洗去污秽，为新人添福。”
人界的一些习俗还真是有意思，我也这般想着。
九桐和敖音喜结连理，龙宫与天界的关系便又更近了。
这是凛霜说的。
我不赞同。
她这般说辞是对九桐与敖音二人之间真挚感情的亵渎。
“你不懂。”这是我的回答。
“情爱之事，最不懂的，怕就是你了。”凛霜咬着后槽牙，有些嫉恨，“神尊为你做出的牺牲，当真是不值得。”
说罢，她便走了。
什么意思？
【11】
我一路跟着凛霜，想要问出答案。
竟不自觉地来到了天界，弑神台。
“璃心，你真的很可悲。”凛霜怜悯地看着我，“你的出生便是神尊一早计划好的，为了复活上璃神尊的计划。”
我捏紧了袖中的手指，强压着情绪：“神尊为我牺牲了什么？”
她说的这些，我早知道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神尊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不知道是否跟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有关。
神尊每十万年需要涅槃一次。
涅槃成功便是法力更进一层。
若是失败，轻则损耗修为，重则丧失生命。
而下一次涅槃便是在眼下了，就他如今的身体……
我不得不担心。
凛霜没说话，像是在等什么。
我逐渐失去耐心，幻出泉涌指着她：“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近日来，我的脾性好像变了很多。
从不喜欢与人争强斗狠的我，时常会想用武力解决事情。
这与我以往佛系懒惰的性子大相径庭。
我猜想，这大抵是由于我的法力增长迅猛有关。
凛霜又与我对峙了会儿，忽然朝我发难。
我顺势一躲，条件反射地往她方向攻去。
一道天雷准确无误地击到我的身上。
我毫无防备，硬生生地抗了下来，此时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心知着了凛霜的道，我有些气急：“卑鄙！所以你只是信口雌黄罢了。”
“你修为增长这般多，早就到了面临上神进位的渡劫之时，竟无一丝察觉，真是太蠢了，与当年的上璃神尊根本没法比。”
凛霜一步步靠近我。
“谁说我是信口雌黄？你没心没肺可以当做没事人，我却无法释怀。”
“你胸口的引魂铃，是神尊从极寒之地独战四条守阵寒龙取来的，自那以后，留下畏寒之症。”
“你头上的瑞雪，那是神尊的法器噬魂剑，变小之后为簪，固神用的。”
“还有花了半数修为换来的聚魂塔，拖着病体残躯去冥渊界接你……”
“够了！”我不愿再听。
我明明知道神尊做这些都是为了上璃神尊。
可我为何会觉得如此心痛。
趁我心绪紊乱，我被凛霜从弑神台推下。
下坠之时，一道冰蓝色的身影闯进我的视线。
他向来淡漠清贵的脸此时看起来很是撕心裂肺。
他朝我喊着：“上璃！”
上璃么？
可我，是璃心啊。
弑神台其实是一个通道。
神进到这个通道之后，便会经历割神肉，剔神骨，拔神筋，换神血，剥神髓，抽神魂六个步骤。
我闭上眼，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酷刑。
“神尊！！”
凛霜的嘶吼让我睁开了眼。
在看到与我一同跌下弑神台的神尊时，我崩溃大哭。
我输了。
输得很彻底。
再没有什么比用神尊的性命来威胁我更奏效的办法了。
我抱着脆弱如纸的他，彻底释放了压在心底的力量。
弑神台是上璃造的。
既然我是为了复活上璃而生，弑神台又怎会弑我呢？
颜羽，其实是个大傻瓜。
【12】
我复活了上璃。
唯一的请求就是，让她保颜羽活着。
我成了第一个踏进无妄泉水的神仙。
大抵也会是最后一个吧。
毕竟无妄泉水设立的初心就是为了让魔族洗髓成仙的。
哪里还会有神仙没事来找罪受呢？
众人的担心没错。
泡无妄泉水确实十分痛苦。
至少在我清醒的时候便体会到了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每一块骨头甚至每一滴血从身体上剥离又重塑再剥离，反反复复的痛楚。
当然，我清醒的时间十分稀少，大多数时候我是疼晕过去的。
我再一次见到了我梦里的那个人。
这次，我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上璃。”
“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上璃很无奈。
我笑着安慰着她：“毕竟你是正主嘛，我不过是个替代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复活你，是我的使命。”
“没有人的使命是为了牺牲自己，璃心，你现在退出无妄泉，还来得及！”
上璃很急切。
我却摇摇头，时间不多了，我想把我藏在心底的话说完。
“上璃，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我知道，糖葫芦其实是你最喜欢的零食。我一个只喜欢吃肉的镜子，怎么会喜欢酸酸的果子呢。我其实早就在受你影响了吧？你看，其实一切早有迹象，我却一点都没发现，我真笨，你却那么聪明……”
“上璃，你酿的衷肠真的很好喝。拂陌很想念你，他带我去吃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玩了很多你喜欢的玩意儿，我还见到了你的泥塑小人，栩栩如生……”
“上璃，我遇到破晓了，它很爱蹭我的手，喜欢带着我在天界飞来飞去，你们以前经常这样玩吧？它很可爱，很威猛，就是作为一个男孩子太爱撒娇了些……”
“上璃，颜羽……真的……很在乎你。他为了你去了极寒之地……取回了引魂铃，他还去了……浮玉岛跟玉遮容做了交易……用半数修为换了聚魂塔，他为了我能承受得住无妄泉水的厉害……细心教导我修炼稳固心神的法术……还给了我“瑞雪”……”
“上璃……答应我……照顾好他……”
“上璃，我想桃花仙爷爷了……也想虎精……蝴蝶精……”
“璃心，其实……”
我很困，已听不清上璃在说什么。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只想着一件事。
颜羽看到上璃，应当会很开心吧。
我还是心软了。
带着颜羽神尊回了琉璃宫。
那日拂陌将神尊打伤，修邺便趁机动了手。
昔日挥挥手就能将修邺按在地上的神尊竟然频频招架不住。
我实在无法在他吐血之时袖手旁观。
玄冰诀再次现世，我已能驾驭醇熟。
这些时日，我感觉到了我的法力在不断地增长。
修邺早已不是我的对手。
天帝九梧在为神尊治疗。
我想到那日在鲛人岛听到的对话，以及在冥渊界质问神尊的那些话。
思绪成了一团乱麻。
我坐在仙树秋千上发呆。
白虎破晓用头蹭了蹭我的手，在我身旁坐下。
据说破晓是上璃神尊的坐骑。
想来也是将我认错了。
鲛人岛离无妄山需要横跨人界，但天界不用的，方便得很。
我左等右等，也没等来神尊叫我去泡无妄泉水的吩咐。
却等来了九桐和敖音要大婚的消息。
九桐让我为她送嫁梳妆，这是她在人界学来的，觉得很有意思。
那日，我早早便起了床。
出房门时碰到了多日不见的神尊。
自从冥渊界回来之后，我与他便再未说过话。
此番对峙，显得有些尴尬。
半晌无话，我抬脚欲走。
“别走。”短短两个字，充满了祈求的意味。
我心神一荡，说不出的委屈涌上鼻尖，眼前很快便蒙上一层水雾。
“这个簪子，送给你。”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簪进了我的发髻。
抬手就想拔下来看。
他按住了我的手，声音晦涩：“就当是，赔罪。”
他的脸色很苍白，天帝的调理至多是让他活了过来。
身体情况一直都不太妙。
修邺那几下不应当会将他伤至如此才对。
难道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我终究是没有拒绝，戴着发簪没有摘下。
我知道，这是他常戴的那支，名叫“瑞雪”的簪子。
刚踏进九桐的宫殿，没等我为九桐梳妆，我自己便先被撒了一圈水。
“这是什么？为何要将我撒一圈？”
“除尘的，寓意洗去污秽，为新人添福。”
人界的一些习俗还真是有意思，我也这般想着。
九桐和敖音喜结连理，龙宫与天界的关系便又更近了。
这是凛霜说的。
我不赞同。
她这般说辞是对九桐与敖音二人之间真挚感情的亵渎。
“你不懂。”这是我的回答。
“情爱之事，最不懂的，怕就是你了。”凛霜咬着后槽牙，有些嫉恨，“神尊为你做出的牺牲，当真是不值得。”
说罢，她便走了。
什么意思？
【11】
我一路跟着凛霜，想要问出答案。
竟不自觉地来到了天界，弑神台。
“璃心，你真的很可悲。”凛霜怜悯地看着我，“你的出生便是神尊一早计划好的，为了复活上璃神尊的计划。”
我捏紧了袖中的手指，强压着情绪：“神尊为我牺牲了什么？”
她说的这些，我早知道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神尊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不知道是否跟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有关。
神尊每十万年需要涅槃一次。
涅槃成功便是法力更进一层。
若是失败，轻则损耗修为，重则丧失生命。
而下一次涅槃便是在眼下了，就他如今的身体……
我不得不担心。
凛霜没说话，像是在等什么。
我逐渐失去耐心，幻出泉涌指着她：“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近日来，我的脾性好像变了很多。
从不喜欢与人争强斗狠的我，时常会想用武力解决事情。
这与我以往佛系懒惰的性子大相径庭。
我猜想，这大抵是由于我的法力增长迅猛有关。
凛霜又与我对峙了会儿，忽然朝我发难。
我顺势一躲，条件反射地往她方向攻去。
一道天雷准确无误地击到我的身上。
我毫无防备，硬生生地抗了下来，此时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心知着了凛霜的道，我有些气急：“卑鄙！所以你只是信口雌黄罢了。”
“你修为增长这般多，早就到了面临上神进位的渡劫之时，竟无一丝察觉，真是太蠢了，与当年的上璃神尊根本没法比。”
凛霜一步步靠近我。
“谁说我是信口雌黄？你没心没肺可以当做没事人，我却无法释怀。”
“你胸口的引魂铃，是神尊从极寒之地独战四条守阵寒龙取来的，自那以后，留下畏寒之症。”
“你头上的瑞雪，那是神尊的法器噬魂剑，变小之后为簪，固神用的。”
“还有花了半数修为换来的聚魂塔，拖着病体残躯去冥渊界接你……”
“够了！”我不愿再听。
我明明知道神尊做这些都是为了上璃神尊。
可我为何会觉得如此心痛。
趁我心绪紊乱，我被凛霜从弑神台推下。
下坠之时，一道冰蓝色的身影闯进我的视线。
他向来淡漠清贵的脸此时看起来很是撕心裂肺。
他朝我喊着：“上璃！”
上璃么？
可我，是璃心啊。
弑神台其实是一个通道。
神进到这个通道之后，便会经历割神肉，剔神骨，拔神筋，换神血，剥神髓，抽神魂六个步骤。
我闭上眼，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酷刑。
“神尊！！”
凛霜的嘶吼让我睁开了眼。
在看到与我一同跌下弑神台的神尊时，我崩溃大哭。
我输了。
输得很彻底。
再没有什么比用神尊的性命来威胁我更奏效的办法了。
我抱着脆弱如纸的他，彻底释放了压在心底的力量。
弑神台是上璃造的。
既然我是为了复活上璃而生，弑神台又怎会弑我呢？
颜羽，其实是个大傻瓜。
【12】
我复活了上璃。
唯一的请求就是，让她保颜羽活着。
我成了第一个踏进无妄泉水的神仙。
大抵也会是最后一个吧。
毕竟无妄泉水设立的初心就是为了让魔族洗髓成仙的。
哪里还会有神仙没事来找罪受呢？
众人的担心没错。
泡无妄泉水确实十分痛苦。
至少在我清醒的时候便体会到了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每一块骨头甚至每一滴血从身体上剥离又重塑再剥离，反反复复的痛楚。
当然，我清醒的时间十分稀少，大多数时候我是疼晕过去的。
我再一次见到了我梦里的那个人。
这次，我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上璃。”
“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上璃很无奈。
我笑着安慰着她：“毕竟你是正主嘛，我不过是个替代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复活你，是我的使命。”
“没有人的使命是为了牺牲自己，璃心，你现在退出无妄泉，还来得及！”
上璃很急切。
我却摇摇头，时间不多了，我想把我藏在心底的话说完。
“上璃，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我知道，糖葫芦其实是你最喜欢的零食。我一个只喜欢吃肉的镜子，怎么会喜欢酸酸的果子呢。我其实早就在受你影响了吧？你看，其实一切早有迹象，我却一点都没发现，我真笨，你却那么聪明……”
“上璃，你酿的衷肠真的很好喝。拂陌很想念你，他带我去吃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玩了很多你喜欢的玩意儿，我还见到了你的泥塑小人，栩栩如生……”
“上璃，我遇到破晓了，它很爱蹭我的手，喜欢带着我在天界飞来飞去，你们以前经常这样玩吧？它很可爱，很威猛，就是作为一个男孩子太爱撒娇了些……”
“上璃，颜羽……真的……很在乎你。他为了你去了极寒之地……取回了引魂铃，他还去了……浮玉岛跟玉遮容做了交易……用半数修为换了聚魂塔，他为了我能承受得住无妄泉水的厉害……细心教导我修炼稳固心神的法术……还给了我“瑞雪”……”
“上璃……答应我……照顾好他……”
“上璃，我想桃花仙爷爷了……也想虎精……蝴蝶精……”
“璃心，其实……”
我很困，已听不清上璃在说什么。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只想着一件事。
颜羽看到上璃，应当会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