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邵杰哥哥!那天我看见你不舒服的时候,是哥哥背着你上楼的吧!”她大而深邃的眼里充满着探询。季小溪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那你肯定和他关系很好吧!我哥和邵杰哥一直是朋友,我有些事情想跟他说,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呢?”说到话尾,她的声音里都带了一些娇嗲。

    季小溪如同石化一般站着不动了,不知道眼前的心形纸笺,自己收还是不收,她是不是该说:“你自己去交给他不行吗?”但是这样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没风度了?她还在犹豫,那姑娘却定定地看着她:“姐姐?”

    季小溪接过了信笺,有些木然地跟她说:“我不知道邵杰现在在不在教室,如果在的话我就帮你给他。”“嗯嗯,不在也没关系的,我冒冒然跑到你们教室去送这个怕别人笑,要是他不在教室的话,你就帮我放到他的桌子里好吗?”那女孩一脸满满的自信。

    季小溪接过信笺,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像捏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她偏了偏头装作去看走廊一头有没有别的同学过来,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脸上难看的表情。她快速地往楼上走去。后面传来了徐谢楠那不值钱的一连串谢谢。季小溪皱着眉飞快地往前走,想快点甩开那张笑得像二次元的脸。

    还好,邵杰不在教室里。季小溪坐到自己位子上,把眼前的心形纸笺翻过来覆过去地看,在心里把它打开了一百次。每一个折痕摸起来都极其平整而纹丝不乱,她想起刚刚那姑娘纤长的手指,在折出这些纸痕时一定是心情极其愉悦而充满自信的吧!如她刚刚的笑意一般。季小溪觉得心里扎了一根刺一般难受。但她终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那张纸笺拿了起来,放到了邵杰的桌子里。他桌子里整整齐齐地躺着几本书和几个笔记本,季小溪把东西放在本子上极其醒目的位置,又看了几眼,确认放妥了之后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几分钟之后,季小溪感觉自己坐在位子上不停地搅着手指头看着纸笺的样子很傻,决定出去透透气。她才站起身来,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门进来了,俊朗的五官,匀停的身姿,一丝不乱的脚步,之前是教室门前最温和的光,现在那身影却让季小溪感受到了一丝痛楚。季小溪觉得自己坐在教室里看邵杰开信简直是有些毛病,所以她决定先发制人,“邵杰。”她微微一笑。“嗯?”邵杰笑着看她。“你的桌子里有一封信,是楼下徐谢楠让我交给你的。”她字字清晰地说。“啊?是吗?”邵杰快速地走了过来,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说完后,季小溪就没有再看他,朝门口走了出去。

    季小溪出门和舒怀说了一会儿话,说了些什么她自己完全不知道,逻辑的混乱程度让她自己也咋舌,好在舒怀没有介意。她和舒怀住在同一寝室的同一个床,季小溪睡下面,舒怀爱洁净,不喜欢别人在她的床上踩来踩去,早早就选了一个上铺。季小溪很多事情不讲究,所以舒怀对她一时的混乱也不以为意。

    很快就打铃了,进教室时季小溪就听到易钊哈哈的笑声,季小溪往他那边看过去,看到易钊正在打趣着邵杰什么,一看到季小溪进来,就飞快地凑过来问:“季小溪季小溪,杰哥桌子里的信是徐谢楠写的?”“嗯。”季小溪点点头。“是那个徐谢楠?”易钊又问。“哪个徐谢楠?九中不就一个徐谢楠?”季小溪没好气地瞥了易钊一眼。“九中第一辣妹!那个徐谢楠!”易钊的表情特别夸张。

    季小溪的脸刷地红了起来,幸好易钊没注意。她也很奇怪,说的又不是自己,她季小溪脸红干什么。邵杰眉头微皱,他眉毛生得极好看,眉头有型,一聚拢真有些像群玉山头聚起的山峰:“少说废话,人家只是问一下她哥哥的私事,没有别的意思。”“什么私事?问她哥哥有女朋友这事?那还不是借题发挥,醉翁之意不在酒?”易钊翘起一边嘴角,毫不留情地说。

    “那只是你这样想。你满心乱七八糟的龌龊想法,这世上的人就都和你想的一样了?”邵杰面上漾起一层薄怒。

    “唉,杰哥,你长得如此出众,球场里的球都敬你三分,你让它上篮它就上篮,而且,你要成绩有成绩,要颜值有颜值,人家女孩子喜欢也很正常啊?你就承认了吧!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邻家妹妹如此有个性,我是真心欣赏!”易钊兀自调笑邵杰不已。

    “你喜欢你上。”邵杰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易钊,让那张笑得眉飞色舞的脸离自己远一点,冷冷地答道,他转过脸坐下来,不欲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季小溪,让我看看下午历史老师的笔记呢,下课我去打球去了。”“嗯,好。”季小溪找到历史书递了过去。

    “喂喂-—,我说杰哥,那这信,你回不回?”易钊不依不饶,对邵杰拉拉扯扯。“回什么?”邵杰打开书。“她不是问你她哥的事吗?”易钊用钢笔敲了敲邵杰的书。

    “她哥的事问我干什么?我回她什么?就算我知道些什么也没必要回吧!”邵杰头也不抬。

    季小溪从晚饭后郁结在心里的那块冰总算渐渐地消解了下去,胸口闷闷的感觉也一点点消散。慢慢地她已经有些禁不住嘴角漾起的笑了,她剥开了舒怀刚给她的奶糖,舌尖点点甜了起来。

    “喂,季小溪,你居然一个人偷偷地吃糖!”易钊一眼瞄到了季小溪,毫不客气地大喊起来。

    “嗯嗯嗯,就是就是。”季小溪伸出舌头把没融化完的糖给易钊看,露给他一个促狭的笑。“还有没?”易钊转过身来到季小溪桌子里面去寻找。“没有了,有也不给你吃!”季小溪毫不客气地说。易钊探着脑袋到季小溪桌子里寻找,却什么都没找到,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季小溪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感觉好久没有那么畅快过了。

    但是她也没能开心多久,每天吃完晚饭回到教室都会看到那个叫徐谢楠的姑娘阴魂不散地守在走廊一侧,每次都甜甜地叫:“姐姐~”每次都递给她一张心形的纸笺,季小溪都快被她整出心理阴影来了,脸上经常像是被打翻了五彩瓶一般精彩,红一阵白一阵,好几次想直接粗暴地拒绝她,让她自己去送。但是架不住那姑娘满脸的笑,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后来还清清楚楚地叫——“小溪姐姐”,还不断地夸她的名字好听,有诗意。有一次,徐谢楠还不好意思地拿着一根冰棍捏在手里,诚心诚意地说:“每次都麻烦你,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刚买冰棍时多买了一根,妈妈说我无论如何每天只能吃一根,这根,可以请姐姐帮个忙么?”

    季小溪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每天接了这个任务,麻木地进教室,麻木地找邵杰的桌子,麻木地放进邵杰的书桌里,像个机器一般。有一天那姑娘请假了,季小溪还觉得像是少了一桩事一般。

    首先季小溪还每天告诉邵杰一声,后来她就干脆不提醒了,邵杰有时候拿了信就拆开看,后来渐渐也不看了,看到就往桌子里推一推,但是也并没有丢掉,信积得多了起来,放在桌子里碍事,邵杰有一天拿了一只铁盒子把它装了起来。季小溪眯着眼看着那只铁灰色的盒子,那颜色非常无机质,确实是邵杰的风格,但那盒子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就真不清楚了。

    会拆开来看的是易钊,那天的体育课上了半,易钊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径自走到邵杰的位置上,把邵杰盒子从桌子里拿了出来。幸亏大部分的人都没进来,季小溪这天正好肚子有些痛,没有去上体育课,正捧着本书在教室里看得入迷。

    不由得看向易钊,邵杰却随后跑进了教室,要去抢易钊拿到手的盒子,易钊却大声喊着:“哼哼,抢不到你的球,我还抢不到你的盒子吗?谁叫你小子球场上一点都不让人,我一直都好奇你这盒子里那么多纸,每天一张,到底有啥好写的,给我看看!”邵杰有些无奈:“我怎么知道她每天都写了些什么,我都没看。你那么有兴趣是怎么回事?打球打不过,就知道耍赖。”说完就去抢盒子,但易钊满教室跑,邵杰又不是喜欢被人捉弄得上窜下跳的人,追过半间教室,就隔着一行桌子,冷冷地看着易钊。季小溪心里想,估计是打球的时候邵杰抢到了易钊的球,易钊想找邵杰的茬,易钊口里不停地嚷着要看邵杰的小女朋友的信,打开盒子拿出一张心形信笺就拆了开来。

    “邵杰哥哥:我那天在球场又看到你打球了,你扣篮的姿势真的太耀眼了!我每次和哥哥说起你,哥哥总是兴致勃勃地说后生可畏。虽然我和哥哥都没有缘分与你在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可是我们俩可都十分惦记你哦!哥哥说这周还在瓮中球场等你,我也要去看你们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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