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包子,你不喜欢吗?”妥妥狐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手表,又看了一眼拒此物如洪水猛兽的杨策。

    “不是的。我……”杨策有些泄气地看着她,“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接。”

    “这有啥贵重的,我用零花钱买的。而且这也是男生款式,我戴不了的。”妥妥为难道。

    慧佳连忙过去帮腔:“是啊,策包子,你就接着吧!今天你生日呢!我们整个初中也就能为你过这一个生日了,谁知道以后你生日我们还能不能来为你庆生呢!”

    慧佳离杨策家不远,知道他家的情况,她更了解妥妥家,知道这个手表对妥妥家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正是因为知根知底她才敢上前去劝说。

    辜兰芳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猫起腰拿过妥妥手中的手表,惊呼道:“哇!好漂亮,妥妥,你真有眼光。”

    说完转向杨策:“包子,看起来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呐!虽然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可今天是你的生日,这美人恩你就是受不起也得受了。”

    说完跨过妥妥的身边,来到杨策身旁,直接把手表给他戴在了手腕上。

    这下杨策可不好意思了,他扭了扭手腕感觉极不自在,极力克制住把这个礼物摘下的冲动,房间里除了喝醉酒了的江庭曦和华少,围着他的三个女生都在逼着他接受这个礼物。

    他如果再推拒,反倒显得小气了。

    于是干脆转向妥妥:“那,小锥子,我就谢谢你了。只是你生日的时候,我可不一定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你想得可真多。”妥妥嘟起嘴,娇俏地答道。“我生日会不会邀请你我还不知道呢!”

    杨策呵呵地笑了起来,眼睛里又开始蕴满闪闪的光辉。他又重新拿了四只干净的杯子,倒上四杯啤酒,倒完后又仔细地看了看酒倒匀没,没倒满的加满,直到全部差不多了才每个人手上发一杯。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那杯:“那么,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辜兰芳看向妥妥,妥妥依然微笑着,辜兰芳连忙也举起杯子:“半年之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我这一杯,敬我们的理想,干杯!”

    慧佳有些为难地看着手中的杯子,她实在是不想喝啤酒啊!

    妥妥见状连忙道:“慧佳,为你心目中的林志颖,干杯!”

    慧佳还有些犹豫,看向江庭曦和睡到了桌底的华少:“我们是不是要把他们弄起来也一起喝上一杯。”

    “他睡着了,他那一杯,我替他喝!”辜兰芳指向江庭曦,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在里面。“来吧!”她端着杯子高高举起。

    “女中豪杰!厉害!”杨策举起酒杯,四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觥筹交错,肆意开怀畅饮。

    然后,女中豪杰喝完手里的某一杯酒之后,从桌子上爬了过去,带倒了一大把的酒瓶子,一屁股坐在了江庭曦旁边,把头往桌上一趴,栽下去了。

    妥妥和杨策哈哈大笑起来。

    慧佳喝酒喝得最少,保持了难得的清醒,她看了一眼眼前乱七八糟的几个人,头痛得不得了。妥妥指着趴在桌上的那两个人,对慧佳道:“哈哈,慧佳,他们醉了……”然后她支着头在那里数酒瓶的数量,晃着脑袋一只只数过去:“慧佳,他们俩喝醉了,哈哈~这是十二瓶……不对,十一瓶……”

    她边算还边执拗地把慧佳拉过去:“我绝对没醉酒,你看,这里总共十二瓶酒,我没算错。”

    杨策哈哈地笑了起来:“小锥子,十三瓶,这还有一瓶倒着的,十三瓶,你还说你没醉。”他边笑边从桌上拿起他堂哥的烟,抽了一支出来叼在嘴里,想去找打火机。他想抽烟已经很久了,今天难得有这么个机会。

    慧佳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把他嘴里的烟逮出来,皱眉道:“酒就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味了,还抽烟,等下你堂哥回来不扒了你的皮?”

    杨策很不情愿地皱着眉头坐下来,用右手支着脑袋看妥妥算酒瓶,看着看着,他想起了一件事。

    “黎慧佳,你今天有没有去叫季小溪。”杨策问。

    “去了,她确实是有事要回乡下。不能来。”慧佳看了一眼还在跟那一堆酒瓶子过不去的妥妥,压低声音回答道。

    杨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这是根本不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啊……”

    慧佳又看了一眼妥妥,对杨策附耳道:“为什么非得是她?那姑娘冷眉冷眼的,你怎么就一根筋了?”

    杨策“哈”地一声笑了出来:“谁知道呢?你就清楚你为什么喜欢理发店那小子了?”

    慧佳脸一红:“你怎么知道的?”

    “听人说的。”杨策毫不在意地说。

    黎慧佳闭口不语,起身开始收拾桌子,她不知道等下杨策堂哥回来了,他们该怎么跟人家交待。

    才刚把酒瓶子全部扔到垃圾桶,门就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肩宽腰细,肌肉紧实,微卷的发,格子衬衫,妥妥看见了,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跑了过去,忽闪着双眼:“包子堂哥~”

    “我还馒头大姐呢……”堂哥气结,往旁边一闪,看了一眼满房的狼藉,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着那个敞开手脚坐在椅子上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一把走过去提溜着杨策的耳朵:“你小子胆挺肥的哈!居然敢动我柜子里的酒,我说了可以动吗?啊?赶紧的,去洗把脸,现在七点多了,我送你们回去。”

    杨策的酒被他揪醒了一半,懵懵懂懂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搡起了江庭曦和辜兰芳,几个人跟着杨策堂哥下了楼,由他一个个的送了回去。

    堂哥人义气,把责任全部承担了下来,说是眼见得这群孩子们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读书了,于是开了几瓶酒助助兴,没想到几个小家伙毫不客气,一下子场面不可收拾了,要怪只能怪他这个大人,没有好好约束,就以这个理由把这事给揽了下来了。

    杨策回去的时候特别开心,但也很奇怪,于是问他堂哥:“哥,你今天怎么都没怪我,这么爽快地把事给揽下来了?”

    堂哥又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岁,马上初中一毕业,你们就会各奔东西,我理解的。只是你小子,下次如果要喝酒,必须要告诉我一声。”

    杨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妥妥被杨策堂哥送回来的时候,她妈妈在家,看到女儿满身酒气走进家门时,不由得生气不已,对着妥妥的脑袋就是一记猛拍,但由于太多人在旁边,她不好意思过度发脾气,只好拉着慧佳不停盘问,慧佳有些不好意思,对没能管住妥妥表示自责。

    杨策堂哥也极是歉意地表示,全是自己的错。

    杨策醉意朦胧,看着妥妥家的豪华的吊顶和高阔的房间,无意识地赞叹了一句:“小锥子,你家可真大啊!”

    妥妥母亲皱着眉头看了这个意气飞扬的男生,对他肆无忌惮的眼神很是不悦,但没怎么说话,只是把女儿领进门就勒令她去洗澡,去掉满身的酒味。

    妥妥脑袋晕乎乎的,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开心,她飘飘然地洗完澡,就爬到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妥妥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了昨晚自己喝醉酒了。接着就想起了杨策跟她说的话,杨策跟她说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可怜,他还说……

    妥妥全记起来了,醉酒后的愉悦感消失殆尽,剩下的全是冰冷苍白的现实,这一瞬的清醒让她浑身发凉,房间里触目所及的东西都让她觉得孤独:她人生中第一次喜欢的人,却不喜欢她。

    昨天晚上的杨策那么失落,那么脆弱,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他,见惯了他的我行我素,见惯了他的嚣张跋扈,第一次,他因为那个叫什么季小溪的姑娘,变得那么脆弱。

    妥妥的心痛得一阵一阵抽,她强撑着爬起来,洗脸刷牙,宿醉的头重脚轻让她难受得很,为了排遣愁绪,她去了慧佳家。

    慧佳在自己家院门外帮她妈妈晒豆角,远远地看见妥妥就开心地跳了起来:“妥妥,你怎么来啦,快来快来!”

    慧佳带着妥妥去家门口的小溪里捡石头玩,她发现妥妥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额头:“妥妥,还没缓过来呢!说了让你不要喝那么多,你就是不听。”

    妥妥拨开她的手,眼睛定定地看着溪水:“不是因为酒,是因为我的心。”

    慧佳沉默了起来,她看着清清的河水里黑黝黝的石头缝,犹豫了一下:“妥妥,其实,杨策,他可能,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妥妥道:“什么意思?”

    慧佳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道:“他家,其实,挺苦的。我们见到的,只是他堂哥。但他家,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我知道的就是,杨策家去年的房子漏水了,她姐姐带回来的钱全用来整修屋顶了,杨策还找他妈妈耍赖要买自行车,把他妈妈气得不行。”

    慧佳停顿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我妈说,这小子很不省心。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还算不错的,你给他的银手表他没有马上就接。说明也并不是什么过份爱钱的家伙。”

    妥妥睁大了眼,她从没有想到过这些。

    她不知道杨策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她更不知道,自己家里成排的自行车里,居然没有一个是杨策能买得起的。她忽然觉得特别难受,那可是杨策。那个经常逗她开心,经常跟她说笑话的杨策。他眉舒目展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怎么会,家里连一个连自行车都给他买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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