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锝佑带着花姿出席的晚宴,是粼港霍氏长孙霍霆的婚礼,新娘是市长千金傅大小姐傅晶,双方的家世背景都是强到轻轻一跺脚就能让粼港震上三震的存在。花姿最怕出席这样的场合,说话做事要小心谨慎,稍不留神漏了马脚失了礼数,免不了会受些明里暗里拐着弯的嘲讽。

    进了婚礼现场,花姿就一直挽着秦锝佑的手,一刻不离,“这种场合真的不太适合我。”

    秦锝佑问道:“怎么不适合?”

    花姿眼中含笑,一直保持着稳重的仪态,用几不可察的声音同他说:“我老害怕遇见熟人,这屋子里有好几个人是我以前在热意工作时的老主顾,一起喝过酒,刚一路走过来还遇见过几个之前有过恩怨的富太太,眼神差点把我杀死。”

    “......你这么说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可是你的现任。”

    “现在可不是吃醋的时候哟,金主爸爸。”

    “金主爸爸?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咱俩可不是那种关系!在哪里学的词?平时少玩点手机,真怕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把你脑子给洗坏了。”

    “是你太落后了,老古板。金主爸爸的意思呢,我是这么理解的:我喜欢你,我离不开你,我依赖你。这种解释你会不会更喜欢一点?”

    秦锝佑别开眼,不看花姿的眼睛,但是微微弯起的嘴角和微微泛红的脸却出卖了他,于是花姿更加得意了。

    秦锝佑被她盯得有点尴尬,尝试着转移话题,他吸吸鼻子,“今天晚上你就这么挽着我,一步也别离开。”

    “为什么?怕我受欺负?”

    “怕你被以前的老主顾拐跑了。”一点都不走心。

    “不会的啦,都说了,你是我的金主爸爸。”花姿戏谑的勾了他一眼,小爪子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联想起刚才她解释的“潜在含义”,这满脑子压都压不住的邪火是怎么回事。

    二楼,南劲锋站在大理石柱子后面看着大厅里喧嚣的人群,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南霍两家世代交好,他和霍霆更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哥们。爹妈在底下和一群商业大佬们交流感情,在这个圈子里,说话,是最难学的一项本领,谈笑间,指不定一个大买卖就成了。他们南家叱咤商场多年,根基深不可测,如今,大多都是旁人吹着捧着。他和霍霆、傅晶,如果不是沾着家世的光,这些大佬有谁会对他们青眼相加。

    这场宴会,就像是一锅煮烂了的饺子,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如果不是因为霍霆傅晶,他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百无聊赖的喝着酒,眼头一转,就看见正往里走的秦锝佑和花姿,愣了半天,妈的,那女人往人堆里一站,怎么就那么扎眼。可那满眼的笑,为什么是对着另一个男人,太可惜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正是霍霆。

    “没什么,就是发发呆。你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说,我现在逃婚来得及吗?”霍霆剥了瓣橘子往嘴巴里塞。

    南劲锋瞪了他一眼,回答不置可否。

    “就知道你会向着你家傅晶妹妹,不然你和她商量商量,要是她对我也不满意,不然她直接退我的婚好了,我不要脸不要皮,只要别让我结婚,怎么都成。”

    “作为你们双方的朋友,我真心的劝你一句,好好把婚结了,你拗不过你们家老爷子,而且傅晶是个很好的姑娘,你配她,不亏。”

    “我没说我亏了,傅晶堂堂市长千金,配我,绰绰有余,我不是怕亏了她嘛。”嘴上这么说着,霍霆心里头却是十分不得劲,他寻思着我们俩还是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却把老哥往火炕里推,那我也来捅捅你的心窝子:“哎,对了,我那位如花似玉的弟媳妇哪去了,我这大哥结婚,她怎么着也得来恭喜我一下吧。怎么滴?这些年过去了,她还在介意当初的事情,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呀?”

    如花似玉,是南劲锋少年时对江崎的评价,第一次给江崎写的情书里面,就是用这种字眼去描写他眼中的江崎,他满心欢喜的以为她会接受他的求爱,但江崎却拒绝了,还嘲讽他庸俗,只会用一些没有营养的词语。这件事情在他们的圈子里流传了很久,南大少爷的污点时至今日还时常被小伙伴们拿出来取笑,自命不凡狂妄自大的南劲锋竟然也会被女人嘲笑低俗。后来直到宋钰出现,他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喜欢宋钰身上文绉绉的气质,或者还有一点他身上所没有的孤独感和暗黑。

    “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担待着点吧。”南劲锋摇了摇杯中的红酒,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

    霍霆觉得南劲锋有点奇怪,从前一说到江崎铁定红眼,现下倒是淡定地很:“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说的是江崎,你老婆,江大小姐,江美人。”

    “我耳朵没聋,我知道你说的是江崎。”

    “不是吧,你转性啦?从前谁敢说一句江崎的不是,你立刻就要撅人手指头,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怎么……你下定决心要离啦?”

    “时机到了就离呗。不然还能怎样?我和她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霍霆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既感到诧异,又打心眼里为他高兴:“行,老弟你想开了就好,世界上不是只有她江崎一个女人,想当初你为她做的那些傻事,哥哥我看在眼里真为你着急,实话跟你说吧,我打小就看不惯姓江的那个女人,暴发户一个,还整天穷装正经,这看不上那看不上,活该被宋钰那小白脸玩,玩腻了又扔,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找你,也就你心好,叔叔婶婶死活不让她进家门,你倒好,在外面给她买了个房子金屋藏娇。”

    霍霆说的都是实话,往事就像撕开了口子的沙包,想堵也堵不上。已经好多年了,他那么努力,最后,还是要同江崎走向不同的道路。

    “少爷,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老爷叫您下去准备着。”霍宅老管家来找霍霆。

    “知道了,马上就来。”他随口应付道:“锋子,哥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想离就趁早离,别拖着,离了之后再找个女人,找个对你知冷知热的。就这样,我上刑场了,问贤弟可否愿意陪同?”他对着楼梯,对南劲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看你可怜。”

    鎏金的旋转楼梯在晚会灯光的映照之下,璀璨夺目。两位少年英俊顺着梯子缓缓而下,场上的姑娘们顿时直了眼。远远的,秦锝佑和南劲锋的目光交接到一起,秦锝佑举起酒杯向南劲锋微微示意,等他走到跟前。

    “霍少爷,恭喜!今晚天气不错,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在这样美好的时刻娶得佳人相伴此生,霍少爷好福气。”秦锝佑敬了霍霆一杯酒,寒暄道。

    霍霆看了一眼花姿,心照不宣又诚恳地朝秦锝佑笑了一下:“秦先生的福气,可是比我好。”

    “哪里。”

    霍霆:“劲锋说前段时间,你们在欧洲的芯片项目上合作得十分愉快,他非常敬重您的为人,以后如果有好的机会,秦先生您也要多想着我呀。我资历尚浅,如果能多多和您合作,事业上肯定能尽快做出成绩,家里长辈也会对我更加放心。”

    “霍大少谦虚了,往后一起共勉,一起进步。”秦锝佑回道。

    南劲锋一直在旁边看着,挑准时候打断了这无聊的奉承:“秦先生、霍少,您二位大佬一桩生意做成就能赚旁人十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话越说越长,生意越谈越大,何必现在在冷风口上站着聊?不如往里走,喝两杯酒,还暖和点。咱们男人皮厚,还扛得住,可是人家姑娘不抗冻呀,我只能在两位面前装装绅士。”

    花姿在心里不住的点头,差点感动得痛哭流涕,自己跟个傻冒一样站在秦锝佑旁边,看着这两个人寒暄,十分痛苦,就像小时候家里来客人,一桌人围着吃饭她什么也不会说,只能吃,而且吃也不能让旁人忘了她的存在,时不时冒出个三姑问她读几年级了,过一会又冒出一个四姥姥问她读书成绩怎么样,她塞了满嘴的饭,一开口喷一桌,好不尴尬。

    这些年被秦锝佑保护得太好了,又遇上徐丽娉这样把她当自家妹妹养的上司,那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退步了好多。

    秦锝佑转头问花姿,把她手往自个儿手心里攥:“冷?”

    花姿憋着嘴点点头,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脚上的鞋虽然不是水晶做的,可也冷呀,冻得脚趾头都快掉了。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看在霍霆和南劲锋眼里有调情之嫌,虽然一个不是单身,一个即将摆脱单身,但还是被妥妥虐了一把。

    霍霆连忙说:“秦先生,今晚人多,有些地方招待不周,您多包涵,这样,您和花小姐快里面请,大厅里面还是有点蹿风,我和南少去找手底下的人处理一下。”

    “那好,我们就先失陪了。”

    花姿挽着秦锝佑的胳膊往里走,快要和南劲锋擦肩而过的时候,回过头忙叫住他:“对了,南少,上次我在警局里面的事情,多谢您了。”

    南劲锋盯着花姿,说:“不打紧,举手之劳而已。”

    看着两人走远,霍霆用胳膊肘捅了捅南劲锋的肚子:“上次没看清楚,这次看清楚了,那个祸水长得还真挺美的。”

    “别祸水祸水的叫,人家有名字的。”

    “有名字就不是祸水了她?你可能还不知道,上次我听你聊过这个女人,没忍住好奇就调查了她,你说的没错,秦太太的位子是快要易主了,一个星期前秦锝佑把离婚协议书寄到了加拿大,他对家里面坦白了和这个花小姐的事,承认自己出轨,愿意把自己的个人资产全部留给他老婆,现在秦家那边已经快要吵翻天了。还有一件事情,刚听到我都不信,秦锝佑为了这个花小姐在几年前杀过一个人,对方家里貌似来头还不小,因为涉及到一些丑闻所以被捂得严严实实,到现在我还没查到真相,要不是秦家势力太大,秦锝佑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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