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强把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钱凑了凑,去五金店里面买了一把钢刀,十五公分长,手指头蹭上去,刮掉一层皮,要是那小贱货敢再不拿钱,那只能放她点血,让她见见红。枫月海湾安保措施极好,想混进去怕是不易,但是那个女人总有出来的时候,他就在门口等着。

    说来也巧,通常如果没什么大事情,花姿都是躺在她的小屋子里睡觉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秦锝佑去加拿大,按理说应该早就到了,可这几天一直没有来信,她虽然面上看不出来着急,但手机放在眼前就总是忍不住拿起来看有没有电话,来个短信也是好的,是我把新号码输错了,这也没呀?

    花姿把手机扔到被子里面,暴躁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怒吼:“混蛋,以后再也不让你上我的床了。”

    “阿西巴,你个臭老秦,你不是很有钱吗?一个国际长途你都打不起?”

    说是这么说,但花姿还是抑制不住地想他,想他的时候就去东郊别墅,哪怕什么也不干,就做个饭给自己吃,就浇浇花洒洒水,在那张属于他们的大床上滚两圈,想起他们时常在床上干的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小脸通红。

    “秦锝佑,你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我要重新找男朋友了。”

    快要入冬了,粼港靠海,所以不大冷,但是海风吹过,衣裳却比以往勒得更紧。这些天秦锝佑不在,所以花姿给司机也放了假,原本也不是娇气的人,哪用得着出个门还专车伺候。东郊别墅和枫月海湾隔得不远,晚上走回去,身上还暖和些。

    花姿的世界里,可能再也没有比夜晚的粼港还要美丽的城市,站在山坡上俯瞰整个灯海,就算自己再怎样渺小又有什么关系。

    路灯在她的头顶上一盏一盏的闪过,每次经过路灯都会感觉身后有人影在拉长,然后就不见了,再仔细听,身后总是有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她行走的节奏时快时慢。花姿的心脏慢慢揪紧,有人在跟着她,没有错。一瞬间花姿的脑袋里就浮现出以前看过的那些变态杀人的电影,血腥暴力,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这种时候,身体进入戒备状态,耳朵就像开挂了一样,连身后那人轻微的喘气声都能听见,对,没错,并不是她的幻觉,一定有个人在跟着她,她不敢回头。背上渐渐浮起一层薄薄的汗,花姿把手缓缓摸向包里,触觉所及之处,是一柄坚硬的把手,轻轻一抽,尖刀在路灯的映照下发出了瘆人的寒光。从三年前,她就习惯了背一把刀在身上。

    花姿明白,她和她身后的人都在等待着机会,她在等待着逃跑的机会,而那人在等待着袭击她的机会。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刀悬在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神经绷起来,不敢有片刻懈怠。

    前面就是一个转弯的丁字路口,再往前走就是相对繁华的路段。如果那人真的要杀人放火,不出意料,在这段路上他就得动手。花姿竖起耳朵听着身后人的动作。

    就在吴刚强和花姿互相提防着的时候,他们身后驶过一辆车子,远光灯把地面和山体照得透亮,就在那一刹花姿决定抓住这个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挡在车子前面,就算被撞死总还能被人发现,幸运的话人还能给送送医院,总好过在荒郊野外被人先奸后杀随便找个地方抛尸的好。

    千算万算,花姿低估了一辆超跑的速度,她人还没蹭上去,车子就已经擦着她的裙摆飞了过去,她顺势倒在了地上,下一秒便被吴刚强用刀怼上了脖子。

    那一瞬间花姿绝望了,害怕恐惧像洪水一样涌上来。吴刚强轻轻一使力,她的脖子上便是一道血印子,他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揪着她的头发便往地上撞。

    “贱货,贱货,你跟你妈都是贱货,竟敢剁我女儿的手指,看我今天不弄死你。你个贱货。”吴刚强像是疯子一样,面目狰狞,不停地捶打着花姿,他的脚一次又一次地踹在她的肚子上。

    浑身都疼,就像是三年前那一晚一样,她被一个男人捆绑着手脚,无休止的虐待,一样疼,不过那时很快就不疼了,在她死掉之前,她听到了一声枪响,那个对她施暴的男人倒在她身上,鲜血玷污了她雪白的身躯。秦锝佑走过来,用他的外套将花姿紧紧裹住,就算再过几辈子,她也不会忘记秦锝佑外套上的烟草味道。

    吴刚强杀红了眼,拔出尖刀就朝花姿捅过去,却被花姿牢牢的抓在手里,鲜血慢慢滴下去,染红了她的脸。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是要钱而不是要人命,忘记了到底踹了贱货几脚,忘记了坐牢的恐惧,当然也没注意到花姿眼中闪过的狠绝。

    这世上有等着自己、自己也在等待的人,那这条命便不能轻易交代在这个地方。花姿心一横,松开一只手,抓起身旁散落的包包就往吴刚强脑袋上砸,脖颈一偏,尖刀正正好钉在耳边的地面,再往右边偏一点,花姿的半个耳朵就要被刺穿了。吴刚强吃痛所以松了松手,趁他放松之时花姿又是一个回旋包包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嘴巴子,扇得他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安西北。

    危险显然还是没有解除,本来她和吴刚强体格相差就很悬殊,再加上失血让体力加速消耗,再不脱身还是一个死。花姿朝着人多的方向不停奔跑,口中绝望的呼喊,希望能出来个人救救她。吴刚强已经反应过来,在她身后不停追赶。

    两人的前面就是一个山角,花姿顺着岩石跑,想先一步跑过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吴刚强紧追不舍,只可惜他的运气不是太好,就在他刚跑过转角,一辆疾驰而来的车便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尽管车子发出紧急刹车时独有的刺耳声音,但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躲闪,仅一秒之后,他的身躯便如风中飞扬的纸屑一样飘了出去,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花姿看见眼前的景象,惊吓得浑身直冒冷汗。颤颤巍巍走近吴刚强身旁,他流了好大一滩血。撞他那辆车就是刚闪过去的那辆超跑,此刻,南劲锋正从那辆车上下来,小跑着来到了她的身边。

    南劲锋推了推昏死过去的吴刚强,扶起花姿:“你没事吧?对不起,刚才没看到你,你受伤了。”

    粼港的环海公路是很有名的车道,每年都有很多专业和业余的赛车手把此地当做赛道,所以陆陆续续地发生过很多车祸事故,前段时间就有一个孕妇在路上走着,被一个公子哥当场撞死,不过他仗着家里有权,多方走动,竟只被判了个拘役,关了十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但是第二天他的尸体就被发现在环海公路旁边的海上漂着。有人说是那个孕妇的冤魂作祟,所以这段时间没事人都不敢往这边走。

    因为谈成了一单利润上亿的生意,合作方提议一起出去玩,南劲锋也去了,一直玩到深夜才算尽兴,开车回家正好路过这段,他胆子大,但是一个人影朝着他车冲过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幸好没撞上人,只是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又觉得不安,掉头回去看看情况,结果吴刚强突然冲出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花姿明显吓着了,紧紧盯着地上躺着的男人,嘴唇发白,浑身直打哆嗦。南劲锋把花姿搂在怀里,疼得她直打哆嗦,脑子还有点懵,感觉今天一晚上都在发生出人意料的事情,先是被吴刚强袭击,就在她已经对活着不抱希望的时候,莫名其妙冒出个南劲锋,不过这家伙也确实来得很是时候。

    两人离得太近,花姿半边脸上的血全糊在南劲锋白色的寸衫上。“南少,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今晚我可能就被曝尸荒野了,我现在可能不大方便,麻烦您帮我报个警,顺便打个120。”

    南劲锋这才放开花姿。郊外信号很差,打了三遍电话才打出去,断断续续,对着话筒喊了半天才把事情原委讲了清楚。

    吴刚强没有伤中要害,还有一口气在,南劲锋在他前方摆上了防撞的标记提醒过往车辆小心轧着人,又把花姿抱进了车里,她的伤势不至于要命,却也让她疼得够呛,头发和衣裳都乱了,手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还在往外面冒血。

    年轻时候爱打架,什么伤他南劲锋没挨过,可现在面对着花姿,他却不知道该怎样下手。车里有急救包,他用纱布给花姿包扎伤口,怕弄疼她,都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劲,包出来的东西也是歪歪扭扭、不忍直视。脸上的血,用湿巾轻轻擦着,挨得太近,两个人都红了脸,花姿尽可能不去直视南劲锋的眼睛。

    “方便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等会警察来了,也好说明情况。”

    “哦,他算是我继父吧,呃……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劲锋抬头看了花姿一眼,对她而言,他不是个适合吐露心声的人:“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

    花姿:“其实……我还好。南先生,真的是特别感谢您,还有上次警察局里的那些忙,我都记着呢,大恩不言谢,如果以后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日后若有所图,我一定不会客气。”你还真是喜欢把账算清楚。“秦先生呢?为什么你没和他在一起?”

    “他有他自己的事情。”

    “忙到深夜把你一个人丢在郊外,差点被人杀害?”南劲锋不自觉地就管起了“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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