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宽敞亮堂,空间极大,回廊曲折,若一个人穿行其间,很容易就迷失在这富丽堂皇的迷宫之中。梅颖川被严放牵着,在一排排巨大的玻璃窗旁穿梭。不一会儿,严放拉着颖川来到一间休息室,房间里有一架钢琴,厚厚的地毯上织着繁复精致的花样,颖川的高跟鞋踩在绒线上没有支撑点,走起来很不便当,严放索性一把抱起她放在桌子上,空调很凉,大理石的桌面更是像冰块一样,颖川半坐其上,冷到直打颤。

    严放站在她面前,动作急切却有条不紊地松开皮带……颖川的皮肤像细瓷一样冰冷白皙,一点一点解开她的衣裳,犹如拆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他抱着颖川纤细的身体,温热的唇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游走......颖川的脚在空中茫然的晃荡着,她想找到某个支点不让自己这样毫无依索地苦撑,只能像株菟丝草一样攀附在严放身上。严放的动作凶狠,只顾着自己快乐从来不顾及颖川的感受,肆无忌惮的啃咬,就好像摆弄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娃娃,可他的亲吻和触碰又像极其喜欢这个玩具,乐此不疲。

    颖川像被浸泡在冬季的海水里一样浮浮沉沉......事后,严放把脑袋埋在颖川的脖颈,贪婪的呼吸着女人身上的馨香,越想平复情绪,心脏的跳动就越快。他好像要得不够,于是又把颖川从桌子上抱下来,放在沙发上。沙发柔软温暖,严放压在颖川的身上,柔软的垫子狠狠往下陷进去……

    忽然,整个度假村的灯在同一时间熄灭了。窗外燃气烟花,每一声巨响之后,就会有一朵璀璨的焰火升上天空,炸起五光十色的美丽光点,然后划出一道道弧线,陨落寂灭,再一朵焰火升空。那些美丽的光斑投映在玻璃上,点亮了整个休息室,也让颖川可以清晰的看见严放狰狞的面孔,他脖子上的肌肉和青筋紧紧绷着,眼神又迷乱又沉沦,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的头发和衣裳永远那么整齐斯文,文明人的皮囊,野兽的内在。

    人们聚集在广场上,每一次烟花绽放都会引起一阵阵热闹的喧哗。而他们躲在这黑暗的角落之中,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们。烟花投射进来的光线闪闪映在颖川雪白的皮肤上,像洒了金的瓷釉,光洁细腻,严放却非得毁了这份美好,好似野蛮的霸占般,一寸寸啃咬下去,直到那白皙的皮肤变得可怖。

    烟花次第绽放的间隙,颖川在短暂的安静中清晰听见耳畔严放肆无忌惮的叹息。烟花再次燃起时,正对窗户的墙壁上,映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影就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一瞬间,颖川被极大的羞耻感吞没,她尽量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怕打着意乱情迷的严放,被突然打断的严放很不开心,低声朝颖川吼去:“做什么?”

    “外面有人。”颖川轻轻推拒着严放的胸膛,不想看他的眼睛,只是拉扯着衣服,想把自己的身体掩盖住。严放伏在颖川身上,只有他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外面的人,是个男的,逆着光辫不清是谁。这时外面的烟花再次腾空而起。伴随着那一瞬间的光亮,严放看见了来人的脸,是秦锝佑……他就像修罗夜叉一样浑身散发着冷气一般,一声不响地站在窗外,眼睛冰冷却毫不回避地盯着他们瞧。

    “真他妈的晦气!!!”严放斥骂一声,心底怒不可遏,可看见秦锝佑臭到极致的脸,又忍不住升腾起一种类似得意的情绪。他破天荒地绅士了一回,用自己的外套裹住颖川的身体,她那身礼服,已经在他的蹂躏下破烂不堪。随即他才不疾不徐地系好自己的皮带,拉着颖川出门去。

    秦锝佑就在门口,颖川是出去时才发现来人是他,眼神碰撞的一刹那,颖川恨不能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那一刻,秦锝佑看颖川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漠又悲哀、恨铁不成钢,好像能够清晰地倒映出她的不堪和卑劣,好像明明白白地在说:原来你就是个这样的玩意儿。

    严放挑衅地和秦锝佑对视:“秦先生的兴趣很别致呀?喜欢看别家小情侣亲热?”

    秦锝佑还是那么默默站着,不说话。

    “秦先生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和我女朋友就先走了,这里太不安全,我们要回房间继续做刚才没做完的事情。”严放斜蔑了一眼秦锝佑,然后拽着木然的颖川准备离开。走廊的地板坚硬踏实,可走在上面还不如刚才的地毯稳当,颖川双脚软绵绵的,每走一步都感觉天旋地转,长长的回廊在眼前扭曲,如用陷进异度空间。

    就在即将和秦锝佑擦肩而过之时,他却突然拉住梅颖川的胳膊,两人一齐回过头看他。

    “秦…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严放恶狠狠问道,每一个字都气出胸腔,在牙齿间磨碎了才吐出来。颖川与严放地反应完全相反,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被秦锝佑拉着的胳膊暗暗使劲试图挣脱他的禁锢。

    秦锝佑还是没有回答严放的问题,好似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只盯着梅颖川一个人看:“你想跟他走吗?如果不想,你可以不跟他走。”秦锝佑手劲很大很坚实很可靠,就好像拼命地抓着洪水中快要被冲走的人。颖川很欣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至少还有个人肯在她溺水时拉她一把,可眼下没办法,她只能选择做一个逃避的鸵鸟,“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请放开我。我们要走了。”

    这时严放突然暴起,他手上一使劲把颖川狠狠扯进自己的怀里,“她说什么你没听见吗?放开。秦家在粼港有头有脸,别逼我动起手来您面上也不好看。”

    秦锝佑还是只看着颖川,片刻后,他无奈地松了手,放他们离开。颖川跟在严放后面,步履蹒跚,她心里刮起一场飓风,毁天灭地,却半点也没让任何人知道,只眼角有一丝泪痕划过,很快又被她憋了回去。秦锝佑渐渐被他们落在身后,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却只能亲手葬送掉。

    严放明显没有因梅颖川的示弱而放松情绪,回房间的一路上,几乎是拖着颖川走过去的。脚崴了好几次,颖川只能忍着疼默默被严放半拖半拽地往前走,终于在经过花园的石子路上,高跟鞋彻底歇菜,脚脖子狠狠扭伤,颖川一个趔趄,任由自己毫无保留地摔倒在一地的碎石子上。

    严放也终于停了下来,他脸色铁青,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趴在地上的颖川,缓缓蹲下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他的手指划过她狼狈的脸,就是这张面孔,让他既喜欢又痛恨。“梅颖川,你真的有本事,在我身边待着,还能跟别人勾搭上,他是不是你召来的?他想来干什么?远远看一眼还不够,还要巴巴凑上来看看你和别人的好事?贱不贱呐,真的是想弄死你呀!”

    颖川没有回答他,抿着嘴痛切的盯着严放的眼睛,眼中含泪,缠绵悱恻,烟波流转,伤心到让人肝颤,那模样,就好像藏着满心的爱意却得不到半点心疼还被怀疑般伤心欲绝,让人忍不住动容,严放被她盯得手上一松,表情也由刚才的愤怒悄悄转变成无所适从的爱怜。

    半晌后,颖川眼中盈满的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滑落,正巧就滴在严放掐她下巴的虎口上,湿了一片,严放松开手,却转将她扶起环抱进怀里。

    花园里蔷薇盛开,幽香扑鼻,颖川靠在严放肩膀上,哭得我见犹怜,也不知是花香抚慰人心,还是美人太过脆弱易碎,严放竟觉得心中火气有大半都被卸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颖川开始反客为主:虽倚靠在严放身上,却故作柔弱地推推搡搡、要离开又离不开他身边,眼睛近乎逼视地看着他,明明很伤心却要控制好哭泣的力度,要眼泪止不住却故作倔强地往回压,要让他从恨中看见爱。相处久了,她早已知道严放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自己,爱意原来也是可以装出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严放!真的讨厌你,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要我……剖出心脏,捧到你面前给你看吗?为什么我们把一切都给了彼此……你还在怀疑我?”

    严放沉默无言。

    “既然这么不放心,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这里?你不是说没意思了,就分开吗?好呀,那不如现在分开。”

    说到分开,严放的火气又上来了,“你要离开我?做梦吧,我不允许你就别想走。”说着就霸道地去吻颖川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颖川故意锤了他两拳,没使力,就是变相的嗔怪撒娇。缠绵片刻后,严放终于放开了颖川,摩挲着她红润的嘴唇。“梅颖川!梅颖川!你快要折磨死我了,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我真的喜欢你,可我控制不住想要把自己和你一起毁灭掉。以后别惹我生气,再出现一次今天的情况,我怕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我跟秦锝佑没有关系的,咱关起门来过咱们自己的日子,跟旁人没得相关。严,还有什么比咱们在一起还重要吗?我们好好的,你不要再疑心我了。”颖川把脸埋进严放的怀里,哭得直抽抽,借着由头扮委屈把自己摘干净,打消严放的怀疑。

    “好,听你的,不哭了不哭了。”严放拍着颖川的胳膊,像哄小孩一样安抚她。颖川也顺坡下驴,目的达到就好,要是气太久把严放惹恼了没耐心了,反而适得其反。

    颖川在严放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悲伤劲过了才发现刚才摔倒把膝盖、手肘和手心都磨破了,生疼,此刻要是再装上一把肯定能让严放服服帖帖,随即两腿一弯又娇柔地倒了下去,幸好严放撑着她没再伤到。

    “怎么了?”严放情绪失了分寸,语气中带着焦急问道。

    很好,就是要你急要你失态。“没什么呢,可能刚站起来腿有点麻。”

    严放不信,确定颖川站稳之后忙俯下身查看她的情况,胳膊腿手上都有伤,往外噗噗渗血,尤其是脚踝,肿得老大,正以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歪着。“你受伤了,真让人操心,你没有感觉吗?”

    你还怪双标的嘞,以前被你打得不知比这个重多少倍,也不见你说一句宽慰人的话,现在就磕着碰着了,你却惺惺作态,恶心!“光顾着伤心了,反倒不觉得疼,没什么,忍忍就好了。”

    严放深深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他为颖川脱下鞋子,一个公主抱起,直接把人抱回房间。贴身挨着,才觉察到怀里的女人浑身都在颤抖:他以为她是怕疼,其实她只是后怕中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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