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南劲锋的手下赶到时,最后一个冲上来支援的杀手,已经被他们的老板给解决了。四五个壮汉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生死未卜,而反观老板,疲累地靠在墙角,虽然模样有点狼狈,脸上挂了点彩,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白色衬衫上血迹斑斑,拳头上满是搏击的淤伤,但表情和形象却愈发的病娇、张狂和……嗜血,与平时的温和和幽默大相径庭,让人看着血脉贲张但又害怕得不敢靠近。

    南劲锋朝着自己那群来晚的手下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他对着特助埋怨到:“怎么来这么多人?电话里不是告诉你声势小点吗?”

    特助单膝跪在南劲锋面前,面色紧张地说:“您受伤了?我为您包扎一下。”

    “小意思。让他们把这里收拾收拾,你跟我进来。”南劲锋站起来走进房间里面,特助交代手下收拾残局,五个壮汉被先拖到了配电间看管,前台是重要人证,需要妥善安置,客栈里外的监控他们也在第一时间拿到手,不然警察来了,证明不了老板是自卫反抗又得好一通麻烦。

    嘱咐完该嘱咐的,特助进了南劲锋的房间,环视一圈才发现老板在卫生间。浴缸里面躺着一个女子,睡得很安稳,而老板正在龙头下洗着满手的血,洗完擦干净,然后才将那个女子抱回房间,稳稳当当放在床上。特助担心老板伤口,想要帮忙,可南劲锋没让。

    若是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特助会以为这女子对于老板而言是顶重要的,视她如明珠,不忍她沾染半点尘埃......

    “您的伤还是处理下吧。”特助拎着急救包劝道。

    “好,你过来给我缝两针吧。”两人坐下,特助检查着南劲锋的伤口,那一刀还是划得挺深的,不过他可是万能助理,对付这么点事还是游刃有余的,打上麻药,三下五除二就缝好针消好毒包好扎,南劲锋对他的技术也非常满意。

    “老板,您下次出门还是带点保镖吧,您看您这次出来连个招呼也不打,一联系我就惹这么大的事,我心脏受不了。您回粼港,老太太要叫您回去,您记得千万别在家里撸袖子,让老太太看见您这伤,我又得挨一通批评。”特助跟了南劲锋许多年,言语间也没那么拘谨。

    “你还怕批评呢?我以为这么多年你都习惯了。没事,老太太骂完我立马就给你涨工资,但是……这里发生的事情,你得帮我守口如瓶。”

    “放心,不该说的,外面传出半个字都算我的,您开除我。”

    “让你准备的硬盘拿给我吧。”南劲锋问。

    特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盘,与花姿从经理处得到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临时找的,型号一模一样,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区别。”

    “让你存的东西也存进去了吗?”

    “都办妥了,你尽管放心。”

    南劲锋点点头表示了认可,然后他来到花姿面前,将那张假硬盘放回了她的大衣夹层中。再定睛一看她的表情,南劲锋心一沉:像是梦见了难过的事情,她眉头紧皱,泪花从眼角渗出,面露哀愁。

    他猜,大概,是梦见了秦先生吧!

    趁着警察还未赶到的间隙,特助退出了房间,想让老板再休息休息。他和一帮子手下在大堂里左等右等,终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等来了两个警察,一老一少,一看就是师傅带徒弟。特助情商很高,首先就为这么晚还劳动人民警察道了个歉。警察正直不爱听恭维话,但这样的关心和理解还是很受用的,特助说明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且提交了监控作为证据,前台的证词也非常有说服力,于是警察带走了五个匪徒,并交代南劲锋去警局录口供配合调查。

    花姿这一觉睡得极沉,南劲锋足等她到日上三竿才醒。乡下的人习惯了在河里浣洗衣裳,民宿旁边是个塘口,架着几块青石板,一大早就有妇人来这边敲打衣裳,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四周水岸边不停回荡,宁静舒缓,连心跳都跟着一起放慢了下来。花姿睁开眼睛,发现窗帘是打开的,阳光晒在被子上温暖舒适,南劲锋就睡在地上。一切还跟昨晚上睡着前一个样,她还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她起身下床,先是来到阳台上伸懒腰,一望无际的芦花荡真是太美了。水塘深处发出一声嘹亮的水鸟叫声,然后一群白鹭扑扇着翅膀从芦苇从中飞出,晨光熹微中它们的身形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橘色,风吹芦苇,芦花如同雪花一样在空中飘荡,昨晚那条小船,静静的停在渡头,河面泛着粼粼波浪。

    南劲锋走近她的身旁,递过盛着油条豆浆的餐碟:“吃点早饭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去警局。”

    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花姿的脸又红了起来,是秦锝佑走得太久,她想男人了吗?可是明明已经梦到了他,又怎么会出现另一个男人,还是她明明很不喜欢的南劲锋?

    “你脸怎么那么红?”南劲锋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

    “可能没睡好吧。”花姿胡乱扯着慌,又找了借口岔开话题:“去报案吗?”

    “嗯,录口供。”

    “行。”

    花姿和南劲锋并排站在阳台上,一齐喝着豆浆。直到去了警局,花姿才知道原来昨晚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南劲锋一人单挑五个壮汉,胳膊上还因此负了伤,而她竟然安然的躺在屋里,睡得毫无知觉,心里既感激又惭愧。

    昨晚上花姿给郑小少发了消息,一说明情况,郑小少便着急着要来接她。她只得告知有南劲锋在,以他的身份不便出面,最后还是徐丽娉来寻的她。这个比她亲姐还亲的女人,一在警局见到了她,原本满脸的担忧立刻就变成了愤怒,冲到她面前便是劈头盖脸一顿教训,就像懂事的姐姐叱责不成器的小妹。

    录口供的过程中,警察留了南劲锋的电话号码,事情一有结果就会告诉他,警局还派人去调查他们抛锚在路边的车辆。花姿原想问问关于镇子上火灾的事情,可她转念一想,警察们对于恶性事件保密度极高,对反常情况的侦查更是敏感,她贸然问起恐怕不妥,南劲锋可能也是这样想的,从头到尾,他的言辞中半点都没有涉及到纵火案,并且他们也没有提过关于这五个劫匪的身份,警界消息虽然是互通的,但是粼港的事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同辖区民警讲,他们最好只把这几个人当成一般拦路的劫匪,只是见他们两个人穿着讲究想抢点偏财,千万别跟杀手联系在一起,因为被杀手盯上的人自身就有不少可以挖掘的东西,而且为了配合调查,肯定得扣他们个十天半个月不能回粼港,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离开警局已近中午,南劲锋提出要请花姿和徐丽娉吃个饭,然后再一同回粼港。他们选了一个在当地档次很高的饭馆,吃到一半,包间里突然来了一个人,南劲锋介绍说是他的特助,原来南劲锋的手下早已赶到,他们在镇子上打听了书店火灾的情况:书店是烧了,不过幸好无人员伤亡,火灾发生前邻居就看到店主清散了客人,把门关了,邻居还曾奇怪地问过店主,大白天的生意不做了?店主说有点事要出趟远门。店烧着之后,那位邻居给店主打过一次电话,接通了,可店主听到自家店铺出了事,反而一点着急的反应也没有,只说自己已经上飞机了,去哪没讲,挂了之后再就联系不上了。

    花姿一颗心落回了胸膛,此刻经理应该已经远远的逃走了,他有先见之明,或许早已预料到危险的来临。花姿明白他这一走,就绝对不会再让旁人找到他,今此一别,以后恐怕再无相见的可能,这样也好,迫害和危机也不会再找上他了。

    挥别了这一段连接过去和将来的人生岔路,他们一行人返回了粼港。到家已是晚上,花姿没回奶茶铺,跟徐丽娉去了枫月港湾,南劲锋回的也是除了心腹无人知道的专属私宅,而他们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那张硬盘,导入电脑,查看里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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