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和孜然的味道，花姿寻着气味找到了南劲锋放在夹层中的烧烤。她以为是南劲锋的晚饭，只吞了吞口水，没好意思惦记，又把夹层合上了，想起兜里还有没吃完的玉米，这口粮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南劲锋把花姿的拐杖放在后备箱里安置好后上了车，自然地从夹层里取出烧烤递到花姿面前，花姿这才发现原来这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吃吧。顺道给你买的，不用惦记我，我吃过了来的。”
这么说，那她就不客气了，打开袋子，全是羊肝和秋刀鱼！记忆瞬间被拉回去年深秋的那个夜晚，她和南劲锋蹲守在小县城中学的门口，为了取暖，点了羊汤和烧烤，她拿了两串自己爱吃的秋刀鱼和羊肝，结果老板端上来一大把。原来那个时候，南劲锋便已经留意到她的喜好，并一直记着。
花姿吃着烤串，内心五味杂陈，肉还微微热着，香味浓郁，很好吃，量多也管饱。
“好吃吗？”南劲锋靠在一边，笑着问她。
“好吃。”
“你刚才说，你知道了一些关于宋钰的事，什么事？”
这时，花姿突然想起来要同南劲锋说的事情，也顾不上满手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出两张照片递给南劲锋看。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子领着一群人走进电梯，花姿的镜头便聚焦在男人和他身后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身上，是以看得清楚。南劲锋隐约记得这人，像是曾在宋钰身边见过。
第二张照片像是拍的医院光荣榜上的医生，头像下面是一大堆殊荣，什么著名大学毕业、什么国内脑外科顶尖专家、什么教授主任，总之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再仔细观察面容，可不就是第一张照片上两位医生其中的一位。
花姿撸完一根串，空出手指了指第一张照片上的黑衣男人，介绍到：“这个人，是宋钰身边最最重要最最衷心的助理，他在宋钰的身边，是凉夏那个级别完完全全够不到的层级。他只听宋钰一个人的，也只会服务于他一个人，他会出现在这里，那他带医生进的病房，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宋钰的病房。”
花姿说的话没有点明主题，说得颠三倒四，但她知道南劲锋一定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确实，南劲锋在迷瞪了一会后，顺着花姿的思路往下捋，他没有插话，静静听花姿把事情说完。
“两个医生，一个是老外，我实在无从查证，另外一个是东方面孔，推测是中国人，所以我看了医院介绍墙，他是脑外科的主任，也是下一届粼港一院的院长，国内最顶尖的脑科专家之一。要是我们可以把这位外国医生的身份也确定了……你说，宋钰会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脑子上的问题？”
“你叫我过来，就是想让我帮忙查证那个外国医生的身份？”南劲锋抬了抬眉毛，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几乎已经肯定了花姿的想法。
“是呀，靠我自己的那点门路肯定是不行了，你认识的人多，如果肯帮忙，一定没问题的。”求人自然要先捧高。
南劲锋没有当即应承，反问道：“你这么想自然也对，但是线索太单薄，不足以说明宋钰脑袋出问题了。”
花姿顿了顿，便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南劲锋听，怎么遇上宋钰助理、怎么跟着他们进了特护病区，以及两个医生进去病房后很久才出来、出来之后病房里头便被那个疑似是宋钰的病人砸了个稀巴烂、那声响把整个病区都惊动了。翻遍粼港，敢用宋钰心腹助理并且嚣张成这样的人，除了他宋钰自己还能有谁？顶尖专家都用上了还能把他气得砸了一整个病房，可见宋钰病得不轻，不好治甚至治不好。
回想宋钰回国以来，虽然人人都知道他在粼港，可很少见他像从前一样出来走动碍人眼，要不是在意自己瞎了的眼睛会招人指点，就是病了不太有精力在外面张扬。当然，想得这么深，花姿自己回味起来都觉得有点阴谋论了，可能自己内心里就没想着让宋钰好。
“所以，你愿不愿意帮我查那一下那个外国医生，我有一种感觉，顺着这个医生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算不会他病了，也会是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了解一下也没有坏处嘛。”
南劲锋一直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边打字边说：“这点小事，倒也无需咱们烦太多的神。这家医院特护病区里的护士长是我尊敬的一位长辈，出于医护人员的道德和法纪，她决不会告诉我宋钰的病情，但是那个外国医生的身份，和我说一下也不会有太大的妨害。”
正聊着呢，南劲锋的手机叮咚一响，回信就已经到了。南劲锋边看边说：“知道了。这人是一位德国的权威脑科专家，宋钰请过来的，说是宋钰在国外就认识他。”
花姿忍不住喃喃自语：“什么样的情况会让宋钰在没回国之前就认识了一个脑科专家？他的脑袋一定出问题了。”
南劲锋沉默着不说话，面上表情有点凝重。忽然，他又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是打给自家助理的。“你帮我查一件事，宋钰在德国的时候，除了看眼睛，还有没有生过别的病？尤其是大脑方面的。刚给你发了一张照片，查一下这个医生和宋钰之间的联系。”
放下手机，南劲锋低头与花姿对视一眼，“如果宋钰真的病了，你要怎样？”
“怎样？当然是在家里开坛设法，日日诵经祝祷，盼望老天爷早日收了他，叫他别在这世上祸害别人。”
“老天爷慈悲，听到你这种咒人的祷告，估计会不满，甚至迁怒你。”
“我不怕牵连，他使手段杀害了别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他要是真生了要命的毛病，那也是上天有眼来收恶人。”
花姿说得认真，她是真心想看着宋钰下场凄惨，一贯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恨意，她说的那个别人，大概就是秦锝佑吧。也许这么久了，她一直未曾放下，也是因为秦锝佑，她始终无法敞开心扉接纳自己。
南劲锋苦笑了一声，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好，放心，我们就静静看着宋钰的下场，晚一点查到宋钰的情况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天已将晚，在大桥上看日落气氛很好。天海是明艳的深橘子色中飘裹着紫色的云彩，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返程正赶上下班高峰，车行驶得极慢，但似乎有人陪着，堵车也不那么烦躁煎熬。
“有没有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车内放着音乐，气氛并不沉闷，南劲锋却忽然问起花姿。
“嗯？”花姿愣了愣，不知道他何来这一说。
南劲锋目光注视着远方沿海公路的尽头，唇角荡起笑意。“还记得去年秋天吗？那次我们在一片芦苇荡中也看过夕阳，比今天的还要美。”
怎会不记得呢？确实与今天的场景很相似，也是傍晚，也有落日，也是那么美丽的橘红色天空，身边也是这个人。
“对呀。那一天，我看过很美的夕阳和芦花雪。”花姿看着远方那一片红云，不无动情地说道。
南劲锋：“我很怀念那个时刻，有时候做梦也会梦到。我总是会想，是否会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再回到那片芦苇荡中，找到当时那条小河，在白天、天气很好的时候，重新坐着那条船，顺流而下，去到当初那间民宿。”
南劲锋的叙述瞬间把花姿带回到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鼻头不由一酸。“那是误入歧途后的结果，如果不是那几个歹徒追赶，我们大约不会去到那里。那条小河隐蔽，就算我们回去，可能也找不到了。”
“没关系，就算找不到，那段经历我们记得就好，我不仅有这段记忆，第一次见你、后来跟你相处的每一个时刻、青森的旅行，那些我都清晰的记得。而且那些时光，重要的不是景色，而是和我一起渡过的你。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我努力过，也和你有过那么多开心的时刻，那么我们也就不会全是遗憾了。”上了高桥，车流越发拥堵，好像是前方有车辆发生了碰撞，那十几分钟车流几乎是静止不动的。南劲锋并不在意，花姿在身边，吃了饱饱的一顿烧烤，他便没有了迫切要去做的事情。
芦苇荡中的事情，只是发生在去年秋天，但不知为何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已经可以拿出来追忆了。
花姿静静坐着，断腿末梢有微微的酸胀感。对于南劲锋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很怀念那一个晚上，但在她的世界里，这是不可言说的，她不敢与旁人说道，更不敢把那份心境表与人前。花姿底下头去看自己的衣裳，用以掩饰满脸的落寞。袖口处粘上了一粒玉米渣，已经干了，她用手扣了下来。
南劲锋见花姿不言不语，以为她厌烦听自己说这些，可能对于自己而言美好的回忆，在她那里早已经抛诸脑后了。
“我搬到渔村住，不会待太久，你不用感到拘束，本来我也没想让你知道的。朋友一场，我不希望你出事，但是渔村不是世外桃源，你在这里……不安全！我不想插手你的生活，不想对你的规划多加干涉，但是我还是想劝你，如果可以，我会帮你先去其他地方生活一段时间，等宋钰的事情尘埃落定，渔村施工结束了，再回来这里继续生活可以吗？那时候，你不想看见我，我决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会彻底离开，绝对不再纠缠你。”
“吃吧。顺道给你买的，不用惦记我，我吃过了来的。”
这么说，那她就不客气了，打开袋子，全是羊肝和秋刀鱼！记忆瞬间被拉回去年深秋的那个夜晚，她和南劲锋蹲守在小县城中学的门口，为了取暖，点了羊汤和烧烤，她拿了两串自己爱吃的秋刀鱼和羊肝，结果老板端上来一大把。原来那个时候，南劲锋便已经留意到她的喜好，并一直记着。
花姿吃着烤串，内心五味杂陈，肉还微微热着，香味浓郁，很好吃，量多也管饱。
“好吃吗？”南劲锋靠在一边，笑着问她。
“好吃。”
“你刚才说，你知道了一些关于宋钰的事，什么事？”
这时，花姿突然想起来要同南劲锋说的事情，也顾不上满手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出两张照片递给南劲锋看。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子领着一群人走进电梯，花姿的镜头便聚焦在男人和他身后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身上，是以看得清楚。南劲锋隐约记得这人，像是曾在宋钰身边见过。
第二张照片像是拍的医院光荣榜上的医生，头像下面是一大堆殊荣，什么著名大学毕业、什么国内脑外科顶尖专家、什么教授主任，总之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再仔细观察面容，可不就是第一张照片上两位医生其中的一位。
花姿撸完一根串，空出手指了指第一张照片上的黑衣男人，介绍到：“这个人，是宋钰身边最最重要最最衷心的助理，他在宋钰的身边，是凉夏那个级别完完全全够不到的层级。他只听宋钰一个人的，也只会服务于他一个人，他会出现在这里，那他带医生进的病房，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宋钰的病房。”
花姿说的话没有点明主题，说得颠三倒四，但她知道南劲锋一定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确实，南劲锋在迷瞪了一会后，顺着花姿的思路往下捋，他没有插话，静静听花姿把事情说完。
“两个医生，一个是老外，我实在无从查证，另外一个是东方面孔，推测是中国人，所以我看了医院介绍墙，他是脑外科的主任，也是下一届粼港一院的院长，国内最顶尖的脑科专家之一。要是我们可以把这位外国医生的身份也确定了……你说，宋钰会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脑子上的问题？”
“你叫我过来，就是想让我帮忙查证那个外国医生的身份？”南劲锋抬了抬眉毛，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几乎已经肯定了花姿的想法。
“是呀，靠我自己的那点门路肯定是不行了，你认识的人多，如果肯帮忙，一定没问题的。”求人自然要先捧高。
南劲锋没有当即应承，反问道：“你这么想自然也对，但是线索太单薄，不足以说明宋钰脑袋出问题了。”
花姿顿了顿，便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南劲锋听，怎么遇上宋钰助理、怎么跟着他们进了特护病区，以及两个医生进去病房后很久才出来、出来之后病房里头便被那个疑似是宋钰的病人砸了个稀巴烂、那声响把整个病区都惊动了。翻遍粼港，敢用宋钰心腹助理并且嚣张成这样的人，除了他宋钰自己还能有谁？顶尖专家都用上了还能把他气得砸了一整个病房，可见宋钰病得不轻，不好治甚至治不好。
回想宋钰回国以来，虽然人人都知道他在粼港，可很少见他像从前一样出来走动碍人眼，要不是在意自己瞎了的眼睛会招人指点，就是病了不太有精力在外面张扬。当然，想得这么深，花姿自己回味起来都觉得有点阴谋论了，可能自己内心里就没想着让宋钰好。
“所以，你愿不愿意帮我查那一下那个外国医生，我有一种感觉，顺着这个医生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算不会他病了，也会是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了解一下也没有坏处嘛。”
南劲锋一直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边打字边说：“这点小事，倒也无需咱们烦太多的神。这家医院特护病区里的护士长是我尊敬的一位长辈，出于医护人员的道德和法纪，她决不会告诉我宋钰的病情，但是那个外国医生的身份，和我说一下也不会有太大的妨害。”
正聊着呢，南劲锋的手机叮咚一响，回信就已经到了。南劲锋边看边说：“知道了。这人是一位德国的权威脑科专家，宋钰请过来的，说是宋钰在国外就认识他。”
花姿忍不住喃喃自语：“什么样的情况会让宋钰在没回国之前就认识了一个脑科专家？他的脑袋一定出问题了。”
南劲锋沉默着不说话，面上表情有点凝重。忽然，他又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是打给自家助理的。“你帮我查一件事，宋钰在德国的时候，除了看眼睛，还有没有生过别的病？尤其是大脑方面的。刚给你发了一张照片，查一下这个医生和宋钰之间的联系。”
放下手机，南劲锋低头与花姿对视一眼，“如果宋钰真的病了，你要怎样？”
“怎样？当然是在家里开坛设法，日日诵经祝祷，盼望老天爷早日收了他，叫他别在这世上祸害别人。”
“老天爷慈悲，听到你这种咒人的祷告，估计会不满，甚至迁怒你。”
“我不怕牵连，他使手段杀害了别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他要是真生了要命的毛病，那也是上天有眼来收恶人。”
花姿说得认真，她是真心想看着宋钰下场凄惨，一贯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恨意，她说的那个别人，大概就是秦锝佑吧。也许这么久了，她一直未曾放下，也是因为秦锝佑，她始终无法敞开心扉接纳自己。
南劲锋苦笑了一声，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好，放心，我们就静静看着宋钰的下场，晚一点查到宋钰的情况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天已将晚，在大桥上看日落气氛很好。天海是明艳的深橘子色中飘裹着紫色的云彩，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返程正赶上下班高峰，车行驶得极慢，但似乎有人陪着，堵车也不那么烦躁煎熬。
“有没有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车内放着音乐，气氛并不沉闷，南劲锋却忽然问起花姿。
“嗯？”花姿愣了愣，不知道他何来这一说。
南劲锋目光注视着远方沿海公路的尽头，唇角荡起笑意。“还记得去年秋天吗？那次我们在一片芦苇荡中也看过夕阳，比今天的还要美。”
怎会不记得呢？确实与今天的场景很相似，也是傍晚，也有落日，也是那么美丽的橘红色天空，身边也是这个人。
“对呀。那一天，我看过很美的夕阳和芦花雪。”花姿看着远方那一片红云，不无动情地说道。
南劲锋：“我很怀念那个时刻，有时候做梦也会梦到。我总是会想，是否会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再回到那片芦苇荡中，找到当时那条小河，在白天、天气很好的时候，重新坐着那条船，顺流而下，去到当初那间民宿。”
南劲锋的叙述瞬间把花姿带回到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鼻头不由一酸。“那是误入歧途后的结果，如果不是那几个歹徒追赶，我们大约不会去到那里。那条小河隐蔽，就算我们回去，可能也找不到了。”
“没关系，就算找不到，那段经历我们记得就好，我不仅有这段记忆，第一次见你、后来跟你相处的每一个时刻、青森的旅行，那些我都清晰的记得。而且那些时光，重要的不是景色，而是和我一起渡过的你。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我努力过，也和你有过那么多开心的时刻，那么我们也就不会全是遗憾了。”上了高桥，车流越发拥堵，好像是前方有车辆发生了碰撞，那十几分钟车流几乎是静止不动的。南劲锋并不在意，花姿在身边，吃了饱饱的一顿烧烤，他便没有了迫切要去做的事情。
芦苇荡中的事情，只是发生在去年秋天，但不知为何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已经可以拿出来追忆了。
花姿静静坐着，断腿末梢有微微的酸胀感。对于南劲锋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很怀念那一个晚上，但在她的世界里，这是不可言说的，她不敢与旁人说道，更不敢把那份心境表与人前。花姿底下头去看自己的衣裳，用以掩饰满脸的落寞。袖口处粘上了一粒玉米渣，已经干了，她用手扣了下来。
南劲锋见花姿不言不语，以为她厌烦听自己说这些，可能对于自己而言美好的回忆，在她那里早已经抛诸脑后了。
“我搬到渔村住，不会待太久，你不用感到拘束，本来我也没想让你知道的。朋友一场，我不希望你出事，但是渔村不是世外桃源，你在这里……不安全！我不想插手你的生活，不想对你的规划多加干涉，但是我还是想劝你，如果可以，我会帮你先去其他地方生活一段时间，等宋钰的事情尘埃落定，渔村施工结束了，再回来这里继续生活可以吗？那时候，你不想看见我，我决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会彻底离开，绝对不再纠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