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长的滑痕岔出队伍原本行进的路线，周围的核桃果散落一地。
刘姨一只手被今天早上见过的小伙子拉着，她身后背篓里的核桃果已经所剩无几，脚下距离坑底还剩一段距离，而上面的人在坚持一会儿之后因为两人的体型差距开始体力不支。
旁边的大叔见状卸掉身后背篓伸手拉刘姨，牧朗到达队伍中央的时候就见到这个场景。
身后的人群吵嚷声渐起，有第三个人上来帮忙，奈何刘姨崴了的脚使不上一点力气。
“哎呀，我使不上力气啊！”
人群上涌吵嚷，牧朗想帮却被搁在人群外。
代嘉祈从前面的返回，拨开人群就看见逐渐往下滑的刘姨。
当机立断卸下负重，顺着缓坡从对面滑下坑底，身上的裤子蹭上大片泥渍，但她看都没看一眼，脚一踩到实地就走到刘姨身边。
示意上面的人慢慢收力，她在下面帮她缓冲，慢慢从坡上滑下来。
“哎呦！”
一踩到地面刘姨就痛呼一声，右脚踝处一片通红。
代嘉祈帮她卸掉背篓，扶她坐好。
上面的青年忍不住担心，“刘姨，你怎么样了？”
旁边的人也开始问，“是啊，是啊，怎么样啦？”
刘姨吸气又颤颤吐出，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耽误队伍，过了会儿才答，“没事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阿姨？”代嘉祈看着她的脚踝，没忍住出声。
刘姨想安慰她想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轻声回一句没事。
代嘉祈抬头往上看去，刚要出声，视线就正对上拨开人群上前的牧朗。
牧朗立马猜到了具体情况，刚好朱朱一行人赶到，他折返到朱朱身边拿背篓里的跌打损伤气雾剂。
“有人受伤了，你们先带着大家往回走吧，等他伤势好点我们再跟上。”
没等其他四人开口问就提前交代。
“嘉祈姐人呢？”尹兰问。
“在下面。”简单答。
几人忍不住走到前面。
“刘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啊？”青年忍不住拦下牧朗。
“应该一时半会走不了，先带着大家返程吧。”说完继续往前。
“嘉祈姐你怎么样？没事吧？”尹兰忍不住走到边缘探头问。
“我没事，刘姨得休息会儿了。”抬头看向她们。
牧朗从她们身后走向前，然后一个利落的侧身从斜坡上滑下，鞋底沾上一层泥渍，带起一阵湿润的泥土气息。
代嘉祈怔怔地看着他从上面滑下来，瞪大了眼睛，“可以直接把东西给我的。”
脸上有惊讶，却没有杂糅其他情绪。
“我下来看看情况更方便。”他看着她的眼睛回。
是了，总是要有在这方面有经验的人在身边比较靠谱。
牧朗撩开刘姨的裤脚查看伤势，“不是很严重。”说着把喷雾剂打开。
滋地响一会儿，药雾濡湿她的皮肤，一瞬间喷雾的气味把泥土气息冲散。牧朗又在掌心喷上一圈搓热，然后上手按揉刘姨的脚踝。
刘姨痛呼出声。
上面的人一看有人在处理伤势了就安心不少，朱朱和宋朝阳他们这会儿也开始招呼大家继续往回走。
“大家先往回走吧。”然后抬头看了眼天，“有乌云过来了，要是下雨了路就更不好走了。”
周围的大叔阿姨们听见这话瞬时抬头，看见空中飘来一片黑云，然后说，“我们先走吧，去前面告诉老杜，让他来看看。”
一行人纷纷应和，“走走走，我们先走。”
队伍于是重新流动。
代嘉祈看着牧朗继续手上的动作，然后开始捡拾地上散落的核桃果。
尹兰把上面散落的捡的差不多了才探头往下看，“嘉祈姐，把背篓递上来吧，我们带回去你们也方便点。”
“好。”代嘉祈应声。
从坑底把背篓递上去，因为核桃果不满，上面接的人也不会太费劲。
“哥，我们先走了。”朱朱打声招呼。
牧朗没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答了声行。
“嘉祈姐，我们放完东西就回来找你们。”宋朝阳颠了颠身后的背篓，为了不那么费力，大家都分担了刘姨篮子里的核桃果。
邹黎和尹兰也点头。
“不用，待会儿我们应该能跟上你们。”说完看向刘姨那边。
等到刘姨恢复地差不多了，杜园也逆着队伍到了。几人把刘姨搀扶上去，也幸亏雨没有下，几人能够慢慢走回基地。
午饭时，不少大叔们和牧朗聊起来。
“小牧还懂怎么治病救人啊？”一位四十左右的大叔问。
牧朗面色平静地说，“只懂一点应急。”
“那小牧家里是做什么的啊？”刘姨因为上午牧朗的帮助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于是越看这个小伙子越是喜欢，好奇地打听他。
“家里，主要是学医的。”本着对长辈的尊重，他继续回话。
“哦，那怪不得呢。”大叔忍不住接着问，“那小牧你也是做医学相关的？”
牧朗沉默两秒，“不是。”
“我是频道博主。”末了又接。
大叔悻悻应一句，代嘉祈也看向他，发丝因为一上午的劳作有点乱了，敛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我们小牧想必博主也做的很厉害吧。”刘姨想到牧朗专业的手法，忍不住夸他。
上午朱朱拿着设备到处拍素材的时候，不少大叔问他做什么的。这会儿周围人听到刘姨这句话也开始附和赞同。
牧朗抬眸笑应了一句还行。
代嘉祈突然想到宋朝阳说的庞大的粉丝量，远远不止他说的还行。
天边的乌云飘来又飘走，却没带来一滴雨水，下午和第二天的采收工作因为有了经验，再加上路面变得干燥，就变得顺利得多。
第二天傍晚采收工作顺利完成。
一行人坐在一起酒饱饭足，不少人开始感谢杜园这一年来对核桃林的照料，有人甚至开始夸下海口。
“要是今年的收成能比去年好，我就留下来帮杜园照看基地了。”上午的那个大叔放下酒杯，脸上浮上酒后的红，垂眼看着桌子上的木纹说，“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外面拼搏，但总是心里空落落的，不怕大家笑话，我觉得我是年纪到了。”
说完把重新满上的酒一饮而尽，“人嘛，总要落叶归根的。”
代嘉祈坐在院子里，身后人们的声音逐渐渺远，她仰面看头顶那轮莹白的圆月。
突然有点想代国安了。
远处虫鸣声不断，身边突然穿来一点声响，她侧首看见牧朗坐在了她身侧。
视线收回，她又重新仰面看月亮，一时之间两人你谁都没有说话。
月色在两人之间流淌，好像暂时冲刷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我那天，不知道你和尹兰下山要带衣服做参考。牧朗率先打破沉默。
代嘉祈的呼吸轻柔，脸上的表情也没变，良久，她缓慢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你的电话......”
“我都知道。”打断牧朗，慢慢说。
再怎么说也是步入过亲密关系的人，相互之间的了解还是有的。
知道了他可能有想要复合的心思，也知道了他因为听见了电话所以一改刚见面的态度，会觉得她下山是为了和他把关系划清。
也正因为知道了这些，在反思的时候拥有更好的上帝视角，才看清了自己走的每一步原来受他影响有这么大。
那些惴惴不安和揣度占据她更多的心思，连身边的好友都能发现她情绪的不对劲，来到这里的目的也被一点点模糊。
她又要变成那个自己都觉得不算好的人。
这样不对。
她不应该变成一个供人瞻仰，脆弱易碎的“花瓶”。
牧朗被打断，一时没再接着往下说。
月凉如水，在代嘉祈眼里他们的关系也应该把丝丝缕缕地都整理完毕。
她能理解两人陷入混乱的局面。
所以她也做了一个打算，如果暂时不想让感情凌驾在人生的议题之上，她也应该和牧朗保持适当的距离。
纵然还有熟悉的记忆，也应该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屋里不知道众人又聊到什么开心的话题，笑声的分贝明显比之前高得多。
她在这样的氛围里轻声道：“我们暂时就保持这样的距离吧。”
没有否定也不接受，给各自都留好进退空间。
牧朗仰面看着月亮的眼眸轻轻颤动。
没想过她能在两天之内迅速把情绪整理干净，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那张照片上的她。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觉得现在的情形要比一开始两人的状态好。
宴席散尽，浓重夜色里，星月隐去。大家因为两天的劳作早就疲惫不堪，这座山归于沉寂。
如果不是再次降临的暴雨，今夜或许会成了代嘉祈心中最宁静的一晚。
天边响第二道雷时，代嘉祈被惊醒，紫色的闪电在天空中一道接一道，白光透过窗玻璃照到地板上，把椅子的影子拉的老长。
没一会儿雷响姗姗来迟。
推开门，狂风大作，没等代嘉祈走到廊前，骤雨降临。
狂风把雨吹斜，大半飘进廊里，她脸上吹到雨水，楼下杜园也出了门。
她站在里面喊出声，“杜园，雨这么大，仓库没事吧？”
刘姨一只手被今天早上见过的小伙子拉着，她身后背篓里的核桃果已经所剩无几，脚下距离坑底还剩一段距离，而上面的人在坚持一会儿之后因为两人的体型差距开始体力不支。
旁边的大叔见状卸掉身后背篓伸手拉刘姨，牧朗到达队伍中央的时候就见到这个场景。
身后的人群吵嚷声渐起，有第三个人上来帮忙，奈何刘姨崴了的脚使不上一点力气。
“哎呀，我使不上力气啊！”
人群上涌吵嚷，牧朗想帮却被搁在人群外。
代嘉祈从前面的返回，拨开人群就看见逐渐往下滑的刘姨。
当机立断卸下负重，顺着缓坡从对面滑下坑底，身上的裤子蹭上大片泥渍，但她看都没看一眼，脚一踩到实地就走到刘姨身边。
示意上面的人慢慢收力，她在下面帮她缓冲，慢慢从坡上滑下来。
“哎呦！”
一踩到地面刘姨就痛呼一声，右脚踝处一片通红。
代嘉祈帮她卸掉背篓，扶她坐好。
上面的青年忍不住担心，“刘姨，你怎么样了？”
旁边的人也开始问，“是啊，是啊，怎么样啦？”
刘姨吸气又颤颤吐出，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耽误队伍，过了会儿才答，“没事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阿姨？”代嘉祈看着她的脚踝，没忍住出声。
刘姨想安慰她想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轻声回一句没事。
代嘉祈抬头往上看去，刚要出声，视线就正对上拨开人群上前的牧朗。
牧朗立马猜到了具体情况，刚好朱朱一行人赶到，他折返到朱朱身边拿背篓里的跌打损伤气雾剂。
“有人受伤了，你们先带着大家往回走吧，等他伤势好点我们再跟上。”
没等其他四人开口问就提前交代。
“嘉祈姐人呢？”尹兰问。
“在下面。”简单答。
几人忍不住走到前面。
“刘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啊？”青年忍不住拦下牧朗。
“应该一时半会走不了，先带着大家返程吧。”说完继续往前。
“嘉祈姐你怎么样？没事吧？”尹兰忍不住走到边缘探头问。
“我没事，刘姨得休息会儿了。”抬头看向她们。
牧朗从她们身后走向前，然后一个利落的侧身从斜坡上滑下，鞋底沾上一层泥渍，带起一阵湿润的泥土气息。
代嘉祈怔怔地看着他从上面滑下来，瞪大了眼睛，“可以直接把东西给我的。”
脸上有惊讶，却没有杂糅其他情绪。
“我下来看看情况更方便。”他看着她的眼睛回。
是了，总是要有在这方面有经验的人在身边比较靠谱。
牧朗撩开刘姨的裤脚查看伤势，“不是很严重。”说着把喷雾剂打开。
滋地响一会儿，药雾濡湿她的皮肤，一瞬间喷雾的气味把泥土气息冲散。牧朗又在掌心喷上一圈搓热，然后上手按揉刘姨的脚踝。
刘姨痛呼出声。
上面的人一看有人在处理伤势了就安心不少，朱朱和宋朝阳他们这会儿也开始招呼大家继续往回走。
“大家先往回走吧。”然后抬头看了眼天，“有乌云过来了，要是下雨了路就更不好走了。”
周围的大叔阿姨们听见这话瞬时抬头，看见空中飘来一片黑云，然后说，“我们先走吧，去前面告诉老杜，让他来看看。”
一行人纷纷应和，“走走走，我们先走。”
队伍于是重新流动。
代嘉祈看着牧朗继续手上的动作，然后开始捡拾地上散落的核桃果。
尹兰把上面散落的捡的差不多了才探头往下看，“嘉祈姐，把背篓递上来吧，我们带回去你们也方便点。”
“好。”代嘉祈应声。
从坑底把背篓递上去，因为核桃果不满，上面接的人也不会太费劲。
“哥，我们先走了。”朱朱打声招呼。
牧朗没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答了声行。
“嘉祈姐，我们放完东西就回来找你们。”宋朝阳颠了颠身后的背篓，为了不那么费力，大家都分担了刘姨篮子里的核桃果。
邹黎和尹兰也点头。
“不用，待会儿我们应该能跟上你们。”说完看向刘姨那边。
等到刘姨恢复地差不多了，杜园也逆着队伍到了。几人把刘姨搀扶上去，也幸亏雨没有下，几人能够慢慢走回基地。
午饭时，不少大叔们和牧朗聊起来。
“小牧还懂怎么治病救人啊？”一位四十左右的大叔问。
牧朗面色平静地说，“只懂一点应急。”
“那小牧家里是做什么的啊？”刘姨因为上午牧朗的帮助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于是越看这个小伙子越是喜欢，好奇地打听他。
“家里，主要是学医的。”本着对长辈的尊重，他继续回话。
“哦，那怪不得呢。”大叔忍不住接着问，“那小牧你也是做医学相关的？”
牧朗沉默两秒，“不是。”
“我是频道博主。”末了又接。
大叔悻悻应一句，代嘉祈也看向他，发丝因为一上午的劳作有点乱了，敛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我们小牧想必博主也做的很厉害吧。”刘姨想到牧朗专业的手法，忍不住夸他。
上午朱朱拿着设备到处拍素材的时候，不少大叔问他做什么的。这会儿周围人听到刘姨这句话也开始附和赞同。
牧朗抬眸笑应了一句还行。
代嘉祈突然想到宋朝阳说的庞大的粉丝量，远远不止他说的还行。
天边的乌云飘来又飘走，却没带来一滴雨水，下午和第二天的采收工作因为有了经验，再加上路面变得干燥，就变得顺利得多。
第二天傍晚采收工作顺利完成。
一行人坐在一起酒饱饭足，不少人开始感谢杜园这一年来对核桃林的照料，有人甚至开始夸下海口。
“要是今年的收成能比去年好，我就留下来帮杜园照看基地了。”上午的那个大叔放下酒杯，脸上浮上酒后的红，垂眼看着桌子上的木纹说，“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外面拼搏，但总是心里空落落的，不怕大家笑话，我觉得我是年纪到了。”
说完把重新满上的酒一饮而尽，“人嘛，总要落叶归根的。”
代嘉祈坐在院子里，身后人们的声音逐渐渺远，她仰面看头顶那轮莹白的圆月。
突然有点想代国安了。
远处虫鸣声不断，身边突然穿来一点声响，她侧首看见牧朗坐在了她身侧。
视线收回，她又重新仰面看月亮，一时之间两人你谁都没有说话。
月色在两人之间流淌，好像暂时冲刷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我那天，不知道你和尹兰下山要带衣服做参考。牧朗率先打破沉默。
代嘉祈的呼吸轻柔，脸上的表情也没变，良久，她缓慢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你的电话......”
“我都知道。”打断牧朗，慢慢说。
再怎么说也是步入过亲密关系的人，相互之间的了解还是有的。
知道了他可能有想要复合的心思，也知道了他因为听见了电话所以一改刚见面的态度，会觉得她下山是为了和他把关系划清。
也正因为知道了这些，在反思的时候拥有更好的上帝视角，才看清了自己走的每一步原来受他影响有这么大。
那些惴惴不安和揣度占据她更多的心思，连身边的好友都能发现她情绪的不对劲，来到这里的目的也被一点点模糊。
她又要变成那个自己都觉得不算好的人。
这样不对。
她不应该变成一个供人瞻仰，脆弱易碎的“花瓶”。
牧朗被打断，一时没再接着往下说。
月凉如水，在代嘉祈眼里他们的关系也应该把丝丝缕缕地都整理完毕。
她能理解两人陷入混乱的局面。
所以她也做了一个打算，如果暂时不想让感情凌驾在人生的议题之上，她也应该和牧朗保持适当的距离。
纵然还有熟悉的记忆，也应该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屋里不知道众人又聊到什么开心的话题，笑声的分贝明显比之前高得多。
她在这样的氛围里轻声道：“我们暂时就保持这样的距离吧。”
没有否定也不接受，给各自都留好进退空间。
牧朗仰面看着月亮的眼眸轻轻颤动。
没想过她能在两天之内迅速把情绪整理干净，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那张照片上的她。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觉得现在的情形要比一开始两人的状态好。
宴席散尽，浓重夜色里，星月隐去。大家因为两天的劳作早就疲惫不堪，这座山归于沉寂。
如果不是再次降临的暴雨，今夜或许会成了代嘉祈心中最宁静的一晚。
天边响第二道雷时，代嘉祈被惊醒，紫色的闪电在天空中一道接一道，白光透过窗玻璃照到地板上，把椅子的影子拉的老长。
没一会儿雷响姗姗来迟。
推开门，狂风大作，没等代嘉祈走到廊前，骤雨降临。
狂风把雨吹斜，大半飘进廊里，她脸上吹到雨水，楼下杜园也出了门。
她站在里面喊出声，“杜园，雨这么大，仓库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