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一次月考结束后，毛慧妍在晚上的自习公布了学校临时决定将从这次月考开始，会在高二公告栏更新粘贴高二年级当次月考的成绩。
简单点就是公开处刑，详细到每一个科目的成绩和年级排名，有目标有压力就有动力。
比上了断头台更恐怖的是去断头台的路上，以大家的话说，就是在暗恋对象面前，连底裤都不剩了。
“学校的出发点是好的，免得有人觉得自己考了高分就松懈，有对比就有伤害。”毛慧妍看着下面焉哒哒的脑袋，笑道：“看到暗恋的男神女神排名比自己高，分数高多少，去问题接近人家的目的不就来了？看着你们的排名贴得越来越近，即使没追到人也是有种成就感不是？”
“……毛老师，你这是损人还是安慰人呢？”姜连道。
“反正都没用，就乖乖接受现实吧啊。”毛慧妍也不多说，翻着语文书又道：“刚考完试明天成绩就出来，今晚就不给你们布置作业了，复习一下《师说》和《阿房宫赋》，明天接龙。”
底下的气氛更加萎靡，闹哄哄地抗议“饶了我们吧”“我们够可怜了啦”“才考了就接龙，我们的心也是很脆弱的哦”等等。
毛慧妍又笑着和他们调侃了几句，就让他们保持安静，她要赶着去改试卷了。毛慧妍一走，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地换座位的声音。规矩是不能大声说话打扰到其他班，但能安静地换座位问题，还是算人道的。
苏婕妤和姜连换到了宋南竹前座的位置，又把凳子转向，对着宋南竹和张娜。一开始在张娜的监督下还互相交流了一下学习相关，没多久，那股月考后的松懈劲儿便尽数展现。
“月考成绩一出就要开家长会了，没排名我还能骗骗我爸说在班上中游，这下好了，估计我爸得在公告上找半小时我的名字，不等回家就被拧成麻花了。”姜连猫着腰躲在桌子下面偷吃零食，咬得嘎嘣脆，“要不我去雇一个爸吧。”
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丝毫看不出姜连的紧张感。苏婕妤一把抢过零食，翻了个白眼道：“开这么多回家长会了，哪回不是你爸来的？被毛毛发现了，你爸连条全尸都不会给你留。”
姜连想到那个场面就虎躯一震，“那我还是变麻花儿吧，真羡慕你啊宋南竹，能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
这话说的。
宋南竹随意道：“宋平义要来。”
“啊？”
苏婕妤身子前倾，靠近用那双黑黢黢的大眼睛盯着宋南竹，“高二了你爸终于想通了？”
宋南竹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
“只是顺便来我们班。”
她说得太过云淡风轻，导致苏婕妤一时没琢磨出这句话的意思，而后才反应过来理科班也要开家长会，她试探着小声问，“你爸爸是不是知道宋桀在学校受欺负的事了？”
宋南竹只是摇了摇头，“燕曼给他助理打过电话，说宋桀不合群，不好学。”
“什么？！”苏婕妤把吃完的垃圾袋猛地揉成一团，忿忿不平，“怎么可能啊，要不好学能跳两级？不合群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班最喜欢搞孤立？！燕曼这针对得也太明显了吧。”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宋南竹单手撑着下颚，看向苏婕妤，近乎调侃地道。
苏婕妤说：“当然，而且我看人特别准，宋桀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嗯……英俊帅气，冷漠且若即若离，看起来像喜欢上一个人能暗恋人家好几年，得到后就占有欲爆炸的禁欲型。”苏婕妤自信道。
宋南竹倒不觉得。在她眼里，宋桀就是只只会讨好别人，谁亲近就主动把头凑过去让人随便摸摸头的萨摩耶。
“跟你挺像的。”苏婕妤又加了一句。
“……”
下课铃一响，苏婕妤和姜连就因为自习吃东西而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教室里太闷，宋南竹就跟着张娜下楼散步。此时的天已经黑尽，操场上仅留有一盏高耸的大灯照明，所有人的脸和轮廓都是模糊的。
只是初夏，夜晚拂来的风还是凉爽的，所以跑道上多了许多锻炼的人。
绕着操场走了一半，宋南竹光是看着那些跑步的人，就像是自己也跑了一遍那么累。她索性转身往回走。这个方向正对着那些跑步的人，她和张娜往最外圈靠了靠。
不料，昏暗中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出现，和张娜撞了个满怀。张娜往后踉跄了几步还不忘了道歉，宋南竹稳稳扶住，问她有没有事。
对方也是个女生，个子不算高，人瘦瘦的，穿的是初中部的校服。
好在两人的速度都不快，“咚”的一声闷响，应该是女生撞到了头。
“嘶好痛……你没看到这边有人吗？”
宋南竹皱着眉道：“你走的那个地方有路吗？该你道歉才对。”
“我——！”女生捂着脑袋抬起，刚要说什么看到宋南竹后又止住了。下一秒，她越过宋南竹，眼神一下亮了，敷衍地说了声“对不起”后就朝着她们身后跑去了。
张娜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我没事，谢谢你。”
“还是回去吧。”
“好。”张娜笑了笑。
刚走几步，张娜的脚步微微一顿。宋南竹顺着她的视线，侧过头，再次看到了刚才的女生。只不过她身边多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校服的男生，两人似乎都在看着她们这个方向。
张娜小声道：“他好像在看你。”
这么弱的光线，几米之外男女不分，怎么看得清。
“我不认识。”
“你认识啊？”许意把双手背在身后，上半身前倾回过头看向宋桀，然后愣了一下。宋桀的眼神总是僵冷又无情，和他说的话一样。但刚才的那个眼神里，明显饱含着冷漠以外的情绪，尽管一闪而过，可她绝没有看错。
据她所知，宋桀除了她，从没有和其他女生有过接触。
宋桀收回眼神，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往前走。刚刚跑过步的气息不稳而重，胸腔鼓动着鲜活的心跳脉搏声，直击着太阳穴。
他不擅长运动，所以也不擅长调整呼吸，心跳才会如雷击一般重。
“那个人是高二的，你们班的？”
许意边问边递过去一张玫瑰香味的纸，但宋桀没有接，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看就是从卷筒纸上扯下来的几节，在脸上和脖子上擦拭着汗水。
宋桀不理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许意满不在乎地收起自己的纸巾。宋桀除了她，也不理其他所有女生，那她心里就是平衡的。而且她能够自然地呆在她的身边，就已经打败了那些只敢发匿名表白墙的胆小鬼。
“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甜水店，我让老板给我预留了一个位置，不用排队，一起去吧。”许意靠近一点，两人的手臂互相摩擦着，但下一秒宋桀就再次拉开了距离。
“那就这么说定了，放学我在你楼下等你哦。”许意用自己觉得嘴甜的嗓音道。
“不好意思，我不去。”宋桀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许意得意地笑笑，一副已经决定的样子，又岔开话题，“诶，那不是刚才高二那个女生嘛。”
宋桀正要提速的步伐慢下来，抬眼去看许意说的那个人。宋南竹把衬衫最上的纽扣解开，方正的衣领尖搭在两边，袖子随意挽到手肘，衬衫下摆没有乖巧地压住，而是盖住了格子裙的不分，她的手背上似乎还缠绕着扯下来的领结。
看似规整的校服下，是一双风格不太匹配的运动鞋。宋南竹很少穿皮鞋，大概是因为运动鞋舒服吧。
她整个人肆意又不失规矩，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不舒服的便只会攥在手里，悠闲自得的表达不满。也许，很多人都会羡慕她吧。
“跟她说话的那个人不就是顾神嘛，我就说她刚才还一脸凶巴巴，换了个人就变了张脸。”许意叉着手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地嘴角向下撇。
“为什么叫顾神？”
宋桀微沉的声线很抓人，许意心脏砰砰直跳，这是宋桀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不由得话密了起来。
“因为他成绩好又长得帅，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在知识竞赛和数学竞赛里拿了全国第一和第二的成绩啦，还参加过省运会，也是拿了名次的。全能选手，在我们学校几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以他的成绩，其实可以保送国外的，但他打算留在国内，这周末就要去参加清北的自主招生考。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吧。加上他好像一直都没谈恋爱，一直专注学习，男女生都很喜欢他，把他当做目标和梦中情人的数不胜数。”
见宋桀看起来似乎并不热忱，还隐隐有阴沉的模样，她又加了一句，“他这样的高岭之花一般不轻易下凡的，大家都是远远看着就好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哦，你可是我们学校跳级的第一人诶。”
宋桀收回视线，抿着唇走快了些。任凭许意在后面说些什么，他的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个回去做题的想法不停盘旋在脑袋里。
又一次月考结束后，毛慧妍在晚上的自习公布了学校临时决定将从这次月考开始，会在高二公告栏更新粘贴高二年级当次月考的成绩。
简单点就是公开处刑，详细到每一个科目的成绩和年级排名，有目标有压力就有动力。
比上了断头台更恐怖的是去断头台的路上，以大家的话说，就是在暗恋对象面前，连底裤都不剩了。
“学校的出发点是好的，免得有人觉得自己考了高分就松懈，有对比就有伤害。”毛慧妍看着下面焉哒哒的脑袋，笑道：“看到暗恋的男神女神排名比自己高，分数高多少，去问题接近人家的目的不就来了？看着你们的排名贴得越来越近，即使没追到人也是有种成就感不是？”
“……毛老师，你这是损人还是安慰人呢？”姜连道。
“反正都没用，就乖乖接受现实吧啊。”毛慧妍也不多说，翻着语文书又道：“刚考完试明天成绩就出来，今晚就不给你们布置作业了，复习一下《师说》和《阿房宫赋》，明天接龙。”
底下的气氛更加萎靡，闹哄哄地抗议“饶了我们吧”“我们够可怜了啦”“才考了就接龙，我们的心也是很脆弱的哦”等等。
毛慧妍又笑着和他们调侃了几句，就让他们保持安静，她要赶着去改试卷了。毛慧妍一走，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地换座位的声音。规矩是不能大声说话打扰到其他班，但能安静地换座位问题，还是算人道的。
苏婕妤和姜连换到了宋南竹前座的位置，又把凳子转向，对着宋南竹和张娜。一开始在张娜的监督下还互相交流了一下学习相关，没多久，那股月考后的松懈劲儿便尽数展现。
“月考成绩一出就要开家长会了，没排名我还能骗骗我爸说在班上中游，这下好了，估计我爸得在公告上找半小时我的名字，不等回家就被拧成麻花了。”姜连猫着腰躲在桌子下面偷吃零食，咬得嘎嘣脆，“要不我去雇一个爸吧。”
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丝毫看不出姜连的紧张感。苏婕妤一把抢过零食，翻了个白眼道：“开这么多回家长会了，哪回不是你爸来的？被毛毛发现了，你爸连条全尸都不会给你留。”
姜连想到那个场面就虎躯一震，“那我还是变麻花儿吧，真羡慕你啊宋南竹，能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
这话说的。
宋南竹随意道：“宋平义要来。”
“啊？”
苏婕妤身子前倾，靠近用那双黑黢黢的大眼睛盯着宋南竹，“高二了你爸终于想通了？”
宋南竹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
“只是顺便来我们班。”
她说得太过云淡风轻，导致苏婕妤一时没琢磨出这句话的意思，而后才反应过来理科班也要开家长会，她试探着小声问，“你爸爸是不是知道宋桀在学校受欺负的事了？”
宋南竹只是摇了摇头，“燕曼给他助理打过电话，说宋桀不合群，不好学。”
“什么？！”苏婕妤把吃完的垃圾袋猛地揉成一团，忿忿不平，“怎么可能啊，要不好学能跳两级？不合群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班最喜欢搞孤立？！燕曼这针对得也太明显了吧。”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宋南竹单手撑着下颚，看向苏婕妤，近乎调侃地道。
苏婕妤说：“当然，而且我看人特别准，宋桀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嗯……英俊帅气，冷漠且若即若离，看起来像喜欢上一个人能暗恋人家好几年，得到后就占有欲爆炸的禁欲型。”苏婕妤自信道。
宋南竹倒不觉得。在她眼里，宋桀就是只只会讨好别人，谁亲近就主动把头凑过去让人随便摸摸头的萨摩耶。
“跟你挺像的。”苏婕妤又加了一句。
“……”
下课铃一响，苏婕妤和姜连就因为自习吃东西而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教室里太闷，宋南竹就跟着张娜下楼散步。此时的天已经黑尽，操场上仅留有一盏高耸的大灯照明，所有人的脸和轮廓都是模糊的。
只是初夏，夜晚拂来的风还是凉爽的，所以跑道上多了许多锻炼的人。
绕着操场走了一半，宋南竹光是看着那些跑步的人，就像是自己也跑了一遍那么累。她索性转身往回走。这个方向正对着那些跑步的人，她和张娜往最外圈靠了靠。
不料，昏暗中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出现，和张娜撞了个满怀。张娜往后踉跄了几步还不忘了道歉，宋南竹稳稳扶住，问她有没有事。
对方也是个女生，个子不算高，人瘦瘦的，穿的是初中部的校服。
好在两人的速度都不快，“咚”的一声闷响，应该是女生撞到了头。
“嘶好痛……你没看到这边有人吗？”
宋南竹皱着眉道：“你走的那个地方有路吗？该你道歉才对。”
“我——！”女生捂着脑袋抬起，刚要说什么看到宋南竹后又止住了。下一秒，她越过宋南竹，眼神一下亮了，敷衍地说了声“对不起”后就朝着她们身后跑去了。
张娜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我没事，谢谢你。”
“还是回去吧。”
“好。”张娜笑了笑。
刚走几步，张娜的脚步微微一顿。宋南竹顺着她的视线，侧过头，再次看到了刚才的女生。只不过她身边多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校服的男生，两人似乎都在看着她们这个方向。
张娜小声道：“他好像在看你。”
这么弱的光线，几米之外男女不分，怎么看得清。
“我不认识。”
“你认识啊？”许意把双手背在身后，上半身前倾回过头看向宋桀，然后愣了一下。宋桀的眼神总是僵冷又无情，和他说的话一样。但刚才的那个眼神里，明显饱含着冷漠以外的情绪，尽管一闪而过，可她绝没有看错。
据她所知，宋桀除了她，从没有和其他女生有过接触。
宋桀收回眼神，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往前走。刚刚跑过步的气息不稳而重，胸腔鼓动着鲜活的心跳脉搏声，直击着太阳穴。
他不擅长运动，所以也不擅长调整呼吸，心跳才会如雷击一般重。
“那个人是高二的，你们班的？”
许意边问边递过去一张玫瑰香味的纸，但宋桀没有接，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看就是从卷筒纸上扯下来的几节，在脸上和脖子上擦拭着汗水。
宋桀不理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许意满不在乎地收起自己的纸巾。宋桀除了她，也不理其他所有女生，那她心里就是平衡的。而且她能够自然地呆在她的身边，就已经打败了那些只敢发匿名表白墙的胆小鬼。
“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甜水店，我让老板给我预留了一个位置，不用排队，一起去吧。”许意靠近一点，两人的手臂互相摩擦着，但下一秒宋桀就再次拉开了距离。
“那就这么说定了，放学我在你楼下等你哦。”许意用自己觉得嘴甜的嗓音道。
“不好意思，我不去。”宋桀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许意得意地笑笑，一副已经决定的样子，又岔开话题，“诶，那不是刚才高二那个女生嘛。”
宋桀正要提速的步伐慢下来，抬眼去看许意说的那个人。宋南竹把衬衫最上的纽扣解开，方正的衣领尖搭在两边，袖子随意挽到手肘，衬衫下摆没有乖巧地压住，而是盖住了格子裙的不分，她的手背上似乎还缠绕着扯下来的领结。
看似规整的校服下，是一双风格不太匹配的运动鞋。宋南竹很少穿皮鞋，大概是因为运动鞋舒服吧。
她整个人肆意又不失规矩，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不舒服的便只会攥在手里，悠闲自得的表达不满。也许，很多人都会羡慕她吧。
“跟她说话的那个人不就是顾神嘛，我就说她刚才还一脸凶巴巴，换了个人就变了张脸。”许意叉着手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地嘴角向下撇。
“为什么叫顾神？”
宋桀微沉的声线很抓人，许意心脏砰砰直跳，这是宋桀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不由得话密了起来。
“因为他成绩好又长得帅，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在知识竞赛和数学竞赛里拿了全国第一和第二的成绩啦，还参加过省运会，也是拿了名次的。全能选手，在我们学校几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以他的成绩，其实可以保送国外的，但他打算留在国内，这周末就要去参加清北的自主招生考。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吧。加上他好像一直都没谈恋爱，一直专注学习，男女生都很喜欢他，把他当做目标和梦中情人的数不胜数。”
见宋桀看起来似乎并不热忱，还隐隐有阴沉的模样，她又加了一句，“他这样的高岭之花一般不轻易下凡的，大家都是远远看着就好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哦，你可是我们学校跳级的第一人诶。”
宋桀收回视线，抿着唇走快了些。任凭许意在后面说些什么，他的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个回去做题的想法不停盘旋在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