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午,艳阳高照。

    晁霖坐在驴车上跟着七星去了黄泥岗,在离黄泥岗还有很远的时候她从车上跳下,与七星互相之间点点头,小声地说了句哥哥们注意安全,之后便在岗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没半碗饭功夫白胜挑着担子、唱着歌上了岗,又半个多时辰,晁霖听见驴车响动的声音,她站起身,是七星拉着七车货物下了岗。

    小七跑过来环住她的肩,兴高采烈地跟她描述刚才的情况。吴用走过来用蒲扇拨掉阮小七在晁霖身上的手,轻轻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黄泥岗,淡淡地说了一句去吧。

    晁霖上了岗,看见躺了满地的军汉,又在一棵树下看见了昏迷着的杨志。她走过去拨开杨志额前的碎发,叹了口气,爬上那棵树坐在树枝上等待杨志醒来。

    她将背着的、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刀取下放在身前——这是杨志的祖传宝刀。

    她摸了摸布身,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得来他的刀的:

    二十日前她去了大名府,那时是五月半时分,她知道杨志这几日就该从大名府出发了。时间越近,她对杨志的愧疚之感就越盛,她这次来,只是想来看看杨志如何。趁着夜色,她摸进了中书府。

    她在中书府后湖上的凉亭发现了杨志,杨志坐在凉亭扶栏上,双腿垂出栏外,那姿势一个不小心便会张进湖水里。月光洒在水面,又映过水面透到杨志脸上,照亮他俊朗的五官,也让晁霖看清了他微醺发红的脸庞,和脸庞上衬得他更有特点的青胎。

    他迷离了双眼,举酒对月。

    晁霖蹲在亭子对面的房顶上偷看着杨志,她突然觉得杨志现在有种别样的破碎美感。她知道杨志心里是不愿押送生辰纲的,可他为了前途没有办法不接受,而正是她亲手将杨志推到了这一步,将来还要亲手断送他的前程。

    她突然有些后悔,萌生出了退缩的想法——她不想劫生辰纲、不想这么对杨志了。

    晁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她绕到杨志的身后跳下房顶,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愚蠢,但是她还是对着杨志的背影伸出了手:

    “杨志哥哥,跟我走吧。”

    杨志闻言整个人一怔,他缓缓地转过身,呆呆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儿。今夜的月光同样照亮了晁霖,可他却觉得此刻的月光十分黯淡,黯淡到他只能看见晁霖眼睛里的光。

    杨志瞪大眼睛,但很快又垂下了头,他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洒家吃醉了酒,又出现幻觉了么?”

    晁霖听了杨志的话一愣:他把自己当成他的幻觉了?又?那是什么意思?

    她没再说话,却也没离开。

    杨志垂着头,却发觉自己身前的幻影没有消失。他又缓缓抬起头,确确实实地对上了晁霖疑惑的双眼。

    他蹭地一下站起,却因为吃了醉酒重心不稳而向后倒去。晁霖一把拽住他,将他拉回远处站稳后,又放开了他。

    “你是真的在这里?!”杨志不敢置信,向前两步想去抱晁霖,却又在她面前停住,放下了双手。

    这太不合规矩了。

    “我在这里。”晁霖看着杨志微微一笑,回答道。

    “你…你怎么进来的?你,你又是…”

    “杨志哥哥,”晁霖打断他,“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跟我走?”

    “俺…”

    杨志呆愣愣地看着晁霖。他想,他想跟她走,他不想押送生辰纲。可他不能走,他好不容易在她的指引下复了这官职,他现在不能、他现在不配。

    “你还是不愿意。”晁霖看出杨志的犹豫,轻叹一口气。“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是谁?还是对这官职前途你太过放不下?”

    杨志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到这里之前,他确实一心只想夺取功名,可到这里之后,他的脑子里却日夜浮现出她的身影。

    他起先只以为自己是感谢她为自己解围指路,可三个月的沉淀他明白了,他对她不止是感激,他留在这里,只是想有个大好前途,好让自己能够得着她。他想等自己走完这一遭确定下来,功成名就、名正言顺后再去寻她,现在走,他什么也给不了她。

    “我说你会后悔的杨志哥哥。”晁霖垂下眼,睫毛在月光下形成一片扇形的阴影,盖住了她眼里的情绪。“我也会。”

    她又轻轻一笑,“也许我不该来。”言罢,转身便要离开。

    “别走。”杨志一个箭步拉住晁霖的手腕,“再等一等好不好?”

    晁霖转身,微微歪头看了一眼杨志,又摇摇头:“万事有果,不是等等就可以解决,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算了杨志哥哥,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扫开杨志的手,向前跳上房顶,最后看了一眼呆站在原地的杨志,收回眼神,向后院而去。她本想直接离开,却在路过后院一个房间时听到了杨志的名字。她停下轻轻揭开一块瓦片,想要听听屋内的人在说什么,向内一看,是一个身穿浅蓝团绒官服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穿着红黑军装的青年官兵在说着话。

    她又环视这个房间,在书桌对面的墙上看到了架起的、杨志的祖传宝刀。她一愣,皱起了眉:这不是杨志的房间,那杨志的刀怎么会在这里?

    “相公,那杨志为人奸诈,必不可重用啊。”那官兵开口对官服男人说道。

    “我自有分寸。”官服男人回答:“我已修书一封让那杨志拿着,让他到了东京亲自交给我的岳丈,可他不知道那信里内容正是我让岳丈大人亲自处理了他哈哈哈...”

    “原来相公早有主意,是小将多言了。”

    “闻达啊,你还年轻,要学的还多着呢。”

    ...

    是梁中书和闻达,看来他们早有预谋,最终是要卸磨杀驴了。

    晁霖攥紧了拳头,杨志这刀肯定是梁中书坑蒙拐骗来的。她默默摸上腰间揣的暗器,她现在就可以解决掉梁中书和闻达,一劳永逸。

    不行。她又把自己的想法驳回,若是他们现在死了,生辰纲便作废了,杨志肯定也会被认作头号嫌犯,背了这个黑锅。

    她收回手,又扣上了瓦片,在房顶上等着梁中书和闻达出了书房后偷偷溜了进去。她取走杨志的刀,翻出了中书府,第二日就回了济州。

    晁霖收回思绪,坐在树枝上继续等待。那些军汉直到二更天才陆续从地上爬起,杨志也逐渐清醒过来。

    她听见那些人商量着要把这件事情都推卸给杨志,她也知道杨志也听见了。他虽动弹不得,但她能感受到他那喷薄欲出的怒气与怨气。等到那些军汉都走没影了,他才费力地从地上爬起。

    晁霖看着杨志摇晃着走向岗边,意图从岗上跳下自裁。她叹了口气,将刀重新背在身后跳下树,跑向杨志拉住了他。

    杨志心里又气愤又绝望,只想一死了之。他破步前跳,却突感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手,硬生生地将他从岗边拽了回来。那手感温润细腻,他十分熟悉。

    “杨志哥哥。”

    他闻声转身,对上了晁霖的眼。先是一惊,而后又一喜,看着她,一瞬间忘了说话。

    晁霖见杨志只是惊喜地看着自己却不说话,笑着道:“不到一月,难不成哥哥不认得我了吗?”

    杨志这时彻底反应过来,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使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个箭步将晁霖拥入怀里,许久才放开。而后又拉住她的手,一开口,声音颤抖:

    “俺怕不是死了才见到你。”

    “当然不是。”晁霖笑:“哥哥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呢。”

    杨志十分激动,紧紧地攥住她的手不愿松开。晁霖任他攥着,抬起头微笑着看他。

    “哥哥再不得志,也不该寻死。”

    闻言杨志面容浮上了苦涩,摇摇头自嘲一笑。“也许俺从一开始就应该答应了跟你走,不然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繁华落尽,终不过是俺空梦一场罢了。”

    许久,杨志又看着她笑了,“其实俺从到了大名府就一直在想着你,俺感激你、惦念你,上次不愿跟你走也只是想等此行结束后能有个好前程再去寻你。只是没想到,这或许是上天注定俺不得志吧。”

    晁霖一怔,她此行本意是要与杨志坦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杨志此时说的话却让她退缩了。她突然意识到杨志似是对她有了别样的感情,那她又该如何才能说出那些让他心碎的事实呢?

    “杨志哥哥。”

    晁霖看着杨志的样子,叫了他一声,收起了笑容。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向他表明事实。

    她咬了咬嘴唇,终是心一狠,张口道:“我不想骗你,其实…”

    心还是颤了一下,愧疚感翻涌着堵住喉咙,她却忍住继续道:“我与他们,是一伙的。”

    “什么?”杨志没听明白,下意识问道。

    晁霖低下头,不敢看杨志的脸:“我与劫你的人,是一伙的。”

    晁霖的话如同惊雷般打在了杨志的脑子里,他瞬间松开晁霖的手,后退几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脑子一片混沌,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杨志浑身冰凉,声音颤抖:“你说…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是,他们是我的哥哥们,此事正是我与他们一起计量的,为的就是你,为的就是生辰纲。”

    晁霖声音发虚,依旧没有抬头。

    “你知押送的人是俺。”

    杨志忽然泄了力,绝望窒息排山倒海般将他淹没,他觉得自己被掐住了脖子,如鲠在喉。

    “我知道,”晁霖抬起头看他,下定决心向他坦白: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知道你走投无路,知道你若去了梁中书那里他定会赏识你叫你去押送生辰纲,我同样知道你会以何种方式押送生辰纲,更知道你会路过黄泥岗。我不想瞒你,一个月前我去大名府,正是因为我对你愧疚太盛。我本想偷偷瞧你,但当我看到你当时的样子立刻就后悔了。我不愿,我想结束这一切、想带你走,可你不愿。今日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错,杨志哥哥,我真的后悔了。”

    晁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杨志头上。他绝望了,他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当然知道晁霖此话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很傻,他一直想着念着她,可她却是从一开始就在骗他、算计他,而他竟然就那么相信了她,一步一步走进她早已为自己设好的圈套,任人宰割。

    “从一开始在东京,你为俺解牛二的围,又告诉俺去投奔梁中书,竟全是为了今日的生辰纲在算计俺吗?后悔?后悔却依然还把洒家往绝路上逼吗!”

    你竟算计得这么远吗?俺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吗?你对俺从无半分真心吗?

    晁霖看着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没说话。

    杨志心下了然,只觉得麻汗药的药力又反了上来。腿一软,用刀支在地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杨志哥哥!”

    晁霖看他要倒,心中一急,赶忙要过去扶他。

    “别过来!”

    杨志大声呵斥住她,又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在了地下。

    “杨志…”

    “洒家说了别过来!”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抬起头,红了眼眶。

    他就那么看着晁霖,似是在看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是不认识她,这才是他第三次见她,自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是自己傻。

    晁霖看杨志目光冷冽、双眼通红,只觉得心如刀绞,羞愧难当。

    在书里他是走投无路刺配遇见的梁中书,被逼无奈才送的生辰纲,后来被劫也只是恨自己生不逢时,而现在他所有的遭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怎么能不怨恨她。

    “俺毕生所向,便是为国尽忠,夺取功名,封妻荫子。”杨志开口:“俺遇见你,以为你是懂得俺的人,俺还想着有了功名,来日再遇见你,便…”

    话说了一半,他垂下头:“算了,终是洒家识人不清。”

    “杨志哥哥,”晁霖摇摇头,语气惋惜:“什么为国尽忠,拿出你怀里的信,好好地看一看吧。”

    杨志猛地抬起头盯住晁霖: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怀里有信的?

    他犹豫了一刻,还是支撑着从怀里掏出梁中书临行时给自己的信。梁中书对他说这是他的推荐信,到了东京,让他亲自呈给蔡京。

    他撕开信封,拿出信纸,打开一读,手却颤抖了起来。

    “岳丈亲启,小婿为庆岳丈大人生辰之喜,特意奉上十万贯以贡一乐。押送人杨志,乃一投奔我之逃兵,我见武艺高强特意留用。杨志此人,胆小狭隘,不可多留,万望此行结束后,择日绞杀,永除后患。”

    读完此信,杨志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的力量都如同被抽干了一般,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跪在了地下。

    这分明是要制自己于死地!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浑身颤抖,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砸在了地上。

    自己此生,就注定这般吗?

    晁霖看着杨志,走到他面前与他对着跪下。

    她叹气,“对不起。”

    “你如何得知此信,又如何得知此信内容?”杨志垂着头,开口问道。

    “找你时路过听见的。”

    “你却没回来告诉俺。”杨志一声冷笑。

    “因为我当时有其他的事要做。”晁霖抬头看杨志,他却没看自己。

    杨志没再说话,他沉默许久,突然问出一句:“你就不怕洒家不上你哥哥们的当,还发现了把他们都杀了吗?”

    晁霖看着他,“我知道你发现不了。”

    “从头算计俺到尾,还处处都算上了,你说,你是算命的吗?”

    “不是,也算是。”晁霖回答。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命,我同样要为你们所有人改命。

    “你想跟我走吗?”

    晁霖盯着杨志,这是她第三次邀请杨志,也是最艰难的一次。她知道,依着杨志的性子,他在知道真相后未必会再愿意跟自己走,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凭什么?你前两次假惺惺地让洒家跟你走,洒家没有所以才会走入你的圈套。你这次又问洒家跟不跟你走,洒家若是还不走,你又会如何害洒家?”

    杨志抬起头看着晁霖,他对她的多种情绪混在一起,眼神复杂交融。

    “我们劫了哥哥你的生辰纲,也算是救了你,何来害?”

    杨志一愣,转而又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对晁霖道:“可如果不是遇见你,洒家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哥哥没有遇见我,就没有人为哥哥解围,哥哥就会杀了牛二,祖传宝刀会被收走再也找不见,脸上还会多了金印,一样会被发配到大名府,还会遇见梁中书,还发现不了他害你的信件,处境只会比今日还难过。而且哥哥你有没有想过,生辰纲这等大事,为何我们底层平民都有耳闻,我想,这不过是梁中书害你的另一种手段罢了。你送到了,会被他害死;送不到,落得失职之罪也会死。他从未真心待你,你不过是他的棋子。”

    “你不也是么?未曾真心待俺,把俺当棋子。”杨志转头嘟囔着,心里却觉得她说得对了起来。

    “我确有私心,”晁霖双手将杨志的脸扳过来面向自己:“但我已经尽力了。”

    我已经尽力让你好过一些了,尽管这让你心里更加难过。

    杨志面对晁霖的脸,却觉得自己的心却越跳越快,脸也越来越红。他一甩头摆脱晁霖的手,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脸了。他觉得自己十分没出息,明明应该恨她的。

    晁霖见杨志低头脸红的样子十分有趣,调笑道:“哥哥怎么害羞了。”

    杨志抬起头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转而又低下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他声音很小很委屈地开口:“可梁中书还是拿走了俺的刀,他说他很喜欢,俺没办法,把刀给了他。”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向远处望去,茫然而可惜。

    “我知道。”

    晁霖嘻嘻一笑,抬手取下背上的刀。摊开布,杨志的祖传宝刀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上次见哥哥时我偷的,我未曾告诉哥哥信而做的其他事就是如此。”晁霖一脸得意。

    杨志一怔,颤抖着摸上自己的刀。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它。

    “梁中书未曾告诉我刀丢了。”

    “他不敢呗,怕你知道他弄丢了你的刀,砸了中书府,不给他做事了呗。”

    晁霖撇撇嘴:怂鸟官。

    杨志抬起头,又红了眼眶。如今他知晓了真相,晁霖虽算计了他,但某种程度上也是救了他,两次。

    而梁中书更是不仁不义,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无望。他看着晁霖,一句谢谢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晁霖看着杨志,知道他羞于开口,便站起身对他伸出手:“这只是我害哥哥落入今日地步的一项赔礼罢了。哥哥若是原谅我一二,就跟我走吧。从今以后,我定再不会害你,不会骗你,定会一直补偿你。”

    杨志看着她许久,定定地点了点头,拉住她的手站起。

    “俺跟你走。”

    晁霖笑了,“我是晁霖,郓城县东溪村托塔天王晁盖的妹妹。杨志哥哥,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晁霖带着杨志回了晁家庄,彼时已是日头东升,天光大亮。

    晁霖一进后院就看到了满地的金银珠宝,晁盖等人正在拿称子称量,而阮小七正躺在里面一边大笑一边打滚。

    众人见到杨志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阮小七更是尴尬地从珠宝堆里爬起。

    晁霖无力扶额,刚带杨志来就让他看见这么丢人的一幕,转过头,发现杨志同样一脸黑线。她刚想劝杨志看开一些,吴用就走了过来,拉起了她的手。

    “小霖,我发现了一个青玉点翠簪,想必你一定喜欢。”

    “额,加亮哥哥。”晁霖拽住吴用,往杨志方向眨眨眼,“这是杨制使。”

    “我知道。”吴用摇摇蒲扇,对杨志轻轻一笑,“我们兄弟都见过杨制使了。”

    “你…”杨志听出了吴用话里的讽刺意味,想要讨个说法。

    “哎别别别。”晁霖又拉住杨志,“杨志哥哥,咱不都说好了吗,翻篇翻篇奥。”

    “还有你加亮哥哥,”晁霖皱起眉看着吴用,“不要再瞎说话了。”

    “好,”吴用还是在笑,摇摇蒲扇,转身轻轻离开了。

    晁霖将众人介绍给杨志,杨志则阴沉着脸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我等知杨制使为胸襟宽广的汉子,今日之事是我等对不住制使,如今制使已成为我等兄弟,往后我们必不会再做出这伤害制使之事了。”晁盖笑着赔礼。

    晁盖的态度诚恳,杨志心里的阴鸷便散了大半。

    “无妨,小霖都与洒家说了,你们这也算是让洒家认清了昏暗的官场,更何况洒家也认为这生辰纲乃不义之财,洒家对晁天王早有耳闻,往后,洒家只跟着天王就是。”他说完便冲晁盖抱了一拳。

    “好、好。”晁盖笑,“屋内备好了酒菜,制使同来吧。”

    “哎。”阮小七坐在地下,抬头看了一眼晁霖,又看了一眼杨志,“那这生辰纲,俺们是不是也得给制使哥哥分一份啊?”

    “那是自然。”阮小二回答,一脸坏笑地看向杨志,对他挑挑眉,“制使兄弟已经是俺们一员了不是。”

    杨志知道自己一直在套路里,只叹了口气没说话,跟着晁盖进了屋。

    进了屋内,杨志又见到了未参与劫取的鲁智深等人。他与鲁智深一见如故,提起林冲,又骂起高俅,喝了许多的酒。

    晁霖没叫林娘子与张教头来,她知道杨志来必会与鲁智深提起林冲,她早在劫取生辰纲之前就将林冲在梁山上的事告诉了晁家庄众人,唯独没告诉林娘子二人——她想在上梁山时给他二人一个惊喜。

    而众人听得此消息,便都决定劫了生辰纲就上梁山,不再犹豫侥幸。只是晁夜闹了许久的脾气,晁霖一直劝到劫取的前一天才好。

    三天后,众人收拾完毕,启程前往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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