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为何要让着我？”扈三娘没有回答晁霖的问题，而是声音冷冷地反问于她。
“三娘妹妹，恕我直言，你实在不是我的对手。我若不让你，又如何才能引得出来你呢？”晁霖实话实说，毫无隐瞒。
“什么？！”
扈三娘闻言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晁霖的计。她勒马扭身想要离开，林冲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姑娘哪里去？不如随我妹妹走。”林冲面带笑容，丈八蛇矛却握得紧紧，随时准备着战斗。
扈三娘见这情形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你们到底想要如何！”她愤怒地大声质问着二人。
“三娘妹妹，中午时分扈家庄门前我已说了要与你们议和，刚刚祝家庄门前我也说了要与你交朋友，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晁霖定定地看着扈三娘，语气坚定。
扈三娘无言，只是愤怒地看着晁霖与林冲。而晁霖见她没有回应，则继续开口道：“三娘妹妹，此一战祝家庄必败无疑，你投靠梁山吧，不然祝家庄一破，下一个便是扈家庄。你若投了梁山，我便保你一庄无恙；你若不投，我梁山兄弟杀红了眼，他们可不管你是老人还是孩子。”
“你威胁我？”扈三娘紧紧皱起眉，语气里满是隐忍的怒意。
“实话实说罢了。”晁霖轻叹一口气，“今日祝家庄门前我两位哥哥与祝龙祝虎的打斗想必妹妹你都看见了，他们是根本敌我们不过的。妹妹你是聪明人，何必如此执着。”
扈三娘沉默了，她今日确实看到了杨志、秦明的神勇，也发现了晁霖的武艺更在他二人之上，她若坚持，必不能敌。
“这有何好犹豫的？扈姑娘，我妹妹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投了吧。”林冲劝她道。
扈三娘又沉默了许久，终是松了口，语气也软了下来：“但我们三庄之间互有盟约，我与那祝家庄第三子也有婚约，我若不帮祝家庄，恐叫江湖中人耻笑我扈家庄不讲义气。”
“这有何难。”晁霖笑起来，“你与我们走，对外便说是我们强掳了你去，那祝彪我们也会杀了他的。”
“杀了他？”扈三娘略显吃惊。
“怎么，你心悦他？”晁霖疑惑问道。
扈三娘摇摇头，“不，不过是两家年幼时定的婚约罢了。”
“那不就得了。三娘妹妹，我梁山上有的是好哥哥，准有一个你看得上眼的。”晁霖对扈三娘一挑眉，笑得十分灿烂。
“这…”扈三娘一愣，“我不是因为这个才…”
“我知道。”晁霖轻轻开口，语气却是不容拒绝：“与我们走吧。”
扈三娘低头犹豫了一瞬，而后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晁霖问道：“你当真保我一庄无虞？”
“当真，只要你投靠梁山。”晁霖语气坚定。
“好。”扈三娘长叹一口气，“那我扈三娘，投靠梁山！”
“好！”林冲笑起来，大声喝道。
晁霖得意一挑眉，看着扈三娘道：“三娘妹妹，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梁山的一份子、是我晁霖的好朋友，谁若是欺负你，那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扈三娘终是笑了出来。
晁霖与林冲将扈三娘带回营寨，又将扈三娘投靠梁山一事与众人说了。众人听完，纷纷热情地与扈三娘打招呼，而扈三娘不知怎地，却是略显害羞地回应着众人。
“今日我们大获全胜，扈三娘姑娘也投靠于我们梁山，这实乃我们梁山之大幸！明日我们再接再厉，争取一举攻破祝家庄！”晁盖坐于中军座椅之上，心情大好。
“哥哥莫急。”晁霖对晁盖一挑眉，“哥哥忘了我们的计策了吗？”
晁盖侧头看向晁霖，“你是说，里应外合之计？”
“正是。”晁霖点头。
“可这里应之人何时才能来呢？”晁盖略显疑惑。
晁霖扬起嘴角，“不急，也就这两日了。”
晁霖让梁山众人这几日先休整兵马，只等计成那日再大举攻城，又让人放出消息说扈三娘是被梁山所掳走的，果然第二日的下午，扈成就牵牛担酒地前来梁山营寨与晁盖议和了。
扈成来到中军帐前，拜恳晁盖道：“小妹一时粗卤，年幼不省人事，误犯威颜，今者被擒，望乞天王宽恕。小妹原许祝家庄上，不合奋一时之勇，所陷于困顿之中，如蒙天王饶恕宽放，但有所用之物，当依命前来拜奉。”
晁霖听了扈成的话暗自觉得好笑，坏心眼也随之而浮了上来。
她给了晁盖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开口，又对着身后的喽啰一摆手，那喽啰也立马会意地出了帐。而后她便骗扈成道扈三娘已死，扈成闻言瞬间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满脸的惊恐与悲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就是与我们梁山作对的下场。”晁霖对他挑了挑眉。
“我…我的妹妹…”扈成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突然，他大喊一声道：“三娘！我的妹妹！”
“在这呢！”
中军帐外传来扈三娘的声音，她掀开帐帘，却看见自己的哥哥正满脸悲痛地坐在地中央，主座晁盖满脸憋笑样子，右侧座椅的晁霖见自己进来则是直接笑出了声。
扈三娘不解，她一脸疑惑地走进帐中，身后还跟着晁霖刚刚派出去的那个喽啰。
她十分疑惑地看着自己面色瞬间由悲伤转为震惊的哥哥，又偷偷瞄了一眼晁盖，之后便十分懵圈地看向晁霖道：“你们在做什么？”
“妹…妹妹！”
还没等晁霖回答，扈成便先开了口。
他挣扎着站起，一双手紧紧地抓着扈三娘的双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而后他反应过来，明白自己是被晁霖给戏耍了。
他扭头看向笑得十分开怀的晁霖，皱起眉十分不能理解地对她大声喝道：“你为何如此戏耍于我！”
“我？”晁霖不再笑了，歪歪头，一脸无辜样子。“谁让你们昨日对我哥哥无礼呢？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
“你！”
扈成十分恼怒，刚要发作，却被扈三娘所拉住。而晁盖也憋回了笑轻咳两声，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晁霖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后对着扈成抱拳道：“扈将军，多有得罪啦。”说罢，她还对扈成得意般挑了挑眉。
扈三娘安抚性地抚了抚扈成的后背，之后便将自己投靠梁山的全经过与他说了。扈成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大声道：
“既然妹妹已做出选择，那我自无异议，我扈家庄从今日起，便投靠梁山了！”
“好！”晁霖笑起来，“扈将军是个聪明人，将军既已知道了真相，那还就请将军配合我们演一出戏，就请你放出话说我们掳了你妹子，你扈家庄与我梁山不共戴天，倘若今后祝家庄上有人投奔你处，你便假意收留，之后便将他绑来我们营寨中就罢。”
扈成点头，又面露迟疑，“那我妹子…”
“自然是要留于我军帐中的。”晁霖一扬头，继续道：“将军你请先回去，等到祝家庄攻破那日，我们便去扈家庄接你们一家老小上梁山，便也装作是我们将你们掳上山的罢。”
扈成十分犹豫地看向扈三娘，而扈三娘却对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又看向晁盖，而晁盖只是面色淡淡，没有什么言语。他最后看向晁霖，而晁霖也只是淡淡地回望着他，可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却是她早已看透了他想法一般的坦然自若。
“既选择与我梁山挂钩，那尔等就再无回头之余地。将军觉得，你们不上梁山，那济州官府就会放过你们吗？”晁霖眉毛微扬，语气悠然自得：“他们捉不到我们，便只能找他人来做替罪羊。那将军觉得，除了不来相助的邻庄，还有比之更适合扣上勾结梁山贼匪大破祝家庄帽子的人选吗？”
“只要这一切有人来背，这些鸟官才不会管你是真勾结还是假勾结。扈将军，你说呢？”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扈成沉默许久，终于点头称是。而后他单膝跪地，对着晁盖低头抱拳道：“我扈家庄，唯梁山马首是瞻！”
“快快请起。”晁盖绕过桌子，大笑着扶起了扈成。
又过了三日吴用带着吕方、郭盛下山来到营寨，吴用跟着晁盖进了中军帐，却发现晁霖正躺在用帐中座椅摆成的“长床”上睡觉。
晁霖身着明光铠，头发却是胡乱散着。明眸紧闭，青丝如云，身上还披了一件雪白色的狐裘，黑白相映，秀美绝伦。
吴用秀眉微挑，侧头与一脸笑意的晁盖对视一眼后无奈叹气道：“她怎么睡在这呢？”
“离不开我呗。”晁盖的表情十分得意。
吴用一声嗤笑，“保正，你可真是越来越自恋了。”
“我说的是实话，事实就摆在这呢。”晁盖对着晁霖的睡颜一挑眉。
吴用没说话，只走到晁霖身前用羽扇轻轻拂了拂她的面庞。
感觉到来自脸上的轻柔痒意，晁霖困难地睁开双眼，眼底尽是迷蒙。
“吴用？”
突然转醒，宿醉使她的头脑十分昏沉，她猛然间看到吴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嘴却比之而更快地行动了。
“你叫我什么？”吴用脸色一沉。
“嗯？”晁霖十分懵圈，睡眼惺忪地扶着脑袋坐起，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吴用眯起的双眼。
“加亮？”
吴用一怔，转而看着晁霖咬牙切齿道：“臭丫头。”
“加亮哥哥。”晁霖意识回笼，双手支着椅子，猛然摇摇头道：“你来了。”
“来了。”吴用轻摇羽扇，“不来还不知道呢，怎么保正是虐待你不给你支营帐吗？你跑到这中军帐来睡什么觉？”
“嗯…”晁霖的表情略显纠结与狰狞，她瞄了眼满脸无奈的晁盖，而后十分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昨日…吃醉了酒…跑错地方了…”
“什么？”吴用蹙起眉，十分不能理解地转头看向晁盖，而晁盖却是一脸不关我事的无辜表情。
“跟谁吃酒？”吴用看回晁霖，气得牙疼。
“跟我大哥，二哥，二娘，张青哥哥，林教头，大师，制使。”晁霖眨眨眼，老实回答。
吴用又看向晁盖，语气责怪：“保正你不也去了吗，怎地不知道阻拦一下？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放纵得她没边了？”
“我昨日提前走了。”晁盖双手掐腰，面色却有些绯红尴尬。他微挑右眉，赶忙扯开了话题：“再说了，小霖都多大了，无需再管了。”
“就是。”晁霖十分心虚，非常害怕吴用在这里大骂她一顿。她点头如捣蒜，以至于忽略了晁盖的异常。
吴用发现了晁盖的不对劲，但他没有显露出来，而是瞪了晁霖一记白眼，吓得她立马闭上嘴不敢再多说话了。
“你们兄妹俩一丘之貉。”吴用轻翻白眼，之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左侧的座椅上，“一个肆意任性，一个娇纵无底线。”
“怎么还骂人呢…”晁霖小声嘟囔，又在心里暗自吐槽：真是一物降一物，自己在这里天不怕地不怕，结果吴用一个眼神就给自己吓到浑身发寒，真是服了。
“我这次是来告诉你们，那里应之人已到了。”吴用轻摇羽扇。
吴用将登州一行人之事讲与了晁盖与晁霖，晁盖听后大喜，赶忙叫寨中摆下宴席，只等登州众人相至而见。下午时分孙立等八人到了营寨，晁盖带着晁霖及梁山众人相迎，众人行礼相拜，皆不胜欣喜。
“姑娘今年几岁了？”席间，顾大嫂问向晁霖。
“过了今年生辰就十九了。”晁霖答道。
“是吗？”顾大嫂双眼放光，“可曾婚否？”
“额…”晁霖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她抬起头，面色尴尬地看向同样一脸尴尬的晁盖，摇摇头，“未曾。”
“那你看我这两个弟弟如何！”顾大嫂来了精神：“解珍和解宝，二十二岁，都是一身的本领，人长得也精神俊俏，也都未曾婚配，你可看得上哪个吗？”
顾大嫂的话就如同一颗炸弹炸开在晁霖的脑子里，她心里警铃大作，面色僵硬地抬头看向吴用，而吴用的脸也果然黑了三个度。
晁霖看向顾大嫂，只见她二十四五年级，面若桃花，艳如桃李，明眸皓齿，貌美动人。此刻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而顾大嫂身边坐着的解珍解宝：一个身着虎皮袄，一个身披红狐貂。面容相似，头发全都是胡乱地一扎，龙眉豹颈，英俊豪迈，一看就是那落拓不羁之人。
解宝一脸尴尬地戳了戳解珍，解珍又满脸无奈地戳了戳顾大嫂，压低声音道：“姐，求你了，别给我兄弟二人丢人了。”
顾大嫂拨开解珍的手，满脸嗔怪地白了他二人一眼。晁霖见之则是一笑，说道：“大嫂，珍宝二位哥哥少年英雄，如此好男儿自然会找到世间好女儿。我并无嫁人之愿，此生只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过一辈子便罢了。”
“这样啊。”顾大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一脸可惜地看着晁霖，“早听闻姑娘大名，我这心里一直都想跟姑娘攀个亲，没想到姑娘志不在此，是我唐突了。”
“无妨。”晁霖回之一笑。
“咳。”吴用轻咳打断二人谈话，他听到晁霖拒绝的话后心里的大石头便落了地，此时他面色如常，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始传计与众人：“孙提辖等人进了祝家庄后，前两日我们不去攻，第三日我们派人佯装偷袭，孙提辖便与那祝家众人说自己来日要捉得一人邀功。第四日我们派一个兄弟假装被孙提辖所捉来使祝家庄众人信提辖，第五日我们正式举兵攻城，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祝家庄。”
“好计。”
“好计。”
“此计甚妙。”
…
登州与梁山众人纷纷称赞。
“那第四日我们该派哪位兄弟假装被捉呢？”晁霖面色淡淡，语气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你有何合适人选吗？”吴用微微歪头，挑眉看向晁霖。
晁霖摇头，“没有，我觉得我们不演这苦肉计也行。”
书中可是石秀啊…拼命三郎皮肉之苦甚多，自己怎么能放任他去。
“行倒是行。”吴用轻摇羽扇，语气淡淡：“但是那祝家庄尽皆阴毒狡猾之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万一他们怀疑了孙提辖，我们里应外合之计不应了事小，害了孙提辖一行人的性命就事大了，你说呢？”
晁霖轻叹一口气，“那哥哥打算让谁去？”
“我打算…”
“小弟愿往！”
吴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邻桌站起的石秀所打断。
他双手抱拳，看着晁盖、晁霖与吴用道：“时迁兄弟是跟着我和杨雄哥哥来投的梁山，而祝家庄一事也皆因我们兄弟而起，所以被俘祝家庄之计就让小弟来吧，小弟一定不负所托，配合孙提辖，带出时迁兄弟，攻破祝家庄。”
吴用转身看向石秀，面色淡淡，语气平和：“石秀兄弟可想好了？入了祝家庄大牢，我等并不能保证你毫发无损地出来。”
“我知道。”石秀坚定一点头，“我想好了。”
“好。”吴用轻轻点头，转回身看向孙立道：“孙提辖，记住我这兄弟面容，到时下手可要轻一些。”
“军师放心。”孙立抱拳回应。
宴席结束后吴用教戴宗回山去接裴宣、萧让、侯健、金大坚四人，第二日一大早，戴宗便带着四人返了而来。
书信、官服、兵旗。一切准备完毕后，孙立八人便带着一支队伍告别梁山众人，去往了祝家庄。
在梁山众人送别了孙立等人回营的路上，吴用拉住了晁霖。
“你与那顾大嫂所说，此生不嫁人，只自由自在一辈子可是真的？”吴用眯起眼，语气严肃。
“是啊。”晁霖暗觉好笑，她心里清楚吴用为何发问，于是不自觉地扬起眉毛，勾起了嘴角。
“为何？”吴用的语气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
“什么为何？”晁霖终是笑了出来，“不嫁人不好吗？一辈子跟在我哥和你的身边不好吗？”
吴用没回答，这答案二人心照不宣。
“你就不觉得我或保正谁会娶亲？”过了一会，吴用从沉默中开口。
娶亲？晁霖疑惑地蹙起了眉。
“不觉得。”她摇摇头：你俩在书中都没老婆。
“是吗？”吴用一声轻笑，“你都没问问保正前夜吃酒为何先走吗？”
吴用的话提醒了晁霖，她前夜喝得醉醺醺的，只记得来了一个喽啰，与晁盖耳语了几句后他便告别了众人匆匆离去。她确实没问晁盖为何先退，也没问他去了哪里——因为她自己也喝断片了。
“为何？”晁霖一脸好奇，“你问了？”
“自然。”吴用勾起嘴角，洋洋得意。
“为何？”晁霖更好奇了。
“自己问去。”吴用笑了出来，用羽扇轻拍了一下晁霖的头。“不过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啊，做好心理准备。”
“干嘛呀。”晁霖撅着嘴不满地抚了抚头发，“说得好像我哥哥那日提前离席是去做什么坏事一般。”
“倒不是坏事。”吴用挑了挑眉。
“那这跟你俩娶亲有什么关系？”晁霖一脸疑惑，心里却迸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晁盖不会是在这有小情人了吧！？他那日不会是去见小情人了吧？！
“我哥…是不是…不是…我…是不是…要有…？…”晁霖声音颤抖，满脑子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我可什么都没说。”吴用做出无辜状，看向了别处。
“我去…”晁霖吃惊地张大了嘴，却突然不敢继续往下问了：
不会吧？晁盖竟然是有感情线的吗？那他也太惨了吧！还没娶着这个老婆就命丧曾头市了。不行不行！自己必须得好好保护晁盖，得让自己有个嫂子啊！
“那你为何也不觉得我会娶亲？”
吴用的话强行拉回了晁霖复杂的心绪，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吴用问道：“你…会吗？”
“会啊。”吴用回答得十分干脆且认真。
“哈…哈哈…”晁霖干笑起来：别吹了，你娶没娶我还不知道？单身一辈子吧你。
“要是你愿意嫁的话。”吴用面色淡淡地继续补充道。
“？！”
吴用的话如同平地惊雷起，轰地一下使晁霖的大脑瞬间空白。她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她没想到吴用竟然会选择在现在这个时间跟她表白，她还没想出来到底怎样才能处理好与吴用复杂的关系时，他竟然就先发制人了。
“别这么看着我，别这么震惊。”吴用面不改色，“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我…”
晁霖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般。她是知道，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吴用竟然也一直都知道她是在装傻。
也是，吴用这么聪明的人，自己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既然你不嫁人，那我想我也娶不到亲了，所以你就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吧，挺好的。”
吴用轻轻一笑，算是对晁霖刚刚的回答，只是他那笑里，不止有平日的泰然与自若，还多了几分自嘲与苦涩。
“回营吧，好好休整，五日后发兵祝家庄。”
命里既无夫妻之缘，那便做兄妹相护一生也算是圆满。——吴用
只可惜这一生能有多长，我永远都无法确定。——晁霖
一晃两日过去，第三日花荣佯装领兵偷袭后返回。到了第四日，众人收拾起兵前往祝家庄，准备去与孙立演戏。
晁霖骑马与石秀并行，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前几日吴用的突然表白搞得她猝不及防，今日又要亲眼目睹石秀羊入虎口，她的心绪实在复杂，眉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心情不好？”石秀侧头看向晁霖，轻轻开口询问。
晁霖摇摇头，仍然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不用担心我。”石秀轻声笑了出来，“没事的，明日你就又见到我了。”
闻言晁霖略吃惊地看向石秀：他竟然知道自己在担心他？
“小霖，这一切因我们而起，我也该做些什么补救。而且军师的计划确实周全，你心中也是清楚的。所以我入祝家庄，是必行之策的。”石秀说完就又笑起来，一双眼笑弯成了月牙形，却是遮不住的亮。
“石秀哥哥，保重自身，明日见。”晁霖抿抿嘴，语气愈发坚定。
“明日见。”石秀对晁霖伸出小拇指，“想做个约定吗？”
“不了。”晁霖微笑着摇头，“石秀哥哥，事实之事，无需约定。”
“等我。”
“自然，我已经等你三年了不是？也不差这一天了。”
晁霖说完二人便一齐笑了起来，这笑声也感染了一行众人，直至到了祝家庄门前时，梁山众人还是热热闹闹地嬉笑怒骂着。
林冲战祝龙，穆弘战祝虎，孙立擒石秀。
梁山见计划成功鸣锣撤兵，晁霖勒马深深地回望了一眼祝家庄的大门——
明日，这里将是血流成河了。
“三娘妹妹，恕我直言，你实在不是我的对手。我若不让你，又如何才能引得出来你呢？”晁霖实话实说，毫无隐瞒。
“什么？！”
扈三娘闻言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晁霖的计。她勒马扭身想要离开，林冲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姑娘哪里去？不如随我妹妹走。”林冲面带笑容，丈八蛇矛却握得紧紧，随时准备着战斗。
扈三娘见这情形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你们到底想要如何！”她愤怒地大声质问着二人。
“三娘妹妹，中午时分扈家庄门前我已说了要与你们议和，刚刚祝家庄门前我也说了要与你交朋友，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晁霖定定地看着扈三娘，语气坚定。
扈三娘无言，只是愤怒地看着晁霖与林冲。而晁霖见她没有回应，则继续开口道：“三娘妹妹，此一战祝家庄必败无疑，你投靠梁山吧，不然祝家庄一破，下一个便是扈家庄。你若投了梁山，我便保你一庄无恙；你若不投，我梁山兄弟杀红了眼，他们可不管你是老人还是孩子。”
“你威胁我？”扈三娘紧紧皱起眉，语气里满是隐忍的怒意。
“实话实说罢了。”晁霖轻叹一口气，“今日祝家庄门前我两位哥哥与祝龙祝虎的打斗想必妹妹你都看见了，他们是根本敌我们不过的。妹妹你是聪明人，何必如此执着。”
扈三娘沉默了，她今日确实看到了杨志、秦明的神勇，也发现了晁霖的武艺更在他二人之上，她若坚持，必不能敌。
“这有何好犹豫的？扈姑娘，我妹妹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投了吧。”林冲劝她道。
扈三娘又沉默了许久，终是松了口，语气也软了下来：“但我们三庄之间互有盟约，我与那祝家庄第三子也有婚约，我若不帮祝家庄，恐叫江湖中人耻笑我扈家庄不讲义气。”
“这有何难。”晁霖笑起来，“你与我们走，对外便说是我们强掳了你去，那祝彪我们也会杀了他的。”
“杀了他？”扈三娘略显吃惊。
“怎么，你心悦他？”晁霖疑惑问道。
扈三娘摇摇头，“不，不过是两家年幼时定的婚约罢了。”
“那不就得了。三娘妹妹，我梁山上有的是好哥哥，准有一个你看得上眼的。”晁霖对扈三娘一挑眉，笑得十分灿烂。
“这…”扈三娘一愣，“我不是因为这个才…”
“我知道。”晁霖轻轻开口，语气却是不容拒绝：“与我们走吧。”
扈三娘低头犹豫了一瞬，而后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晁霖问道：“你当真保我一庄无虞？”
“当真，只要你投靠梁山。”晁霖语气坚定。
“好。”扈三娘长叹一口气，“那我扈三娘，投靠梁山！”
“好！”林冲笑起来，大声喝道。
晁霖得意一挑眉，看着扈三娘道：“三娘妹妹，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梁山的一份子、是我晁霖的好朋友，谁若是欺负你，那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扈三娘终是笑了出来。
晁霖与林冲将扈三娘带回营寨，又将扈三娘投靠梁山一事与众人说了。众人听完，纷纷热情地与扈三娘打招呼，而扈三娘不知怎地，却是略显害羞地回应着众人。
“今日我们大获全胜，扈三娘姑娘也投靠于我们梁山，这实乃我们梁山之大幸！明日我们再接再厉，争取一举攻破祝家庄！”晁盖坐于中军座椅之上，心情大好。
“哥哥莫急。”晁霖对晁盖一挑眉，“哥哥忘了我们的计策了吗？”
晁盖侧头看向晁霖，“你是说，里应外合之计？”
“正是。”晁霖点头。
“可这里应之人何时才能来呢？”晁盖略显疑惑。
晁霖扬起嘴角，“不急，也就这两日了。”
晁霖让梁山众人这几日先休整兵马，只等计成那日再大举攻城，又让人放出消息说扈三娘是被梁山所掳走的，果然第二日的下午，扈成就牵牛担酒地前来梁山营寨与晁盖议和了。
扈成来到中军帐前，拜恳晁盖道：“小妹一时粗卤，年幼不省人事，误犯威颜，今者被擒，望乞天王宽恕。小妹原许祝家庄上，不合奋一时之勇，所陷于困顿之中，如蒙天王饶恕宽放，但有所用之物，当依命前来拜奉。”
晁霖听了扈成的话暗自觉得好笑，坏心眼也随之而浮了上来。
她给了晁盖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开口，又对着身后的喽啰一摆手，那喽啰也立马会意地出了帐。而后她便骗扈成道扈三娘已死，扈成闻言瞬间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满脸的惊恐与悲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就是与我们梁山作对的下场。”晁霖对他挑了挑眉。
“我…我的妹妹…”扈成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突然，他大喊一声道：“三娘！我的妹妹！”
“在这呢！”
中军帐外传来扈三娘的声音，她掀开帐帘，却看见自己的哥哥正满脸悲痛地坐在地中央，主座晁盖满脸憋笑样子，右侧座椅的晁霖见自己进来则是直接笑出了声。
扈三娘不解，她一脸疑惑地走进帐中，身后还跟着晁霖刚刚派出去的那个喽啰。
她十分疑惑地看着自己面色瞬间由悲伤转为震惊的哥哥，又偷偷瞄了一眼晁盖，之后便十分懵圈地看向晁霖道：“你们在做什么？”
“妹…妹妹！”
还没等晁霖回答，扈成便先开了口。
他挣扎着站起，一双手紧紧地抓着扈三娘的双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而后他反应过来，明白自己是被晁霖给戏耍了。
他扭头看向笑得十分开怀的晁霖，皱起眉十分不能理解地对她大声喝道：“你为何如此戏耍于我！”
“我？”晁霖不再笑了，歪歪头，一脸无辜样子。“谁让你们昨日对我哥哥无礼呢？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
“你！”
扈成十分恼怒，刚要发作，却被扈三娘所拉住。而晁盖也憋回了笑轻咳两声，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晁霖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后对着扈成抱拳道：“扈将军，多有得罪啦。”说罢，她还对扈成得意般挑了挑眉。
扈三娘安抚性地抚了抚扈成的后背，之后便将自己投靠梁山的全经过与他说了。扈成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大声道：
“既然妹妹已做出选择，那我自无异议，我扈家庄从今日起，便投靠梁山了！”
“好！”晁霖笑起来，“扈将军是个聪明人，将军既已知道了真相，那还就请将军配合我们演一出戏，就请你放出话说我们掳了你妹子，你扈家庄与我梁山不共戴天，倘若今后祝家庄上有人投奔你处，你便假意收留，之后便将他绑来我们营寨中就罢。”
扈成点头，又面露迟疑，“那我妹子…”
“自然是要留于我军帐中的。”晁霖一扬头，继续道：“将军你请先回去，等到祝家庄攻破那日，我们便去扈家庄接你们一家老小上梁山，便也装作是我们将你们掳上山的罢。”
扈成十分犹豫地看向扈三娘，而扈三娘却对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又看向晁盖，而晁盖只是面色淡淡，没有什么言语。他最后看向晁霖，而晁霖也只是淡淡地回望着他，可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却是她早已看透了他想法一般的坦然自若。
“既选择与我梁山挂钩，那尔等就再无回头之余地。将军觉得，你们不上梁山，那济州官府就会放过你们吗？”晁霖眉毛微扬，语气悠然自得：“他们捉不到我们，便只能找他人来做替罪羊。那将军觉得，除了不来相助的邻庄，还有比之更适合扣上勾结梁山贼匪大破祝家庄帽子的人选吗？”
“只要这一切有人来背，这些鸟官才不会管你是真勾结还是假勾结。扈将军，你说呢？”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扈成沉默许久，终于点头称是。而后他单膝跪地，对着晁盖低头抱拳道：“我扈家庄，唯梁山马首是瞻！”
“快快请起。”晁盖绕过桌子，大笑着扶起了扈成。
又过了三日吴用带着吕方、郭盛下山来到营寨，吴用跟着晁盖进了中军帐，却发现晁霖正躺在用帐中座椅摆成的“长床”上睡觉。
晁霖身着明光铠，头发却是胡乱散着。明眸紧闭，青丝如云，身上还披了一件雪白色的狐裘，黑白相映，秀美绝伦。
吴用秀眉微挑，侧头与一脸笑意的晁盖对视一眼后无奈叹气道：“她怎么睡在这呢？”
“离不开我呗。”晁盖的表情十分得意。
吴用一声嗤笑，“保正，你可真是越来越自恋了。”
“我说的是实话，事实就摆在这呢。”晁盖对着晁霖的睡颜一挑眉。
吴用没说话，只走到晁霖身前用羽扇轻轻拂了拂她的面庞。
感觉到来自脸上的轻柔痒意，晁霖困难地睁开双眼，眼底尽是迷蒙。
“吴用？”
突然转醒，宿醉使她的头脑十分昏沉，她猛然间看到吴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嘴却比之而更快地行动了。
“你叫我什么？”吴用脸色一沉。
“嗯？”晁霖十分懵圈，睡眼惺忪地扶着脑袋坐起，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吴用眯起的双眼。
“加亮？”
吴用一怔，转而看着晁霖咬牙切齿道：“臭丫头。”
“加亮哥哥。”晁霖意识回笼，双手支着椅子，猛然摇摇头道：“你来了。”
“来了。”吴用轻摇羽扇，“不来还不知道呢，怎么保正是虐待你不给你支营帐吗？你跑到这中军帐来睡什么觉？”
“嗯…”晁霖的表情略显纠结与狰狞，她瞄了眼满脸无奈的晁盖，而后十分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昨日…吃醉了酒…跑错地方了…”
“什么？”吴用蹙起眉，十分不能理解地转头看向晁盖，而晁盖却是一脸不关我事的无辜表情。
“跟谁吃酒？”吴用看回晁霖，气得牙疼。
“跟我大哥，二哥，二娘，张青哥哥，林教头，大师，制使。”晁霖眨眨眼，老实回答。
吴用又看向晁盖，语气责怪：“保正你不也去了吗，怎地不知道阻拦一下？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放纵得她没边了？”
“我昨日提前走了。”晁盖双手掐腰，面色却有些绯红尴尬。他微挑右眉，赶忙扯开了话题：“再说了，小霖都多大了，无需再管了。”
“就是。”晁霖十分心虚，非常害怕吴用在这里大骂她一顿。她点头如捣蒜，以至于忽略了晁盖的异常。
吴用发现了晁盖的不对劲，但他没有显露出来，而是瞪了晁霖一记白眼，吓得她立马闭上嘴不敢再多说话了。
“你们兄妹俩一丘之貉。”吴用轻翻白眼，之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左侧的座椅上，“一个肆意任性，一个娇纵无底线。”
“怎么还骂人呢…”晁霖小声嘟囔，又在心里暗自吐槽：真是一物降一物，自己在这里天不怕地不怕，结果吴用一个眼神就给自己吓到浑身发寒，真是服了。
“我这次是来告诉你们，那里应之人已到了。”吴用轻摇羽扇。
吴用将登州一行人之事讲与了晁盖与晁霖，晁盖听后大喜，赶忙叫寨中摆下宴席，只等登州众人相至而见。下午时分孙立等八人到了营寨，晁盖带着晁霖及梁山众人相迎，众人行礼相拜，皆不胜欣喜。
“姑娘今年几岁了？”席间，顾大嫂问向晁霖。
“过了今年生辰就十九了。”晁霖答道。
“是吗？”顾大嫂双眼放光，“可曾婚否？”
“额…”晁霖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她抬起头，面色尴尬地看向同样一脸尴尬的晁盖，摇摇头，“未曾。”
“那你看我这两个弟弟如何！”顾大嫂来了精神：“解珍和解宝，二十二岁，都是一身的本领，人长得也精神俊俏，也都未曾婚配，你可看得上哪个吗？”
顾大嫂的话就如同一颗炸弹炸开在晁霖的脑子里，她心里警铃大作，面色僵硬地抬头看向吴用，而吴用的脸也果然黑了三个度。
晁霖看向顾大嫂，只见她二十四五年级，面若桃花，艳如桃李，明眸皓齿，貌美动人。此刻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而顾大嫂身边坐着的解珍解宝：一个身着虎皮袄，一个身披红狐貂。面容相似，头发全都是胡乱地一扎，龙眉豹颈，英俊豪迈，一看就是那落拓不羁之人。
解宝一脸尴尬地戳了戳解珍，解珍又满脸无奈地戳了戳顾大嫂，压低声音道：“姐，求你了，别给我兄弟二人丢人了。”
顾大嫂拨开解珍的手，满脸嗔怪地白了他二人一眼。晁霖见之则是一笑，说道：“大嫂，珍宝二位哥哥少年英雄，如此好男儿自然会找到世间好女儿。我并无嫁人之愿，此生只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过一辈子便罢了。”
“这样啊。”顾大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一脸可惜地看着晁霖，“早听闻姑娘大名，我这心里一直都想跟姑娘攀个亲，没想到姑娘志不在此，是我唐突了。”
“无妨。”晁霖回之一笑。
“咳。”吴用轻咳打断二人谈话，他听到晁霖拒绝的话后心里的大石头便落了地，此时他面色如常，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始传计与众人：“孙提辖等人进了祝家庄后，前两日我们不去攻，第三日我们派人佯装偷袭，孙提辖便与那祝家众人说自己来日要捉得一人邀功。第四日我们派一个兄弟假装被孙提辖所捉来使祝家庄众人信提辖，第五日我们正式举兵攻城，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祝家庄。”
“好计。”
“好计。”
“此计甚妙。”
…
登州与梁山众人纷纷称赞。
“那第四日我们该派哪位兄弟假装被捉呢？”晁霖面色淡淡，语气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你有何合适人选吗？”吴用微微歪头，挑眉看向晁霖。
晁霖摇头，“没有，我觉得我们不演这苦肉计也行。”
书中可是石秀啊…拼命三郎皮肉之苦甚多，自己怎么能放任他去。
“行倒是行。”吴用轻摇羽扇，语气淡淡：“但是那祝家庄尽皆阴毒狡猾之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万一他们怀疑了孙提辖，我们里应外合之计不应了事小，害了孙提辖一行人的性命就事大了，你说呢？”
晁霖轻叹一口气，“那哥哥打算让谁去？”
“我打算…”
“小弟愿往！”
吴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邻桌站起的石秀所打断。
他双手抱拳，看着晁盖、晁霖与吴用道：“时迁兄弟是跟着我和杨雄哥哥来投的梁山，而祝家庄一事也皆因我们兄弟而起，所以被俘祝家庄之计就让小弟来吧，小弟一定不负所托，配合孙提辖，带出时迁兄弟，攻破祝家庄。”
吴用转身看向石秀，面色淡淡，语气平和：“石秀兄弟可想好了？入了祝家庄大牢，我等并不能保证你毫发无损地出来。”
“我知道。”石秀坚定一点头，“我想好了。”
“好。”吴用轻轻点头，转回身看向孙立道：“孙提辖，记住我这兄弟面容，到时下手可要轻一些。”
“军师放心。”孙立抱拳回应。
宴席结束后吴用教戴宗回山去接裴宣、萧让、侯健、金大坚四人，第二日一大早，戴宗便带着四人返了而来。
书信、官服、兵旗。一切准备完毕后，孙立八人便带着一支队伍告别梁山众人，去往了祝家庄。
在梁山众人送别了孙立等人回营的路上，吴用拉住了晁霖。
“你与那顾大嫂所说，此生不嫁人，只自由自在一辈子可是真的？”吴用眯起眼，语气严肃。
“是啊。”晁霖暗觉好笑，她心里清楚吴用为何发问，于是不自觉地扬起眉毛，勾起了嘴角。
“为何？”吴用的语气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
“什么为何？”晁霖终是笑了出来，“不嫁人不好吗？一辈子跟在我哥和你的身边不好吗？”
吴用没回答，这答案二人心照不宣。
“你就不觉得我或保正谁会娶亲？”过了一会，吴用从沉默中开口。
娶亲？晁霖疑惑地蹙起了眉。
“不觉得。”她摇摇头：你俩在书中都没老婆。
“是吗？”吴用一声轻笑，“你都没问问保正前夜吃酒为何先走吗？”
吴用的话提醒了晁霖，她前夜喝得醉醺醺的，只记得来了一个喽啰，与晁盖耳语了几句后他便告别了众人匆匆离去。她确实没问晁盖为何先退，也没问他去了哪里——因为她自己也喝断片了。
“为何？”晁霖一脸好奇，“你问了？”
“自然。”吴用勾起嘴角，洋洋得意。
“为何？”晁霖更好奇了。
“自己问去。”吴用笑了出来，用羽扇轻拍了一下晁霖的头。“不过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啊，做好心理准备。”
“干嘛呀。”晁霖撅着嘴不满地抚了抚头发，“说得好像我哥哥那日提前离席是去做什么坏事一般。”
“倒不是坏事。”吴用挑了挑眉。
“那这跟你俩娶亲有什么关系？”晁霖一脸疑惑，心里却迸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晁盖不会是在这有小情人了吧！？他那日不会是去见小情人了吧？！
“我哥…是不是…不是…我…是不是…要有…？…”晁霖声音颤抖，满脑子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我可什么都没说。”吴用做出无辜状，看向了别处。
“我去…”晁霖吃惊地张大了嘴，却突然不敢继续往下问了：
不会吧？晁盖竟然是有感情线的吗？那他也太惨了吧！还没娶着这个老婆就命丧曾头市了。不行不行！自己必须得好好保护晁盖，得让自己有个嫂子啊！
“那你为何也不觉得我会娶亲？”
吴用的话强行拉回了晁霖复杂的心绪，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吴用问道：“你…会吗？”
“会啊。”吴用回答得十分干脆且认真。
“哈…哈哈…”晁霖干笑起来：别吹了，你娶没娶我还不知道？单身一辈子吧你。
“要是你愿意嫁的话。”吴用面色淡淡地继续补充道。
“？！”
吴用的话如同平地惊雷起，轰地一下使晁霖的大脑瞬间空白。她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她没想到吴用竟然会选择在现在这个时间跟她表白，她还没想出来到底怎样才能处理好与吴用复杂的关系时，他竟然就先发制人了。
“别这么看着我，别这么震惊。”吴用面不改色，“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我…”
晁霖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般。她是知道，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吴用竟然也一直都知道她是在装傻。
也是，吴用这么聪明的人，自己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既然你不嫁人，那我想我也娶不到亲了，所以你就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吧，挺好的。”
吴用轻轻一笑，算是对晁霖刚刚的回答，只是他那笑里，不止有平日的泰然与自若，还多了几分自嘲与苦涩。
“回营吧，好好休整，五日后发兵祝家庄。”
命里既无夫妻之缘，那便做兄妹相护一生也算是圆满。——吴用
只可惜这一生能有多长，我永远都无法确定。——晁霖
一晃两日过去，第三日花荣佯装领兵偷袭后返回。到了第四日，众人收拾起兵前往祝家庄，准备去与孙立演戏。
晁霖骑马与石秀并行，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前几日吴用的突然表白搞得她猝不及防，今日又要亲眼目睹石秀羊入虎口，她的心绪实在复杂，眉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心情不好？”石秀侧头看向晁霖，轻轻开口询问。
晁霖摇摇头，仍然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不用担心我。”石秀轻声笑了出来，“没事的，明日你就又见到我了。”
闻言晁霖略吃惊地看向石秀：他竟然知道自己在担心他？
“小霖，这一切因我们而起，我也该做些什么补救。而且军师的计划确实周全，你心中也是清楚的。所以我入祝家庄，是必行之策的。”石秀说完就又笑起来，一双眼笑弯成了月牙形，却是遮不住的亮。
“石秀哥哥，保重自身，明日见。”晁霖抿抿嘴，语气愈发坚定。
“明日见。”石秀对晁霖伸出小拇指，“想做个约定吗？”
“不了。”晁霖微笑着摇头，“石秀哥哥，事实之事，无需约定。”
“等我。”
“自然，我已经等你三年了不是？也不差这一天了。”
晁霖说完二人便一齐笑了起来，这笑声也感染了一行众人，直至到了祝家庄门前时，梁山众人还是热热闹闹地嬉笑怒骂着。
林冲战祝龙，穆弘战祝虎，孙立擒石秀。
梁山见计划成功鸣锣撤兵，晁霖勒马深深地回望了一眼祝家庄的大门——
明日，这里将是血流成河了。